《四两拨千斤》全本免费阅读
别说是在月垣这样的边镇小城,即便是京都,也很少有人能够有此荣幸面见到承王殿下。
李琮栖声名远播,毁誉参半。京都里,见过他的人不少,但大都是在八九年前,他刚从南境回京那会儿。
那时他将满十四岁,身长已有八尺,眉目疏朗样貌出众,因着从小习武的缘故,宽肩窄腰挺拔遒劲,又喜着水墨玄衣,气度迥然于京内的世家纨绔,当真是玉质金相,宸宁之貌。
凡是见过他的人,无不感慨郎艳独绝,光映照人。
那会儿的李琮栖也多于街市活动,关于皮相早已名声在外,百姓见之都会多瞧上几眼。几年间在京都,爱慕者追随者集之众多。
不过随着皇族内斗,几位皇子接连被查出贪腐养兵,怀有不臣之心,令先帝震怒,或贬斥或囚禁,轮番下马,神采英拔的承王李琮栖自是也没能逃得过。
他被关法国寺三载,京中关于他的议论也随之淡去,待到先皇薨逝,他被放出平叛救驾于殿前,后又诛杀手足三族,一朝震惊朝野内外。自此,大家对那个丰神俊朗姿仪不凡的小皇子的印象,彻底改了观。一年后,李琮栖又远赴西境,平乱退敌,归京之日荧州城内十里长街,道路两旁聚满了人群,酒楼茶肆之中也被官眷富贾包了个满场。自此,关于承王,已经极少有人会议论他的姿容仪表了。
李琮栖站到了身为臣子所能拥有的权力的顶端,又因着皇弟的身份,地位稳固不可撼动,可不是什么小官都能够得见的。
起势后的承王初到月垣,就遭遇了绝厉的刺杀,消息不胫而走。由于李琮栖少时在这边呆了八年之久,月垣的地方官员虽然自知王爷遇刺,尔等护卫不周难辞其咎,但心内还是抱着能跟王爷忆往昔的打算,是以一大早就纷纷来到署衙请罪探望。
拾月早间出门便看到了老老少少满院子的人,都围在了承王寝房外面,还全是男人。拾月震骇,一时驻足,立在了原地。
为首的自然是昨日打过照面的衙署里的最高长官,月垣镇守使孙长。见着拾月,外面的官员也都诧然愣住。
承王微服出巡,竟还带了位年轻女子。见这样貌,这身段,怕不是近身侍妾吧!
这该怎么称呼呢?可给他们难倒了。
上至六旬老翁,下至十六岁少年,都怔怔望着拾月。拾月目光扫过众人,刚决定逃离,就见孙长笑眯眯地拱手道:“问白大人安。”
又靠近些:“王爷可安眠?”
拾月讷讷点头。
孙长见拾月女装,以为她是不敢开口说话,怕暴露男身。所以侧转过身来,对后面众人郑重介绍道:“这位是白大人。”
“也是在咱们月垣城呆过的!”
“白大人?”站在后面的一张年轻脸孔难掩诧异地惊道,“莫非是那个身手诡谲杀人不见血的白大人?!”
“你你你……”孙长挤眉弄眼地看向年轻人,想说他这个蠢货,是不是活腻了。碍于“白大人”本人在场,只好伸指隔空点点他,暗示他闭嘴。
白大人身份是假,拾月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心虚,也没管他们还在说着什么,匆匆离开了这个多人之地。
她虽对承王知之甚少,但也看得出,今后在这些人面前,无论是作为白大人,还是拾大人,她都能够直起腰板做人,且还是必须得直起来,端端架子才行。
狗仗人势,她得学会做贵人的狗。
但是,从昨日承王的反应来看,他并不介意自己假扮白大人。拾月甚至觉得,昨夜承王留她在身边侍候,正是在利用她“白大人”的身份,吓退刺客。
承王的寝居内设有净室,却不是拾月能用的。她出来是想要洗洗脸,可没来过这里,现下又落了单,只能自己找了。
摸摸索索走到回廊尽头,也没找着一间像净房的屋子,拾月只能继续朝前走,穿过月门,就来到了一个小院。拾月立在门拱处,凝神细听,里面有动静,却不似说话声。
还没待她分辨出这是什么声响,一个身穿窄袖劲服的长条人就站到了她身前。
小伍认出了这就是昨日冒充白娣的那位。他虽跟白娣不是一路人,但也敬重有真本事的人,钦服于白娣的邪功。对于这位冒牌货,他本是心存不满的。
可眼下近距离看着她,仔细瞧过她的脸后,就立时收住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如此貌美的女子,跟在王爷身边,该是何种身份,自不消多说。小伍不是傻子,他赶紧向后退了两步,朝拾月拱了拱手。
叶飞惊也在这里,听到动静放下了手上的石墩子,到月门处见到拾月,问道:“怎么找这儿来了?”
“王爷有吩咐?”
承王寝居周围布有精卫,昨日刚经历过一轮刺杀,这会儿多半不会再有不要命的前来送死。昨夜叶飞惊睡了个好觉,今晨早起,又跟几个兄弟在署衙外面绕了几圈,并未发现异常,便来了这边同大家切磋武艺。
出于她现在是“白大人”的考量,叶飞惊对小哑巴倒算客气。见拾月抬手在脸上比划,他耐心问道:“洗脸?”
拾月点头。
叶飞惊带她去了净房。到了后,拾月没让他走,她用手指蘸水写了两个字。
“学武。”
只有学武,才能更像白大人呀。
当然了,拾月是真心想要学点真本事,用来自保。
看到这俩字,叶飞惊略诧异地扫了遍她。
整个人都白嫩嫩的,细胳膊细腰,怎么看都不像适合习武的人,只有身量还算凑合。
不过他并未直言,而是点了点头,道:“先侍候好王爷。王爷高兴了,你想怎样都行。”
不但不打击她,还给了她点盼头。叶飞惊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周到了。
然而,拾月却把这话当了真。
天将将亮,寝房外面就围满了人。昨夜,李琮栖睡床,外间置了张榻子,拾月睡在那里。
在外人眼中,他受伤了,得需要人伺候,安静的小哑巴是最合适的人选,也省得孙长往他这儿塞其他人。
早上放拾月出去后,他便也起身了,穿好衣裳拉开了门,只是站在那里,连门槛都没有迈出,外面的人就霎时噤了声,随着孙长伏地跪拜。
李琮栖没有看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