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里生什么火？都是用太阳石大灶的。”
卡瓦伊瓦沉默片刻才回答：“矿工哪儿有太阳石可以用？”
晓武立时兴奋起来：“剥削呀？这个你来京城是来对了的。我们正在打倒剥削。”
卡瓦伊瓦坚定地点了点头：“对。我们这次来京城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向你们学习民主、平等、十二主星团议会的合作方式。”
“你命真好！”泉小五羡慕地拍了拍卡瓦伊瓦的肩膀，“我的命最近走背字，等下还要用符咒转运。”
卡瓦伊瓦叹气：“命好有什么用？京城的河络怎么可能帮我们介绍人际关系？那都是人家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经营下来的。把那些关系给了我们，然后去反对他们剥削。是个人都不会做的。”
“哎呀，话可不能这么说。”泉小五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命好的人，运气来找你。不需要你去找运气。一命二运三人品。只有我这样生下来命就不好、太阳不爱月亮不爱大地荒神也不爱的运气不好的人，才要做到四偈勤修，不断地提高人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而不仅仅是对自己有用的。领袖！”
“四偈是什么？”
“说柔软语，做慈悲事，行忍辱法，修大乘道。”
卡瓦伊瓦不十分相信地仰着头试图看到泉小五的面部表情。这个刚刚进入京城的小河络心里纳闷：要说柔软语的人，都这么能吹牛。那，这京城里不需要说柔软语的人，会把牛吹成啥样呀？
晓武低头看。卡瓦伊瓦实在太矮。他也看不到这个小河洛满脸惊讶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纯真的、湛蓝色印池太阳光芒的明亮眼睛。
把打量误解成为羡慕，便挺了挺胸膛，语重心长地教导：“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才到京城几天？伟大的虚神就把我派到了你的面前。难道，还不知足么？”
卡瓦想了想，这样理解，也是对的。刚刚来到京城就遇到一个懂风水的，还肯吃自己的包子和馒头，虽然那人族的东西实在太难吃，但，也算是建立了算不上友谊的基础关系，答应带着自己长长眼。
点头：“嗯。这么说起来，倒是有神的指引。”
又抱拳行江湖礼，深深地鞠躬：“感谢您肯指点风水知识。等一下向您请教，还请知无不言。必有重谢。”
“什么风水呀？”泉小五撇嘴，“那不是你来京城的主要目的。”
看到卡瓦伊瓦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接着说。
“你来这里，是为了造福全河络、拯救大矿山的。看看这个刚刚出生的大昕民主共和国，正处在水深火热的水最深火最热阶段。东有蛮族长天部落、南有苍茫山羽人、北有夸父雄踞冰封大陆，都眼睁睁看着我们肥沃的土地。国内盗匪横行，拳党无忌，王公大臣企图复辟。正是大好男儿挺身而出之时。”
呀？
什么情况？
卡瓦伊瓦被这扑面而来的豪气干云打得心神摇晃。
“您是，完全平民党？”他不十分有把握地问了一句。接着，反而被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测而感动，提高了声音大叫，“您是完全平民党！您一定认识民主暗月丁先生！”
“嘿嘿嘿嘿。”想起丁先生，泉小五满肚子的不高兴。那个该死不死的老不死，处处跟自己作对。一次又一次地帮助才八斗、帮助才八斗、又帮助才八斗。才八斗是他的河络私生子么？
不是！
老子了解丁先生，就像是农民了解大粪！没出生，在娘肚子里就认识他！
“别跟我提那个不讲义气的老混蛋。”晓武严肃认真地叮嘱一句，才继续说下去，“你想要学习的民主、平等、还有十二主星团的工作流程，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今天，并不是命运之星把你引导到我的面前来帮助我找到风水五金，而是命运之星把我引导到你的面前来帮助你反帝反压迫、反剥削反法师。”
停顿一下，才用力地拍了拍懵瞪、懵瞪、更懵瞪的卡瓦伊瓦的肩膀，认真地说：“而且，我刚刚下决心，去做一位领袖。要是你早遇到我一天，我连教，都懒得教。”
咯吱吱。
一声带着生锈的、尖锐的声响。
缆车左摇右晃地停下来。
乘务员掏出一块几乎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宝石插入钥匙孔去开门。顺时针掰了掰，门没开。又逆时针掰了掰，门还是没开。
没办法，身高不到四尺的河络乘务员只好攀着门边的铁杆爬上去，抬起脚来对着石头狠狠地踹了两脚。
轰隆。
门向着两边打开。
晓武惊：“哎呀。全九州的矿都是你们家的，咋还用脚踹呢？”
卡瓦伊瓦抬起脚来，试图让泉小五看到自己那踹得坑坑洼洼的鞋底。
晓武弯下腰，试图看清楚卡瓦伊瓦的鞋底。
两个人的高度差比较大，这里的光线比较黑。
没能看清楚这个河络男孩到底想让自己看什么，但还是摆出一张恍然大悟的脸，紧紧地闭着嘴唇不说一个字，只是沉稳地颔首。
不等对方问自己看到了什么，晓武抢先开口，把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民主，就是选票。对关心矿产分配的人，谈涨工资。对关心居住环境的人，许诺改善住房条件、打压房价。对关心教育的人，谈风水学的未来。”
说到这里，晓武伸出手来用力地拍了拍卡瓦的肩膀：“你，就是走在全民教育最前端的河络。”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不是骗人么？”
“怎么能叫骗人呢？”晓武失声而笑，弯下腰来搂住小河络，循循善诱，“这是理想和信念。政治人物，最重要的，是领袖的气质。比如我。我的理想，就是复活我妈妈。我的信念，就是排除万难复活我妈妈。这样的一个人，没有办法成为政治领袖，但，却可以成为风水学的领袖。因为我的目的很纯粹，可以为了这个目的不去打羽人的神封穴；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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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目的牺牲自己的时间来教导你什么是民主。”
“你承诺给百姓的，必须要实现呀。不然百姓也不是傻子，肯定是要抛弃你的。”
“你可以栽赃啊。”晓武循循善诱地解释，“还可以甩锅呀。比如说，可以栽赃说你是要推行要推行矿区重建的，你是要推行风水教育的，但，夸父反对你呀。羽人反对你呀。鲛人和人族，都反对你呀。”
“他们对我们的矿区，没有影响力呀。”
“麻木生源那个老骗子，反对你。这个总能影响到你了吧？”
“他捐款很大方的。”卡瓦伊瓦很是犹豫。
“那千万不要跟他作对。一旦他去支持你的竞争对手，不支持你，那就惨了。”晓武转了转眼珠子，一拍大腿，“你把我绕糊涂了。外部势力对河络的打压，是必须要强调的。能让你的支持者同仇敌忾。给你的选民一个假想敌，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在他的脑袋上。他还是个外部势力，根本没有渠道在河络族群中为自己辩解。这个敌人是必须有的。”
卡瓦伊瓦没听懂，但又觉得掌握住什么了不起的窍门，于是微微颔首：“那么，平等呢？怎样才能实现真正的平等？”
“你不是疯了吧？”
愣。
呆磕磕地看着泉小五。
“平等不是能够实现的。出生在矿洞里的孩子，一辈子能看到的，只是矿洞那么大的天空。出生在京城里的孩子，一出生就能看到虚神庙、十阳神庙、双月神庙。看到乐土商帮的船队、河络的缆车、夸父的牦牛、鲛人的海鲸船。耳濡目染，十几年、二十年下来。你让他们如何平等？”
“所以，才要普及教育呀。”
“脑袋！”晓武用力怼卡瓦伊瓦的脑袋，“我智商二百六，你智商二十六。教育你个头啊？”
“你、你、你这算，智商歧视吧？”卡瓦小声地咕哝。
晓武一愣：“我们要谈的是民主、平等，你怎么歪楼歪到智商去了？”
“好。就算是我歪楼。平等。既然做不到，那你们的民主明月为什么口口声声地谈平等？”
“一人一票呀。我出身高贵，懂得风水，千里要饭，尝尽人间冷暖。但我也只有一票。你来自矿山，不懂风水，被大雨浇得稀里哗啦，躲在天窗后面干只有三岁小孩子才干的恶作剧。那么的不成熟。但你也有一票啊。”
卡瓦伊瓦瞪着亮晶晶的印池眼，发着晶莹剔透的懵。
“说大部分选民根本无从分辨的谎话、许诺根本无法实现的政见、树立根本不存在的敌人。把选票拿到手，就是民主自由的全部价值。”
“民主自由是要为百姓服务的！民主自由是要让百姓做主的！民主自由是要普及教育、改善工作环境、实现居住正义的！”
“可以呀。那就让百姓来呀。”
“普通百姓不是政治家！我们要的是清廉的政治家，为百姓说话、为劳苦大众谋福利的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