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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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接通时,都没先开口,呼吸声很轻,混杂进风声。过了一会儿,成恒宇先打破沉默,关心问候几句,他的声音很沉稳,“再坚持一下,大概二十分钟左右。”

    解决问题是首要,安抚情绪才是后事。成恒宇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才来了这通电话。

    山林簌簌风声,她眺望对面山头,连月光都照不进的黑暗,他的声音由那端递过来,让她陡然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冬里点燃的每根火柴,似温暖,又似虚幻。

    如他所言,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对方终于寻到他们。两辆车,新来的女生知道得不多,听到司机毕恭毕敬叫成夫人,女生在另一辆车上问方敏清。

    方敏清有所保留地解释,成恒宇发微信给她时,她怔愣一瞬。

    说起微信,是两人因民宿项目出差,成恒宇以‘紧急联系人’的缘由加了她。那时她感叹,昭昭姐老公好爱她。后来郑月昭和他吵架,她虽没提过,但方敏清能从细枝末节察觉到。所以在成恒宇问她时,方敏清立马发了定位,就当弥补方才的心直口快。

    女生感叹:“昭昭姐的老公这么厉害啊,我只知道她家里很有钱,原来是贫穷限制我的想象力。”

    “如果没有昭姐老公,我感觉起码要再等两小时!”

    女生听着对方人解释,意思是若提前知晓郑月昭也来,要亲自去接人,为员工指错路道歉,为山头寒风苦等道歉,为宾馆条件不好道歉,句句因他们的怠慢。所以他们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行为,态度傲慢,目中无人,拿捏甲方姿态。

    都是看人下菜的人精。

    一行人下榻宾馆,三女两男,多出来的那人独自一间,只能是郑月昭了。房间是方敏清协调,是大床房,原以为是巧合,直到半夜三点敲门的人出现。

    郑月昭被惊醒,警惕询问门后人,他沉稳的声音,让她恍惚是跨越时间,从山头传到门后。郑月昭缓缓打开门。

    他的身后是走廊射灯,神情晦涩不明,身上是夜风刮过的冷然。夜里颠簸,他一身疲态。

    她不知道什么动机,是睡意还是疲意,松了门把手,扑进他的怀里。

    郑月昭无数次问童知茜,她为什么对渣男那么迷恋,童知茜说他会在她噩梦惊醒失眠后,赶去她家,只为给她一个拥抱。

    如果世间有人为你风尘仆仆赶来,只为给你拥抱,安慰,即便你用二十五摄氏度的室温紧贴来自夜里十度的凉,心却是暖的。

    无论如何,在当下那一刻,拥抱是她的本能。

    是怎么从门口到床上,又从床上到浴室,她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的气息在她的耳畔,时重时缓,滚烫而湿润的吻落在她的肌肤上,每一寸都在竭力迎合他。

    她的身体比她的心诚实,渴求和热情全然给他,不加掩饰,酣畅淋漓。在某一刻,心间漏风的地方,突然被堵住。

    最后,她不堪疲惫,微微喘粗气看着天花板。

    她突然明了,大自然给不了答案,是因为她的不诚恳,自以为被困扰的原因是事业。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性.事,与上次比,几乎毫无言语的交流,他们只用最原始,不加掩饰的方式拉近关系。

    早上醒来,没有余温的另一畔让郑月昭回忆昨夜是春梦一场?

    成恒宇走了,用宾馆便签洋洋洒洒几个大字——还有会,我先回家等你,有事电联。郑月昭看了几秒,放回原位,起床洗漱。群里的其他人已经汇合,在等她,她匆忙收好东西出去。

    门刚关上,她的手还搭在门把手,想了想,又进去将那张便签折好带走。

    在乡镇待了几天回家,成恒宇问过她归期,特意提前会议,去接她。

    他又换了车,一辆库里南。稳当停在她的面前时,新同事目不转睛的眼神不加掩饰。

    新同事对富有的概念,在此刻变具象。

    郑月昭和几人告别,上车。

    成恒宇一如既往贴心,帮她把包和衣服放后排,问她饿了吗,累不累。

    先吃饭还是先回家。

    好似两人之间从未有过暴雨夜的争吵,是她单方面闹情绪,他一直站在原地默默等她消气。

    郑月昭摇头,说回家。

    一身灰尘,洗个澡再做其他打算。成恒宇问她这两日工作进展,她一五一十回答。

    郑月昭看窗外,是满地枯黄落叶,秋末了,风一吹,落叶飘荡,在红灯之际,滑进窗内落在她的腿上。

    “秋天了。”

    她记得他们领证那天,民政局的那条路海棠花在枯木绽放,是春意和鲜活的生命力。

    成恒宇瞥她一眼,启动车子,“是,没两天就国庆了。”

    两家人计划国庆包岛度假,郑月昭原不想去,要在父母眼底下演恩爱夫妻,会精疲力尽。考虑到爷奶年纪大,一大家人出去度假的日子难得可贵,她得去。

    成恒宇也推了很多工作,将时间空出来,好好陪家人。

    车程过半,沉默占多数。

    其实,郑月昭很想问,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去?在下个红灯惯性往前时,她差点就脱口而出。

    转念一想,她不是小孩,执着是非黑白,任何事必须理顺因果,直至得到满意答复。

    生活偏是一笔算不清的帐,执意算清楚,会发现人生走一遭所遇的事和人,都不像回忆,自带滤镜。不计较,不在乎,是放过自己。

    囫囵些,面上过得去就好。什么动机,重要吗?

    成年人,体面和过得去才重要。

    郑月昭终于对他笑了笑:“等度假,我要把微信退出来,失联,好好冲浪,潜水,玩个够。”

    两人的冷战,稀里糊涂划上句话。

    没有深度畅谈,没有郑重其事签订和平条约,握手言和,甚至不再需要一场电影,一场音乐会下台阶,就只是笑了下,似乎所有嫌隙消失殆尽。

    以至于在机场,双方父母看到两人十指紧扣迎来,终于放心下来。

    一行人浩浩汤汤上岛,整个岛上除了服务人员就只有他们。

    清静,与世隔绝的安宁,她有很大的时间空间独处,沉浸。

    家里人为给两人留空间,不强求他们融入。

    度假日子很散漫,睡到日上三竿,想散步她便独自踩着细软沙滩,望着海浪托腮发呆。想游泳便在别墅自带的泳池不断来回,想画画,她就抱着画架到沙滩画落日。

    二层独栋的别墅,他们俩的房间是大大落地窗,如果懒得动,她会躺床上看日出或日落。

    夜里,突然兴起,郑月昭定了闹钟,在日出时分,窗帘缓缓拉开,白光让她的思绪从梦中分离。成恒宇被光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