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有一年四季,没来到川州时,觉得淮州的冬日寒风刺骨,来了川州日日吹着风,可是叫人领会了什么叫做风也能做刮骨刀,一刀一刀割在脸上,一天下来糊了满面的霜。
眨下眼睛都能感受到睫毛上的冰霜,咔嚓咔嚓吱吱作响,需要用手来一点一点将冰渣子掰下来,才能闭上眼。
李大牛倒完恭桶,找了处角落坐下歇脚,看着不远处的驿站,眼中写满了期盼。在这儿每日的盼头就是从淮州来的马车。
马车里载的是从家乡送来的关怀、期望,亦是远在边疆,两地相隔承载着思念的脐带。
李大牛抹了一把脸,看见写了“淮”字旗帜的马车来,站起身跟头牛一样冲了出去,拨开围在边上的人,跑到驿夫前头,找到景乡镇的那一畧信和递来的物件,很快找到了李大娘的信和衣物,将一封封信上的人名都看了一遍,始终没有苏记或是欲满楼送来的。
皱着眉,又老老实实找了一遍,难不成是掉到其他地方了。
边上几个城镇的信也被他找了一遍,驿夫在边上看着,见他翻完后又理了回去,也没阻止他找周围的一圈。
就是周围的找完了,还是没找到苏眠雪送来的信,他开始翻外边一圈的,大块头挡着不少人视线。
这里不止李大牛一人急,远离家乡的那个不想收到家里来的东西,驿夫拉住他的衣服。
又湿又硬,穿在身上能舒服吗。
“这位小兄弟,我这信在来之前都是一个镇一个镇收好的,你是这个镇的,就不会跑到其他地方去,你要是还找不到,那就是家里的人正忙着,忘记给你寄了。”
李大牛缓了动作,边上挨了十来个人,堵住外边吹进来的冷风,几个驿夫坐在驿站的最里边,围着火炉烤着火,冻红的鼻尖受到暖意抽了抽,有些痒痒的,拿出帕子擦去鼻尖上的水珠。
“怎么会呢,眠雪妹妹向来细心,她先前还答应我,下次要给我带礼物,定是我不仔细,不小心将她送来的东西给漏了。”
迟疑的片刻,剩下的人从角落钻了进去,很快便被挤到了最外边。
韩兆来的晚,看他手里拿着两个包裹,沉着脸,询问道:“怎的了,是眠雪妹妹送得东西不合心意。”
“你的。”
其中一份包裹送到韩兆手里,李大牛闷闷不乐,苦着脸说:“眠雪妹妹好像忘记给我送东西了,我找了好多,只找到我娘的和你的,后面的人不高兴,我想过会再找找。”
“许是你妹妹有事,我看她心灵手巧的,怎会是那种容易忘事的人,你再等等,可能下次就送来了。”韩兆拍了拍他的肩。
因他过于严肃,连自己娘子送来的包袱,都不敢表现的太过喜欢。
毕竟这人在眠雪妹妹跟前没什么本事,就会在心里偷偷生闷气。
做兄弟的他太高兴也不大好。
“别难过了,再等等,下次的连这次的一块送来。”
韩兆安慰着,效果却极其的差。
后来是校尉手下的一名士兵将他叫走,才解决了这事。
韩兆也不清楚李大牛怎么就得了校尉的青睐,他也不嫉妒,李大牛的表现不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会受重视的现象。
终是好友替他喜悦于得了校尉的青睐,李大牛却一点也欣喜不起来。
上次拿着自己全部积蓄到人家面前,他是不聪明有些迟钝,但也不是蠢笨之人。
作为水抚最高的官职,李大牛没有权力反驳,暗地里给他分些脏活累活,笑他自不量力的话听了太多,却只能一笑了之当做营里的玩笑话。
在这儿唯一支持着的,便是那一抹缥缈似云的念想。
没关系的,他会冲破一切不公不义。
李大牛拿上铲子,将门前到演武场的雪铲到边上,皑皑白雪下开辟新的道路。
哪怕这条路再次被掩埋,只要手里有了工具,地上印下他的脚步,总会再次开辟,成就他的路。
……
景象镇的榕树依旧青苍。
马车停在苏记的门前,车上的人挤在狭小的空间内早就疲惫不堪。
拿上车上的东西,两个人挪回了屋子。
厨房大锅里有热水,底下还有木头煨着,水不是很烫,加点冷水进去就能直接洗。
苏眠雪打了水,拎着桶进了洗浴室,简单冲洗之后,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给裴攸打了桶水,拿剪子修剪院子里错落的花草。
眼下已是秋日,便是长青不衰的榕树,也落了叶,卷了黄。
苏眠雪蹲得久了,晨间未散的露珠脱在衣裙上,一阵寒气入体,正打着颤栗,起身欲要回屋拿衣裳,脚下僵持着动一步都难。
蹲得太久,脚麻了。
“怎么了?”一件披风搭在肩上。
修长的指轻轻划过她的锁骨,像一只小虫子在她锁骨上爬,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边,苏眠雪握住他捏着系带的手,从他手上拿过系带,左边小腿在地上跺了几下,往边上避开裴攸的触碰。
系带在手里打了一个蝴蝶结,苏眠雪转过身冲他笑着。
“饿了没,我去做饭。”
不等裴攸回答,她已经跑进厨房,摸着自己穿着春日里露出大半个脖子的衣服,上扬的唇角僵着抽着脸疼。
裴攸在想什么呢。
她怎就选了这件衣服呢。
她实在不想动手,但做饭又是自己提的,慌不择路下只好来做最熟练的事。
“你饿了?”裴攸走到她后边,苏眠雪刚刚的举动奇怪,在马车上刚吃了两个饼,他一点也不饿。
他还记得苏眠雪将最后三张都吃完了。
苏眠雪回道:“没饿,就是累了。”
她在下意识的躲避,哪怕裴攸没有那一层的意思,但在她看来,莫名其妙的亲密接触都是应该避免。
裴攸打开门,让出路,“去休息一会,等会去酒楼里头吃,好好犒劳下。”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谈不上亲近,裴攸有自己的秘密,保持着相对的距离,从未越线,除了指尖的触碰,从未有过其他的。
苏眠雪不适应,她不适应和亲人外过多的接触。
裴攸或许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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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心思,但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裴攸对她的亲近,更多的是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不认识除她以外的人,所以把她当做了依靠。
依靠,苏眠雪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
人生地不熟,依赖的惯性会使人下意识的接触那个有好感的,甚至产生情愫。
但一旦脱开了这层关系,遇到了其他人,这份感情或许会持留,但终将会被消磨殆尽。
休息过后便去了欲满楼,酒楼里的人早就打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
早早打了烊,厨房里热火朝天,琳娘端着汤出来,拉着她的手坐在位置上,苏盈立刻放了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在她面前,指着几道菜一一介绍。
“阿姐,这道桂花山药是我亲自做得,和琳姐姐学了好久,您快尝尝。”
淋了桂花酱的山药放在小碟子里,苏眠雪拿筷子夹起一块,粉山药一碰就容易碎,她夹得小心,低下头咬一口。
山药口感绵密,桂花酱清香甘甜。
她吃完这道菜,苏盈又送上了其他菜。喜欢的菜还没吃两口,又有新的菜送到面前一时赶不上递的速度,等到将全部菜都尝了一遍,一碗米饭也下了肚。
“阿姐,怎么样?”苏盈凑到她边上,抬起毛茸茸的脑袋问。
苏眠雪将牌子从袋里拿出来,语气里略带沉重:“放心,我没有被这事打击到。”
苏盈眉眼弯弯:“阿姐,成绩代表不了什么,琳娘和高大厨都给我们解释过了,咱们没有银子,所以拿不到好名次,况且这名次能当饭吃吗,咱们酒楼是靠味道远扬,要这个牌子做什么?”
“阿姐,这些菜怎么样,都是我特地做得。”苏盈从椅子上站起身,一一指着菜,“这道,还有这道是我做得,这些是我给琳姐姐打下手,算我做得半道菜!”
牌子被舍弃到一旁,琳娘怕她伤心,将牌子藏在了自己怀里。
苏眠雪不在意的东西,见身边好友小心维护的样子,心里头又有了松动。
她不怕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说她,但她却在意身边好友的话。
因为动了感情,因为加赋了不一样的意义。
这一次,她话里是说不尽的轻快:“谢谢,我并没有在意,或许说一开始是在意的,但是有你们在,我彻底放下了。”
“哎呀,这种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边上的津味楼敢来我们跟前叫嚣,下次我们也花点银子,就凭我们东家的实力,还不怕进那一等的名额?”高胜拍拍胸,笑得豪气。
琳娘不乐意了:“败家玩意,这种有什么好较高下的,要是真有本事的,还稀罕这点虚名?”
“我倒觉得花钱买个名头也不错,装一装也好。”高学林说。
他痴迷于厨艺,平时存在感不高,气得琳娘各拍了几下,心疼道:“一个个都败家,东家你可别听他们的,真当是几两银子的事。”
苏眠雪未放在心上,拿银子贿赂,怎么说都要五十两银子。
就是第一关,她因为实力都要花银子才能入选,后面的,她不想去想,至于明年的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