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菜适应能力好,苏眠雪隔三差五看两眼,已经生出了小芽。
宋酌是在发芽的第五天来得,眼下已经换上厚衣,花窗上一夜起早,能见薄薄寒气凝霜,打水洗面一阵冰寒蚀骨,指头被冻得肿了圈,立刻倒了热水进去,将手放在温水里,冻僵的指头才恢复知觉。
用过早膳,将锅里的粥和白面馒头放进蒸笼里,净手后涂抹好手油,长发拿发带束起,留了一个马尾在后面,披上厚披风,轻手轻脚关上门窗。
天色还未亮,需要打着灯笼才能看清脚底下的路。
李大娘送来不少新鲜栗子,欲满楼有卖早茶,比如桂花糕,羊脂韭饼,山药枣泥糕,鲜花饼之类。
都是热乎乎做出来的点心,配一碗清粥下肚,从清晨开始心上嘴上都是满意的。
只有满意了,一天下来也会愉悦。
栗子用清水洗干净,小刀在栗肚上划开十字口,下锅中煮熟,栗子送来不少,她分两批煮熟,在心里算着十分钟左右,叫后边的小二挪开炭火,用筷子来回快速搅拌。
她刀花开得大,栗子壳连着皮炸开,捞出来趁着烫,捏着四边裂开的角,完好无损的栗子就脱壳而出。
早上的糕点都是一起准备,裴攸来时,只和她差了两刻钟的时间,眼下天已经蒙蒙亮,熄了手中的灯笼,足以看清脚下的路。
苏眠雪和几个小二剥完了做栗子糕所需要的栗子,剩下的一锅,尽数留给裴攸。
栗子煮得七八分熟,放舂桶中捣碎,加了糯米粉、蜂蜜和水拌匀,木铲从里头挖出时,质地软绵细腻,填进饼磨拍印,五个小饼滚落下来放在一边。
后来的几份依次添了桂花、牛乳和红豆,一个口味一层,打上不同颜色的带子标记,放进蒸笼蒸熟。
剩下的栗子用来煮粥喝,栗子用手随意掰开,和粳米一块放进锅中,等到咕咚咕咚冒着气儿,拿勺子顺时针搅动,加了些冰糖进去,盖子盖住闷了会,接着拿大勺搅动,最终出锅盛出。
栗子酥烂,粥汤浓稠,加了冰糖有淡淡的甜不会齁口。
栗子糕拿出来的成品色泽酱黄,咬了一口在嘴中,软糯绵密,香甜的气味混在鼻尖,拿出一些摆在门前,小二已经给底下的火炉提前加了热,几个穿得厚重的妇人,和苏盈一块坐在门前皆着热气取暖,吹在脸上红扑扑的,一声声吆喝叫卖。
几文钱一个的糕点卖得很快,镇上很多百姓都是天还未亮就要起来,吃过早饭过去干活,一些在边上的干到一半饿了肚子的,就可以过来买两个糕点垫垫肚子。
能外带,也能在店里配粥一块喝。
离了早点铺子,和只能在店里吃得津味楼相比,苏眠雪也揽下早上的业务。
宋酌只听说过苏记欲满楼的饭菜好吃,今天起早过来,一是想看看牡丹鱼片的菜谱,二是来吃个饭,亲自尝尝这家酒楼的味道。
别人说起的不一定对自己的味,但自己去吃的,指定是满意的。
小二递来菜单,第一眼看新奇,一页页翻着,上面菜品名字都很漂亮,边上有小字大概写着是拿什么菜做得,不用等上菜,就能提前知道自己吃得是什么。
“来你们这的,早上都会点些什么?”
“客官,来我们店里的人,都喜欢点这些点心和粥,一般一碗粥配两个饼或三块糕点,保证您早上吃得饱,心情愉快一整日!”小二指着菜单上的几个名字,话锋一转,“现在都十一月了,客官您吃过栗子没?我们店里今天送了许多栗子来,都是山上摘得野栗子,个头不算大,但都香甜软糯,拿来做了栗子糕和栗子粥。”
罗县令之前拿了不少栗子,煮熟的栗子需要剥壳,相比果子类的,栗子这种东西吃起来不够文雅,就都分给了他们。
分的栗子量多又大,拿回去煮了发现不够甜,多吃几个就觉得同嚼蜡般无味。
咬得腮帮子疼,和他在长安吃得一点也不一样。
以至于吃过之后,他以为是这儿不适合种栗子,不然栗子怎么会不甜,干巴巴的噎嗓子。
“那便一碗栗子粥,和一份栗子糕。”
“得了!”小二脚底抹油,一溜烟连步子的声音都没踩出来,进了后厨,“一碗栗子粥和三个栗子糕!”
宋酌对感官里的苏眠雪有不少好感,都是提前做好的,他没等多久,粥和糕点上了桌,看起来平平无奇。
在这儿待得久了,吃饭对他来言就是用来饱腹,见过用过太多,苏眠雪的粥和糕点在他看来没多少惊艳。
拿起栗子糕咬一口,口感绵密,栗子的味道很浓,还有栗子原本的颗粒感,很少,少的像是不小心留下的,又正正是这微乎到可以忽略的颗粒,平白给栗子糕多了一层口感上的层次。
他咬了更大的一口,不用嚼,拿舌头抿开,颗粒感比刚刚那一小口要足一些,舌头和口腔相互摸索着,栗子糕甜度刚好,像是栗子本来的甜味。
粥也是一样,单喝粥时,有淡淡的甜味,他特意挑起一块栗子,又香又糯!
他在淮州吃了三四次栗子,总是没吃到心意的那一个味,不是甜味不够,就不是不够绵软,煮出来硬邦邦的不够好吃。
一碗粥和三块栗子糕很快下肚,又叫小二拿了两块栗子糕。苏眠雪从后厨出来,见到宋酌迎上去,“宋大人,您来了。”
宋酌点头,温和含蓄:“苏姑娘,我今儿是来看看牡丹鱼片的食谱。”
这道菜乃苏来斋的招牌菜,除了御膳,也唯有苏来斋能做这道,秘方从不外传。
这道菜兴起时,有不少店家通过外观的颜色形状来做,故意降下价格,打出和牡丹鱼片的名号,但只要是真正尝过苏来斋的牡丹鱼片,一口就能尝出压根不是这个味。
苏眠雪带他到二楼角落的位置,一个店的食谱都不能外传,里面的独门秘方都影响着酒楼的走向。
有了名头的,那个不是藏着掖着,就怕被人发现了去,对内部的管理也极尽苛刻严格。
拿来的食谱藏了一半,她想了解苏来斋,现在只能依靠宋酌。
宋酌对这道菜也是一知半解,他只吃过,但也没见过这道菜是怎么做得。
赵儒给他的他看过,命人按照上面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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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做,和真正的牡丹鱼片味道差了些,但也有六分相似。
“宋大人?”
她眉目清秀,不是极具攻击性的,相反站在前面看上一眼,让人感到如沐春风,站在温暖的庭院中,静静观赏着少女芳颜。
“苏姑娘。”食谱是完整的食谱,重点在于苏眠雪隐藏了调料这一块,只有模棱两可的几个字。
宋酌将手里的食谱还给苏眠雪,道:“苏姑娘有什么想问的。”
苏眠雪抬眸:“我想知道苏来斋的东家,姓什么。”
“苏来斋的东家——”
……
宋酌对这些身外的人事物都只知道一个大概,能记得名字是因为对方的名气大,说多了让他有印象,更多的,又不关他的事。
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他回了自己的宅子,桌上堆积着不少山水画之类,桌子边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堆在最里头的竹筐中,只有三卷画卷在里面。
宋酌拿起笔,抬首见桌前牡丹,跟那人相衬,有些寡淡。
牡丹红得太烈,苏眠雪又太过清秀。
胜在她似笔下的墨色山水,等待描绘,于笔下墨色绽放。
宋酌下笔时带着不拘一节的豪放,落笔绘成时,又是笔笔温柔,只画出一个背影,在一片橘色的花海中。
画中大片的橘黄色花宋酌叫不出名字。
是牡丹的模样,他又从未见过橘黄色的牡丹。
得到的答案是失望的,苏来斋的东家不姓苏。
墨迹干了,宋酌将画卷好,放在不起的竹筐里,它的命运,跟其他三卷一样,不适合的只能留下印象,印象会随着时间而遗忘。
等到来年,他会拿出来看两眼,等到第二年,他记起来了会拿出来看,回忆一下初次遇到的事。
等到第三年,他或许会拿出来看看,第四年,该堆积在某个角落,只待追忆,再不会有闲情,特意从角落里拿出来。
听说淮州少雪,已是十一月,该落的叶已经光溜溜没了痕迹,除了早起见到的霜,还有吹在耳根上冷冽刺骨的风。
他一个人在这边远的地方,不着半点冬日。
宋酌念故乡里的雪,四处着人打听,才知晓淮州只有到过年的那段日子才会下雪。
……
“雪路滑,阿雪你慢一些,走快了摔疼得是你自个,川州来的驿夫会停整整一日,不用着急。”
今年的淮州下雪早,比往年整整早了半个月。
走过市井巷子,苦零零的树下依旧坐着三两人,手里抱着汤婆子裹紧身上的衣服。
“听说长安今年的雪特别大,比我们这还早了半月!地里的田都被冻硬了,几百下锄头都砸不动!”
“你是听哪里说得,长安还有田种啊?”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哩,我们家里有地,每天都要赶牛车去地里,长安难不成没有地?”
“长安,长安当然是没的,长安都是当官的哩!”
苏眠雪缓下步子,转头看裴攸:“我去给大牛哥做饼吃,下午的时候,一起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