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空气清冷,苏眠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豆蔻已经在门外等她,说:“郡主,李公子在卯时便离开了,锅里热了早饭,他吩咐奴婢记的叫您用膳。”
苏眠雪走进厨房掀开锅盖,半锅热腾腾的白米粥,一碟青菜,和两个鸡蛋。
这些菜式简陋,并非府上可以比。
“奴婢早上吃过,这些是李公子特意留的。”豆蔻说,“不过有些简陋,外边已有马车等候,您不如回府再吃。”
“不必。”苏眠雪舀了一碗粥,拿出里边的菜,她敲开蛋壳,咬了一口说,“早膳不用太过丰富,这些就很好。”
用完早膳,到府内换了件清雅的衣裳,进宫给姜太后、谢长曦和皇后请安,报了平安便由豆蔻领着去御膳房。
她去得不巧,自昨晚选下一名厨子后,其他厨子便送出了宫,又跟着御膳房的大太监到宫外边上的一处住所,听他所说,九州来得厨子暂且都住在这。
走进胡同,入眼的是几座矮小房屋,琳娘和高胜住在第三排的第五间房内,这一排并着都是从淮州来得三人。
豆蔻替她敲门,现在正是白日,房屋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位汉子,豆蔻挡在她身前,警惕地看向出来的人。
高胜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着外边站着的几人,一时错愕。
“豆蔻,无碍。”苏眠雪伸手将豆蔻拉回,又转身对御膳房的大太监说,“多谢公公引路,豆蔻,你先送公公回去,我留这叙旧。”
少女声音温和,琳娘听到动静推开挡在门前的人。
“这是怎的了?”琳娘走出来,见到逆着光了少女,节拍一漏,磕磕巴巴说,“东家,您来了!”
苏眠雪点头,笑道:“你做了樱桃肉,我便猜到是你。”
“樱桃肉,东家去了宫宴?先进来喝杯茶吧。”琳娘招呼着她,又对那太监说,“公公可要进来喝杯茶?”
“不用,咱家还有差事在身。”太监拒了琳娘。
苏眠雪走进屋子里,屋子格局虽小,但该有的全都有,这儿本就不是长久住人的。
琳娘端来热茶:“我们本想落脚后便去寻东家,但宫里规矩森严,每日天不亮就要进宫学习,耽搁的时间,没想到东家先找来了。”
“不管谁去找谁,现在遇到了就好。”苏眠雪高兴道,“不过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是要回去,还是留在这。”
琳娘羞涩道:“我们找东家,就是想问问您,可还愿意收留我们,要我们俩做个厨子,在这勉强落脚糊口。”
高胜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东家,我们初来长安,这些都要犒劳您了。”
“你们从淮州到长安一路不易,就是欲满楼那。”苏眠雪说。
“都安妥好了。”琳娘说,“不过自你离开后,那位淮景书院的张……张姑娘来寻过你,还有罗夫人,托我问你一句安好。”
“张姑娘?”苏眠雪想了许久,都没有这位张姑娘的印象。
“是之前的张公子,她顶了家中兄长的名字,进了淮景书院读书,曾经问您是否需要帮助,还有好多人,韩家兄妹去了豫州,不过他们都有问你。”琳娘掰着指头数,“张姑娘现在在学堂里头编书,虽做不了官,但至少选了自己喜欢的事来做。”
苏眠雪听她说了很多,欲满楼开进了清河城,赵儒和赵山见他们打通了路,眼红自然也跟在身后,不过琳娘门路多,人又随和,要比赵儒在城里行的通。
韩绫越考中进士,带着家人迁移豫州当官。
罗夫人看似端庄温柔,生在长安见过不少手段,和她一块的阿芷夫人在淮州,罗县令压根不敢得罪人,婆母躺在床上,小妾不敢造次,现在府里头事事都顺着她。
还有很多事,琳娘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又将清河城的地契给她,苏眠雪一一听着,最后将太平坊的院子给了他们落脚,又安排进在清风楼做事。
赵儒这人不安于世,听说琳娘和高胜也在这安了脚,又有苏眠雪帮衬,从前不对付相互比对的心攀岩上来,花了积蓄在清风楼边上。
但规模远比不上,起步还需时间,苏眠雪不足以为惧,安心筹划着下面的事。
……
正月十七,静乐郡主的赏花宴,世家公子心知肚明,赏得花非是御花园里的花,而是长安城内青年才俊,昭阳长公主府太过耀眼,有想得郡主赏识从前攀龙附凤的,也有不想余生落在女子身下,能避得,家中都顶了人来。
剩下的,则是存了攀取了心思,铆足了劲准备,只为宴上得了青睐。
李尚武闷闷不乐,坐在石桌上郁闷。
宫里的赏花宴她并不想去,他握着手里的嵌了宝石珠子的桃花彩碎簪子,今儿是苏眠雪的生辰,往年他都会送姑娘喜欢的小簪子镯子之类。
同僚看他迟迟不走,特意回来劝道:“郡主生辰,你若不去就是抗旨,若皇上只降罪于你,便是你一人担责任,若皇上怪罪到家人,自己的爹娘兄弟姐妹还没享到福,白白受了无妄之灾,岂不成了族中罪人。”
“你说得对,可是……”李尚武想了又想,心里做了决定,“你先去吧,我晚些再进宫。”
“宫内可是你能随便走动的。”同僚不赞成说,“罢了罢了,你快些去,我们在城门处等你,莫和你那妹妹误了时辰,皇上降罪,可不管你们什么关系。”
同僚的话有理,李尚武谢过之后直奔太平坊,胡同里头静悄悄的,和上次来相比要多了烟火气,水井下的绳子挂了喜好的新衣。
他仔细分辨,里边一套显然非是女子的,而是男子的。
他记性好,上次离开时特意观察过,前边的院子有半棵柿子树长进来,后边的则是枣树。
难不成是换人了。
他坐在柿子树下的石椅上,拿着手里的簪子发呆。
等候在城门处的同僚迟迟不见他来,等到后边将军来时,听过原因后只叫他们进去。
将军发话,几个等在边上的不敢多留,便跟着一块进去。
苏眠雪今日盛装打扮,衣裳和首饰都是尚服局置办,再经皇后之手到她手上。
她和谢长曦住在一块,今儿梳洗也是由谢长曦的侍女化妆描写,坐在妆台前只管昏昏欲睡,偶尔再抬起头给众人观赏改进。
这滋味过于陌生,要她有些局促。
等到侍人打理好,站起身披上朱红色毛领披风,里边玉色云锦裙随着步态隐隐晃动,从披风底下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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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髻灵动轻巧,恰适她未出嫁,因着她乖乖坐着,只觉端庄。
虽还在冬日,但宫中的内侍不少种花的好手,即便是严寒的冬日,也有办法逆转春日,只消片刻短暂的美丽,只为彰显皇室对此次的重视。
花宴本就是走个过场,这次也是为她结交贵女而准备,几家千金见到她也纷纷示好。
唯有梁家的三姑娘面色苍白,跟在苏眠雪身边,不输其他贵女半分颜色,进退有度,更是谢长曦名下的义女,长公主府的二小姐正是苏盈。
她二人结下梁子,当时正有不少看着。
苏盈只稍了眼梁纯,无甚在意道:“她并不值得我去报复。”
她年纪渐长,惯爱把自己蒙在书中,梁纯这人表面功夫做尽,但终有装不下去的一日,在那一日唯有自食恶果这一条路。
“你看她,她回去要好两天寝食难安了。”苏眠雪往那一群武将观望,迟迟没看见那人的影子。
苏盈问:“阿姐还没告诉大牛哥吗。”
苏眠雪点头,上次李尚武和她说,皇上要他娶郡主,他说不想娶时,她便存了心思逗逗人。
她露面,也代表着花宴开始,只是哪知道李尚武一根筋,真能拂了皇上的脸。
“我去找他。”
她若不去,只怕李尚武能等一日。
这会儿是贵女千金公子们闲聊赏花的时间,期间若有合了眼缘的,私下里若两家同意,也能促一段佳缘。
苏眠雪心里不由起了一团无名火,孰大孰小他总该分得清楚,不该这般轻率行事。
将到宫门时,远处一人急忙跑来,明明是冬日,来得人却跑出了一身汗。
苏眠雪只稍了眼,由豆蔻搀扶上了马车,离得近了,又觉得熟悉,拉开帘子唤道:“李大牛。”
李尚武脚步一顿,抬头看她,脸一红支支吾吾说:“眠雪妹妹,原来你在这儿。”
苏眠雪无奈又下了马车,走在他前头恼道:“你怎来得这般晚,再晚些来,你就等皇上怪罪吧。”
“我又不娶郡主,皇上又能怎么怪罪我?”李尚武走快了两步,到她边上说,“眠雪妹妹,你可是生气了?”
豆蔻垂下头,这位李公子现在不知情,等知情后可有他后悔的。
李尚武捏着手里的簪子不敢给,连半分想说得意见也不敢出于空,只能跟在后边。
苏眠雪走得快,只想快点赶回去,后来走累了,也不管李尚武还在边上,只要内侍快些拿来轿子送她回去。
李尚武虽不明白她为何能在宫里这般大胆,便默默跟在后边一直到御花园的宴上。
苏眠雪带他到一处水渠,渠上载了荷花,指着那人群说:“大牛哥,去吧。”
李尚武看傻了眼,若是没有树上的残雪,他只怕是勿进了春日,入眼皆为春满园。
“微臣见过静乐郡主。”将军年纪二十五上下,不苟言笑前来请安。
李尚武尚未回神,等他从春色中回神,同僚已经来了大片,各个低着头喊道“静乐郡主”。
“眠雪妹妹?”
“将军在这,莫要耽搁了。”苏眠雪心情愉悦不少,甚至伸出手帮了一把将他推出去,说完带着豆蔻头也不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