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内,李泽端坐上首,她的长发被精心梳理,用一根精致的玉簪束起,几缕青丝轻柔地垂落在肩头,与她身着的明黄色龙袍相互映衬,更显出几分雍容华贵。她的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双眸如星辰般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臣拜见陛下,愿陛下万福金安。”陆文修附身行礼。
“免礼,坐!”李泽抬手示意他免礼平身,“陆爱卿,你此前在皇庄的两年时光,潜心研习农桑之道,对田畴稼穑之事精研至极,朕曾闻你亲临田间,手握犁耙,与农夫共劳,这份躬身实践的精神令人钦佩。不仅如此,你将所学所悟编纂成册,详述农时、种养之法,甚至改良了诸多农具,使之更为实用高效,可谓对我国农业发展贡献良多。而你回归朝堂之后,更是首倡科举制度改革,不分男女,力主广纳贤才,打破门阀垄断,性别樊篱,这一举措对提振士气、革新吏治影响深远,朕亦看在眼中,记在心头。”
她缓缓起身走向案几,动作从容不迫斟了一盏茶,将其放在了陆文修面前。那茶香袅袅,仿佛也携带着她对陆修文的期许与赞赏。
陆文修见状连忙起身拱手道:“多谢陛下,陛下谬赞了,微臣只是尽职尽责而已。”
李泽挥手让他不必多礼,随后也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她轻轻吹去浮沫,动作娴熟而优雅,仿佛在拂去浮华,留下醇厚本质。她品了一口,继而语重心长地道:“陆卿之才,朕素来赏识。如今,朕有一重要决断交予你选择。其一,留任中央,出任督农司之职,执掌全国农事。这是一份重担,关乎我大晟粮仓丰盈,百姓温饱,你需要运用你的专业知识与实践经验,制定农政策略,督导各地农事,确保五谷丰登,四时安宁。
其二,外放沧澜,担任沧澜布政使之职,辅佐公孙承恢复当地民生。公孙承原本担任岭南刺史,此前因局势紧急,朕令其暂时兼任沧澜巡按,实属权宜之计。沧澜之地虽遭受战乱,民生凋敝,但其地沃土肥美,潜力无穷,亟待有识之士前往整顿,重焕生机。你若赴任,需因地制宜,兴修水利,恢复生产,安抚百姓,助其早日走出困境。”
李泽放下茶杯,目光直视陆修文,语气坚定:“无论你选择何方,皆是我大晟江山之重托。朕期许你能以赤诚之心,践行士人之志,无论身居庙堂中枢,还是深入江湖之远,都能以百姓福祉为念,矢志不渝,造福黎民,不负朕之所托,不负苍生之望。”话至此处,她微微恻首,静待陆修文的回应,那表情中既有帝王的严肃,也有对臣子的信任与尊重。
陆修文闻听女帝陛下赋予他外放沧澜的选择,并以亲历民生疾苦、复苏一方生机为己任,心潮如江海翻涌,思绪如云卷云舒。他深深呼吸,稳住胸中激荡的情绪,挺身而立,俯首拱手,话语掷地有声,字句间流露出坚定的信念与不屈的意志:“臣陆修文,愿领命外放沧澜,亲涉民瘼,以微薄之力,助力其焕发新生,力求不负皇上之殷殷厚望,亦不辜负百姓翘首以待的深深期待。”
女帝闻其言,满意地点点头,赞许之情溢于言表:“甚好,陆爱卿既有此壮志,朕深感欣慰。你且回去妥善安排,待选定吉日,即刻启程赴任。”
“臣遵旨。”陆修文恭谨回应,再次躬身施礼,然后稳步退出殿堂,背影庄重而决然,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实现宏图伟业的道路上。
归家之后,陆修文将即将外放至沧澜的消息告知家人。一家上下虽有离别的忧思,却也深知这是他身为士人的担当与荣耀,纷纷以理解与支持回应。
随后,他前往祖父所在的竹韵幽居。自从他驳了祖父的意思,一意孤行地上书支持陛下推行男女同科的科举制度改革后,祖父便避居于此,不再见他。
陆文修在院外恭敬地请求:“文修求见祖父。”
“少爷,老太爷吩咐不让您进来,他不想见您。”看门的老仆为难地说道。
“福伯,请您代为传话,告知祖父我即将离京,到沧澜赴任。彼处远在岭南之南,其荒僻更胜流放之所。此行天高地迥,未卜归期……”他抬头望向远方的碧空,略带伤感地接着说道:“还望祖父保重身体。”
福伯听闻陆文修此言,亦是惊讶中带着稍许慌张:“少爷,您要去这么远的地方赴任?”
陆文修郑重地点了点头。
福伯眼中带泪道,“少爷……您,您在此处稍候片刻,我去和老太爷传话。”
片刻之后,福伯兴冲冲的出来,对着陆文修道:“少爷,老太爷让你进去呢。”
陆文修踏入祖父居住的庭院时,正值夏日午后,微风轻拂,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洒下斑驳光影,竹韵幽居仿佛一处隐士之所,竹林幽深,鸟鸣声声,清雅非常。
望着已经五年未见、头发又花白了许多的祖父,陆文修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地说道:“不孝孙文修拜见祖父。”
陆甫阁正在院中池塘边垂钓,听见孙子的声音他并未回头,而是稍显淡然地说道:“起来吧,陪我钓钓鱼吧。”望着在水面上静静漂浮的浮子,他苍老的声音响起,“沧澜,是陛下把前朝丢失的哀牢收回来了?”
陆文修在一旁躬身答道:“是,祖父。陛下在此设立沧澜九郡,前朝自立的哀牢不复存在了。”
陆甫阁闻言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竹钓竿,那是一根历经岁月打磨的老竹制成,上面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转过头来,目光温和而坚定地正视着五年未曾相见的孙儿。“很好,此地虽地处边陲,酷热偏僻,然固我边防,保境安民,乃为国尽忠之要务。你今将付此地担此重任,实乃家族之荣光。你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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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谨记,克己复礼,乃君子之本;忠君爱国,乃臣子之责。勿忘祖训,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心怀天下,为大晟守好这片土地。”
陆文修附身:“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当陆文修将赴任沧澜的消息传出,同僚们纷纷前来道贺送行。其中,与陆修文交情深厚刚回京城复命的的承桑常宇,特意邀他至净慈寺品茗赏莲,实则是为他践行送别。
两人漫步在湖边的小径上,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如同镶嵌在大地上的碧玉。湖内接天莲叶无尽地铺展着碧绿,其间点缀的荷花粉白相见争艳斗丽,竞相绽放,清香扑鼻,引得蜻蜓点水,蝴蝶翩跹。轻舟荡漾于荷叶之间,偶尔传来几声悠扬寺内的钟声,与蝉鸣交织成一曲夏日梵音,让人的心境变得格外宁静平和,仿佛能听到自然与佛法的共鸣。
承桑常宇望着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转头看向陆修文,提出了心中的疑问:“陆兄,听闻女帝陛下曾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在中枢任督农司,执掌全国农事;一则是外放到沧澜,辅佐公孙承大人恢复民生。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①。陆兄,为何舍近求远,甘愿投身那偏远之地?”
陆修文的目光越过荷塘,望向远方的青山,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反问道:“常宇,听闻你之前在地方上手段果决,得了一个‘酷吏’之名?”
承桑常宇闻言,淡然一笑,道:“名声不过是浮云罢了。只要能够为百姓谋福祉,办成实事,我不在乎那些虚名。”他的目光同样转向远方,似乎在回味起之前那段时光。“我所追求的,不过是完成陛下所期望的愿景,让百姓过上人人有地,日日有食的安宁日子罢了。”
“我亦如此”陆修文感慨道:“常宇,莲叶虽广,荷花虽艳,却转瞬即逝,亦非我辈儒生之终极追求。所谓‘君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②,我辈士人岂能仅满足于碧天虹日之下的安稳?深入民间,亲历黎民之苦,方能体悟治国之道,践行仁政之本。沧澜之地虽偏远,却是我实现兼济之志的广阔天地。且公孙承大人乃国之栋梁,能与其共事,实乃幸事。”
承桑常宇听罢,理解地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对陆修文敬佩之意。他轻叹一声:“陆兄,此去沧澜,路遥水长,不知何日方能再与你共饮清茶,谈古论今。但愿你此行一切顺利,早日凯旋,那时我们再聚,定要痛饮三百杯,庆你功成归来。”
陆修文微笑回应:“常宇兄言重了,我此行虽远,但你我情谊长存,日后定有重逢之时。今日你我共赏夏景,明日我在沧澜遥祝你风华永驻,仕途亨通。待到沧澜花开,民生安定,我定会书信传佳音,共襄此乐。”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对饮,以茶代酒,以此清淡之味,寄托厚重的离别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