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今日沈逆就要回来了。
边烬没去兰台,将院中的盆玩修剪一遍,又去庖厨,嘱咐新来的主厨做几道菜。
她没说,但万姑姑看得出来,每道都是沈逆喜欢吃的。
万姑姑笑眯眯地说:“侯君要回府,夫人最开心。”
边烬:“我只是恰好沐休。”
万姑姑嘴里说着“好好好”,也不拆穿,上下打点着,府中热闹的氛围堪比过节。
到了时辰,沈逆人没回府,传信给边烬。
【临时朝会,点名要我去,可能要晚些回府了。】
边烬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寝衣和沐浴用物,想说她回来肯定要先洗去一身风尘仆仆,舒舒服服用膳。
没想到先被天子给截了。
边烬:【知道了。】
这三个字看着还是冷冰冰的。
边烬没少思索怎么让不带语气的文字看上去有些情感——虽然她带了语气也未必有。
万维网上那些乌烟瘴气的聒噪只让人羞耻,恐怕她是学不会的。
沈逆没回。
过了一个时辰都没回。
边烬去庖厨说晚些备菜,再去看飞鸽传信,沈逆依旧没动静。
边烬望着大明宫的方向。
算算时间,应该刚从驿站出来,还没到大明宫才是。
应该不会误会对她的行踪无动于衷……吧。
想了想,她对万姑姑道:“备马。”
沈逆是遇到了突发事件。
今天起了个大早,回程一路心情灿烂。
没想到人才到长安,刚出列车,就见站台上站着四名丽景门女官。
丽景门女官一身挺括官服,手持兵刃,无论身处何处都是煞气逼人。
其中两位是沈逆的老熟人。
窦璇玑和房判。
沈逆不禁猜测,丽景门内部是不是也分组?窦璇玑和房判就分在“沈逆问题专项治理小组”里。
窦璇玑和房判之外,另两位更是阴沉狠戾,模样可怖。
一人双唇上凌乱地打着铁钉,有些是从上唇穿下,有些是从下唇穿上,像粗糙的缝合,将她的唇牢牢缝住。
另一位左脸和脖子上均有三、四颗弹孔,眼球外突,那是颅压长期过高所致。
看着都是狠人……
和她们比起来,窦璇玑和房判都显得正常许多。
窦璇玑:“靖安侯,今日朝会不可缺席,圣上和百官都在殿上等着您,请吧。”
说话间丽景门四人已经将沈逆围住。
“诸位省省力气,累,不逃。”
沈逆向同行的同僚告辞,便同她们走了。
乘坐云梯下行,前往一层大厅。
沈逆的目光不时飘向身侧的窦璇玑。
窦璇玑手里持械,目视前方,惯常的冷言冷语。
“侯君在看什么?”
沈逆问:“好奇你们丽景门待遇怎么样?”
“哪方面?”
“比如,会为你们选好墓地吗?”
此话一出,不止是窦璇玑,其他三人也警惕地望向沈逆。
房判握弓之手攥得更紧。
窦璇玑杀气森森,“靖安侯这话是何意?”
沈逆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
“别误会,我说了,累,肯定不逃,更不想动手。只是好奇,再过几息窦女郎就死了,你们韩门主为你准备好墓地没有。”
“你……”
窦璇玑刚提气说了一个字,脸色骤然发白。
房判:“璇玑?”
窦璇玑一口血毫无预兆喷了沈逆一身。
为了见边烬,今早换了在洛阳买的新衣衫的沈逆:……
窦璇玑身子发软就要跌下云梯,站在后方的房判喊了一声来不及去接她。
沈逆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没让她摔下去。
下了云梯,抱到路旁。
变故来得太快,窦璇玑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沈逆掌心贴在她脖颈处,“不行了。”
房判拽着沈逆,电子音里带着颤意。
“侯君,请你救救她!只要你能救她,我,我这条命任侯君所用!”
沈逆:“她是怎么回事?”
房判来不及多说,三言两语将她在东市受伤的事情告知沈逆。
沈逆让房判来撕开她的衣襟,迅速从手臂内拿出一管针剂,问道:
“之后没治疗?”
“有!门主有为她注入营养剂!”
沈逆快速用掌心扫描一边,皱眉。
“伤成这样只注入营养剂?难怪活不成。诸位,我要在此动手术,麻烦你们帮我围个空间。”
房判立即脱下官袍围挡,另外两名女官把驿站边上装饰用的屏风拖过来。
沈逆干脆利落地将针头刺进窦璇玑胸口,直刺玉璧。
已然停止运作的玉璧在强刺激下骤然复苏,沈逆把随身的行李箱打开。
“窦女郎可真幸运,幸好我这次出远门,带工程箱以备不时之需。不然你真没命活了。”
沈逆在边烬离开双极楼那年活得格外没章法,日子过得枯燥无聊,便去考了医师资格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从普通医师一路考到了顶级医师。
在北境她杀了多少人,就救了多少人。
窦璇玑方才的状态她再熟悉不过。
熟练消毒和一系列准备后,立即开始手术。
房判见她动作熟稔,可又看她太过年轻的脸,心里一口气不知该不该松。
沈逆一边手术一边问房判:“她这几天都没治疗?”
房判单膝点地,迅速回答:“这几日巡查工作太繁重,没有时间治疗。只有李司过来看了她。”
“李司?”
最近这厮的名字是不是出现得太频繁了?
“是,李司说自己是机械师,也是医师。想来为璇玑治疗,被璇玑拒绝了。我也劝过她,她根本不听我的。”
沈逆分过来一眼,“你这搭档说话没分量啊。”
房判:“……侯君见笑了。”
沈逆做手术非常利落,只是眼睛干涩难忍。
这几日在洛阳开会,每天都对着显示屏,还一有空就“骚扰”边烬,眼睛都没闲着。
一个时辰的手术,条件有限,不容她怠慢,稍微松懈窦璇玑命可能就没了。
待手术完毕,窦璇玑捡回一条命时,沈逆双眼红得似乎能滴血。
房判:“侯君,你的眼睛……”
沈逆用力眨了眨眼,的确很不舒服。
除了边烬,她没有对其他人撒娇的爱好,只道:“没什么,老毛病。你们找个人带她回去休息,麻醉过后应该就醒了。玉璧已经修复,不过报废度已经超过80%,不想突然暴毙就去换个新的吧。这几日多喝点营养液,一周不可下地一个月不能做体力活。”
房判:“好,记下了。我送她回去。多谢侯君。”
沈逆没再多说,和其他两位女官和沈逆一同前往大明宫.
到了含华殿前,沈逆正要进去,丽景门女官之一,那位脸上满是弹孔的女官挨过来,微垂着头低声道:
“言官要参侯君入侵百姓模块一事。对方有备而来,侯君小心为妙。”
沈逆没想到她会提醒自己。
“多谢了。”
两位女官没再多言,行了手礼离开。
沈逆也回了礼。
丽景门虽是天子一把赃刀,但这些无根孤女扶持着长大,互为搭档生死相依,感情深厚。
沈逆方才救了窦璇玑,丽景门同僚对她肃然起敬,不愿她被人算计,出言提醒。
其实沈逆大致也想到李渃元为何召见。
魏王已废,安王入京,各方势力再次割据。
她呢,就是被围在这些势力中的异类。
有人想拉拢,有人想摈斥。
她本人对朝堂权谋之事兴致缺缺,丝毫提不起劲。
此刻想师姐想得紧。
三日不见宛若三年,勉强保持着三十的亲密度,正是迫不及待要回家见夫人的时候,偏偏这时候参她。
沈逆进含华殿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要参快参,参完下班。
沈逆一进大殿,百官望向她,表情各异,一阵低低议论声在殿中蔓延。
连坐在龙椅上的李渃元看沈逆的眼神都带着讶异。
“爱卿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
沈逆“哦”了一声,将沾着窦璇玑血的外衣脱去。
“路上顺手救了一个人,忘记换衣服了。殿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她这么说,李渃元哪可能怪她。
“爱卿扶危救困这是好事。”
沈逆随意回了句,借机偷瞧李渃元。
李渃元今日气色不算好,小小的圆脸苍白,双唇灰暗,说话的声音都弱弱的。
果然和丽景门女官提醒的一样,一众言官正是为了她当众黑入周氏模块之事弹劾,参她贵为高官显爵,怎么能枉顾律法。
那言官义正严词道:“若人人效仿,岂不是要乱套?”
沈逆双手交握在身前,仰着头瞧大殿横梁,不疾不徐道:
“这可乱套不了,有难度。”
言官:“有难度?”
“听说您也是机械师,不如您现场效仿一个?”
言官:“这……我……”
这言官的确是一位出色的机械师,A级顶格的天赋。
但让他无准备黑进谁的系统模块,不可能。
沈逆转向站在一旁的礼部尚书曹肃,“那曹尚书来试试?”
这些言官都是曹肃党羽,他一贯如此,让别人冲锋陷阵自己潜形匿影。
沈逆被迫加班,眼睛又痛,脾气不太好,直接把他点了出来。
曹肃尴尬地笑了笑,正要说话,沈逆帮他说:
“对了,忘了曹尚书是A级的机械天赋,应该做不到,可惜了。”
曹肃:……
沈逆面向李渃元道:“微臣倒是希望人人都可以效仿。如果人人都是双S级的天赋,那铲除黑魔方不过信手拈来。”
言官:“不必强词夺理,你涉嫌违法,若不严惩……”
沈逆不管他,继续对李渃元道:“微臣已经被金吾将军李司惩罚过了,听说过数罪并罚,没听说过数罚一罪。此事详情,陛下让李司将军前来一问便知。”
李渃元当真传李司觐见。
一刻钟后,李司顶着一脸的莫名其妙出现在含华殿。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恢弘的含华殿。
李司向李渃元行礼时,余光瞟向沈逆。
沈逆双手交握,正闭眼养神。
李渃元问道:“金吾将军,听说靖安侯无视法度入侵平民记忆模块一事,是你查办的。可有此事?”
李司:……
一时无语,不可思议地看向沈逆。
言官参你,你拿我当垫背是吧?
无论李司心里怎么咒骂,沈逆抓着她贿赂周氏的把柄,李司只能承认:“是,此案是微臣查办。”
言官追问:“靖安侯受了什么罚?”
李司:“自然是按律法严惩。”
言官:“那岂不是最长三天拘役,罚款百两?”
李司:“怎么,这位御史是嫌不够?”
言官:“这点小惩罚对靖安侯而言,恐怕不疼不痒吧。”
李司冷笑:“您这是觉得大唐律法不严,要当着圣上的面修改律法不成?”
突然被扣了好大一顶帽子的言官一时哑然。
沈逆依旧闭着眼。
虽然还不知道这厮到底为什么被边烬的另一个意识关注。
但拿她当打手用,还挺顺手。
曹肃这时候晃了出来,对李渃元道:“陛下,据微臣所知,靖安侯只罚了银两,还未拘役。靖安侯举世瞩目,一举一动影响深远,若她不束身自爱,只怕效仿者会越来越多。微臣恳请陛下下旨严惩。以儆效尤。”
李渃元:“那依你所见,朕该怎么罚她?”
李渃元话里的不耐让曹肃顿了顿,没立即接话,更不敢指点天子怎么办事。
天子虽没如往常般向着沈逆说话,可对这些僭越的言官也没什么好脸。
曹肃正在权衡利弊,一直沉默的沈逆终于开口:
“其实此事另有隐情,容下官详细道来……”
李司立即打断:“微臣已经下了逮捕令,不过念在洛阳城防一众隐患亟待解决,靖安侯奉命前往洛阳公干,防御黑魔方刻不容缓,微臣特许靖安侯回来后再补上这三日拘役。人非草木,当会变通。想必曹尚书应该也懂孰轻孰重吧?”
曹肃察觉到李司处处维护沈逆,谨慎地没再开口。
言官将话题绕了回来,继续来来回回咄咄逼人。
“靖安侯仗着自己的天赋,私自读取平民记忆模块,此乃知法犯法,恳请陛下重罚!”
李司:“双S级机械天赋者本就少之又少,乃是我朝希贵重臣,还有城防要务在身,若真的重罚罚坏了,工事谁能顶上?你么?”
那言官一口气提起,就要喷李司。
李司语速极快,抢在他前面继续道:“你们口口声声说生怕效仿者众,请问靖安侯这样的能力有谁能效仿得了?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这么惧怕记忆模块被读取?莫非是心有所愧,怕人查?”
言官对李司敞怀,“我有何惧?!”
李司:“那你急什么?”
言官:“我身为言官自然要督促百官,监督……”
李司:“人心隔肚皮,凭一张嘴就能定忠奸?我还说你家里穷奢极侈,妻妾成群呢。”
言官气得胡子往上翘,指着李司:“胡说八道!我为官二十年水火无交,家无余财,从不贪墨一文钱!此事满城皆知!老夫一生清誉岂容你诋毁?!”
一直闭着眼的沈逆,终于将红肿的眼睛睁开了。
“说得太好了。”沈逆说,“李司将军空口无凭,盛气凌人,实在欠妥。”
李司:?
我在家好端端补觉,突然被人拎到殿前,一通舌战群儒这都是为了谁?
好你个靖安侯,反咬我一口?你属狗?
沈逆对着那位言官道:“既然御史都这么说了,下官斗胆把您的记忆模块投出来,让陛下看看,也好为您一证清白。”
言官被沈逆这番话弄得当场噤声。
沈逆看他神情就知道了。
喜欢将清誉挂在嘴边,还满城皆知的,一般都不怎么清白。
李司被逗笑。
行吧,收回刚才的话,你不属狗,你属狐狸。
曹肃重新退到了一旁,李渃元及时阻止了这场闹剧。
“行了,朝堂之上闹什么。御史还有要参的吗?”
言官气呼呼地看着沈逆,沈逆闭上眼。再去看曹肃,曹肃没动静。
言官只能弱弱地挣扎,毫无战力地垫上一句:“还望陛下明断。”
……
出了大明宫,李司一言难尽地盯着沈逆。
沈逆:“将军是怨我没有说出实情么?现在回去如实禀告还来得及。”
李司负气丢下一句,“就你长嘴。”
沈逆见李司要走,问她:“李司将军去过北境吗?”
“怎么?”
“好奇,问问。”
生怕自己不回答,这阴晴不定的靖安侯也会侵入她的记忆模块,李司道:“没去过。”
“那弦昼呢?”
“谁要去那种鬼地方。”
沈逆礼貌微笑,“谢谢。”
既然沈逆问了她两个问题,李司也不吃亏,问她:“你这身血迹哪儿来的?”
沾血的外衣没再穿,团在手里,打算出了宫就找个地方丢了。
既然李司问了,沈逆便大发善心告诉她:“来的时候救了一位丽景门女官,她的血。”
李司现在对“丽景门”这三个字敏感得很。
“丽景门女官?谁?”
“窦璇玑。”
李司神色一变,立即追问:“她怎么了!”
沈逆已经看到侯府的马车了,“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司立即上了自己的飞艇,“轰”地一声消失。
边烬驾着侯府马车不知道在这儿等了多久。
被耽误一早上的沈逆正要大步往她的方向去,见边烬表情冷然又警惕地看着她身后。
沈逆回头,曹肃含着笑意走上前,看着飞向天际的李司,沉哑的嗓子缓缓开腔:
“爬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越是会粉身碎骨。你觉得呢,靖安侯?”
阴阳怪气的官腔。
边烬来接她,她满心的愉悦,完全没被曹肃打乱。
给自己囫囵消毒,沈逆两步登上马车,丢了曹肃一句:
“是啊,曹尚书年老体衰,好好站着吧,别真摔了。”
曹肃表情很快变冷。
沈逆将门一关,把曹肃那张倒胃口的脸挡在门外。
车窗贴着单向膜,车内人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往车里看就是一片漆黑。还有帘子可放。
边烬坐在窗边,正在打量曹肃。
“这曹肃在朝中门生故吏众多,被他缠上不好应付……嗯?”
边烬正说着,沈逆已经贴到身侧,她这一转身,沈逆干脆是直接落到她怀中的姿态。
消毒剂都是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和家中用的皂角一个香味。
空虚了三日的心口,被这份终于归来的香味填满了。
边烬心头微荡,却压着沈逆的肩头将她往外推。
“太近了。”
才一推,亲密度又掉一。
边烬:……
沈逆趁势环住她的腰。
“再掉下去,亲密度要重新涨过了。三日不见,师姐有惦记我吗?”
两人距离太近,四目相对,呼吸相互侵占着。
边烬:“有些不习惯。”
“师姐的触觉指数上升了。”
“……”
“快到二百了。又不舒服了?”
“……”
沈逆指尖还留着消毒剂的气味,指骨蹭在边烬的软唇上。
“在期待什么?”
沈逆这句话后,指数瞬间破了两百,当事人却:说:“没有……”
“那师姐为什么摘了口罩?”
边烬答不上来。
她的确没戴口罩。
沈逆:“做吗?”
边烬眼眸一闪,“什么……”
“谈恋爱做的那些事。”
边烬的唇已经被她指骨启开,没有反抗也不言语,在沉默中默认沈逆可以戏弄她。
沈逆指骨蹭着这双想了好几日的唇半晌,在唇缝中轻擦着,活生生蹭出了一个亲密度。
边烬的触觉指数已经抵达二百四。
今日边烬的衣襟整得格外规整,一丝不苟。
可即便再规整,还是挡不住红潮的蔓延。
沈逆心动不已,用力环住边烬的腰。
师姐竟这样任她抱着。
像做梦。
边烬移开视线,“不必这么温馨。只做快速提升亲密度的事便可……”
沈逆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脸抬起,凶凶地吻进去。
边烬欲说什么,手和整个人都被沈逆压在车厢上。
吻弄不止。
边烬喘不上气,“太里面了……”
“嗯。”
应了边烬的话,沈逆不仅不停,反而吻得更深。
手指从她的下巴往上延伸到耳边,指腹时不时摩擦着边烬的耳骨。另一只执着边烬手腕的手松松地压着,只这么点力气就控制住了边烬。
吻得愈深,指尖往边烬右手掌心里蹭,一下下,敏感的右手很快被她蹭烫,蹭得边烬唇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马车自动行驶在路上,穿过闹市,往侯府的方向去。
车外行人车马的声音隐约传入车中,扰乱了边烬的思绪。
她的唇正被沈逆肆意采撷。
不该任沈逆这样待她,但她张着口,任沈逆予取予求。
不仅不做反抗,反而情不自禁模仿上回亲吻时沈逆教她的姿态,双臂不太熟练地环住沈逆的脖子。
边烬脑中嗡嗡作响,即便她知道外面看不进来,可依旧有种旁人随时会窥视到她窘态的不安。
为什么会和一手带大的师妹行情事?
这份禁忌感无限放大了亲吻的感受。
蜷起右手,轻套住沈逆蹭动的手指,指尖有点迟疑地磨着沈逆的指侧。
沈逆被她这一点点的回应惹得心头更烫,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太远,索性坐到边烬的右腿上。
边烬被她吻得意识涣散,这一坐两人姿态更加亲密。
沈逆有些急,身子歪了歪。
边烬怕她摔着,要去扶她。
这个姿势下,一扶便扶到了沈逆的臀侧。
边烬被那柔软的曲线烫了一下,立即要收回,却被沈逆压住。
两只白皙修长的女人手交叠在臀侧,沈逆眼里和唇上都湿漉漉的,原本就很能蛊惑人的凤眼此刻更是说不上的诱人。
“不是说好了,回来就抱我么?”
沈逆声音软软的,轻蹭边烬的唇:
“我喜欢你抱我。”
第52章
终于回到侯府,沈逆舒舒服服在自家热泉中沐浴,痛快地游了几个来回,带着满身梨花香味出浴。
穿上贴肤柔软的寝衣来到饭厅,边烬已经在这儿等着她了。
不用细瞧,满桌都是她喜欢的菜色。
沈逆谢过万姑姑。万姑姑为她倒安神酒的时候,神神秘秘在她耳边说:“今日所有菜品都是夫人精心挑选的呢,该谢夫人。”
沈逆看向坐在对面正垂眸安静喝汤的边烬。
不言不语,周身冷清。
和方才在马车里抱着她吻的师姐像两个人。
边烬感受到她目光,分过来一眼。
“吃吧。”
如同家规森严的家主,有条不紊地提调家中一切大小事。
冰清水冷的模样好似无欲无求,从不失控。
但沈逆知道,在马车中她已经失控了。
那双托着沈逆臀的手,被吻得逐渐拢紧,隔着衣料扣着沈逆的皮肉。
可惜万姑姑见马车进了侯府,停在马厩前半晌也不见人下来,过来询问,打断了她们的吻。
不然,师姐会对她做什么呢?
此刻边烬坐在一桌之外的地方,双唇铺着一层红枫色,充血还未完全消除,口中沾着沈逆入侵后的香气。明明已经被搅乱过,但很快恢复了沉静的姿态。
师姐不言不语,次序井然的样子很迷人。
很想再次将她打乱。
“嗯。”沈逆听话,说吃就吃。
一桌子全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师姐寡言少语,看上去铁石心肠,实则不愿宣之于口的的温柔全都藏在日常小事间。
从不张扬,却让沈逆难以抵挡。
再奢华的宴席,再宽敞的客房,都不如有师姐的一隅小天地。
有师姐在的地方,便有家的温暖。
沈逆正安静吃饭,边烬也在喝汤,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的宽度,没有肢体接触也没有言语,甚至眼神都没对上,忽然亲密度+二。
同时发现了,惊讶对视。
两人方才在马车内亲了半天才+三,现在突然又+二,升至三十五了。
边烬缓缓咽下汤才开口,“所以,亲密度不止是肢体接触才会加分。”
沈逆点点头,“如同大姨所说,内心的靠近也是很重要的。你疼我,亲密度增加得格外快。”
边烬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
沈逆觉得不太对,严肃地补充道:“但也不是说肢体接触就不重要,要双管齐下。”
边烬:……
瞟她一眼。
上崇文馆办讲座的时候都没说这事儿认真.
长安城南。
李司以前来过一次丽景门。
上回来是因为金吾卫和丽景门的纠纷。
丽景门女官在执行任务时,打伤了同样来抓捕疑犯的金吾卫士兵。
那士兵年纪轻轻家境一般,在队内时常被欺负,李司管过几次,还为此整顿军纪。
小士兵特别乐观,即便被欺负也从不跟别人抱怨,危险的任务总是冲在最前线。
那次的任务只要抓到疑犯就好,最好留活口,剩下的交给大理寺来审。
但丽景门的人赶尽杀绝,还连累了金吾卫小士兵。
李司那回来丽景门理论,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双方差点动手,最后被右骁卫给劝了回去。
没有真打起来,梁子还是结下了。
从那以后李司看丽景门的人总不顺眼,遇上了就想方设法找点茬,以解心头之恨。
当初跟窦璇玑的龃龉便是事出此因。
上回来的时候是带着一腔的愤恨,完全没有仔细观察丽景门的环境。
这次来,飞艇还未降落就看见了不远处巨大的烟囱。
那是整个长安城唯一的工业区。巨大的烟囱放着在这有害人体的废气,日夜不停。
以前这附近有个坊,住的都是底层贫民,后来连贫民都受不了这毒气,纷纷搬走了。
这个工厂是最大的义体制造商的加工厂,是唐Pro科技爆炸的那年修建的,流着皇室的血,大东家姓“李”,关系着国运。
李渃元的祖宗亲自交待,国之命脉不可轻举妄动。所以后来无数言官旁敲侧击参了又参,这个大烟囱依旧没有搬出长安城,反而成了讽刺的地标。
烟囱周围都搬空了,没想到丽景门安插在此,女官们住在曾经贫民居住的破旧街巷中。
李司挺服气的。
丽景门这群傻子,不仅卖命,还当人体过滤器呢?
长史收到消息,拎着李司专用的工程箱赶过来。
长史看了眼丽景门的招牌,“将军,您这是要……”
李司:“救个人。你先回去。”
一进院子,满眼荒凉,哪有半点直隶于天子的派头?
走廊那侧,两名女官正抬着浑身是血的同僚,匆忙往后院去。
李司注意看那伤者,不是窦璇玑。
松了口气。
也是,时间不对,这会儿窦璇玑应该已经在后面歇着了。
李司毫不客气地进门,院内几名丽景门女官纷纷警惕过来。
“金吾将军,有事吗?”
说话的女官满脸的弹孔,上回李司来寻晦气的时候她也在。
李司:“我来看看窦璇玑。”
弹孔女官也知道李司和窦璇玑在东市拔刀相向,险些打起来,再加上丽景门和金吾卫积怨已久,自然不可能放她进去。
“璇玑受伤,不宜见客。请回。”
李司毫不客气道:“就是因为受伤了才来探望,不然呢?”
弹孔女官还待说什么,房判听到动静出来了,看到李司,想起上回李司抱过窦璇玑,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是机械师,也是医师,若是她受了重伤,我可以救她一命。”
房判和弹孔女官低语了几声,权衡之后对李司说:“她在里面。”
从发霉的走廊穿过,这里以前应该是家小商铺,还有些早就坏了的招牌和已经褪色的涂鸦。
来到一处破旧的小厢房门口,站在门前一眼看完。
里面巴掌大,还没有李司将军府的茅厕宽敞。
统共就一面窗户,又窄又小还开在高处,说不出的逼仄憋闷。
房判:“还昏迷着,没醒。”
李司:“怎么能让伤者住在这种地方?”
房判顿了顿,说:“这是璇玑的寝屋。”
李司:……
房判:“本来没有她的许可,外人是不能进去的。靖安侯为她治疗时,说她玉璧报废度已经超过80%,若不更换玉璧有性命之忧。李司将军,你能救璇玑吗?”
“报废度超过80%了?那是得立刻换掉。就这巡查强度,守一轮的夜铁定猝死。你们丽景门有这方面的预算吗?”
“哪方面?”
李司嫌弃这房判呆头呆脑问得多余。
“换玉璧的预算啊。随便换个A级玉璧得五万两银子往上了吧,她是不是A极战斗天赋?”
天赋等级其实算隐私,平时没人会放在嘴上和陌生人闲叙。此刻也不好隐瞒。
房判点了点头。
李司声音还挺大,“这钱不可能当差的自己出。你们丽景门不给奏销吗?”
房判望了一眼外面,此刻这个小院子里就她们俩。
“没有玉璧相关的奏销。”
“不是,那你们一个月的俸禄有多少?”
“二十两。”
“二……”
李司震惊了。
“就这么点钱,和普通小吏有什么区别?你们干的还是随时要掉脑袋的活。”
房判没多言语。
“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要给瞎子卖命?”
房判微不可闻地叹气,平声道:“将军慎言。”
李司:“那你知道她存了多少私房钱吗?”
“这……我不知道啊。”
李司无言以对。
绝,挺绝。
算了,先进去看看窦璇玑的情况。
走进窦璇玑的寝屋,屋很小很破旧,但被收拾得利利落落的。
这么小的空间因为私人物品少之又少,竟显出一丝空荡的意味。
李司没四下张望窦璇玑的私人物品,毕竟她不是被邀请来的。
检查完之后稍微松了口气。
房判:“怎么样?”
“沈逆给她做的手术吧?很成功,不,可以说,手法非常精妙。靠。”
“那你怎么骂人?”
“没见过人嫉妒时什么样啊?”
“……哦。”
“手术精妙归精妙,小狗的玉璧状态不行,必须得换。换完之后就没事了。”
小狗……
房判心想,幸好璇玑昏迷着,没听到,不然你们东市没打完的那场架现在当场又得打起来。
换玉璧啊。
房判有点犯难,整个丽景门都很穷,五万两银子对她们而言就是天文数字。
但璇玑不换玉璧的话,恐怕活不了多久。
房判问李司:“将军可有熟悉的当铺,可以典当义体。”
“你们丽景门有多少义体可质?”
“不是,就我自己的义体。”
有些意外,李司把她从上到下囫囵看了一遍,笑了。
“不是我打击你,B级战斗天赋,你这浑身上下加在一起可能都质不出一千两。”
房判:……
战斗天赋一般都不轻易透露给外人,不过机械师对此格外敏感,很容易猜对属性和等级。
李司想了想,说:“行吧,我来想办法。”
这些年李司省吃俭用存了点银子,一心想给自己玉璧升升级。
她有两项天赋,都不高,如果能换个量身打造的玉璧,她的整体能力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存了有七八年,一直没舍得用,刚存得差不多了。
现在么,还是先救人要紧吧。
李司立即联系她的几位机械师朋友,连夜为窦璇玑赶制专属玉璧,同时把所有账户里的碎银全部集中到一起。
房判看她在到处筹钱,提醒道:“李司将军,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李司头也不抬,“嗯,我全部身家。”
房判:“那这……”
李司对房判说:“回头小狗问,你就说玉璧是你给她换的。”
房判:“我愿意说也得有人愿意信啊。我比她还穷。而且我不想抢占你的功劳。”
“哦。”李司继续低头忙活,“那你就跟她实话实说,让她以身相许。”
房判:…….
这顿饭吃得无比顺口,酒足饭饱,沈逆又去洗漱熏身,染着最喜欢的梨花香回到寝屋。
她离开的这几日,边烬也只睡她自己那侧。
有种沈逆一直都在的氛围。
此时被褥已经铺好,沈逆躺进舒服的被窝,舒展四肢。
“累吗?”
边烬坐在镜奁前拭干头发。
沈逆在边烬面前就是很喜欢撒娇,干脆地说:“累。师姐能帮我按按吗?”
边烬一时沉默。
沈逆其实就是随口说说,没指望边烬真的能给她按。
没想到……
“我先拭干头发。”
沈逆一怔。
随便撒娇,居然撒成了。
捏着被子边缘挡着下半脸偷看边烬。
被无条件宠爱,心里砰砰直跳。
青丝垂落,半遮半掩。浓密的睫毛,秀挺的鼻子,还有微翘的唇,如同破水而出的山峦。
师姐擦头发的模样怎么也这么好看?
开心之时又忍不住想。
师姐是真的心疼她,还是为了亲密度的加分?
沈逆立即将胡思乱想从脑子里挤出去。
不管师姐是为了什么,这一刻就是在疼爱她,享受便是。
边烬拭干了头发,随意绾了个非常松散的发髻垂落背部。
戴了双层手套隔绝敏感,过来帮她按按肩头。
指尖揉动,舒筋活络。沈逆本来觉得自己只是有些浅浅的疲惫而已,被边烬这么一按,酸胀感让她险些哼出声。
“今日早朝李渃元有让你为难吗?”
沈逆被边烬按得浑身发软,边烬偏偏要问她早朝之事。
仿佛正在课堂上偷写情书,老师突然点名,要她站起来写一篇策论。
师姐你好狠的心。
但师姐想知道,也只好打起精神,一五一十说了。
边烬说:“你高调将李司叫到殿上,让她挡下弹劾是一,还有一层意思,便是想知道李司到底是真的想要查锐锋营一案,还是打着这个幌子,实则是李渃元派来的又一次探查。”
沈逆没说的那点小心思,边烬一听就知道。
被边烬了如指掌的感觉,让沈逆心里酥酥麻麻的。
等了半天,亲密度居然毫无反应。
哼……
算了。
沈逆道:“不过今日看来,李司行为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并不是李渃元授意。”
“那血衣是怎么回事?”
沈逆跟她说了窦璇玑的事儿,顺便道:“丽景门那个门主可真不把自己的门徒当人看。窦璇玑自东市与异兽搏斗身受重伤,至今居然没有让她好好治疗,只是用营养剂续命,根本不管她死活。”
提及丽景门门主韩复,边烬说:“她这些年路子越走越偏,以身练毒,这条邪路已经无法回头了。”
听边烬话里的意思,好像与这韩复有些旧事。
“你认识她?”
“嗯,我以前有跟你说过,在被师尊带回双极楼前,我是死城的孤儿。当时韩复也在死城流浪。我与她年龄相近,一同为雇主干过活。”
死城,听着名字也知道不是一个吉利的地方。
它是唐Pro帝国最大的垃圾场。
所有无主的垃圾都可以肆意倾倒在那座城市里,只需要交非常少量的银钱。
报废的义体,无用的废料,没人认领的尸体,以及被遗弃的婴儿。
那里没有律法,没有人情,只有日夜不停的暴力和犯罪。
能活下去只看谁的手段高明,拳头更硬。
死城的居民朝不保夕,恶徒相互掠夺,有点良心的便靠给城外人干活,赚点裹腹的物资和银钱。
边烬开蒙以来就生活在死城。
她曾经说过,遇到师尊之前,她完全是另一个人。
是双极楼重塑了她。
沈逆之前觉得边烬对师尊的感情深。
如今,又来一个韩复。
沈逆侧过脸问边烬:“所以你和那个韩门主算是青梅竹马?”
沈逆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星点难过,灼了边烬一下。
边烬语气波澜不惊,“不。我和你才是。”
话一出口,沈逆眼睛蓦地发亮。
边烬揉摁的动作略略一顿。
“我是说……”
沈逆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躺着,缠上来吻她。
边烬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接吻的兴致,原本还睁着眼,唇齿被撬开时,舒服的感觉加促呼吸,双眼慢慢地闭合。
吻过两次,沈逆愈发熟练,即便边烬没说过半个字,她也知道边烬喜欢她往深里吻。
一边吻,手指一边悄悄钻进边烬的手套口里,往内探索。
边烬感受到她的小动作,肌肤直接相贴的触觉让她后脊发麻,口舌还被占着,含糊地唤了“沈逆”的名字后,便说不出话。
不仅吻得深,也探得深,四指已经撑开了手套,贴在边烬右手的手背上,和她一块儿撑满了手套内部的空间。
边烬似要推拒,已经不成章法。
不会接吻的人被吻得浑浑噩噩,后脑抵在床沿,敏感的右手还被缠着。
触觉指数扶摇直上,亲密度也在吻咂中安静地攀升到了三十六。
第53章
整只手套被沈逆脱了。
雪白是右手的底色,每截指骨都透出粉意。
像冰雪初融,雪下藏花。
这只手太美,沈逆本能去吻。
边烬的指背感觉到热意,睁开眼睛,低低地阻止了一声。
沈逆见她眼睛里带着朦胧的水汽,开口时的声音,已经被她吻得和平日里冷玉般的调调很不同了。
依旧很克制,但尾调软得要命,很好听。
沈逆:“好,不亲了。”
边烬还在疑惑沈逆今晚怎么这么听话,下一刻,无名指的指骨就被她咬了一口。
“呃。”
突然的咬合感,让边烬哼了一声她自己都陌生的声音。
触觉指数立即破了三百。
指尖在发颤。
右手真的很敏感。
沈逆心里大胆地想着,要是她用右手的话,不知道谁会比较舒服。
思绪已经发散到了九霄云外的快活,忽然下巴被捏住。
沈逆:!
嘴动不了了。
边烬脸庞还红得不像话,可该捏人还捏人。
边烬有些恼意,“说了不亲的,不许骗我。”
的确不是亲,是咬嘛。
可沈逆下巴被边烬捏着,不敢造次,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吼嘟……”
好的。
边烬将她脸撇到一旁,拢了寝衣下床。
沈逆追问:“师姐去哪里?”
熟悉的一记冷眼。
“净房。”
“……哦。”
今天好像做得有点过火,师姐生气了。
可是面对师姐,越是被她拒绝,就越忍不住想亲近。
咔——
门被合上,师姐不在身侧,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立即被倦意卷倒。
亲密度走到了三十七。
怎么回事,亲了这么久又好心动,只涨了两个上来。
涨得慢了。
这意思仿佛是第一次接触最为亲密,最开始的心动最为致命,往后就要打折扣。
道理都懂,不过沈逆不是很服这个连理模块的计分方式,恨不能直接找来民政司做连理模块的机械师好好聊聊。
翻了个身,抱住被子。
沈逆闭上眼,微微一叹息。
这世上唯有师姐才能让她这么着迷顺从。
她果然还是喜欢师姐。
……
边烬换了里衣,从净房回来,累了三日的沈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坐到床边,安静地看着沈逆的睡颜,忽然,沈逆握住了她的手。
以为她醒了,实则还在梦里。
即便在梦境内都察觉到了边烬的靠近,本能地握住她。
边烬没挣脱,就让她握着。
这双手不知道握过多少人,这双唇又不知给过多少人温柔。
若是开通了连理模块,她是不是也能去沈逆的梦中一探?
在沈逆梦中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
严厉的还是绝情的,亦或者……
又能占据沈逆梦境的几分。
边烬反握住沈逆的手,自虐般,让丝丝点点的快意往自己的肌肤上侵占。
……
窦璇玑醒来时,说不出的怪。
有人趁她昏迷,帮她把寝屋的墙面重新粉刷过?
应该不是,毕竟那么多裂口都还在。
可是为什么感觉很不一样?
手摸上去,细腻的触觉能够感知到墙上细小的凹凸和裂纹。
她明白有什么不同了。
嗡——
耳后有一只蚊子,没回头,窦璇玑随意抬手双指一夹,路过的蚊子忽然掉在地上,而窦璇玑的指尖夹着蚊子的翅膀。
翅膀被夹断,蚊子却没死。
身体之中流荡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更难得的是,她居然能自如地控制这股力量。
无论是力量的控制还是对动态的捕捉,有了质的飞跃。
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呈现出一种极致的高清状态,以往肉眼不可见的痕迹,此刻全部收入眼底。
这感觉,难道是……
咚咚——
有人敲门。
“进来。”
房判端着刚刚做好的饭菜进来,“你醒了,快吃点垫垫肚子。”
“有人帮我换了玉璧?”
窦璇玑单刀直入问房判。
房判将食物放到案子上,幸好她戴着帷帽,也只剩下半张脸,不然这个时候窦璇玑一定会看到她心虚的表情。
房判:“是。”
“谁换的?”
房判坐到小马扎上,双手在膝盖上擦了一下,说:“我。”
窦璇玑:?
窦璇玑:“把我当傻子?你手里有几个铜板我不知道?每个月一放俸禄就出去胡吃海塞,到月底还得向我借钱的人是谁?”
房判:……
虽然猜到了窦璇玑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可是也没必要这么快就拆穿她吧?
“换玉璧这事儿不小,到底是谁?”
不怪窦璇玑在意,毕竟玉璧价格极其昂贵,等级越高的越贵。有些人倾尽一生都只能攒到一枚玉璧的钱。
对普通人而言,房子和玉璧之间只能选择一个,而且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分期还款。
窦璇玑的玉璧是入丽景门编制时,由内廷的机械师打造的。
很普通,内廷的机械师才不管潜不潜力,有多少等级就配同等级的玉璧,也不会将个人特点考虑在内。
可以说,丽景门女官用的玉璧都是行货。
丽景门的死士对天子而言不是沈逆那种难得的精英,不可替代的宠臣。
她们大多数都是战斗天赋,C级到A级都有。她们存在的目的就是替天子办事。如李司所言,不过是天子的走狗。
是随时准备赴死的武器,是用坏就丢的消耗品,不用用心维护,维护反而要花费更多精力和银子。反正这个时代底层贱民无数,十两银子就能买个孩子,更不缺孤儿。
所以入了丽景门,能免费装备一次玉璧,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恩赐。
窦璇玑做好了这一辈子都只用这一块玉璧的打算。
配玉璧的时候也说了,只此一块,若是报废了想要更换,得她们自己掏银子去换。
在窦璇玑的逼问下,房判压力很大。
房判:“我,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我说了,你就要以身相许。”
无数个问号从窦璇玑脑海里飞过。
思索片刻,想到某种可能,窦璇玑面上微红。
“是,门主吗?”
房判沉默了。
下一息窦璇玑就清醒过来,自嘲地笑:
“怎么可能是门主,痴心妄想。”
房判:“嗯……”
窦璇玑想起昏迷前,自己正在车站接沈逆去大明宫。
窦璇玑拽住房判的手腕,低声道:“如果是沈逆你一定得跟我说。丽景门与她之间不可以有这种关系,门主也不会愿意沈逆插手门中事务。”
房判老老实实回答,“不是。沈逆的确帮你动了手术,保住性命,但给你换玉璧的人不是她。”
听完她的话,窦璇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口气。
“完了,那还是欠了她一个大人情。这个人情必须得还,不然的话门主肯定会不高兴的。”
房判都不敢说自己求沈逆救窦璇玑的时候,已经许诺沈逆,以后这条命为她所用。
窦璇玑眉头紧拧:“不是门主也不是沈逆,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还能有谁?
房判正在玩自己的手指头,窦璇玑忽然看向她,凶神恶煞:“神经,我干嘛要以身相许?我还银子不就好了?”
房判:“也是……为什么要以身相许?”
窦璇玑捶了她一拳,“是谁!赶紧说!”
房判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说。”
窦璇玑差点骂脏话。
她这搭档的个性可真是够人喝一壶了。
该轴的时候不轴,不该轴的时候瞎轴。
而且这烦烦的感觉似曾相识,怎么回事?.
晨间,沈逆醒来时发现边烬坐在床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沈逆眼睛还睁不太开,翻了个身贴近边烬,趴着撑起上半身。
“怎么了?”
“你看这双鞋。”
沈逆揉揉酸涩的眼睛,努力睁开。
是边烬的鞋,沈逆挑的,很软很舒服,非常适合在室内穿。
“鞋怎么了?”
“左边这只往外侧歪了一点。”
“是,歪了一点点。”沈逆很快就知道边烬的意思,“你不会这么乱放鞋的。”
洁癖之外,边烬还有强迫症。
寝屋一切都要收拾得井然有序,鞋要合并摆正,衣襟要对齐,就连以前用的骨鞭都是整好的一百节骨头制成。
她一不喜污秽二不喜凌乱,上床前一定会把鞋摆正的。
这双鞋肆意摆放,匆匆忙忙,不是她的风格。
“我记得我昨晚放好了鞋。”
两人安静对视,随后无声下床,在屋内寻了一圈,沈逆又调取了宅中日志。
上回发现可疑入侵物却没有找到痕迹后,沈逆忙得脚不沾地,还硬是抽了空给内宅加装了监控。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沈逆:“没有别人进来的痕迹。”
边烬:“那就是另一个意识又出现了。”
“趁着你入睡出现,啧,真损……师姐,咱们寝屋里也要装个监控看看吗?”
边烬不是很喜欢这么私密的地方也被监控着。
“不适合,万一监控被黑,得不偿失。”
沈逆心道,我装的监控没人黑的进来。
不过,凡事有个万一,的确不太方便。
边烬问沈逆:“你昨晚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沈逆摇摇头,“没有啊,一觉睡到天亮。”
边烬走到窗边,窗户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沈逆道:“不用查看了,如果窗户开启宅内日志会显示。”
边烬不是很理解,“那,那个意识因何出现?又做了什么。”
饶是沈逆也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
边烬说:“我搬去别的屋睡。”
沈逆知道边烬在担心什么。
“不用。若昨晚那个意识真的出现了,无论所为何事都没有伤害我,不是吗?师姐,我不怕。”
边烬双臂抱在身前,“入睡时,枕边人突然变成了未知的陌生人,怎会不怕?”
沈逆单手撑在窗沿上,对边烬甜甜地笑。
边烬被她灿然的笑容晃了一下,沉沉的心情没那么紧绷了。
“还笑。”
沈逆:“别紧张,如果那个意识突然出现,我正好问问想干嘛。”
沈逆还有种感觉没说出口。
上次在档案馆时,她和那个意识打过了照面。
是被对方弄伤了没错,但那是警备之下的自我保护。若真说起来,对方没有要伤害沈逆的打算。不然以边烬身体的力量,一把就能将毫不设防的沈逆掐到窒息。
李司的档案加密,是为了让沈逆参与到“关注李司”这件事上来。
是那个意识想与她沟通。
昨夜也是。
她睡得那么沉,要是那个意识要害她,就没有今早的对话了。
沈逆有种猜测,更有份自信,那个意识对她没有恶意。
边烬提议:“你在我这侧的床下拉一条不易察觉的线,触碰就会报警。晚上我自己起夜的话记得有线,不会碰到。但那个意识可不知道,一响你就会醒。还有,咱们设定一个安全词。”
“安全词?”
“嗯,一个只有你我知道的安全词。既然我并不知道对方出现做了什么,那么说明我与另外一个意识并不互通。设定一个安全词就能分辨我的状态。无论任何时候,你若是怀疑就让我说安全词。要是答不上来,你就知晓,那不是我。”
第54章
沈逆又问:“那如果,此刻那个意识就能听到咱们俩的对话呢?安全词就不奏效了。”
边烬道:“那只能靠你自己来判断了。”
沈逆很有信心,是不是师姐本人,她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放心,我的感觉比安全词更安全。”
边烬定下了安全词。
那个三个字的安全词,让沈逆浮想联翩。
为什么是那三个字,它对边烬而言很重要,很难忘吗?
不想瞎想,但脑子空下来的时候思绪又不由自主往那安全词上贴。
思索着师姐现在对她这么纵容,到底是将她当成一同做戏的假妻子“沈逆”,帮她修复身体的“机械师”,还是护在掌心里疼的“小师妹”。
想多了也觉得自己患得患失很没必要。
为什么要三选一?
就不能都是吗?
思绪乱七八糟一转,飞艇着陆的时候直接歪进了水沟里。要不是沈逆回神快赶紧一脚撑住,说不定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摔进水沟,丢个大脸。
安全词想多了,变得极其不安全。
三日的拘役是逃不了的,晚痛不如早痛。
也别等李司催了,不想见到那人,沈逆主动申请拘役。
所谓拘役不是在牢里关三天,而是去少府监干三天的活。
将幸免于难的飞艇随便摆到泊车位,沈逆走进少府监。
少府监掌管百工技巧,就是给天子和皇室提供各种玉器、服饰、车乘等物。当然更重要的皇家专属义体和武器也归少府监所管。
少府监下统多司,活儿繁琐又零碎,平时最是缺人手,长安城内犯事儿的拘役者但凡有手的,都被发配到少府监做些粗活。
沈逆特意穿了一身旧衣服过来,还自备了手套。
做好了干活的准备,没想到这才一进少府监就被认出来了。
属员往内堂喊了一嗓子,说“靖安侯来了”,掌管少府监的林少府速速放下手头事,杀将出来。
“靖安侯大驾光临,久仰久仰。来,靖安侯里面坐。”
林少府一脸真诚的笑容相应,抓来属员吩咐道:
“给靖安侯看茶。”
沈逆望着不远处正在裁布的女犯说:“不用了,我去干活。”
早干完早回家。
她现在格外恋家。
林少府“哎”了一声,尾调夸张,一副“你不把我当自己人看”的假嫌弃,真奉承。
“靖安侯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沈逆没想到林少府人假假的,心挺善。
沈逆行了个手礼,留下“多谢”二字就要离开。
林少府赶紧把她请回来。
“不是不是,靖安侯,这,三日的拘役您人还是得在这儿。”
沈逆:“要不然你有话直说吧。”
沈逆被拉到堂中坐着,茶水蔬果摆了满眼。
林少府:“平日靖安侯太忙,想见您一面实属不易啊。感谢靖安侯给我们少府监这个机会。”
沈逆心道,这个机会是李司给的,你要谢去谢她吧。
不过听林少府这意思,是有事等着她入瓮呢。
的确如沈逆所想,身为双S级机械师,粗活是不会给她干的,平日想找她问个问题都得排队,如今正好抓了个现成,说天子御用的新一代飞天仪仗有点技术性的问题困扰少府监很久,希望靖安侯指点一二。
沈逆礼貌微笑。
这林少府算盘珠子也是肆无忌惮往人脸上飞啊。
反正都得干活,天子御用的飞天仪仗什么样,她还没见过,正好去掌掌眼。
往仪仗坊去的路上,穿过少府监对内廷官员售卖的武器铺子。
有人大老远叫她:“哎——逆逆!”
沈逆脚步一顿。
这甜腻腻浪唧唧的呼唤,除了那位,找不到别人了。
沈逆转眸一看,果然是第五阙。
第五阙正在武器铺前挑选武器,看到沈逆立刻张开双臂,热情地向她拥过来。
才刚刚完全踏出半步,忽然感受到身后散发的冷气。
糟了,好几天没看到沈逆太激动了,前几天才刚刚跪了键盘向贺兰濯保证,坚决改掉见人就贴就抱的陋习,今天立即犯病。
当时贺兰濯还相当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踩在第五阙的肩膀上,手中拿着削苹果的水果刀,慢悠悠地问她:
“万一你忍不住,就是想贴就是想抱,那怎么办呢?”
第五阙快被贺兰濯迷死了,大言不惭指天发誓。
“那我就自断双臂!”
想到这一出,第五阙冷汗都下来了。
已经张开的双臂立刻收拢回来,抱住了自己,扭扭捏捏地晃到沈逆面前。
也不叫那些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昵称了,第五阙就像是外交会晤般严肃问候:
“好久不见,靖安侯。”
沈逆:“你没事吧?”
第五阙:“现在为止还没事。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沈逆简单说了一番自己服役来了。
第五阙对沈逆回京这么久才被拘役表示一定的惊讶后,看了眼站在一旁笑容可掬的林少府。
她也听说天子新一代的飞天仪仗一直无法投入使用,沈逆人都来了,老奸巨猾的林少府怎么错过。
第五阙和沈逆相视一眼,心照不宣了。
沈逆问她:“你和贺节度使干什么来了?”
第五阙说她又弄坏了一把S级的武器,外面买太贵了,还很容易被坑。听说少府监这里也有卖武器的,就说来看看。
沈逆可太知道第五阙下手有多不知轻重。
身为S级战斗天赋者中的佼佼者,论近战,恐怕整个帝国没有一位同级能打得过她。
不过第五阙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控制不住力量,武器用一把坏一把,迄今为止没有一把能在她手里超过半年不报废。
沈逆以前在北境的时候,一边忙着打仗还一边抽空帮她做了一把S级的剑,结果不出一个月就被她砍坏。
从那之后沈逆发誓再也不给她做武器,根本不知道心疼人家的劳动成果。
第五阙真是没地方说理。
她就是手重啊,那能怎么办?
更是心灰意冷,连沈逆打造的武器都经不住她造,那外面肯定更找不到合适的了。
后来第五阙软磨硬泡,想让沈逆认真帮她打造武器,多少银子她给。
沈逆:“就你成天宴请这朋友招待那发小的,手里能有余钱?”
第五阙:“我没有,我耶娘有。”
沈逆:……
忘了,是个千金。
打造一把顶级的武器是个又费精力又费体力,还费材料的活儿。沈逆不喜欢随便出手,但凡她制作的都需让自己满意为先。当时她还得指挥战事,实在没时间,只能先应下第五阙,说好了有空再说。
毫不意外,迄今为止都没空。
第五阙看上去不拘小节,其实也知轻重。
沈逆亲手锻造的武器随便一把都价值连城。沈逆能记得是最好,没空她也没脸去催。
沈逆问她:“你又弄坏武器了?今年第几把了?”
第五阙不好意思笑笑,比了个“四”。
沈逆:“第四把?全都是S级的武器?”
“最近不是在城里帮忙打异兽么,低级别的武器也没手感啊。”
“一把S级的武器起码十万两,你是什么吞金兽啊。”
第五阙暗暗看向贺兰濯。想秀,非常想秀,想告诉全世界这四把武器都是贺兰濯给她买的。到最后还是没敢。
贺兰濯优雅地靠在一旁,手里拿着杯苹果酒慢悠悠地喝着,没看她们,依旧在挑选武器柜里的武器。
沈逆问第五阙:“有挑中的吗?”
“没,好像也不怎么样。”
一旁的林少府喉咙不太舒服似的“嗯哼”了一声。
沈逆有点好奇少府监官方出品的武器品质如何,走到武器柜前看看。
说到武器,第五阙想起一件事来。
“我看暗网上有人出高价悬赏你家夫人的骨鞭。”
“嗯,是我。”
“我就说。那现在还没找到吧。”
沈逆抿了抿嘴,“难。”
第五阙:“这世上还有你找不到的东西,也是稀奇。”
沈逆也觉得稀奇,“没事,要真找不到,我给她做个新的。”
“边烬可是双S级战斗天赋,给她做武器要用什么原材料啊,想好了没?”
“暂时还没确定。”
说到这,第五阙眼睛一亮,拉着沈逆到角落里说:“我可知道一个地方,里面有传说级的材料,就在长安城郊外。只可惜那个地方早就被关闭了,只对皇室开放,布防森严,连你都未必好进去。”
“什么地方?”
“冠绝山北麓。”
沈逆眨眨眼,“那不是屠国公族墓所在地么。”
“对,也是安王外祖家祖坟。那儿有个巨大的洞穴,里面……”
贺兰濯见林少府听得耳朵都要飞起来了,轻唤一声:
“第五阙。”
第五阙和沈逆警觉地停下对话。
第五阙拍拍沈逆的后背,“改天去你府上私下聊。”
沈逆“嗯”了一声,对林少府说:“咱们进去修车吧。”
修车……
这两个字还真是,很直接。
林少府在前带路,沈逆临走时问第五阙:“安王已经入京,你打听到她的消息了吗?”
前些日子沈逆拜托第五阙探查的,就是安王的事。
“她人是已经入京,但一直称病不出,没人见过她。”
“有她照片吗?”
“真没有。”
沈逆更好奇了,“你们睦洲是安王治下,也没见过她?”
“没有,安王无比神秘,你什么时候黑到她照片记得发给我瞧瞧。”
沈逆:……
你是探子我是探子?.
长安西市有条街叫明日街,明日街内各色酒肆一应俱全。
一到夜里迷乱的灯牌闪烁着颓靡的光,连空气里都飘荡着酒精的气味。
之所以叫明日街,正是因为进来的客人都是来买醉的,不到明日恐怕出不了这条街。
边烬从两个在墙边肆无忌惮拥吻的女人身边路过,往更深处去。
推开酒肆的门,闹哄哄的人声、笑声和音乐声立即冲进耳朵里。
边烬戴着口罩,束起黑色长发,兰台的官服外套着斗篷。
素色的兰台官服清雅内敛,斗篷精致典雅,看上去便是一捧出水芙蓉,不属于此处。
边烬一进酒肆,男男女女贪婪的目光便聚集在她身上,兴致勃勃地用眼神品味着。
犹如神佛入魔窟。
长眉盈动,五官清美,一双略染红晕的桃花眼本该带着勾人的朦胧,可长在这张冷情的脸庞上,被她瞧上一眼恐怕只会打寒噤。反而更带感。
昏暗混乱的灯光下,边烬目光在酒肆中寻觅。
有个穿着暴露的性感女郎搭上来。
“美人,你在找谁?这里我熟悉,我帮你找呀……”
那女郎借着酒劲就要往边烬身上贴。
“我成亲了。”
边烬淡淡一语,闪身躲开。
她“哎呀”一声趔趄着,差点撞翻别人的桌子。
“嘶”了一声,嘲讽道:“成亲怎么了,来这儿厮混的有几个没成亲?死板。”
边烬懒得多说,继续穿过乌烟瘴气,终于找到角落里的曾倾洛。
曾倾洛缩在小小的沙发上,已经抱着自己睡着了。
边烬看她就一身单衣,将自己的斗篷脱下来,帮她盖上。
盖上的时候,曾倾洛醒了过来。
“……大师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以为是做梦。
边烬用沈逆给她的消毒剂消杀一块地方出来,坐下。
“这么多日没你的消息,当然得确定你没事。”
曾倾洛坐起来,斗篷上散发着好闻的香味,将周围浑浊的酒气和体味驱散了不少。
余光里有人在隔壁的沙发上纠缠热吻,边烬目不斜视问曾倾洛:“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睡觉?”
边烬冷肃的模样,让曾倾洛一瞬回到还在师门时,年少无知,同窗拉着她翘课,被边烬在游戏厅逮个正着时的紧张。
“我之前和一个卖药的商人在这儿交易,买完药后实在太困,不想动,就睡了一会。”
“药?”
“治伤的药啦,你看。”
曾倾洛乖乖将口袋里的几管治外伤的药拿出来给边烬过目。
边烬把药递回去,将带来的一个小包袱一并推给曾倾洛。
“你该时常回来看看我和你小师姐,飞鸽也行。这么许多天没有消息,如何不担心你?”
还以为边烬会生她气,没想到边烬半点没有生气的意味,只是担忧。
曾倾洛见这小包袱里又是营养液又是药剂,眼眶红红的。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啊。
“谢谢大师姐……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
边烬说:“你在做的事关系到万千百姓的安危,很有勇气,不用向任何人道歉。我和你小师姐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
曾倾洛用力点头。
“当初小师姐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一直记得呢。”
边烬没说话。
很多事她和沈逆并不会提前沟通,但时常会想到一起去。
曾倾洛灌了两管营养液,精神抖擞。
边烬看她状态还行,先前的担忧缓解不少。
她还要去兰台,便先走了。曾倾洛去送她。
曾倾洛太知道酒肆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肯定会有人纠缠边烬,便护着边烬到门口。
走到门口,曾倾洛想到一事。
“对了大师姐,有件事要跟你说。最近我一直在捕杀异兽,发现了一件怪事。”
“怪事?”
“对,我发现异兽开始学会逃跑。”
边烬“嗯”了一声,思忖道:“看来异兽进化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它们知道害怕,就知道躲藏。下一步说不定就会互相配合,拥有谋略。”
光是听边烬这么说,曾倾洛鸡皮疙瘩已经开始颤栗。
“大师姐,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曾倾洛说到一半顿住了,没有立刻往下说。
她有些犹豫,对自己的判断不是很自信,生怕说出来后会误导边烬。
边烬:“倾洛,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曾倾洛愁眉难展,咬了咬唇,说:“我感觉,有人在暗中帮助黑魔方迭代。”
此话一出,边烬立即捏住曾倾洛的胳膊。
“明日抽空去侯府待一待,看看伤情聊聊近况。”
边烬的意思很明确,在外不好说这些,隔墙有耳,去侯府说更安全。
曾倾洛点了点头。
边烬在思虑中离开,曾倾洛则回到酒吧里,没点酒,点了一杯清爽的桃汁。
来送酒的酒保笑她:“就你,来我们这儿不喝酒,只喝果汁。”
曾倾洛:“酒太难喝。”
其实是果汁比较便宜。
刚才没好意思跟边烬说,这个酒肆她经常来。
虽然这个酒肆鱼龙混杂,时常会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场面,可她喜欢这份热闹。
租住的小屋只有她一个人,说话都带着回音,太冷清。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她喜欢人声,有种被人气儿包围的安全感。
而且酒肆人来人往,非常容易获得一些意外的线索。这也是当探子多年养成的习惯。
曾倾洛喝着桃汁,开启模块,查看今夜有没有异兽的动向。
打开药剂,正要往伤口上涂抹的时候,被一只纤细的女人手压住。
女人说:“这药是假的,别用。”
曾倾洛惊讶抬头,昏暗的灯光下,握着她手的女人她见过。
是那夜在护城河边为她治伤的陌生女人。
她今夜妆容有些浓艳,更显冶艳成熟,撩人心魄。
曾倾洛心跳被她太过美艳的容貌牵扯着,不太习惯和漂亮的人对视,很快移开目光。
“你如何知道这药是假的?”
女人淡笑:“久病成医。卖你药的人用廉价的神经平衡剂冒用药物,你要是抹到伤口上只会造成麻痒,不会有治疗的效用。若你不信,可以联系卖家,问他为什么无效。他定会向你推荐更贵的药,诱使你再次上当。”
曾倾洛:“你很懂。”
“这是我家乡的骗术,没想到在长安城风靡起来了。”
女人桃粉色的指尖点点曾倾洛的手背。
“你问问。”
曾倾洛将信将疑地按照她的话做了。
没想到,对方的回应真的一模一样。
曾倾洛将电子表锁屏,问她:“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那女人忽然贴入她怀中,箍住她腰肢,像只娇弱的猫窝进主人的怀抱。
曾倾洛被怀里的香味弄得神志一晃。
她从未被人这样投怀送抱过,傲人的身躯紧贴着,柔软饱满的触感让她脸庞不由自主地发红。
“你干嘛……”
“帮我摆脱那个人。”
女人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拉着她的手腕,往腰间贴。
“抱我,好不好?”
有个光头男人走过来,半张脸都是金属义面,模样可怖。
曾倾洛在迟疑间揽住了怀中人的细腰。
很软,是纯体。
曾倾洛这一下劲儿大了些,心里暗道“糟了”,这女人弱质纤柔,肯定被她弄痛了。
怀中人闷闷轻哼了一声,没露出破绽,只是缠曾倾洛缠得更紧,惹得她耳尖血红。
酒保提醒那光头:“她可是靖安侯的人。”
光头男人不爽地“啧”了一声,犹豫着踱步到一旁。
曾倾洛提醒:“你安全了。”
女人抬眸,眼眸里是星星点点的碎光,美得可以随意潜入任何人的梦中,又脆弱得谁都可以肆意把她弄碎。
“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
第55章
牵着手,曾倾洛带着她出了酒肆,一路走出明日街。
不知不觉,长安城已经入春。
这座颓废的都城冬天寒冷刺骨,夏季暴晒干燥。
也就春天有那么几天不下雨的日子里,有点儿宜人的错觉。
今晚就不错。
离开了酒肆,对方还不放开她,拉着她坐上马车。
路上,女人似乎喝了些酒又很累,靠着曾倾洛的肩头睡着了。
曾倾洛实在很不习惯跟陌生人这么亲密,可见她睡得很沉,又不忍打扰。
一路到了帝国客栈,女人邀请她上楼坐坐。
“顺便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你伤得不轻,要是不及时处理的话会感染的。”
曾倾洛对此人很好奇。
引她上去肯定有所企图。
不过帝国客栈里有完善的安保系统,没人敢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好。”曾倾洛答应。
上次来这儿,是来探望第五阙和贺兰濯。
那两位权要住的已经很高了,而这次,她们直通顶层。
曾倾洛从云梯透明的琉璃门望下去,长安城炫目的夜景尽收眼底。
甚至能看见灯火通明的大明宫。
女人靠在另一侧,气弱,倦累感压在她身上,仿佛随时会晕倒。
“我叫裴寂,你叫什么?”
曾倾洛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问:“你就是裴寂?”
“你认识我?”
“我经常在暗网上看到有人抢拍你的字画。”
裴寂是这几年备受追崇的书画大家,真实身份非常神秘,没人见过。
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女人。
裴寂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也不在意曾倾洛没自报家门的事儿,只说:“没想到你还是暗网用户。”
“为何没想到?”
“你看着就像被家里呵护得很好的乖乖女。家里一堆的哥哥姐姐,每个都很疼你。你就是一哭就有一群人来哄的幺妹。”
曾倾洛嘴角翘了翘。
裴寂说的生活,完完全全不属于她。
想都未曾想过。
眼波微微黯淡,但很快将不喜欢的情绪排遣出心口。
大师姐和小师姐都说了,她是有人疼的。
要爱惜自己,不要自卑。
叮——
到了顶层,依旧是上回的机械人向导微笑指路。
上次曾倾洛觉得这机械人造得好美,这次机械人和裴寂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中,竟有种粗制滥造感。
顶层只有一套客房。
裴寂打开屋门,全景视野涌入曾倾洛眼底。
这间客房是她见过最奢华的客房,雕梁玉柱,入眼的全都是鎏金饰物。案几上一套被随意摆放的金樽银盏,银盏还倾倒了,淌出一片酒液。
到处都是笔墨纸砚,裴寂将披肩随意丢到龙门架上,只穿一件薄纱般的长裙。
屋内地龙烧得旺,今日温度已经转暖,热得裴寂将窗镛全部打开。
“我去给你拿药。”
裴寂赤脚踩在木地板上。
裴寂的脚白到反光,艳红色的蔻丹抹在指甲上,宛若霜缟沾血,红得刺眼。
曾倾洛意识到自己被裴寂吸引,立即收回不规矩的视线。
裴寂提了个药箱过来,让曾倾洛坐。
“我帮你清创。”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谢谢。”
“那行,给你。”
曾倾洛怕弄脏沙发,找了一张小矮凳,坐到窗边。
清创的过程很痛,但她早就习惯了。
咬着牙半点声都没吭。
裴寂打开冷柜的时候偷瞧她侧颜。
好长的一道血口,小娘子却眼睁睁地看着,再痛都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包扎完毕,曾倾洛松了口气,应该能再挺一段时日。
听见身后有杯盏和木质轻碰的声响。
曾倾洛回头,看裴寂为她倒了好几杯果汁。
“听酒保说你爱喝果汁,正好我也是,来尝尝看。这帝国客栈菜做的难吃,饮品还不错。”
曾倾洛没立即喝,“你们书画大师难道不爱喝酒么?”
裴寂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慵懒无力,鬓丝撩乱,雪肩半遮半掩,美不胜收。
“酒我也爱喝。”
知道曾倾洛心里有所顾忌,裴寂将每一杯果汁都倒了点到自己的杯子里,率先喝了。
曾倾洛是探子,不可能不谨慎。
果汁她还是没喝,对于眼前这个女人还有很多疑问。
这场偶遇太像蓄意的接近。
她本身没有什么好接近的。
目的必然是小师姐。
既然送上门,曾倾洛继续试探。
“这个客栈住的都是帝国高官。”
裴寂倒是回答得很坦荡。
“是,我阿耶就是高官。你听我的口音应该也能听得出来,我不是京城人。”
“不是京城人?”
“嗯,我来京城看病的。”
“我不记得内廷有姓裴的高官。”
“我随母姓,这是母亲为我起的名字。”
好吧……
裴寂喝了两口果汁之后就开始饮酒。
说到耶娘便提到了她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
明明是同根生,偏偏个个都不待见她,特别是她那个姐姐,一心想她死。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外地,没有回京。
曾倾洛问:“为何和一个陌生人说这许多?”
裴寂一口将眼前的酒喝了个精光,嘴唇上残留着发亮的酒液,双颊粉红,软在案前,玩着手中银盏。
“正因为是陌生人才可以聊聊心里话。我不知道你是谁,以后再也不会相遇,才能和你交点心。仅限这一夜。今夜过去,咱们都忘了吧。”
……
曾倾洛要离开时,裴寂睡了。
临走前,曾倾洛将窗户都关好,调节了地龙的温度。
离开奢华的客栈,重新将自己浸入杂乱危险的城池。
裴寂。
曾倾洛忍不住琢磨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有种茕茕孑立孤冷的美感。
登录暗网,她的字画还在拍卖。
画上是一片暗河,暗河间只有一叶孤舟,被庞大的黑包围。
裴寂。
裴寂……
……
仪仗坊内,沈逆手指一点,飞天仪仗的中控屏终于亮了起来。
林少府松了口气,夸赞道:“靖安侯当真奇才啊,我们一群机械师调试了一整月都没能弄好。靖安侯手到擒来!”
沈逆当然不会白干活。
即便林少府全程盯着,她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给天子的仪仗加了个小程序进去。
这个小程序除了和她同等级的机械师,一般人很难发现。
意思是没人能发现。
有这个小程序在,往后李渃元要去哪儿,都得来沈逆这边报个备。
沈逆摘了手套,“行了,试驾之后就算完工了。”
林少府为难道:“这……天子车驾,一向都由内侍来试。”
“那我走了。”
林少府又为难道:“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仪仗还有些靖安侯没注意到的问题呢?”
“那就让天子摔水沟里吧。”
林少府:……
你敢说,我就敢当没听见。
林少府劝住沈逆,招呼属员将仪仗皇室的标识给贴了,笑眯眯地对沈逆说:
“烦请靖安侯试驾。咱们院子里很宽敞,试个驾绝对没问题。”
这是在提醒沈逆别把天子仪仗开出去就行。
沈逆跃上了仪仗,还没驾出几丈,忽然体内模块预警震响。
沈逆神色一紧。
异兽预警。
她给最高研发署、丽景门她们升级的时候,顺带的将自己模块也安装了探测器。
鲲鹏级异兽?
还是突然出现的鲲鹏级异兽?
隔壁轰然巨响,一只巨型异兽掀飞了少府监的屋顶,在一片支离破碎中直冲夜空。
身后还追着一人,沈逆定睛一看,可不就是第五阙?
第五阙踩着贺兰濯的飞轮,手里一把巨大的剪刀,不管不顾单枪匹马追杀异兽。
沈逆是服气的。
鲲鹏级的异兽比上次大闹东市的异兽要高两个等级。需要多名S级以上战斗天赋的天赋者,再搭档同等级别的机械天赋者或精神天赋者才能一战。
第五阙居然敢一个人追杀。
副驾的门被一把拉开,在林少府的“哎”声中,贺兰濯坐到沈逆身边,指着天际说:
“追。”
中控上无数的按键,沈逆一顿流畅的操作,左手推右手拉,唐Pro帝国天子李渃元还没坐过的新一代飞天仪仗,就这样被沈逆和贺兰濯开着飞速升空。
林少府:??
林少府:“不是……靖安侯!贺节度使!那可是天子仪仗啊——”
林少府大叫时,沈逆和贺兰濯已经驾入半空。
飞天仪仗前有八匹钢铁烈马驱动,后有能容下六个窦璇玑寝屋大的车厢,上架电磁炮和能量盾,下有等离子切割机和声波武器,左右两侧是能打能扛的机械臂,车后更有导弹发射器。
甚至还有隐身和跃迁功能。
主打一个历代皇帝祖传的怕死。
沈逆一边急速驾车追赶,一边问贺兰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现异兽?”
贺兰濯:“我们在武器铺试用武器,没想到那异兽毫无征兆从库房里冲出来。”
“是鲲鹏级的异兽。”
贺兰濯操作着电磁炮轰向异兽,分出一点神回沈逆。
“是,估摸着是库房有漏洞,被黑魔方钻进去,吞噬了武器。”
行吧,懂了。
那库房里少说上百把的S级武器,还有满货架的A级B级。黑魔方闯进去等于吃自助餐,最后融出了一个鲲鹏级的异兽,一点都不稀奇了。
这么重要的武器重地居然能给黑魔方闯进来,林少府是不想干了。
异兽正在往西边的居民区闯,整个长安城拉响异兽警报。
南衙十二卫火速出动,丽景门持.械狂奔。
正在回府列车上的边烬也听见了警报声。
列车正在高空轨道上缓慢行驶,车内乘客心惊胆战地往外望。
“是异兽!”
“从来没听到过这么急促尖锐的警报声,而且这片橙色的光是什么意思?”
“这是鲲、鲲鹏级的异兽!”
“什么!鲲鹏级?出现在长安城内?!”
远处一只张着巨型四翼的巨兽翅膀一扇,楼宇轰隆隆地坍塌成废墟。
原本没有嘴,在黑魔方的拧动之下,巨口很快拧出雏形,猛然一声尖啸。
边烬立即捂住身边小女孩的耳朵。
声波横空扫来,远在百丈之外的列车车窗猛然碎裂。
车厢在剧烈震荡中被推着往一边倾斜,眼看就要脱出轨道,从高处坠落。
车厢内尖叫声四起,边烬把怀中的小女孩丢给她母亲,立即钻出车厢,一脚将车厢踢回正轨。
列车已经停下运行,车厢脱节,像被孩童随手丢掷的积木,散落在轨道上。
车厢内乘客惊魂未定,边烬的口罩调至全黑,站在车厢上方,把散乱的黑发随意束在脑后,扎起一个高高的马尾。
不知是不是连理模块预开通了,亲密度在告诉她,沈逆在那个方向。
嗡——
嗡——
嗡——
贺兰濯连开了好几炮。
沈逆很惊讶,没一炮打中。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完全没中。
毕竟打中了第五阙踩的飞轮。
第五阙马上就要飞到异兽的后背上了,飞轮一边的引擎突然被爆,害她在空中转了三十多个圈。
自两岁第一次坐车晕车之后,第五阙没这么惨过。
贺兰濯:……
贺兰濯:“精神天赋者是这样的。”
沈逆:“……看出来了,脑子好不好使不知道,但手上的活儿是真不好。”
贺兰濯:……
贺兰濯对沈逆说:“我来驾车,你去狙它。”
沈逆:“行吧,就算是为了第五阙的生命安全着想。”
两人位置都换了,沈逆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你会开吗?”
这飞天仪仗上百个按键,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
贺兰濯单手优雅地扶着操纵杆,另一只手把飞天仪仗的说明书摸了出来。
在一片警报声、爆破声、尖叫声和倒塌声中,贺兰濯慢悠悠地看着说明书。
“很快就会了。”
第56章
沈逆和贺兰濯互换了位置之后,连追异兽数十里地。
沈逆提醒贺兰濯道:“不用把整本说明书都看完,你只要看第三十五页到六十五页的内容就行。”
贺兰濯快速翻到沈逆说的位置,还真是驾驶说明。
沈逆每一炮都打得十分精准,全部轰到异兽的翅膀上。
这种能飞的异兽翅膀必然是弱点,只要将它的翅膀打掉,坠落到地上之后行动将会大大受限。
贺兰濯一边看说明书,一边驾驶着飞天仪仗。
七扭八拐,上上下下,沈逆还能发发命中。
贺兰濯:“你们机械师准头都这么厉害?”
沈逆:“也不是。本来没打中,你一颠反而打中了。”
贺兰濯:……
我在夸你,你在干嘛?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贺兰濯已经能够稳稳驾驶,沈逆要她倾斜多少度她都能够照办。
异兽右侧一翼被沈逆打碎,失去平衡。
第五阙踩着只有一个引擎的飞轮正好转了一圈,杀上来,一剪刀把异兽的一个爪子剪断。
要不是剪刀不够大,这一下第五阙肯定直接对着异兽的脑袋剪下去的。
本来还想继续剪异兽的翅膀,结果还没来得及剪,直接被划着圈失控的飞轮带走。
沈逆趁机又来两发,异兽知道躲了,没打中翅膀,打中皮糙肉厚的背部。
异兽红彤彤的眼睛回视,瞄准了飞天仪仗。
贺兰濯:“天子座驾,应该挺结实的……”
“吧”字还没说完,异兽闪电般转身,庞大的身躯撞向飞天仪仗。
贺兰濯很有安全意识,在看说明书的时候就顺手拉了安全带。
可怜了沈逆没来得及系,直接被撞出仪仗。
异兽张开巨嘴对着沈逆就咬,贺兰濯被震得头骨都在痛,来不及舒缓,强大的精神力像张巨网立即铺开,瞬间锁住异兽的神志。
异兽的嘴大大地张着,颤抖着,发出疑惑的低吼,竟无法咬合。
沈逆人还在半空,也没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戒棍指向异兽的喉咙,“砰”的一声巨响,炮弹般打进它的口中。
惊天动地的爆破声中,异兽的下颚被打烂,浓烟滚滚之后,一道尖利的箭从它口中射向沈逆。
那是异兽的舌头,被黑魔方拧成了锐利的箭矢。
这是对沈逆刚才炮击的回礼。
沈逆手臂飞出钢索,套住异兽脊背竖起的背鳍。
钢索猛然回缩,带着沈逆躲过利箭,骑到异兽的后背上。
异兽立即在空中疯狂转身,上上下下地颠动。
沈逆被它弄得晕头转向,幞头都飞了,黑色长发在夜空中飞扬。
得入侵它的模块,全面控制它,不然脑浆都得被甩出去。
不可能一点点去找接插口,更不可能隔空就能入侵,沈逆得用暴力接管。
沈逆手臂侧面展开一个面,里面是她改造过的便携式工具箱和能量池。
暴力接管模式启动,沈逆的右臂被玄色外骨骼包围,五指一伸,幽蓝色的电光在指尖穿梭。
“野狗,得驯。”
沈逆一拳打在异兽的脖颈上,电击麻醉,无数的纳米机器人趁势进入异兽的体内,开始强行接管它的系统。
这暴力接管模式开发完成后,沈逆还是第一次用在实战上。
其实和当初黑入周氏记忆模块的逻辑相似。
不过异兽毕竟不是周氏,纳米机器人顺利进入再到全面接管,需要一定的时间。
沈逆预测,最少需要六十息。
电击麻醉只能麻醉鲲鹏级异兽的局部,异兽察觉到危机,翻腾得更加疯狂,沈逆几次都要被甩下去。
眼看着六十息就要到了,怎么还没能接管异兽的身体?
平时偷懒翘班在家躺平的时候当然很惬意,可到了这个时候,沈逆多少有些反省自己这些年日子混的,连个像样的战斗型机械臂都没折腾出来一个,就更不要说全身外骨骼战衣了。
像她这般懒散的双S级机械师,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话又说回来,她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起码做出了逆芯。这是她最满意的作品。
前方是大桥,异兽降低了飞行高度,想贴着桥下高速穿过,利用大桥将沈逆刮下去。
瞄准了高度,就要划过去时,那桥在异兽的眼中忽然变成一面铜墙铁壁,完全没有可以穿行的空间。
异兽立即拉升高度,以免迎头撞上去。
沈逆正觉得奇怪,回头见飞天仪仗在后方紧追不舍。
贺兰濯在用精神力搅乱异兽的意识。
贺兰濯的精神力曾经让一百名敌军在幻觉中自相残杀。
即便是和她相同S级天赋者,她也有自信强行入侵对方的思维起码十息。
可异兽不是人类,人类有自己的逻辑,让人类陷入逻辑混乱而产生恐惧,甚至死亡,这是精神天赋者的拿手好戏。
曾经的异兽没逻辑只有本能,精神天赋者对战异兽一败涂地。
如今异兽长出了脑子,反而大大增长了精神天赋者应对它们的能力。
而鲲鹏级的异兽比想象的还要难应付,神志宛若厚厚的城墙,想要一招贯穿非常困难,只能一点点啄出小洞,慢慢渗透。
精神力释放太多,像有人在用刀刺脑袋。
贺兰濯食指和中指压在急痛的颞颥上,身子往右后方倾斜,靠着椅背,左手单手操控飞天仪仗,紧追在异兽身后。
纳米机器人已经入体,沈逆可以离开这危险的野兽。
她在晕眩中确定飞天仪仗的位置。
贺兰濯架着飞天仪仗到下方,对她道:“跳下来。”
看飞天仪仗左摇右晃的,知道贺兰濯此刻状态不会太好。
某人还单手驾车,沈逆感觉自己这么跳下去,摔成肉泥的概率比被仪仗接住的概率要高出许多。
可现在不跳,被异兽甩出去的话下场更惨。
沈逆无奈。这叫什么事啊,本来只是想轻轻松松在少府监做点粗糙的手工活而已,怎么就打上异兽了。
沈逆断开钢索翻身要下跃。
没想到异兽后背上抽出数根细长的乱体,绊住她的双腿,将她死死锁了回来。
沈逆下身被锁,无法离开高速飞翔的异兽。
冰冷的无机乱体像蛇,迅速往上缠绕。
沈逆冷嗤:“是想吞噬我么?胃口挺大。”
第五阙又一次绕回来,狠狠一剪,没能剪断困住沈逆的乱体,尚未付款的剪刀直接报废。
第五阙索性把飞轮蹬了,直接跳到异兽的后背上,和沈逆一起拽乱体。
沈逆的外骨骼和她同时发力,不仅没扯断,反遭一阵汹涌的电击。
这股电流要是打中普通人恐怕早被电死三百回,沈逆改造过自己,所有袭击她的电流都会直接被导入能量池,成为她的能量。
而第五阙则是生生扛下来,被电得剧痛无比,大怒,扯动乱体的力道更大。
乱体却变软了,往第五阙的手上包裹。
“放手,不然你也会被吞噬。”
沈逆用力一推第五阙,瞄准了飞天仪仗,将她推下异兽的后背。
贺兰濯就在正下方等着,打开了顶盖,稳稳将第五阙接住。
第五阙落进贺兰濯的怀里,贺兰濯“啧”了一声:“真沉。”
第五阙扒着窗户往上看,指着异兽道:“沈逆危险!开上去,我再去救她!”
贺兰濯:“能不能看看你自己,手指断了。”
第五阙刚才拽乱体的时候太用力,十指断了六七根。
“没事,手指断了我用牙咬!”
贺兰濯一把将气势汹汹的第五阙揽回怀里。
“给我长长脑子,别这么冲动。”
贺兰濯下巴往高处抬了抬。
“不用你上了。”
乱体缠着沈逆越缠越紧,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模块正在被某种力量牵动着,引发强烈的共振。
原来在变成异兽前是这感觉。
她可不能变成异兽。
沈逆摸着双腿,轻叹着:“就是可惜,师姐还没摸过。”
从手臂里抽出一把新的戒棍,反手一转,戒棍从侧面切出一排利刃,转眼间棍变作刀。
就在沈逆要将自己一双腿齐齐砍断时,一人从天而降,重重落在沈逆身后。
乱体的碎片被跺得飞溅,沈逆被身后人抱住,整个身子往后,坐入身后人怀中。
与此同时,捆着她双腿的乱体被身后人像拔草一样,转眼间全部扯断。
“师姐!”
呼啸的风中,沈逆不用回眸也知道身后人是谁。
边烬戴着虚电容手套,扽着断裂的乱体,那乱体的另一头连着异兽的身躯,此刻就像是套住野马的缰绳。
边烬单手护着沈逆,在她耳边说:
“我教过你骑马,记得要领吗?”
浓郁的血腥味、呼啸的烈风、生死一线,濒临死亡的亢奋中,被边烬用力一揽,如岩浆入体,沈逆浑身发烫。
“记得!”
“乖,我会抱住你。”
异兽察觉到巨大的能量正压在它后背上,那是一种降维的压制。
危机感让它更加疯狂,可无论它怎么颠怎么转,边烬护着沈逆,就是稳稳骑在它后背上。
单手控着方向,将异兽拽着往固定的一处地方飞,异兽一偏航边烬就是一脚,再偏,再一脚。
异兽被她踢得痛极,身后跟着的飞天仪仗还在追着它打。
第五阙手指断了,就用手掌握着也能打得无比精准,热血无畏,天生的战斗者。
异兽被夹击,苦不堪言。
有边烬镇场,刚才想要舍腿保命的沈逆,转眼间就有种被师姐抱着出来兜风看夜景的惬意。
而边烬却发现,异兽在有意识地往某个方向挣扎。
想起曾倾洛先前对她说的话——
“我发现异兽开始学会逃跑。”
异兽想要逃到何处?那处对异兽而言是安全的地方吗?
边烬不再踢它,纵着异兽往它想去的地方飞。
很快,一处熟悉的地界出现在她眼前。
最高研发署。
异兽居然逃往最高研发署?
最高研发署内还亮着灯,很多属员正熬夜研究。
沈逆道:“不能让它降落在这儿,太多无辜。”
得到了答案,边烬又一次硬控着异兽调转方向,冲入旁边的皇家园林。
皇家园林内被养护了数十年的奇山异石被轰隆隆地撞成废墟。
落地的异兽挣扎着要爬起来,边烬打算立即取它的内核。
“师姐不用沾手了。”
沈逆拉着边烬跃下兽脊,一个响指,异兽的哀嚎声犹如又一次拉响警报,传遍整个长安城。
异兽的内核居然自己弹出了身体,落到地上。
边烬立即将它套入虚电容手套内,好奇地问沈逆,“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逆捶捶发痛的腰腿。
“我放了一大波的纳米机器人到它体内。还以为六十息就能全面接管,没想到打完了,它也接管了。”
边烬:“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何这只鲲鹏级的异兽格外好控制,你的纳米机器人应该早就发挥作用了。”
沈逆粲然一笑,“谢谢师姐,我信了。”
沈逆嘴角沾着血,下巴也不知道何时蹭破了,额头至脖子沾着一层发亮的汗水,水光衬得她皮肤更白,鲜血更红。黑色的长发被晚风肆意揉乱,一双直视着边烬的张扬双眼里带着星辰般的光。
边烬:“你受伤了。”
沈逆靠过来,委屈道:“是,好疼的。”
漂亮的美人脸被伤成这样,边烬想看看她的伤势。
刚摸到她脸,飞天仪仗轰地一下降落到她们身后。
边烬立即收回了手。
第五阙从飞天仪仗中探出脑袋。
“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沈逆礼貌微笑道:“打不打扰的,你们不是也落下来了么?”
不远处传来南衙十二卫的声音,边烬道:“你们都受伤了,回去再说。”
她也不想被自己已经康复的事儿泄露出去。
第五阙指着异兽的内核,“那个玩意……”
沈逆说:“放心,最高研发署就在这儿,护卫队会把内核送进去直接封印。不过话说回来,异兽可真会挑地方啊……”
沈逆想到了什么,神态有些琢磨。
贺兰濯头疼得要命,催促道:“走吧。”
边烬问:“贺节度使,你驾的这是?”
贺兰濯也问:“我驾的是?”
第五阙:“不会是……”
沈逆在万众瞩目中开口:“天子新一代御驾。当然,她老人家还没来得及驾,我们先开开光。”
众人:……
贺兰濯头更痛了,“认识靖安侯是不是得多备几条命?”
第五阙:“……你开的这是什么光,血光么?”
第57章
鲲鹏级异兽袭京的奏章连夜递到了御书房。
内侍急匆匆地转呈时,发现丽景门门主韩复居然在书房中。
李渃元轻轻咳嗽着,正坐在椅子上。
而韩复跪在她面前,青中泛白的双手握住她小小的脚,焐热了才将保暖的袜子拿来,仔细穿上。
李渃元安静地看向内侍,内侍知道韩门主是天子的绝对心腹,所有的事情都不会避着她。
内侍对这阴气沉沉的韩门主心有畏惧。
这可是个毒物,不小心沾到她的血都可能毙命的。
韩复就像完全察觉不到这间屋子里多了另外一个人,依旧专心地帮李渃元穿袜。
内侍速速将奏章放下,简单的说了一下今夜发生的事情后,李渃元就让他退下了。
李渃元拿起奏章,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鲲鹏级的异兽,就这样堂而皇之出现在京城……”
想穿靴子,李渃元脚在空中迟疑了片刻,似乎在疑惑该怎么穿。
韩复握住她的脚,细心为她套上长靴时道:“有沈边二人在,长安不会有事。”
李渃元垂眸,问韩复:“你与边烬都是死城的孤儿,对她了解多少?”
韩复:“慈悲是她最大的弱点。只要长安城内还有一个活人,她就不会放弃这里。”
李渃元叹道:“可惜了,这样的人为何要叛国?”
李渃元感叹地抚摸韩复的脑袋,悲凉地笑着:
“阿复,这世万物都会变,人心更是易流难久。唯有你一直守在朕身边。”
韩复抬起那张美艳的脸,仰视着李渃元。
“臣这条命是陛下给的,只要陛下还需要臣,臣会一直、一直在守陛下身边。”
李渃元:“朕的阿复永远都不会让朕失望。抱朕回寝殿吧,朕困了。”
“喏。”
韩复抱起李渃元,穿过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游廊,走向寝殿。
眼前站着一个人,韩复脚步一顿,漫不经心地问候。
“殿下。臣正陪侍陛下,无法向殿下行礼,还请殿下恕罪。”
李煽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这么晚了,韩门主要送陛下回寝殿吗?”
“是。”
韩复抱着李渃元的姿态非常亲密,像拥着心爱的孩子,即便在大明宫中,面对李渃元疼爱的妹妹,也带着一种防备心。
仿佛李煽随时会将李渃元夺走一般。
单看这个画面,一个成熟的女人紧紧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好像没什么奇怪。
可一想到皇姐只是得了怪病,实际年纪已经四十多岁,一瞬间会有种不舒服的错位感。
此时李渃元已经睡了,李煽道:“我送皇姐回去就好。”
韩复没多说,将李渃元送到李煽怀中。
“殿下小心。”
在月光和灯火交映中,韩复那张靡丽的脸庞上浮现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千万别摔着陛下。”
李煽直视着韩复的脸,即便心有所惧,说出的话依旧冷硬强势。
“韩门主是觉得本王连皇姐都抱不住么?”
韩复淡笑不语。
李煽抱着李渃元转身离开,到了转弯处暗暗回眸,却是一惊。
韩复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矗立在原地,耽耽虎视。
李煽心里快跳了几下,加速离开.
靖安侯府,工作室内。
第五阙的手指被沈逆接了回去。
“给你用合金替代了骨头,休息一段时日就没事了。这些天别用。”
第五阙活动活动手指,痛还是痛,但沈逆接骨缝合的技术太好,看上去只有些红肿。
不仅提升了骨头的强度,还完全不影响美观。
“谢谢啦逆逆,你这手艺鬼斧神工啊。”
“别叫我逆逆。你家节度使呢?问问她有没有伤着哪,需要我维修的。”
第五阙:“她你修不了,消耗太多精神力头痛,歇会儿就好。就是她和你家夫人在外面待着,两个人都不爱说话,得尬成什么样啊。咱们快出去救她们于水深火热。”
两人从工作室走到前厅,发现边烬和贺兰濯不仅不尴尬,还在小声说着什么。
看到她俩来了,很快停止。
沈逆和第五阙:?
怎么感觉被防了?
第五阙立即赖到贺兰濯身边,直接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沈逆心道,问得好。
她不好意思开口直接问,第五阙好意思,多问点。
贺兰濯暗暗递给边烬一眼,只道:“该回去了,我困了。”
沈逆:第五阙,她还没回答你的问题,速速追问!
第五阙:“好,我也困了,走。”
沈逆:?
沈逆:第五阙,你就是只主人摸一下脑袋连肉都不记得吃的蠢狗子。
沈逆和边烬一同送她们俩人出了府,招来侯府马车,送她们回帝国客栈。
马车安静地消失在午夜兴化坊的道路上。
边烬拢着一件薄薄的披肩,穿过前院时对沈逆道:“今天我去找倾洛了,她跟我说了一件事,没想到今晚就得到了验证。”
“什么?”
走入屋中,边烬将房门一关,跟沈逆说了曾倾洛和她的猜测。
沈逆倒是不太惊讶。
“我也发现了,异兽在有目的地往最高研发署的方向逃。研发署里有什么让它们觉得能够救它们于危难的事物吗?”
“会是巧合吗?”
沈逆道:“是不是巧合,去研发署探一探就知道了。凑巧了,正好我现在能在最高研发署中畅行无阻。”
边烬将披肩挂在龙门架上的,动作有些迟缓。
“师姐是有什么顾虑吗?”
边烬一时没说话。
“和李煽有关?”
“……”
沈逆直言不讳,直接戳中了边烬所想。
既然沈逆点了出来,边烬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她坐到案几边道:
“李煽虽不可能登极,但她在京中的威望到底是七王之首。且她对你……”
沈逆知道她在想什么,直视她的眼眸道:
“你才是我的妻子。”
这几日沈逆在言语上愈发没有顾忌,边烬心头被她这句话弄得泛起酥软的好感。
“……总之,你若不方便行事,我可以想办法潜入最高研发署。”
沈逆没想到师姐居然连她这方面的情绪都照顾到了。
“我没有不方便。当初我想方设法得到最高研发署的权限,也是为了能探查更多。”
“你本想探查什么?”
最高研发署里尖端技术,对于沈逆而言像一本本过期杂志,有什么能吸引她的兴趣?
“那个胶囊。”
这倒是出乎边烬的意料。
“你是说,从未来世代投来的那个神秘胶囊?”
“对,胶囊是只有李家人才知道的最大秘密,不可能被丢弃。能藏在何处?戒备森严的最高研发署应该是个藏秘密的好地方。从很小的时候我听到胶囊的故事,就开始想,未来世代刺破了时间,只为了给一个未知的时代投放最尖端的技术么?可他们早就经历了科技爆炸,拥有数千年丰厚的历史底蕴,以史为鉴,会看不透先进的技术将给一个完全没有能力承载它的时代带来什么样毁灭性的伤害吗?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沈逆按着手指算。
“胶囊里到底有什么,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黑魔方究竟是从何而来,和胶囊有没有关系。我都想知道。”
说到这两件事,压下两根手指。
边烬道:“胶囊出现在数百年前,而黑魔方的历史只有二十多年。”
“嗯,它们之间是否有联系,就是我感兴趣的点。还有。”
随后又压下一根。
“李渃元真的病重吗?她得怪病的那年并非是黑魔方出现的那年,可我有种直觉,她的病也与黑魔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边烬:“武德十一年档案架上的内容我全部写入记忆模块了,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师姐复制一份给我,我来琢磨琢磨。”
“好。”
这一夜和异兽纠缠,浑身酸痛,还有些零星的伤口。
两人分别沐浴清理回来,边烬见沈逆嘴角的伤口红肿不堪,下巴一道血口。
清洗消毒之后,白皙洁净的肌肤将血口衬托得更加清晰。
边烬:“伤口没缝合?”
沈逆故意没缝合,边烬果然注意到了。
这会儿“哎?”了一声,好似才发现。
“忙忘了。”
正要用手去摸伤口,边烬微微蹙眉,握住她的手阻止道:
“自己不是医师?怎么会在没消毒的情况下触碰伤口?”
沈逆:“累,一累脑子就不够用了。”
边烬:“坐下我看看。”
沈逆乖乖坐下,边烬托着她下巴将脸抬起来,瞧了会儿伤口后说:“得缝合。”
“眼睛好酸,睁不开了……”
沈逆闭着眼,还有点儿用力闭着,秀气的眉眼都被她挤出一道小褶皱。
“那怎么办?”
“师姐帮我。”
边烬轻笑,将医药箱拿来,坐到她对面。
“不嫌弃我哪点粗糙的医术了?”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
边烬不争半点口舌,纵容着沈逆,仔细帮她缝上伤口,还道:“下次想让我帮忙缝合的话,直接说就好,不用耍赖。”
沈逆:……
原来师姐都看在眼里。
连被师姐看透的感觉都好喜欢。
边烬的医术在沈逆看来是有点糙,但实际上她的缝合手法在非医师行列里已经算精湛了。
人胜做得歪歪扭扭,缝合的走线倒是利落干脆,还是用美容针的手法缝的。
两针很快缝完,边烬收拾好医药箱,一抬眸,见沈逆痴痴地凝视着自己不知多久了。
那是种被吸引的心动。
坦诚的喜欢,明明白白地写在沈逆的眼眸里。
灯光映在沈逆脸庞上,星星点点的创伤,反而加深了她的美感。
边烬从未被任何人的美弄得心跳紊乱。
完全没想过,沈逆竟是那第一个。
灼人的目光太专注,仿佛一根细细的银丝,一圈圈绕在边烬心尖上,慢慢收紧,勒出闷闷的酥软窒闷,还有不知是痛是痒的隐隐欢愉。
“今天的亲密度还没提升呢。”
沈逆指尖勾了勾边烬的寝衣。
边烬道:“一场大战,受了伤,还忘不了这事儿。”
沈逆:……
也是,她的确有点累。
可是越累的时候,就越是想要师姐的气息啊。
沈逆心想,大概今晚是没戏了,师姐也累。
没想到,就要收回手的时候,指尖被勾住。
沈逆在讶异中抬眸。
边烬眼眸轻闪。
“是想接吻吗?”
连理模块是她提出来的,接吻成了每日必修课题,没什么好逃避。
沈逆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这是真的,的确是边烬亲口说的。
沈逆用实际的行动告诉边烬,想,很想。
沈逆捧住边烬的脸,热吻长驱直入。
很深,边烬喜欢的那种。
边烬娇惯着沈逆侵占她的唇舌,软了眼眸。
不知是沈逆掠夺了太多的空气,还是吻得太舒服,边烬脑中有些晕眩,舌被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被某种情绪勾着,想给予回应。
回探一点点。
得到了回应,沈逆心头急速升温,情急之下又坐到边烬的腿上,捧起边烬的脸,吻弄激烈,只弄得边烬忍不住漏出声来,嘴角水光轻闪。
“沈逆……”
“嗯……”
这个姿势下,边烬还是扣住了沈逆的臀侧。
一人的侵占,微妙地成了两人的预谋。
迷乱的热流在紧贴的两具身体间交换着,亲密度在只有两人的寝屋里缓缓上升。
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一起度过了异兽的危机,这次又是边烬主动提及要接吻,亲密度一口气增加到了四十二。
最后还是沈逆嘴角的伤口崩裂流血,才勉强作罢。
沈逆其实不太想管这点小伤,可两人口中尽是血腥味,边烬不让她再乱来。
沈逆不太尽兴,但浑身的倦意将她往睡眠之中拖拽。
入睡前沈逆的大脑在做今日最后的运转。
发出一封信。
其实不止那三点。
沈逆还有其他想知道的事。
回溯当初她顺利进入最高研发署,正是因为刘吉之死推波助澜。
而刘吉的死亡和恰巧发现他体内黑魔方这件事本身就很具戏剧性。
她从来都不信巧合,更何况是太过巧合。
将边烬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所做的事串一下。
假设救了刘吉一家的人真的是边烬,而刘吉身上的黑魔方真的与之有关。
那么,会得出一个惊人的结果。
边烬另一个意识开启了长安城中第一个黑魔方,在此推波助澜之下,沈逆很快得到了自由进入最高研发署的权限。而最高研发署藏着和异兽相关的秘密。
是边烬身体里另一个意识在推动着沈逆一步步往前走,走向未知的秘密。
走向一个她不知能不能承受的结果。
和刘吉的黑魔方属于“不同派系”的另一波迭代出智慧的黑魔方,也与那个意识有关系吗?
那个意识和边烬是什么关系,其实不难猜,沈逆已经有了清晰的方向。
李煽的话浮现在沈逆脑海里。
“边烬不过是在利用你。”
“费尽心思得到最高研发署的权限,回头你那便宜妻子就会利用你来窃取更多的帝国机密……到头来谁将谁玩弄于股掌之间,只怕你恍然大悟,为时已晚。”
所以现在是在利用我?
还是什么时候开始利用?
利用完之后呢?
沈逆在入睡前,嘴角流露出一丝翘盼的笑意。
迫不及待了。
第58章
帝国客栈内。
第五阙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带着水汽。
贺兰濯躺在床上,方才被吻得发烫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降温,正在与谁传信,第五阙出来她便将传信关闭,对第五阙道:
“有人联系你。”
吹风筒呼呼地吹着长发,第五阙的头发有些天生的卷曲,带着点暗红色,散开时有种和她本人性格不太相符的成熟风韵。
第五阙问:“谁啊?”
“谁知道,或许是你某位红颜知己。”
第五阙立即关了吹风筒,拿来手表一看,松了口气。
“是沈逆啦,她让我查一查最高研发署的事。”
贺兰濯戴着睡觉时都寸步不离的护目镜,随意拿起一卷书。
“这种天知地知你和你亲亲逆逆知的事儿,告诉我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特别合适。”
第五阙从她身后抱上来,一边抚弄她原体的部位,一边看她在看什么。
贺兰濯身上很多义体和修复过的地方,腹部更有一处明显的手术缝合的痕迹。
两人第一次做的时候,第五阙就边做边问她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当时贺兰濯眼前正在发白,缓了半天,翻脸不认人,对还捞着她腿弯的人说。
“跟你很熟吗?”
从那以后第五阙就知道,贺兰濯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私事,也就很有边界感不多问了。
虽然没亲口说过,但在频繁的情事中,第五阙自己探索出了贺兰濯的喜好。
比如,喜欢别人抚弄她所剩无几的原生肌肤。
比如,喜欢别人吻她的陈年旧伤。
再比如,喜欢别人用粗暴点的方式掌控她——仅限于床上。
平时高高在上的节度使大人,有些只有第五阙知晓的癖好。
也算是了解了部分的她吧。
贺兰濯扣着第五阙的手腕,丢到一旁。
“不是交代过你最近别用,这手不想要了?”
“嗯,不用……”
第五阙继续吻她腰上原生的肌肤,再往下。
贺兰濯注意力越来越无法集中,忍无可忍,摁住下方的脑袋。
“没用手。”
第五阙脸贴在贺兰濯白皙的腿上,粉色的舌尖探出双唇,展示给她看。
“明明喜欢得要命。”
“滚。”
第五阙没滚,反而在她雪白的大腿内侧肌群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暧昧的牙印。
继续,直到贺兰濯一声不吭放下手中的书,拉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脸和自己贴得更近。
某个时刻贺兰濯忽然抬起下巴,在压抑的轻颤中视野变得昏噩。
短时间内的又一次,贺兰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第五阙弄得这么敏感。
浑身都是热汗,第五阙缠上来要吻她,就要接近她唇的时候,下巴被一把扣住。
“不许。”
“都是你的,怕什么。”
“滚。”
虽然都是滚,但这个“滚”字明显真情实感很多。
要是她再敢造次,贺兰濯一定会让明天的万维网上多一起“帝国客栈凶杀案”的热议。
第五阙只好从她身上滚了下去。
贺兰濯将第五阙的寝衣顺走,套在自己身上,去沐浴。
“我的亲亲宝贝贺姐姐,你这就不管我了?”
第五阙正难受,贺兰濯居然走了。
“自己弄。”
贺兰濯关上浴房门的时候丢下这句话。
第五阙:……
第五阙:“谁有自己弄的爱好啊,而且我手受伤了啊!”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
第五阙不舒服地拢腿时,暗暗定了一个坏心思,下次一定也让她难受一回。
和最让人回味无穷的那次一样,把她弄到生气,不甘不愿地求饶。
贺兰濯沐浴出来,看第五阙被子盖了半截,背对着她,怨气萦绕。
贺兰濯坐到她身后。
“弄好了?”
“哼。”
“哼?”
“没有。”
“哦,睡吧。”
第五阙还以为她要来哄,结果?
更气了。
气着气着就要睡着,忽然感觉盖在腰间的被子里有人钻了进来。
“嗯?”
火热的感觉弥漫在朦胧的睡意里,还没完全清醒,第五阙忽然低喘一声。
喘着重气睁开眼睛,红潮从下往上漫。
第五阙难以置信,“你,不是让我自己弄?”
贺兰濯擦着下巴,“骗你的。”
第五阙快被她迷死,摁住她的后颈猛然吻上。
贺兰濯嫌弃地“啧”了一声,第五阙笑道:“你嫌弃我。”
“对。”
话还没说完,贺兰濯就被她抱起,咬住喉咙,牙齿略略施力,摩蹭着皮肉。
微痛感让贺兰濯在沉默中舒服到战栗,双脚悬空,后背抵着墙,正在被野兽征服。
“只是咬了一下而已……贺姐姐。”
第五阙手背抵着,指尖向下,滴滴答答。
“……闭嘴。”
两人在公事上有默契,情事上也是如出一辙。
手指断了也无碍。
只用手背就足够了.
眼前是一片迷雾,边烬行走在迷雾之中,前方有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没有说话,仿佛和边烬心灵相通,指引她往前走。
那是一团看不清样貌,也不见身形的黑色影子。像一抹幽灵,飘荡在迷雾之中。
“你已经忘了还要离开长安城吗?你这样对沈逆,待你离开,她该怎么办?”
不像普通的声音,而是直接传入边烬意识内的意识互通。
边烬:“我为什么要离开长安城?”
影子沉默了。
边烬抬手一扇,那迷雾烟消云散。
迷雾散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
像深不可测的深渊,无数的手从深渊里伸出来,拽着边烬的四肢,掐住她的喉咙。
呼吸越来越困难,但她还是要问。
“我为什么要离开长安城?”
蓦地睁眼,她醒过来了。
额头上有些汗意,心跳还有点快。
淡淡的梨花香萦绕鼻尖,这是她和沈逆的寝屋。
晨间的光透过窗帷落在地面上,天已经大亮了,沈逆还抱着她的胳膊,额头也抵着她的手臂,还在睡。
寝屋安静,温暖,和那个寒冷黑暗的梦境完全不同。
以前她居然没有疑惑过,为什么要离开长安城,离开后又要去哪儿。
又为什么一定是在某个时间点离开。
她甚至不确定,那个时间点到底是哪一天的哪个时辰。
梦境里的影子正在提醒她,不要忘记“指令”。
可是边烬为何要听从那个指令呢?
她先前为什么没有质疑,没有想过反抗?
谁给她下的指令?这个指令是否封锁在记忆模块禁区里?
是另一个意识下达的吗?
这么一想,去看床边的鞋。
摆得整整齐齐。
看沈逆睡得这么沉,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事.
昨夜鲲鹏级异兽出现在京师,今日一早沈逆果不其然收到了临时早朝的通知。
幸好,是线上朝会。
沈逆开开心心地洗漱后套了件官袍,就在寝屋里上朝。
边烬用完膳回来,帮沈逆把早膳端进屋时,听见沈逆正在就昨夜异兽事件和曹肃对峙,对得口若悬河。
等到她喷完了,别人启奏,沈逆默默低头,顺一块点心入口,从全息投影里面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小动作。
边烬:……
上朝的时候偷吃糕点,靖安侯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沈逆在偷吃的时候,李渃元对于少府监武器库房被黑魔方入侵之事大为震怒,直接将林少府革职查办,整顿少府监。
与此同时,大大褒奖了沈逆,连带着贺兰濯跟第五阙都受到了奖赏。
沈逆谢恩的时候,嘴里还有些没有吃完的食物,硬撑着咬出了字正腔圆的谢恩台词,惹的边烬在一旁低笑。
下了早朝,沈逆对边烬说:“这个曹尚书可真是一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今天他又怎么参你了?”
“不就是拿飞天仪仗说事儿么?可当时情况紧急,想要追异兽,必然得驾驶天子的仪仗。李渃元都没说什么,偏偏他紧抓着不放,说我没资格驾驶飞天仪仗,那潜台词恨不得说我要造反了。”
沈逆驾驶天子的仪仗满天飞去追异兽,这事情的确有些僭越,但边烬舍不得说她,只道:
“曹肃搭上了安王,现在正想在安王面前争功的时候。而那些言官一个个都想着青史留名,李渃元越不爱听的话他们越喜欢说,往后少不了被这些人纠缠。”
沈逆心道,干脆离开这儿,回双极楼得了。
可她知道边烬这段时间一有空就四下巡查,看看城内哪里有黑魔方的踪迹。
边烬一直心系百姓,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隐居。
隐居的提议说出来不会得到她的认可,反而还会显出沈逆的自私。
可沈逆的确自私。
要不是边烬,她连城防都懒得修。
边烬要出门,沈逆问她:
“今日也要去兰台?”
“嗯,总觉得兰台还有一些我没有发现的细节,再去看看。”
边烬也想尽量在外面多走动,什么地方有黑魔方她也能够及时出现。
沈逆并不拆穿她。
连她的古板都令人心折。
很神奇,沈逆冷血薄情,完全不在乎任何陌生人性命,居然会喜欢边烬这种与她性格完全相反的人。
边烬要走,沈逆“嗯?”了声。
“师姐是不是忘了什么?”
边烬往身上寻了一圈,该带的都带了。
“忘了何物?”
“忘了今天的接吻。”
边烬问得很认真,得到这样的答案,眉眼尽是无奈。
“怎么一早就要……”
昨天主动问询的人,今天倒是吝啬地省略了最后两个字。
“今天我要去巡查城防,还不知哪个时辰能回。万一晚了你睡了,好不容易提升的亲密度又下降,岂不可惜?师姐就当每日例行公事,完成便好。”
边烬没说话,但默默将门合上。
这是默认的信号。
沈逆还是先抱住边烬的腰,唇迎上来。还未真正交叠,边烬的眼眸已经软了,缓缓合上。
这次边烬没有很煞风景地说“不必这么温馨。只做快速提升亲密度的事便可”。
唇齿还是有些被动,沈逆将她双唇张开时还是凶凶地闯进去,闯得很深。
边烬也不知是舒服还是难耐,不知该怎么做的舌被沈逆吮弄时,眉心慢慢蹙起。
一开始只是将提升亲密度当做任务来做,现在边烬不得不承认,和沈逆接吻这件事让她体验到了一种未想象过的快乐。
紧密纠缠的温度和热烈,灼得她心头发烫。
沈逆的手从要的腰间往下,托住她的臀,将她整个人往上抱。
“嗯……?”
边烬的唇舌还被堵着,声音含糊,但脚尖微微离地的不安全感,让她闷闷地哼出一声,扣着沈逆肩膀的动作加紧。
这是先前沈逆坐在边烬腿上和她接吻时相近的姿态,只是换成她托着边烬的臀。
柔软的触感让沈逆神志摇荡,舌尖往外勾着边烬,在诱着边烬完全不知所措的舌。
上次边烬只是稍微往外探了一点,一丝的主动便让沈逆心绪摇荡,迫切想边烬吮进来,可保守的边烬一直没那么做。
清冷至极,洁癖至极的边烬口腔是绝对的禁区,能纵着谁在她唇舌内肆意掠夺,已经超出沈逆的想象。
的确想象不到边烬充满占有欲,主动弄舌的模样。
但沈逆就想她这么做。
一点点勾着边烬的舌往自己这边来,边烬身体再次被抱得更高,脚尖已经要离地了,舌又被沈逆的小舌往外勾着,在诱惑她往沈逆的唇舌里去。
仿佛在告诉她,你可以占有我。
五指在用力,边烬手扶着沈逆的后脑勺,难耐地往她因上朝而梳理整齐的发丝里搅。
舌尖也往外顶了一下。
沈逆被她突然的侵入弄得舒服得漏了声,边烬不由自主吻得更深。
亲密度忽然增加到四十五。
居然一口气加了三。
沈逆将她抱离地面,缠弄着。
古板冷欲的边烬,在她的诱导下,一点点打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吻得喘息不止,沈逆更加肆无忌惮咬在边烬的唇上,不太轻,还磨了好几下,边烬被她磨得发颤。
沈逆:“只有我知道……”
“……嗯?”
“会接吻的师姐,被我吻到发抖的师姐,只有我才能知道。”
这是句调情的脏脏话。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当真,只会娇嗔几句。
边烬却在迷乱中抓回了点理智,微微思索了片刻后,认真地回应:
“好。”
第59章
自从黑魔方在京中肆虐后,城防进度飞快。
沈逆这两日都没在工程司待着,来到城防现场查看。
原本城防计划是第一阶段落地需要一整年的时日。
如今才过去个把月,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
最高研发署的人来也来了,带着城防需要的材料,和工程司的人一一核对,登记在册。双方共同协作,难怪进度感人。
最高研发署和异兽间突然多了一层微妙的联系,沈逆越琢磨越觉得研发署很适合藏秘密。
最高研发署外部戒备森严,内部更是到处都是禁区,得使用专门的权限才能进入。
沈逆现在的权限是能够自由出入最高研发署,但仅限于自由出入大门。
她的权限是A级,只要通过署长李煽的许可,可以调派人力实用物力,可署内一大半的禁区她都是无法进入的。
第五阙的探查能力不在曾倾洛之下,这会儿已经将沈逆想要的相关资料发到加密账号上了。
当年那颗神秘的胶囊还真的存放在最高研发署。
藏在最高研发署戒备森严的第三层最深处。
那个房间每天都有人轮流值勤,严防死守的程度不逊于大明宫。
也不知道是不是边烬给她起的这个名字起坏了,沈逆顶着这叛逆的名字,天生反骨,专治不服。
越是藏着掖着的地方,她就越是想要进去看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趁着工作间隙,打算黑一黑最高研发署的系统。
居然发现这防火墙有些难黑,万一被发现,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万维网和暗网上畅通无阻的双S级机械师,还是第一次被拒之门外。
这种水平的防火墙,应该不是李渃元这代人建立的。
构造非常古典,但极其坚固。
唐Pro帝国的科技发展已经达到巅峰,很难再超越。现存的很多技术都是先帝,甚至是先帝上一代留下的遗产,一直都没有更新换代,也不耽误使用,有时候反而比新产品更可靠。
据说最高研发署的上任署长天赋极高,师承神秘的双S级天才机械师,也就是消失了很久的那位传奇。
沈逆在最高研发署的系统里走了一圈,叹为观止。
她更倾向这个最高研发署的系统是那位传奇大师亲手打造的,的确不同凡响。
看来黑是不好直接黑的。
从工程司回府的路,沈逆骑着马,慢悠悠地穿过市集,在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闯入禁地。
忽然尖叫四起,随后人群惊呼、跑动和物件被撞翻的动静响成一片。
这气氛她可太熟悉了。
有异兽作乱。
异兽的警报声拉满,蓝色的光霎时布满半个长安城。
是烛龙级异兽。
沈逆骑着马大喝一声,让平民立刻撤退到安全地方。
全身外骨骼战衣已经有个雏形,还没这么快做好,不过现下单臂的外骨骼对付这个烛龙级的异兽还算是绰绰有余。
那只异兽的体态看上去像一只狗。
不知道是黑魔方吞了谁家的护院犬拧出来的,还是只昂贵的战斗犬。
金吾卫已经在往这里赶,这只异兽一路撕咬,沈逆全程护着撤离的百姓,将它往人少的地方撵。
异兽被沈逆抽烂了屁股,十分狼狈地蹿到树林里,沈逆跟着用戒棍炮轰进去,它又在哀嚎声中跳了出来,浑身被火焰包围,惨叫着往护城河的方向狂奔。大概是想借用护城河水来灭火,还真是长了脑子。
沈逆驾马追到护城河畔,远远望去,那只异兽跳上一艘正在行驶的华贵画舫上。
画舫上隐约有人,这可不妙。
沈逆这架坐骑外观看着是匹马,却是一架水陆两用坐骑,启动水上模式,马变成了快艇。
沈逆架着快艇悄无声息地接近画舫。
能够在护城河上行驶,除了内廷审批的观光用画舫外,就只有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私家画舫。
而且各种画舫的规格也按照官阶等级严格划分,超出了规格是要受罚,甚至下狱的。
能驾驶这么一艘庞大华贵的画舫夜游护城河,身份昭然若揭。
沈逆想了想,登上画舫。
一上画舫就看见那只异兽被一个男人摁在了甲板上,脖子已经拧断。
男人的脑袋只有脸部的皮肤是原体,后脑勺连带着耳朵全都是坚硬的合金义体。
沈逆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他是高度机械化的战斗天赋者,披坚执锐,是位武卫。
能够一个人弄死烛龙级的异兽,应该是S级的战斗天赋者。
武卫徒手将异兽的内核从体内拽出来,异兽发出一声惨叫,随后整个身体像断电的机械,立刻停止了运作。方才还充满力量的身体立刻冷却下去,肢体松散,犹如一堆凌乱的废铁。
动力油沿着武卫的机械手臂往下流淌,他那张原生脸刚毅冷酷,警惕地看着沈逆。
一道轻柔悦耳的女声从另一侧传来。
“看着吓人。康逸,将它处理了罢。”
“喏。”
名唤康逸的武卫把异兽躁动的内核投到装满了水银的箱子里。
这箱子沈逆熟悉,不就是最高研发组研制出来专门处理异兽内核的么?
倒是比她上回看到的尺寸小了许多。
看来最高研发署每日通宵用掉的电不算浪费。
李煽没好意思让沈逆帮她制作容易携带的虚电容手套之类的容器。
但也从她身上受到了启发,改小了箱体的尺寸,适合强壮有力之人随身携带。
金吾卫旅和丽景门都分配了一个箱子,杀了异兽取下内核,便往箱子里丢。
看来眼前这箱子,也是从最高研发署那儿来的了。
但这一男一女明显不是京师护卫,康逸看上去是这女人的家臣。
两人的口音和第五阙贺兰濯有些相似,不是京城口音,属于睦洲。
睦州正是安王治下。
据说安王年幼时就被送去了睦洲,已经待了很多年。
超大规格的画舫,徒手打死烛龙级异兽的武卫,睦州口音,和安王年龄吻合的神秘女人……
将这些线索串起来,很容易得到一个结果。
坐在花丛里的女人穿着薄薄的春装,樱花色的襦裙,如水的披帛,妆容淡雅却挡不住天生丽质,飘然若仙。
只是,在画舫上布置这么大一个鲜花丛,用的全是鲜切花。
有些人连路边野花都不忍心触碰。
有些人则一砍就是上万朵,穷奢极欲。
那女人懒着身子横卧花丛间,面向沈逆。
“这不是靖安侯吗?本来想过几天去府上拜访,没想到今天在这遇见了,那正好。康逸,给侯君看座。”
康逸搬了一张沙发,请沈逆坐下。
沈逆也不客气,直接舒舒服服地靠坐。
“应该是下官去拜访安王殿下才是。只是一直听闻殿下病重卧床,不好打扰。”
沈逆单刀直入,揭开那女人的身份。
眼前这人正是神秘的安王李极。
沈逆直接拆穿了她的身份,她也没否认。
李极笑道:“都是一些老毛病,加上京师干燥,还有些水土不服罢了。多谢侯君挂念。”
都说李极神秘,连同在睦州的第五阙都没有见过她的模样,今晚居然大大方方在沈逆面前露了脸。
自然是有备而来。
谈话间,康逸拿来一个小木盒,放在李极手边。
李极双眼微弯,风情万种,当真一副好皮囊。
“既然在这儿巧遇,为侯君准备的薄礼就在此处送给侯君了。希望侯君喜欢。”
沈逆还没说要收,李极自己打开了木盒。
沈逆看一眼,问:“这是谁的?”
木盒里躺着一枚破损的玉璧。
因为职业关系,沈逆经常接触玉璧,一眼就能看得出这块玉璧刚从身体里取出来不久。
李极手背搭在下巴上,“曹肃的。”
沈逆:……
沈逆:“他人,死了?”
李极喝着酒,笑道:“都说侯君姿容绝美,妒风笑月,更难得的是冰雪聪颖,整个长安城没有人能够拿捏得了你。没想到侯君犯傻的时候也这么可爱。玉璧都在这儿了,曹肃怎么可能还活得了?”
一口气喝完酒,放下酒盏,李极雪肤上浮着一层因酒气而起的红晕。
她娇笑着横卧在花丛中,晚风吹拂着玉体,守在一旁的康逸将目光移开了。
李极道:“曹肃这老匹夫总是找侯君的麻烦,如今他死了,侯君的耳根能清净些日子。”
沈逆:“殿下好凌厉的手段。曹肃是礼部尚书,官居四品,殿下说杀就杀?不怕内廷知晓此事么?”
李极惊讶地“啊”了一声,立即撑起上身,仿佛一条出水的美人鱼。
“侯君这就冤枉我,怎么会是我杀的呢?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C级的精神天赋者,怎么杀得了朝廷命官?”
沈逆慢悠悠地看一眼康逸。
“哦?原来是下官误会殿下了,还请殿下恕罪。”
沈逆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拿他的玉璧也无用啊。”
“啊,的确,区区礼部尚书的玉璧能有何用?那就不要碍侯君的眼了。”
李极嫌弃地用手绢包着玉璧,拿起来随手一丢,曹肃的玉璧被沉入护城河。
“侯君若是看不上这些,本王还带了些家乡特产。”
“不用了,谢谢殿下的好意。下官还有些事,先行一步。”
沈逆起身就要离开,被康逸拦住。
沈逆冷笑:“想动粗?殿下,我的玉璧可不像曹尚书的,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沉入河底。”
与此同时,沈逆向河岸边的某棵树的树梢上瞟了一眼。
在她登上画舫的时候,边烬已经站在树梢上了。
因为有边烬在,沈逆才能没有任何负担地登船,一探究竟。
之前边烬全程都屏住气息,隐匿身形。
此刻,沈逆被为难,边烬汹涌的杀气毫不遮掩地释放,直逼画舫。
别说是S级战斗天赋的康逸,就是C级的李极都察觉到了。
李极呵斥康逸:“怎么能对侯君无礼?退下。”
康逸退到一旁,李极一边笑着一边打开了所谓“家乡特产”的箱子。
“真的只是一点睦洲特产,侯君应该会感兴趣的。”
听到“睦洲”这两个字,沈逆回眸。
满满当当一箱子的特殊金属。
是用透明的防辐射薄膜遮盖着的星河铬素。
目测过去,起码一百斤。
沈逆心想,还真是家乡特产啊。
狸力三号坑的确就在睦州地界内。
李极笑道:“这应该最合侯君口味了吧。”
沈逆的确很喜欢星河铬素。
但凡是机械师,星河铬素就是比命还珍贵的顶级材料,梦寐以求的至宝。
可这安王浑身的图谋不遮不掩,沈逆当然不可能收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都说曹肃等人拥戴李极,只待李渃元宾天便推举她登帝。
谁知李极要不称病不出,一出现就把自己的信徒杀了祭献。
想要将沈逆收入麾下的心思毫不避忌。
要是收了她的礼物,天还没亮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沈逆是她的人。
沈逆毫不心动,依旧不收。
对李极行了个手礼后,干脆地离开了画舫。
李极看着沈逆驾驶快艇离开的背影,转着捻在指尖里的酒盏。
康逸不悦地冷笑道:“这靖安侯不识抬举,仗着有边烬在侧便不可一世。”
李极继续喝酒,眼眸里浸着醉意,回想起沈逆那张美人脸蛋,更是迷醉。
李极道:“难怪边烬这么护着她,的确,长得这般美,有滋有味。一副冷淡寡情又高傲的姿态,真让人倾心。她越是冷清,我就越是想知道,这位举世崇奉的天才,被人握在掌心里玩弄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知道安王的兴趣,康逸不敢置喙,只能沉默。
李极不再说话,继续独酌。
康逸望着那箱没送出去的星河铬素,问李极:“殿下,那这箱……”
“送去研发署,给我那便宜姐姐。”
李极想了想,又道:“以沈逆的名义送去。”
康逸:“喏。”.
沈逆前脚回到侯府,边烬后脚就跟了进来。
沈逆见她无声无息地护着自己,心里甜甜的开心,拉住边烬的蹀躞带。
边烬低头看了眼,就这么让她拉着。
护院们在尽职尽责地巡逻,两人回房,关上房门。
“师姐为何会出现在护城河,是来接我回府,发现异兽后一直在暗中保护我的吗?”
边烬见她问得时候笑容盈盈,一个犹豫的声音之后,没能答上来。
“好,你是在城内巡查,正好发现了异兽。保护我只是顺便。”
沈逆帮边烬这个不会撒谎的人说出了实话。
边烬淡笑。
多看了几眼师妹稚气骄横的模样。
“安王是利用异兽将你引到画舫上的。”
“我觉得也是,可有个问题,异兽为什么会听她的话呢?”沈逆思忖着,“难道之前倾洛说帮助黑魔方迭代的人,就是她?”
边烬喝了口营养液,道:“是不是她暂不可知。不过这位安王不可小觑,她蛰伏在封地这么多年不是什么都没做。当初我还在北境的时候,调查过一些她的事情。”
即便在只有两人的寝屋里,边烬也靠近沈逆,放低了声音。
“安王在封地藏有私兵,百万起。而且她拥有整个帝国最庞大的幕僚。千余幕僚之中,S级天赋者近五十人。而且各个神秘,从不显于人前。先前曹肃集团不是不想攀附安王,而是安王根本不屑也不相信京中势力。”
沈逆以前对这位安王不太在意,的确是第一次听说关于她的事。
没想到边烬早就留意到她。
边烬又道:“她说她是C级精神天赋者?”
沈逆拧开一罐营养液,递给边烬。
“是。李褚好像也是精神天赋者。李氏王朝从太.祖开始,全是一脉相承的精神天赋。七王之中除了李煽,其他人都拥有精神天赋,或高或低罢了。她有精神天赋不奇怪。”
边烬想了想说:“C级精神天赋者想要操控异兽,不大可能。那个武卫也是战斗天赋。有可能是有精神天赋者在帮她暗中操控异兽。这次她来京一定准备充分,不可能只有一名武卫在侧。”
沈逆这么一说,边烬察觉到一丝违和。
“这么说起来,李煽是因为母亲是侍女的关系,所以天赋才变成了机械?”
沈逆道:“不,倾洛查过,李煽的生母没有任何天赋,先帝是S级的精神天赋者,但李煽居然觉醒了S级的机械天赋。一般而言孩子的天赋取决于父母,跨越属性觉醒另一种天赋,还是这么高等级的天赋……这种事放眼整个帝国都非常罕见。”
边烬握着营养液,双眸一闪,问沈逆:
“倾洛有调查到李渃元的天赋吗?”
沈逆摇摇头,“当朝天子的天赋等级一贯是机密,驾崩之前从不外露。不过李渃元肯定是精神天赋者,或许因为她的母亲,还可能有别的天赋。至于是什么等级,连暗网上都没人知道。”
两人沉默片刻,各有所思。
沈逆突然道:“师姐你说,这些异兽有没有可能不是被精神天赋者操控,而是被星河铬素吸引过去的?”
边烬看向沈逆。
沈逆按了按自己的脸:“好吧……我承认我想的有点多。”
边烬问她:“你为何会这么想?”
“因为,连贺兰濯都只能影响异兽的意识,但无法完全操控,她已经是S级精神天赋者里的佼佼者了,其他人能做到吗?还是藏在你我都发现不了的暗处行事。我还是倾向异兽被画舫上的其他东西吸引过去了。”
“有没有可能是想要吞噬更强壮的身体,与你抗衡?毕竟画舫上还有一个S级的武卫。”
“是有可能的,只是,如果它们已经进化出了打不过就跑的智慧,那它应该知道,自己在S级武卫的手里也活不了。当时它身上有火,却没有潜入水中灭火,而是上了画舫。我甚至感觉它不像被某种东西吸引过去的。”
“那是……”
沈逆眼眸一转,“像迫不得已才上了画舫。”
边烬一时无言,在思考沈逆说的可能性。
“你是说,星河铬素有种让异兽无法抗拒的魔力?”
沈逆点头道:“先前对你也是,异兽看到你便激动地说想要你。会不是你体内有用星河铬素打造的逆芯的原因?”
沈逆的猜测中带着身为机械师的直觉。
边烬缺少这种直觉,但她相信沈逆。
两人都将想法和线索都记录到记忆模块之中。
营养液喝完了边烬才想起这是沈逆帮她拿,为她拧开的。
沈逆在默默照顾着她。
即便她才是更年长的那个。
边烬心中有些暖意,宽慰沈逆道:“安王不惜在你面前露出真面目来拉拢你,还为你除掉了曹肃,说明她明白你在帝国的影响力。只要与她慢慢周旋,短时间内她不会对你不利。”
沈逆颔首,倒也无惧李极。
只是,谜团有增无减。
夜渐深。
沈逆没有半点睡意,登录万维网看看有没有曹肃的相关新闻。
浏览一圈,暂时没有。
身为礼部尚书,就算遇害,消息也会被压下来,恐怕不会出现在网上。
安王本人,以及最高研发署的系统都有待进一步挖掘,沈逆一直坐在案几前忙碌。
边烬在她余光里走过两趟。
边烬的作息很规律,此时已经过了平日她入睡的时辰了,但此刻她还未睡。
沈逆正想问她,话还未出口,忽然明白了。
今日的“例行公事”还没做。
师姐这是在等着接吻吗?
边烬越是冷淡寡言,万事都藏心底,沈逆就越是坏心眼地想要她坦露真情。
沈逆故意道:“师姐先睡吧,我还要再等一会儿。”
边烬略略沉默了两息之后,道:“我,也要再等一会儿。”
“等什么?”
边烬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她,正在阅读万维网上的新闻。
沈逆也没追问,继续埋头工作。
她倒是有点好奇,如果自己不主动,边烬是不是永远不会主动。
边烬的确在等今天份的亲密。
习惯了每日被沈逆缠着接吻,今天却没有。
很奇怪的落差感。
新闻翻了一页又一页,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沈逆和知情识趣又美艳的安王,在画舫上相对而坐的画面。
又等了两刻钟,沈逆还是没动。
咔——
边烬将电子表锁屏。
听到这细微的声音,沈逆眼波微动。
坐在迷蒙灯光中的边烬眼眸里带着不确定的游移,望向沈逆,轻声问:
“今日,不接吻吗?”
第60章
沈逆眸光被边烬这句话凝住了。
她是存了些坏心思,想等着边烬主动开口。
可当边烬真的问出了那句话,期待忽然变成真实降临时,沈逆心头瞬时被边烬那双冷眸笼罩,冰火相撞,热气蒸腾。
沈逆喉头轻动,心跳鼓噪着。
“嗯,要的。”
“那,你大概还有多久忙完?”
“我已经忙完了。”
“嗯,那现在接吻吧。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接吻也有商有量,像讨论战术。
是边烬才会干出的事。
当初觉得拴马桩都比师姐有情趣。
现在觉得,师姐的没情趣,反而有种上天入地独一份的可爱。
给自己囫囵消毒完之后,沈逆说:“我过去。”
边烬坐在床边的躺椅上,身后是窗。
窗外正对着院内的花园。
忙碌的日子里,沈逆从钱姐那边学了些园艺的技巧,硬是抽出了点时间,亲自把院内的花种好了。
沈逆知道边烬喜欢花,更喜欢赏花,花园四周便只留一条维护用的小道,平时没人能来打扰她赏花的雅兴。
躺椅也是沈逆帮她置备的,放在最适合赏花的位置。
春季万物复苏,花香流荡,清雅的香味从敞开了一丝缝隙的窗牖淌进来。
边烬直身坐在这把应该舒服躺下的椅子上,凝视着向她走过来的沈逆。
点点花香沾上两人的鼻尖,灯落在远处,一小片暖光从沈逆身后笼过来,描绘着她的身形。
外衫早就脱去了,沐浴之后只着柔软的寝衣。
腰带一圈圈束着腰肢,像占有着她。
对视间,边烬忍不住想,天各一方的那六年沈逆做了些什么,是怎么长大的。
有人会在她受欺负时保护她吗?
有人会包容她的一切,凡事都让着她,宠着她吗?
她又将谁放在心上?
牵着手长大的孩子,一转眼出落得这么美了。
异样的情绪在边烬心里煽风点火。
不知谁占有过她,此刻边烬只想将她占为己有。
边烬的双臂取代了腰带,环住沈逆的腰肢,把眼前的年轻女人搂入怀中,双臂渐收拢。
收拢的那一刻,感受到边烬主动的拥抱,沈逆呼吸凝滞。
生怕呼吸得重一些,就会发现这是一场梦。
原本沈逆站着,边烬坐着,这个姿势让两人距离有些远。
沈逆顺着边烬的拥抱,坐到她腿上。
小时候她经常赖在边烬腿上,用膳、看书还是睡觉,边烬的双腿都是她专属宝座。
长大后,接吻时,依旧往上坐。
迎面坐到边烬腿上,边烬主动的亲近和身躯相贴的柔软触觉,让沈逆心神摇荡。
手从尾椎往上抚,是边烬一贯的手法。
她这个人,循规蹈矩到连这种事进程都一模一样。
即便如此,沈逆还是被她抚得浑身发软,极有感觉。
只要是她,无论什么样的触摸,沈逆都喜欢得紧。
边烬的视线正好对着沈逆的左耳。
这只小耳朵被她抚了两下便红了。
红潮从冷白的皮肤下迫不及待地渗出来,很好逗弄的样子,和它城府深深的主人很不相似。
很想知道,若是继续逗弄,它会变成什么样。
边烬:“我想亲一下。”
“嗯?”
“耳朵。”
这般直接,边烬已经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沈逆:……
她都还没有对师姐的耳朵做过什么,却先被师姐要求了。
连这种事也要提前问吗?
过分可爱。
不知道被边烬亲耳朵,自己受不受得了。
就算受不了,也想答应。
就是想被她亲。
“可以。”
得到了允许,边烬扣着沈逆的脸,将她的脸部轻转到另一侧,整只耳朵暴露在眼前。
边烬记得她的耳廓上有个红痣。
如今,这颗红痣就在眼前。
想要吻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这份禁忌感又在她心头翻涌。
这次是她想要,赖不得任何人。
双唇落下,禁忌的牢笼被她硬生生打碎。
边烬的气息铺天盖地,沈逆心口仿佛有电流在汇聚。
耳廓被火热湿软的唇一点点包裹,其次是耳垂。
很规矩,只是亲,依旧让沈逆受不了地夹住边烬的腰。
沈逆耳朵小小的,原本有点硬,被边烬亲了几下,不仅红得似要滴血,也软得像颗糖。
边烬目不转睛地看着。
原来会变成这样……
很奇妙很可爱的变化。
边烬不知自己从何处催生出来的口欲,亲了两趟不太够,继续亲。
不小心歪到耳骨处,唇瓣往耳洞的方向蹭了一下,沈逆没忍住“嗯”的一声,尾调低低的惊颤和酥软,按着边烬肩膀的指尖往里扣,像一只被惊醒的小鹿。
边烬没法对自己说谎,她的确很喜欢听到沈逆因为自己而发出的声音。
和平时清越聪颖的嗓音完全不同,此刻沈逆的声音仿佛沾了浓浓的水汽,湿漉漉的。
如玉的脖子也因为她刚才的亲吻染上了红。
想看沈逆现在是什么表情。
边烬捧着她的脸,转回。
沈逆没想到师姐这时候要看她的脸,被这么直接地观察,饶是沈逆也有点紧张和羞赧。
想象中的沈逆一定染着情潮,而眼前的这张脸比她想得还要诱人。眼眶是常年不适染成的红,浸着水光,眼眸早就被那要给不给的情念弄得迷离了。
紧张和羞赧的情绪放大了这份动人,此时的沈逆像颗一碰就会融化在指尖的露珠。
“不是说好了接吻……”
沈逆被若即若离的触碰弄得难受,圈住边烬的脖子,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入她怀中。
“什么时候吻我?”
在朦朦灯火中对上沈逆沉迷的眼神,边烬想起六年前雪夜的那场告白。
现在她的喜欢,和那时她的喜欢,有没有改变呢?
吻上沈逆的唇。
和沈逆吻她的方式几乎一模一样,很明显,是对沈逆的模仿。
只是没沈逆吻得那般深,没有吻弄的技巧,只是试着探进去一些。
沈逆被她这不轻不重的几下撩拨得更难受,手指揉进边烬的发丝中,相当放肆地将她规规整整绾起的青丝弄乱,含糊中催促道:
“师姐……吻进来些。”
边烬呼吸加重了,很明显被沈逆挑逗得情绪上涨。
沈逆心内欢愉,唇却被嗑了好几下。
边烬对情事终究不太熟练。
很快嘴里便多了些血腥味。
边烬正吻得脑中发热,感受到血味,还是勉强停了下来。
“我伤着你了?”
边烬指腹轻轻压在沈逆的唇瓣上,柔软火热的唇瓣被指腹启开,想要找伤口,忽然,指尖被这双唇噙住。
“不是你弄的,先前的伤还没好罢了。”
一边吻着边烬的手指,一边含糊道:
“师姐,亲密度到四十七了……别停。”
濡湿的唇将边烬的指尖包围。边烬想抽回来,又被太舒服的感觉弄得脑中发白,只能任由自己沉沦。
大概是被动的人今晚难得主动一次,亲密的不止是躯体,还有心。
亲密度在沈逆舐弄边烬指尖的时候,又往上走了一个数。
四十八。
沈逆的小舌纠缠着边烬的指尖,像只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宠幸的小宠物。
即便有些被戏弄的嫌疑,边烬还是给予回应,抵进了些,有点笨拙地去勾那小舌。
沈逆没想到会突然抵进来。
唇齿的深浅和其他处的不同,窄窄的空间,稍微施力感觉就很明显。
沈逆被弄得眼角有些水光,边烬也察觉到自己好像下手太深了,撤了出来,疼惜地在她沈逆唇面上蹭着,像安抚。
沈逆嘴角的伤的确还没好明白,原本结痂的颜色比唇面深,此时唇、舌、指三方相揉,伤口倒是被红肿的唇色比下去了。
刚将自己弄出的水色抹去,沈逆又凑上来。
“师姐,还想接吻。”
边烬眼神软软的,嘴角带着一点点淡淡的笑意。
“嗯。”
边烬连这方面都开始忍不住宠她。
最后这张躺椅还是发挥了作用。
边烬躺在椅子上,任身上人纠缠她。
要吻,就给她吻。
想咬脖子,也给她咬。
春夜的潮湿慢慢覆盖在她们身上,还有花香,还有彼此的体温。
……
第二日,日上三竿,沈逆才从边烬的怀中醒来。
床就在边上,她们昨晚却没回去,就窝在躺椅上睡了一夜。
沈逆侧着身枕在边烬的肩膀上,边烬的右胳膊给她当枕头一整晚。
刚要睁眼,沈逆就被阳光晃了眼皮,难受地哼了一下。
边烬听到声音,抬手遮在她眼前,帮她挡住阳光。
一片阴影挡在眼前,沈逆刚睁开眼,便看见自己昨晚在边烬脖子上的胡作非为。
除了好几个吻痕之外,还有一圈圈娇蛮的咬痕。
沈逆知道昨夜边烬的主动让她亢奋,有点没轻没重的。
可今天在阳光下再看,才知道昨晚她都对边烬做了什么。
被野兽袭击也不过如此了吧?
“痛不痛?”
沈逆轻轻压了压边烬脖子上青紫色的痕迹。
有点内疚。
但一想到边烬这么纵容她,心尖上又是一层酥酥麻麻的欢愉感。
“不会的。”
边烬话很少,语气也很平,可简简单单三个字好宠人。
昨晚就被她宠了,今早还继续宠着。
而且,边烬的痛觉尚未恢复,的确不会痛。
沈逆心痒痒地说:“不会的话,让我再留一个。”
“嗯?还要吗?”
“要。”
边烬无奈地问:“要在哪?”
边烬的寝衣已经被沈逆弄得乱七八糟,睡了一夜,还没来得及整理。
这会儿沈逆轻易将她衣襟松开,露出漂亮的锁骨。
这个地方是完完全全的原体,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旧伤。
一点点伤痕,让这粉妆玉砌的肌肤更加诱人。
沈逆点了点它,“在这儿。”
“又得寸进尺。”
“嗯,我又得寸进尺。”
边烬帮沈逆遮阳,自己沐浴在金光之下,听到沈逆这赖皮的话,嘴角扬起一点浅笑。
摸了摸沈逆的头发,从头发顺到耳朵,轻轻地用指腹摩挲着。
“好吧。”
沈逆只是想要耍个赖,被师姐凶凶的瞪一眼都能浑身舒坦一整日。
没想到师姐居然答应了。
边烬的语气还是无奈的,可这点无奈让宠溺的意味更浓。
沈逆翻了个身,将边烬的手腕压在椅背上。
边烬笑容没减,只是这种陌生的姿态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这样,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
“我喜欢这个姿势。”
“这样会更容易提升亲密度吗?”
沈逆发现了,亲密度是边烬的借口。
以提升亲密度,打开连理模块为借口,行亲密之事,或许会让她没那么抵触。
“是吧。”
沈逆不想拆穿她了,就当是吧。
边烬没再说话,头微微扭转,看向另一个方向,间接把沈逆想要得寸进尺的地方露出来。
默认沈逆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一个完美的吻痕落在边烬的锁骨上,覆盖了那个小小的伤口。
边烬从镜子里看到了。
像爱覆盖了曾经的痛。
沈逆抚摸着这枚新鲜的痕迹,有些恍惚。
她居然能在边烬身上肆意留下自己的印记。
“这个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在北境时的一次夜袭,不知道是被谁所伤,打完仗才发现这里中了一刀。”
“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留下的。”
边烬眼眸微闪,“是的。”
要不是万姑姑来喊她们用朝食,沈逆真不想从边烬身上下来。
从昨晚到今早,亲密度居然来到五十,差最后十个亲密度了。
今天是沐休的日子,正好也是约定好检修的时间。
两人洗漱用膳后,便去了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