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天君想让你一个人将天补了?”

    出了天宫,言泉紧绷的神色才陡然一松,撇了撇嘴琢磨过来,有些不是滋味。

    宁千岫身上的冷意仍未散去,今日变故太多,如今听见这戳心窝子的话都能心平气和地答疑解惑。

    “这天都要塌下来了也就他知晓,单单来找我,不用想也知他安的什么心。”

    言泉:“你这是摆明了不想管,天君看上去也不急,难不成三日后你便转性了?”

    宁千岫想起那只血淋淋的眼睛,心中冷笑。

    那人显然知道自己的软肋,却还要再放自己考虑三天。

    是为了彰显自己所谓的宽容温和,还是为了给自己致命一击,让他甘愿自我牺牲?

    钟善叹了口气:“的确不厚道。只是你如此顶撞他,以后日子未必好过……罢了,我去信一封让利三分,这事或许也就翻篇了。”

    即便眼前迷雾重重,此刻宁千岫仍被这豪迈的发言震得嘴角一抽:“钟兄若是苦恼于财力雄厚,可分我一半。”

    他们这顿饭到底没吃成,此刻晚霞正浓,街头巷尾逐渐热闹起来,宁千岫惦记着天君的话,便沿着街巷慢慢往前走。

    这年头凡人得道成仙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一个月便能有四五个新面孔,人一多,原本自视甚高的仙界也就和凡界闹市没什么区别。

    “几位仙君可知金玉楼往哪边走?”

    宁千岫抬头,便见一对年轻男女站在自己面前,颇有些拘谨地看着自己。

    言泉伸手一指:“那边看上去最富丽堂皇的楼便是了,好认得很。”

    看着那对年轻男女的背影,言泉老气横秋地叹了声:“刚来仙界时我也万般皆新奇,谁承想如今也觉得无趣了。”

    钟善一扇子敲在钟善肩头:“别叹了,金玉楼的满汉全席吃不吃?”

    钟善顿时来了劲,双眼发亮还要装模作样地推拒一番:“怎么能让钟兄如此破费……”

    钟善神色莫名地看着对方:“那是我开的,破什么费?”

    这下连言泉都无语凝噎了片刻,苦着脸哀叹:“这世上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腰缠万贯之人呢......”

    “几位仙君可知金玉楼往哪边走?”

    宁千岫回头,又是一对男女站在开口询问,本以为是方才二人去而复返,可瞧这模样又面生得很

    言泉咦了一声,抬手给人指了路后摇头感慨:“最近新飞升的新人可真不少。”

    宁千岫眉头皱起。

    同样的一男一女,同样的问话,同样的目的。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抬头观察着街巷上经过的每一个人,忽然开口:“仙界只有年轻人么?”

    钟善一愣:“自然不会,仙人寿命何其漫长,仙界多的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妖怪。”

    那便怪了。

    他们站在此处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街道行人川流不息,却都是些少男少女,不见年纪稍大的中间人,更别说长者。

    【入侵……已清除。】

    脑中电流声响起,整个世界仿佛停顿了一瞬,宁千岫扭头与一人擦肩而过,却陡然见到了一张脸。

    他自己的脸。

    宁千岫心中一顿,飞身而起踩着屋檐追上方才那两对年轻男女。

    方才还长得天南地北的两对人此刻仿佛被剥下了一层人皮,显现出全然一样的样貌来。

    他站在高处放眼望去,整条热闹的街上每一张脸都不唯一,商人与公子讨价还价,密友知己相携而行,无人察觉自己面前之人到底是何模样。

    到底哪个是真?他身边的好友,还是原来的人么?

    这便是天君要给他看的好戏,他可以不在乎别人,但无法不在乎好友。

    言泉一拍宁千岫的肩膀:“一整天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买凶杀人的。”

    眼前的人蓦然转过身来,盯着自己的眼神格外森冷,言泉打了个哆嗦,犹犹豫豫地开口:“怎、怎么了?”

    “卜命算卦,童叟无欺——!”

    一道苍老的声音穿过喧闹的人群直直钻进宁千岫耳中,他寻声望去,一处无人小巷中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前的小几上除却一个放钱的小碗便空无一物,连幡旗都挂得歪歪扭扭。

    他悠然闭着眼睛,任由人群从他面前路过,许久才有气无力地唤一句,一天到头小碗里头一枚灵币都没有,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宁千岫抬步朝他走去,那老翁如有所感般睁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敢问小友想要算什么?”

    钟善看着那老者的架势皱眉嘀咕一句:“仙界还有此种骗人把戏?”

    宁千岫不答反问:“先生可有纸笔?”

    老者抚了抚胡须,拂尘往桌上一挥,笔墨纸砚便凭空出现在上头:“小友请。”

    站在宁千岫身后的二人看着他在偌大的纸上只写了一个字,老者接过却又不打开,胸有成竹地开口:“小友写的可是'破'?”

    “先生可否帮我解惑,此字何解?”

    老者展开卷轴瞧着那力透纸背的字迹,眼中精光一闪指了指天:“你要的不是有了?”

    宁千岫眯了眯眼,未及追问老者便猛然凑近,话语含在喉咙里,说得又急又快:“但还不够,你要斩天灭地、大逆不道、粉身碎骨才能有一线生机,可你缺一把剑,这柄剑不属于这方天地,你只能赌。”

    说完这些话,老翁猛地一抖,身上的精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离,整个人佝偻下去,有气无力地踉跄两步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不再理人。

    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却又仿佛什么都交代完了,宁千岫站在胡同中沉思良久,终于俯身恭敬地朝老者行了个礼,从怀中掏出一只分量不轻的钱袋:“多谢前辈提点。”

    老者掀开眼皮也了一眼:“我可不收钱,小友先欠着,有缘自然会再见。”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被宁千岫伸手一扶,衣袖交错间他的手心被塞入一枚冰凉的硬物,老翁干瘦的手拍了拍自己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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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慢慢走出巷子,边走边唱:“前路重重无处去,舍我老病重头来——”

    宁千岫指尖一疼,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物什,那是一块不知从何处掰下来的镜片,占了他的血后便泛起微弱的光,化作光点没入他的身体。那时常在自己脑中提示的破碎电音终于凝实下来。

    【欢迎回来,宿主。】

    不知为何,虽然对脑中的声音一无所知,但此刻宁千岫听见这道声音忽然想长叹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叹完,一股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他条件反射地拔剑故技重施,那疼痛却又忽然消失。

    【已帮宿主屏蔽部分侵蚀,后续功能正在紧急恢复中。】

    钟善手中折扇一开一合,从宁千岫单独同老者谈话时便识趣地拉着言泉躲到另一边,此刻看他走来开口:“宁兄可是在问那老翁有关补天一事?”

    言泉担忧地看着宁千岫,沉默许久猛然一拍他的肩:“我也同钟兄商量过了,若实在推脱不掉,大不了替天君将这事公开,总能找到办法......至少若是凶险,我与钟兄绝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这话听上去怪窝心的,思及脑中声音的意思,宁千岫试探性地开口:“我们头上的天穹若是真漏了,我们......”

    剩下的话再次被迫咽下,宁千岫停顿一瞬换了措辞:“你们这几日护好自己。”

    罢了,聊胜于无的提醒,从比一无所知来得好。

    这话若是旁人说来言泉与钟善二人定然会有些啼笑皆非,只是看着宁千岫分外严肃的表情,对视一眼到底也是听了进去。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宁千岫便这么不眠不休地在观星高塔上呆了整整三日,钟言二人明白他心思重,也不打扰,只是每每晚饭后都要偷偷爬上塔来与他闲聊一阵。

    “不知道是不是天宫里传出的消息,这几日仙界已开始有天裂的传闻,只是冒不出什么水花。”

    宁千岫摇摇头,嘴里叹出一声:“修炼百载,尝遍世态炎凉,最后竟也落得个夏虫语冰的结果。”

    直到第三日最后一点余晖落下,高塔的禁制早已解开,宁千岫此刻靠坐在屋顶上,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微微侧身看去:“比我预想得晚。”

    天君丝毫不恼,学着他的模样同样随性地坐在宁千岫对面:“考虑得如何?”

    三日过去,宁千岫显得冷静许多,忽然开口:“回答完我的问题,我便应了你的要求。”

    天君颔首:“愿闻其详。”

    宁千岫唇角一勾:“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么?”

    空气忽然凝滞片刻,天君的假面似乎终于碎裂一声,露出些许怒意来:“放肆。”

    【识别功能恢复完成,当前人物身份:傀儡。】

    宁千岫眼中露出一丝讽意,难怪只有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一个傀儡哪还需要其他复制品呢。

    哪怕裝得如此像,此地也不过一场幻梦。

    宁千岫拔剑抵在天君胸口,稍稍用力,鲜血便染红了他干净的衣服:“补天之前,我先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