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芙蓉姑娘一眼认出自己,温沅芷一点不奇怪,混迹在三教九流,精于打扮的女人,对其他女人的敏感理应超出常人。
意外的是,她对二人的身份直言不讳,明知自己为昨夜之事而来,没有丝毫退避,反而选择正面迎上。
勇气可嘉。
朱逾白醒过神,连忙打起哈哈,“这人住哪,哪里就是家,芙蓉姑娘,听说你善弹琵琶,本世子还没见过你的琵琶音,不知今日能否一见?”
乖乖个地,沦落官妓的女子,哪个身世不凄惨,就不要揭人伤疤了吧,咱还是聊聊风花雪月比较合适。
温沅芷却道:“哦,没想到芙蓉姑娘善弹琵琶,我还以为姑娘善弹的是古筝。”
朱逾白瞪眼,你管人家善弹什么?回春楼芙蓉姑娘的琵琶音,乃是千古绝唱,千金难求,别不识好歹。
芙蓉姑娘笑语如铃,清脆悦耳,“奴家在楼中弹了十余载的琵琶,对古筝涉及时日尚浅,略有小成,既是郡君提议,奴家本应应下,只是古筝乃是二爷亲送,当初奴家答应二爷,古筝只弹给二爷听,如今二爷不在,奴家不好擅自做主,再弹给其他人听,请郡君见谅。”
这个朱逾白略有耳闻,去年年底,他偷偷回京都,在回春楼住了一宿,就听说芙蓉姑娘被一位自称二爷的人包下,如今听弦外之音,以为这位二爷已经离开?心中顿时对芙蓉姑娘的长情感到怜惜和同情。
“无妨的,本世子就喜欢听琵琶。”
说完,朱逾白猛地瞪向温沅芷,本君?郡君?自爆身份?你女扮男装的意义呢?
温沅芷横他一眼,反应迟钝的家伙。
温沅芷随意地笑了笑,道:“看来芙蓉姑娘也是个专情之人,本君受领。”
这便是应下了芙蓉姑娘的推托之词,芙蓉姑娘面上笑容依旧,道:“那奴家献丑一份,请世子和郡君仔细听。”
朱逾白点头示意。
一曲起,霸气千里,荡气回肠,令人胸中激荡,却不料,忽然音折,如平沙落雁,低卷哀鸣,如深闺怨妇,婉转鸿哀,低迷缱绻。
忽然弦音再起,如愤慨之歌,慷锵昂扬,似是将所有的怨怼一哄而散,只剩下满腹激情,轰然再起,仰首长啸。
温沅芷略通音律,听出奏曲者的功底深厚,非二十年不能达此水准。
一曲终了,四周哗然,掌声沸腾,原来是大堂内的歌舞声乐都停下,宾客皆被琵琶声吸引,倾耳聆听。
芙蓉姑娘起身,朝大堂内盈盈一拜,“奴家献丑了。”
有书生悲鸣一声,高喊:“没想到,小生在离京之际,还能再听芙蓉姑娘一曲琵琶音,此生足以。”
另一人附和道:“不怪乎芙蓉姑娘乃是回春楼的当家花旦,这一曲琵琶音,便是西域王庭,也很难胜过于此。”
“芙蓉姑娘许久未奏,今日竟然再次弹奏,可喜可贺,芙蓉姑娘,在下敬你一杯。”
楼下恭维声此起彼伏,芙蓉姑娘站在栏杆前,一一回应,言谈温顺有礼,既不恃宠而骄傲慢无礼,也不自降身份举止卑微,她不卑不亢,令人生不出轻视。
朱逾白愣在原地,温沅芷一扇子重重地敲在他的头顶上,压着嗓子冷声问道:“芙蓉姑娘究竟是哪种官妓?”
朱逾白看了眼正对楼下大堂拜谢的芙蓉姑娘,小声解释道:“大周的妓馆分为两种,在前朝以前,就是你以为的,官妓是指专门伺候朝廷官员的女子,到了前朝,官员们荤腥不忌,上下颠倒,官妓早就乱套,也就没人分的那么清楚,到后来,官府抄家比比皆是,流落风尘的官宦子女越来越多,官妓衍变为沦为妓子的官宦之后。”
“所以,咱们大周,官妓就是获罪的官员之后。”朱逾白做最后的总结。
温沅芷小声问道:“回春楼有多少官妓?”
朱逾白想了想,道:“这个倒没细数,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我大周君臣一心,爱民如子,现如今抄家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哪有那么多的官妓?大多应该还是从前遗留下来的,你看啊,物以稀为贵,芙蓉姑娘都这么大年纪,在回春楼里比那些年轻的民妓还要受人青睐,也是这个原因。”
温沅芷:“那楼里年纪大的姑娘有多少?”
朱逾白摸着下巴,想了想,“不多,哎,我好像还真的想不起来除了芙蓉姑娘还有谁了。总之,芙蓉姑娘是这些里面年纪最长的,但她一来是官妓,二来善弹琵琶,这琵琶来自于西域,咱们中原极少有人会弹奏,偏偏大家都好这口,久而久之,她就成为楼里的第二台柱子。”
温沅芷心下一沉,继续问道:“第一是谁?”
“自然是月梅姑娘。”朱逾白一脸神往,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月梅姑娘的嗓子天下最美,听她唱歌,什么烦恼都没了。”
忽然,朱逾白脑子一转,好似猛然惊醒,有话要提醒温沅芷,他嘴唇动了动,好半响,心底一叹,没说出口。
温沅芷正在思考这位芙蓉姑娘是出自哪位大人府邸,没注意到朱逾白的神色,这时,芙蓉姑娘回来,道:“方才丫鬟来告诉奴家,月梅姐姐在后园献唱,得知世子今日恰巧也在,询问世子是否前去捧场?”
朱逾白眼睛一亮,目光看向温沅芷,温沅芷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芙蓉姑娘,言道:“我对歌曲不感兴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朱逾白也不傻,原本的确蠢蠢欲动,听到这里,立刻知道这是嫌自己碍事,“行,我就去一首曲的时间,不要一个人走,记得等我。”
温沅芷嫌弃的用扇子赶人,朱逾白抬头挺胸,大摇大摆地带着南风离开。
温临抱剑立在温沅芷身后,雅间的四周轻纱帷幔飘飘,恰到好处地将内里的视野隔绝,外面的人一点也看不到内室景物。
芙蓉姑娘将琵琶靠在四脚圆凳边,扑通一声,向温沅芷跪下。
温沅芷挑眉,“姑娘这是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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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姑娘:“奴家首先为二爷的事向郡君赔罪。”
温沅芷:“姑娘言重,二叔对姑娘做下的事,是他本人意愿,我无权批判,至于你,没有长辈的允许,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芙蓉姑娘低头,“奴家知道郡君并未将奴家放在眼里,但请郡君看在二爷的份上,也放过陶宇成。”
这真是一个爽快的女子。
温沅芷也不跟她绕弯子,问道:“你和陶宇成什么关系?”
芙蓉姑娘:“他是楼里的账房先生,管着楼里的一应生计,得秦妈妈几分青睐,而奴家曾有恩于他,有他在,奴家在楼中才能继续清白的活下去。”
温沅芷淡淡道:“清白?”一个年纪超大的官妓,与她说清白?
芙蓉姑娘扯动嘴角,似是自嘲,“郡君有所不知,奴家至今保持清白之身。”
温沅芷:“你站起来说话。”
芙蓉姑娘坐回四脚圆凳,却是道:“奴家想与郡君做笔交易,不知郡君可感兴趣?”
来了。
温沅芷心中好奇,没有男主,剧情居然也可以推动。
“说来听听。”
“奴家知道郡君正在查长乐长公主府上的骷髅尸案,关于死者的身世,奴家略知一二,不知是否可以交换陶宇成一命?”
温沅芷沉吟道:“陶宇成犯下人命案,我答应你重新查一下案件,如果他不是主谋恶意杀人,我可以考虑让他活。”
芙蓉姑娘面上露出笑容,“好,奴家先谢过郡君。”说着,她将琵琶抱进怀里,扣动琴弦上的机关,从琵琶肚里取出两张纸,分别摊在温沅芷面前。
温沅芷扫了一眼,左边正是自己当初画的画像之一,右边的画像不认识。
芙蓉姑娘指着右边的画像,说道:“郡君要找的人其实是这位。”
温沅芷抬目。
芙蓉姑娘解释道:“左边这位是死者的身份,她是东城外猎户之女,自幼喜欢上山,和父亲一起狩猎,十八岁时,她领养了一个孩子,记在自己的名下。四年前,她依照往常一样,上山狩猎,一不小心,从崖上摔了下来,扭断了脖子,人当场就没了。”
“她死后,他领养的那个孩子今年正好娶妻,手里没有多余的存钱,就将她胡乱地葬在山上,也没差人去乡里送信,告知其他族人。结果,这孩子的生母听说她死了,又想让这个孩子回去认祖归宗,这么一来,事情就惊动了族里。”
“乡下族老其实没有多少见识,但就一点,他们讲究面子,自家女儿为延续香火,一辈子没嫁人,就为娘家守着这点血脉,为表彰此女,族老们商议,要额外开恩,让此女的名字加入族谱,挂在她父亲名下。”
“如此一来,此女再随意葬在荒郊野外,就不合适了,应当迁入祖坟,享受世代香火。结果,在开坟迁尸的时候发现,尸体不见了。”
“尸体不见了?”温沅芷眼中瞳孔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