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应声而去,室内再次陷入安静。
徐伊人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妙儿站在她的身后抹眼泪。
许久,李南初深吸一口气,道:“你打算把两个孩子怎么办?真的不要了?”
徐伊人道:“和离的时候,应当能要一个过来,这是他当初答应过我的。还有一个,听天由命吧。”她说到最后一句话,语气十分低落。
李南初见不得她如此,道:“我有个主意。”
徐伊人抬头。
李南初道:“你先说服葛云生,将孩子送到麒麟书院,书院会护好孩子,不会让他们受到牵连。”
徐伊人讷讷道:“可以吗?”
李南初撇开眼,只道了一句,“阿芷不是牵连无辜的人。”
徐伊人顿时笑靥如花,“好。”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但于二人来说,墙角的沙漏流的太快,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似乎有更夫敲梆的声音,时间已过子时。
又在一阵无声的等待中,管事匆匆回来,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回春楼着火,大半屋子都烧塌了,京兆府和刑部闹得不可开交,正准备进宫告御状。”
李南初蹙眉,“阿芷找到没有?”
管事一顿,“没有,不过,打听到清阳郡君去了城外,江郎君也跟着一起去了。”
城外?此时天色已晚,城门紧闭,去城外做什么?还有,为何要带江澧兰?
李南初脑中一下子窜出许多个问题,全都不得解,她看向管事,“京兆府和刑部在回春楼抓人了吗?”
管事摇头,“没有。”
徐伊人突然问道:“京兆府以什么理由堵住刑部办案的?”
管事看了眼李南初,不知葛二少夫人怎么就知道“刑部是在办案”,但见公主也在看着他,说道:“京兆府说有位姑娘杀了恩客,要进楼捉拿,但大火起来的时候,京兆府没找到这位姑娘,就和刑部吵起来了。”
李南初道:“好了,你下去吧。”
徐伊人看着管事离开的身影,道:“看来清阳郡君已经将芙蓉姑娘带走了,公主必须做好决定,寅时开宫门,若是等不到郡君,公主进宫也可以,因为我还叫了一个人。”
李南初:“谁?”
徐伊人声音微弱,因为她没想过李南初今夜可能会拒绝,她以为,李南初恨极了长平长公主,一定会答应,所以早早地将谢志远叫了过去。
“谢志远。”
李南初扶额,谁不知道谢志远是她的人?徐伊人机智过人,算无遗策,甚至算好了若是她说服不了温沅芷帮忙,就借着谢志远亲自参与京兆府和刑部的官司。
徐伊人道:“你若是不想参与今夜之事,也可以不入宫,谢志远很聪明,没见到你,也能自己脱身。”
更深露重,徐伊人站起身,屈膝行礼:“时候不早,为了避免被怀疑,我还要去趟金蝉寺,就此告辞。”
李南初挥手,命人送她离开。
夜深人静,桌上灯火摇曳,如同人的心神,摇摆不定。
李南初盯着跳动的烛火,许久,唤来管事,吩咐道:“将裴昭看好,若是温府派人过来询问,你就说,裴昭得罪了我,我一气之下,将他锁在府里,任何人不得探视。”
她还说:“你告诉来人,我气急败坏地入宫,一个侍卫也没带,今日遭人暗算,可能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请郡君亲自去宫里救我。”
管事一愣。
她眼神一厉,“知道了吗?”
管事慌忙应下,“是,是。”
李南初:“好,备好马车,我要入宫。”
月明星稀,公主府的车驾从后门出发,车轮滚滚,两边的灯笼轻轻摇晃,在清凉的夜风里,向着皇城徐徐而行。
在城门外果然遇到吵得面红耳赤的刑部尚书蔡庄和京兆尹齐藤,以及缩在阴影里充当隐形人的谢志远,李南初从车帘的缝隙里朝谢志远投去轻轻地一瞥,便放下了车帘。
齐藤见到长乐长公主府的车驾,心思不太好,上前套近乎,“许久未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入宫来?”
李南初再次掀开车帘,口气平淡,“本宫方才梦见母后,醒来后便再也睡不着,想去长信宫看看,齐大人如此好奇,怎么?皇长姐久居京都,难道从未去母后的宫殿瞧瞧?”
齐藤讪笑,“公主孝顺,天下皆知,只是入宫的事,下官如何得知?”
“是啊,”李南初轻嘲,“齐大人就从未问过皇长姐入宫作何吧?”
齐藤脸色一白,蔡庄趁机踩上一脚,“公主天潢贵胄,齐大人逢高踩低也要看看问的是谁。”
齐藤连忙下跪行礼,“下官口不择言,请公主恕罪。”
李南初淡声道,“既然知道口不择言,那就好好跪一跪。”
若是平日,齐藤也许不敢如此放肆,李南初也不敢如此硬气,但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齐藤心里藏着事,嘴上没把牢,招惹了李南初,而李南初,在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决定搏一搏,就不再怵这长平的走狗。
齐藤一跪,就跪到了天际微亮,宫门大开。公主府的车夫驱车进入宫门,直至看不见,齐藤才站起来,身子一歪差点摔倒,谢志远及时扶住,好心提醒道:“大人小心。”
齐藤原本看到年轻后辈如此懂事,颇感欣慰,再仔细一看,嚯,这不是长乐长公主门下的吗?顿时冷哼一声,甩开袖子,独自往前走去。
谢志远看着大人一瘸一拐地背影,只得摇头叹息,紧步跟上。
长信宫庄严古朴,温皇后崇善节俭,日常用度并不豪奢,殿内时常有宫女打扫,处处可见干净,一尘不染。
李南初拾级而上,推开宫门,厚重的门扉发出低沉的吱呀声,从两侧打开,殿内布置依旧,熟悉的场景迎面而来。
最上方是一方长几案桌,案桌的左侧同样放置着一方红木案桌,只是长几案桌上空无一物,而这张红木案桌上摆了一堆小物件,棋盘,茶具,还有一个对称跷跷板。
温皇后最喜欢端坐上方,手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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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札,一边看书,一边看着她和温沅芷玩,她们并肩而坐,玩得五花八门,或是对弈,或是煮茶,或是拆鲁班锁,等等。
她在这里度过最愉快的童年,阿芷聪慧,有时候会耍些聪明,但从来不把鬼蜮伎俩放到这个宫殿里来,她说,她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长信宫的人,从来不会暗算她们。
李南初一步步走进,长裙曳地,室内寂静无声,看守宫殿的嬷嬷见到她,很是高兴,上前行礼,再打开火折点亮墙角壁灯,李南初看着眼前的嬷嬷,在纵横的面容上依稀找到了旧日影子。
这位嬷嬷是温皇后身边的老人,没嫁过人,没有子女,温皇后薨逝后,她就守着长信宫,没事打扫打扫,先帝继位后,后宫只有几位嫔妃,并未立后,是故,继长秋宫空置下来后,长信宫也未迎来它新的主人。
嬷嬷身体不适,问候几句,便回屋,将空间留给李南初。
李南初坐在曾经的案桌前,摆弄着上面的跷跷板,这是西域使臣贺喜高祖皇帝大定天下送来的贺礼,她在一堆稀奇玩意儿里面挑出来这个,觉得好玩,摆在桌面上当摆件。
跷跷板上有一对少女,一人坐一边,中间的设计十分灵巧,一点点的力道就能使少女上下晃动,里面还有一个小铃铛,当少女跷到一定高度,就会发出“铛”的声音,清脆悦耳。
李南初伸出手指,压着少女的小脚,频繁地按着铃铛作响。
时辰已经差不多,君上应当已经在太极宫接见蔡庄和齐藤,是她该去的时候了。
她整理衣袖,正准备起身,被她派去太极宫监视的侍女走进来,行礼,说道:“公主,郡君入宫了。”
李南初顿住,眼底明暗交织,半响,她道:“找你结交的那位内侍,让他去太极宫外等着。”
“见到郡君出来,告诉她,我没事,让她去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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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沅芷听了江澧兰的话,只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徐伊人和葛云生成亲的日子正好和李南初出使和亲的日子重合,不难推测,葛家通过联姻来打消先帝怀疑的念头,徐伊人是知道的,但她却没有告诉李南初。
现下长平又要暗害李南初,徐伊人本就对李南初愧疚至深,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但是她出手相助,葛家还能容得下她吗?长平睚眦必报,也不会放过她,她还要怎么在葛家立足?
温沅芷只想明白一半,另一半却想不通。
江澧兰看出她的疑惑,问道:“方才你跟踪齐藤,发现了什么?”
温沅芷:“杨芙蓉藏了一个木盒,里面是一叠信笺,不过,信笺已经被烧毁了。”
江澧兰:“这就对了,杨芙蓉既然想背叛长平,就会留下她搜集的朝臣隐私,同样的,长平也会留一份在府里,你不觉得奇怪吗?京兆府对上刑部,原当并无胜算,长平若是拿捏了蔡庄的把柄,早该出来为齐藤撑腰,但她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未出现,是何原因?”
温沅芷倏地站起,惊道:“长公主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