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颍川,温沅芷有两个理由,其一,朝云公主在十多年前定居颍川,想了解更多关于她的事迹,就得去她的故居找答案。
其二,杨芙蓉说朝云公主在颍川有一座宝藏,被长平长公主发现,阿初让她派人前往颍川帮助裴昭时,她同时派人前去寻找宝藏的位置,现在,正好前去查探。
但去颍川,得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她和江澧兰现在都有官职在身,贸然离京可说不过去。
于是,第二日,温沅芷便去往御史台,翻看颍川当地官员材料,她要从这些材料中找到公然前去颍川的理由。
御史台掌管地方官员资料的原本是御史中丞徐山,徐山罢官免职之后,这个位子便悬空下来,资料暂由另一位中丞代管。
这位中丞大人早听闻君上属意清阳郡君接管徐中丞之职,温沅芷提出要查阅颍川官员资料时,便欣然将卷宗室的钥匙交给了她。
地方资料浩如烟海,卷宗归档却有序,由远及近,由深至浅,随着时间的推移,放置的文书一路向外延伸,温沅芷在最近的架子上找到豫州最新的监察资料。
颍川是豫州最富庶的郡属,今年年中,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前往颍川监察当地官员,豫州州牧陪同协助,从监察资料中可以看出,颍川官员很是尽职,上敬朝廷,下爱百姓,恪尽职守,尽忠尽职。
当然,还是有一些不足之处,监察御史也会指出来,让地方官员及时纠正。
朝廷设置监察制度,虽是为了约束百官,但最终目的是希望地方官员能纠察改正。
人无完人,朝廷也愿意给官员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这个“过”是小过,无伤大雅。
说得通俗点,天高皇帝远,地方官员不可能全无过错,若是没查出来,必然是你监察官员不尽心,欺上瞒下,所以每一分监察资料中必然会有一些错处,只要无大错,只要下次地方官员能及时改正,三年期满,就能调任回京,升职提拔。
清阳每年也要经受御史的监察,这样的文书,一式两份,一份留存清阳,改过自新,一份留御史台保存。
清阳留下的一份,上面的错处写得比豫州的还要漂亮。
豫州富庶不如清阳,但一直也是大周军政商业发展的重镇之躯,想要从豫州的监察资料中找到问题,已经很难。
与此同时,江澧兰也在刑部查找豫州上呈的刑事案件,这一查,没查到刑部的案件,倒是发现与豫州临近的荆州,发现了一桩关于十七年前的陈年旧案。
案件的起因,与数月前京都城外的贼匪有一丝关系。
高祖以武起家,当时各地都有逃兵落草为寇,贼匪借山而居,直至今年,京都城外依然有贼匪,便是那次剿匪,给朝廷一个提醒,现在是该清剿各州郡的贼匪了,根除匪患。
这一根除,就除到了荆州,荆州与豫州交界处有一大山,山势险恶,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这山里的贼匪头目原是个明白人,每年都向荆州州牧以及各郡送礼,以此达到官匪互不干扰的目的。
但这次剿匪不同,君上和中枢都格外重视,剿匪命令传到荆州州牧府上时,恰巧监察御史当时也在荆州,来了一场现时追踪。
监察御史想要亲眼见证荆州官员剿匪的过程。
荆州官员担心被贼匪揭发多年的同流合污,一不做二不休,派驻军前往山下,准备将所有贼匪一锅端,结果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贼匪提前下山,官匪兵戎相见,起了大乱。
官府多年与贼匪合作,却不知山上究竟藏了多少数目的贼匪,贼匪倾巢而出时,才发现派去的驻军不足以抵挡贼匪,贼匪逃出山下,在荆州以及豫州一带烧杀抢掠,死伤无数。
最终是豫州的驻军及时出手,将逃离的贼匪全部抓获。
此案一出,必然要开始审理贼匪以及荆州官员,荆州的州牧以及各郡守被革去大半,全部押往京都,等着来年和葛家一道,秋后处斩。
在这些贼匪里,有一个人,一只眼睛瞎了,常年带着一只黑色眼罩,另外半张脸有一大块黑斑,人称独眼麻子。
逃亡时,独眼麻子杀的最凶,被抓时一声不吭,是条硬汉。
原本硬汉必死无疑,但他遇见了颍川左氏的少当家,左书年。
颍川向来是世家的盘踞之地,左氏在其中并不显眼,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原因是十七年前,左氏家主携带次孙外出,在回家途中,马车坠崖,摔落而死,次孙摔断了腿,捡回了一条命。
此次,正是这位次孙认出独眼麻子乃是当年害他们坠落山崖的凶手,偷偷将人抢了回去,以泄私愤。
豫州州牧乃是颍川第一大世家窦氏家主,立刻带人前往左氏,结果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贼匪名单早被监察御史送回京都,如今名额不对,自然要询问原因,左氏自甘认罪,写下认罪书,陈情事由。
江澧兰手中拿的便是详述剿匪以及左氏滥用私刑受罚的卷宗。
这只是一桩与朝云公主毫不相干的事件,因左氏家主死在十七年前,江澧兰仔细看了一眼,便在其他地方寻找关于朝云公主的线索。
温沅芷在御史台找不到豫州的错处,二人凑到一起,竟然一时间无计可施。
时间一转一月过去,已经到了冬月初,年关将至,各部衙门开始忙起来,温沅芷既要协助御史台整理一年的卷宗,也要忙起府内事务。
她还是温氏少主,大批的账簿从清阳送到京都,需要她一一过目。
二人忙到起飞。
时间再一晃,到了腊月上旬,各部衙门该忙的忙完,可以稍作松懈,尚泉来到温府。
温沅芷来到厅堂时,尚泉正襟危坐在侧方,半盏茶水下肚。
尚泉迎上去道:“郡君,奴才叨扰。”
温沅芷客气道:“尚掌印怎么出宫来了?”
尚泉笑了笑,恭敬道:“君上宣郡君入宫,名奴才亲自来接郡君。”
温沅芷略感惊讶,小声道:“君上想干坏事?”
尚泉捂着嘴笑,轻声道:“昨日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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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问君上,年关大礼的祭祀事宜,这年关祭祀是年关大事,有祖宗规矩在那,按照规矩办事便是,但君上想要为懿德太后画一幅画像,供奉在太庙。”
太庙中分为主殿和侧殿,主殿供奉列位皇帝皇子的牌位,侧殿供奉皇室女眷,在大殿的墙上分别挂着帝后的画像,彰显列祖列宗的英荣相貌。
目前主殿供奉有两位皇帝以及一位太子,侧殿只有一位温太后以及太子妃,先帝没有皇后,李思想让生母位列其中,登基之时封生母为懿德太后,为其设立牌位,但侧殿并无懿德太后的画像,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这岂止是想干一般的坏事,简直是天大的坏事!
当初李思并非没有提出要为懿德太后挂上画像,但被几位中枢大臣以及雍国公等重臣齐力拦住,理由十分合理,便是先帝并未册立懿德太后为后,懿德太后对大周亦无功,且其身份低微,不被先帝认可。
李思气得差点眼泪都出来了,最后也不得不甩袖而去。
这回旧事重提,温沅芷感觉,年关之际,一场君臣之间的较量再次即将上演。
温沅芷和尚泉入宫。
李思特派尚泉出宫,并非单纯地告诉她要为懿德太后挂上画像之事,而是请她为懿德太后画画像。
当今世上,能为懿德太后画出画像之人,非温沅芷莫属。
“郡君,朕来描述,你来画,要画多久?一月够不够?”李思开心得像个孩子。
温沅芷在距离太极宫不远处的华春宫见到李思,案几上已经摆好了宣纸和颜料,宣纸铺陈,颜料鲜艳,都是最上等的用品。
“半个月就够了,到时候,烦请君上别说是微臣画的。”温沅芷道。
李思笑容一滞,涩然道:“你也觉得,朕不该放吗?”
温沅芷作揖道:“君上孝顺,无可厚非,微臣亦不敢多言,只是担心群臣的态度,君上可想好了要如何应对郑相公和王相公了吗?”
李思调皮道:“他们要是再不放,便是不认可朕这个皇帝,朕不如回书院读书去。”
温沅芷:“......微臣觉得,这个威胁不错,相公们一定能理解君上的一片孝心。”
接下来便是画画像,李思离开母亲时其实很小,但他天生记忆过人,母亲的相貌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中,一颦一笑,犹如立在身前。
在每个儿子眼中,母亲都是最漂亮的。
慈眉善目,说话时,眼睛温柔得能滴出水。
温沅芷见过最漂亮的人便是姑祖母,其次是太子妃,再次便是这位懿德太后。
他们都有着与众不同的美,温皇后年轻时随高祖上过战场,眉眼英气,有飒爽风姿,太子妃温婉柔美,端庄淑雅,懿德太后更像一位贵女,眉宇骄矜自傲,似是天生长了一张贵气的脸。
温沅芷画完第一幅,被画像中人惊艳住。
李思却皱起眉头,道:“眼睛不像。”
“哪里不像?”
“她平时高兴地不多,眉眼不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