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沅芷不懂查案,只是看到被烟火摧残的院内布局,心中感到惋惜。
颍川郡的郡守府高大不如州牧,但院内使用亦是精品,从格局步调上来看,若想恢复,需要耗费巨资,劳民伤财。
这本来是一笔可以避免的损耗。
江澧兰从正门走入,一边询问左书年,“火烧范围如此广泛,当日未有人前来营救?”
左书年笑道:“你是想问州牧府上为何营救来迟吧?”
江澧兰:“看来的确是有原因。”
左书年:“那天岁首,州牧大人要回窦氏祖宅,窦氏祖宅距离这里较远,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又说道:“季方不一样,他虽然挂名在我家,但叔父不想让他进府,他就进不来,当日也就只能在官府住着。”
江澧兰:“他们一家都一直住在官府,从不回左氏?”
左书年轻蔑道:“他没这个脸。”
朱逾白抱臂和温沅芷咬耳朵,“这小子,比我还狂,改明儿与他好好认识认识。”
温沅芷声音极小,“心思阴郁之人,敬而远之的好。”
朱逾白:“你猜谁是凶手?”
温沅芷轻蹙眉头,“人都没认全,你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该认识的都认识了,”朱逾白道:“能一把火烧死一府的人,还不被察觉,全身而退,如此大的手笔,必然出自晌午那几大家族手中,我猜就是这小子,他有灭人全家的动机。”
温沅芷道:“什么动机?”
朱逾白:“他不是说了?嫉妒!”
温沅芷嗤笑,“左书年尚不足十六,而季方已经三十五岁,在官场混了许多年,还能被他算计?”
朱逾白:“有何不可?再说,你知道郡守这个位子,季方是怎么坐上去的吗?”
温沅芷淡然道:“左太傅引荐。”
“对啊,”朱逾白呛声,“左太傅出自左氏,想扶持左氏,但这左书年能是支撑门庭的料?不如推举季方,让左氏在豫州立足。”
温沅芷静默,知道他说得对,否则,晌午十分,左氏不会位居窦清海的下方首侧,但,左太傅——
“左太傅高风亮节,一心辅佐君上,乃正人君子。”朱逾白一顿抢白。
温沅芷斜睨他一眼。
朱逾白摊开手,道:“这并不矛盾,太傅任人唯贤,但这个贤如何定义?就像我一样,我爹觉得我能在这个位子上一直坐下去,就是家族荣光,伟大的圣贤。”
温沅芷不理他的胡搅蛮缠,但心里明白了他的意思。
言道:“季方一家人都死光,了解他的人只有几位同僚以及周边百姓,窦清海不可信,裴氏倒是个突破口。”
“孺子可教也。”朱逾白煞有介事地道,在温沅芷看过来投以不屑时,眉毛一挑,道:“怎么样?我是不是也算出力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加我一笔。”
“你这一笔加得也太容易了,”温沅芷忽然想道,“你不是手下有人吗?派人去打听打听,那日夜里可有人在附近见到过凶手。”
朱逾白:“我的人手都在京都,你怎么不派你手下的人去?”
温沅芷:“他们要保护我们的安全。”
此刻,连温沅芷也想念起安安来,要是安安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稍稍一打听消息就出来了。
江澧兰这边正和左书年走进书房,书房是烧毁最轻的地方,目视四壁,博古架上的书籍尚完好无损,没有丝毫受火势波及。
江澧兰:“可知府上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被火烧死的,仵作在其他人的体内查到了迷药,凶手先晕倒一府的人,再淋上火油,纵火将府邸烧了干净,不过,”左书年指着门外的院子,道:“季方未被迷晕,他是跑出了书房,在院子里被烧死的。”
江澧兰:“看来当时季方在书房看出,凶手认识他,不敢在书房里下手。”
左书年眼皮轻跳,轻松道:“认识季方的人,那可就多了去,每日拜见他的人都要从这里排到城门口。”
江澧兰:“比去左氏的人还多?”
左书年:“那是自然。”
江澧兰:“左少主似乎对他不满?”
左书年:“人都死了还我还在乎他?他活着的时候,我得给他几分颜面,不然我难当大任,就不是左氏少主了,所以,”他忽的一笑,笑容邪魅,“他不是我杀的。”
江澧兰淡笑:“少主恨他吗?”
左书年眼皮再次一跳,为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挑眉,手指状似无意地,摩挲博古架上的一道刀痕,道:“恨。”
江澧兰从进门便看到了刀痕,闻言再笑,“恨,但是也没办法,是吗?”
左书年眯着眼,语气中含着几分危险,“什么意思?”
江澧兰:“难道不是?”
室内不知为何,气氛顿时凝固,有剑拔弩张之势。
须臾,左书年倏地一笑,“你说得对,我就算恨他,也没办法,谁让左氏就靠着他呢,若是没有他,京都的太傅都将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
关乎太傅,这个话题不宜和怨气浓重的少年探讨,好在今日的试探已经够了,江澧兰踏出书房,背影□□从容。
左书年看着他,戏谑的眼神变得阴森晦暗,过了一会,在前院山石前追上江澧兰,问道:“侍郎查到了什么?”
江澧兰:“什么都没查到。”
左书年故意道:“那怎么办?侍郎如何向上面交差?”
江澧兰轻笑:“左少主有何高见?”
左书年:“高见谈不上,就觉得你们不过尔尔,令我大失所望。”
江澧兰:“左少主有话请说。”
左书年:“季方一直与我左氏不和,不过,我左氏可不敢真的杀了他,真正杀他的人手眼通天,在这颍川,能杀人纵火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不多,大人可以从这里下手,定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江澧兰点头:“是个好办法,但应该从哪家入手?”
左书年点到即止,“想从哪家就从哪家。”
江澧兰若有所思。<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温沅芷见他们出来了,迎上去,“可有发现?”
朱逾白亦看着江澧兰。
江澧兰坦然道:“没有。”
朱逾白抱怨道:“那你们在里面待这么长时间做什么?”
温沅芷没好气地用玉扇将他抵开,“时候不早了,今日暂且如此。”
一同前来的人手众多,包括随性护卫,足有近三十人,其中并不包含隐藏在看不见地方的暗卫。
为保证安全,温临在城中包下一整座客栈,付下足够的定金,将店主和伙计全部赶出客栈。
窦清海原本想要让三人在州牧府上居住,但被温沅芷拒绝,并非是担心窦氏对她不利,而是她不喜欢在别人的府邸过夜。
客栈就很好,想换被褥和私人用具,全部可以拿出来使用,没有带的可以现在去集市上买。总不能在州牧府上也如此行径吧?否则真的要令人耻笑,说女人就是麻烦。
几人回到客栈,碧玉碧霞便进了后厨忙着晚膳,三名护卫跟进去帮忙,其他人分散在客栈各个角落,保持警戒。
温沅芷三人聚在一见不大不小的屋里,江澧兰将今日在所查的线索一一告知。
“线索都已经被抹干净,唯一知道的是,季方并非单纯被火烧死。”
温沅芷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他面前,朱逾白见状,将倒扣在盘子里的白瓷小杯也送到她面前,被温沅芷直接无视,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朱逾白回她一眼怒视。
江澧兰浅抿一口,润了润嗓子,道:“左书年暗示我架子上有刀痕,刀痕并无寻常,相信州牧府都已经查过,暂且不论左书年暗示我的目的,首先知道的是,凶手并非不能在季方的书房里放火油,而是不想,他是要亲手杀了季方,看着季方被烧死。”
温沅芷点头,“凶手如此行径,应当与季方有很深的过节,会不会真的是左书年?”
江澧兰既未点头,亦未摇头,只道:“他有动机,不过,他没有理由。左氏与季方的矛盾从上代人就存在,想动手不至于等到现在。”
温沅芷若有所思。
此时,碧玉碧霞将晚膳端进来,摆在三人面前的桌上,朱逾白看着面前的菜色,口水都要流出来。
“先吃饭,有任何事吃完饭再讨论。”
他累了三天三夜,只休息昨日一夜怎么够?吃完饭,今晚一定要早睡,明日再睡到日上三竿!
温沅芷夹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放置江澧兰碗中。
朱逾白大叫:“你能不能不要总厚此薄彼?我好歹也是你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给几分颜面行吗?”
温沅芷被青梅竹马一词辣到了。
“远山将商铺开到豫州,未来的世子妃,是不是准备迎娶豫州的世家贵女?”
朱逾白一口饭差点呛住咽喉。
温沅芷笑容满面,“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京都的姑娘都被你选完了,将战场转移到豫州来,想来一定能找到令你满意的意中人。”
朱逾白指着他们,“知人知面不知心,最毒的就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