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鸡鸣山脚下,抬头仰望,入目是碧蓝苍穹,山林巍峨。
前方横亘一道长长的栅栏,挡住的正是曾经的山林入口,而今日,入口被沙石掩埋,周围长满荆棘,已经完全看不出路的痕迹。
旁边有一个荒旧的凉亭,碧玉碧霞将里面收拾干净,给冰凉的石凳铺上厚厚的褥垫,温沅芷三人围着圆桌而坐。
温临带着几个人试图进山,先去瞧瞧。
裴昭说道:“朝云公主的旧居在颍川从未有人听说过,郡君所说的宝藏,裴公应当知道一点,不过,他身体不好,这半年一直靠汤药吊着命,二位要想知道全部,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实际上,原本裴家家主一条腿已经踏进棺材,裴氏族老都已经在准备装棺入殓,听闻嫡长孙被找回,回光返照,脚从阎王那里又缩了回来。
在裴昭接手裴氏家产这段时日,裴家主每日都要询问他在族里情况,对眼下裴氏的关心耽误太多醒的时间,关于过去,谈的机会就更少。
昨日参加午宴,亦是强撑身体,回到府里就倒下了。
江澧兰接过话,道:“不着急,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一起听听。”
裴昭颔首,道:“事情发生在十八年前,裴家当时人丁旺盛,共有三房,两房嫡出一房庶出,长房有三个嫡子一个嫡女两个庶子,两个嫡孙两个庶孙,二房要少一点,有一个嫡子一个庶子,嫡孙尚在襁褓,三房有一个嫡子。”
“不知是何原因,裴氏在颍川境内发现一笔意外之财,在一天夜里,裴氏的暗卫倾巢而出,天亮时,带回来足有五百万两的真金白银。裴公很是高兴,给府里的少爷小姐和下人都赏了银钱,每人多添置两身冬衣。”
“又过了一个月,这些暗卫再次倾巢而出,这次,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活着的只有裴公一人。就在同一天,裴氏所有嫡子一夜之间中毒身亡,裴公当时就吐血病倒,一日后醒来,命人替嫡子嫡孙安葬,一切从简,丧失之后,关闭裴氏大门,从此谢绝接客。”
江澧兰道:“如此说来,宝藏已经被挖空了?”
裴昭点头:“这件事在当时令人震惊,有不少人前来打探,只有裴家和左家无人前来,所以我猜,知道宝藏之事的人,应当有裴家和左家两份。”
裴家谢绝外交十多年,裴昭回府之后,将裴氏以往的关系重新拾起,他学习能力很强,又有很强的目的性,左右逢源,逐渐得心应手,从其他豪强口中得知当年真相,东拼西凑,不难凑出一个圆图。
江澧兰沉吟些许,道:“裴家的五百万两银子,最后去了哪里?”
裴昭摇头,“此事府内无一人知晓,暗卫被杀,府内防卫松懈,只有管事以及几个奴仆守着三叔,三叔胆子小,担心被人暗害,将府内的奴仆都召集到裴公院子里保护,府库无人看守,直到一日,管事发现里面五百万两被盗。”
温沅芷冷笑,“这还不清楚?裴家这是遭人教训了。”
先予后夺,杀人夺命,为的就是教训裴氏的贪婪。
留下裴公一命,让他看着嫡子嫡孙全部被杀,好好的裴氏一脉就此凋零,就是对他的贪婪最大的惩罚。
“那左家呢?”江澧兰问道,“左家如何参与其中的?”
碧霞端起茶水,给裴昭的杯子里续满,裴昭饮了一口。
继续道:“左家发生的事比裴家要早,裴家拿钱的时候,左家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现如今的二位,左家也是两房人,现在的左家主是大房的人,排行老二,左少主是大爷的遗腹子,被左二养大,叔侄二人性格乖戾,其他家族都不愿意和他们来往。”
“二房只剩下季方一人,季方的母亲是二老爷继室,老家主死后,两房是闹得最凶的时候,过程不甚清楚,最后就只剩现在两位,不过,奇怪的是,前年之前,季方担任太守,并无实权,衙门办事全靠他门下的一位主簿,直至去年,这位主簿离开,季方才开始管事。”
江澧兰解释道:“去年淮安王叛乱平息,太傅出自颍川左氏,想念起左家凋零,才会借此机会提拔季方。”
裴昭听了,面露疑惑,“太傅?”
温沅芷出声,继续解释:“君上在书院读书时,认了一位老师,回到宫中后,提拔此人为太傅,此人正是左氏当年流落在外的左氏弟子,后来被左氏找回,但不知又怎么了,似乎与左氏关系并不好,他在书院里,从未离开过,也未给左氏写过信,若不是他担任太傅,我们也不会注意到他的身世。”
裴昭眉头一皱,他相信温沅芷所说的“我们”,指的是李南初,李南初知道左容谦的身世来历,所以让他以同样的方式来到左家?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左家有什么问题?”温沅芷和江澧兰同时询问。
裴昭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很平静,对于泰山崩于前依然能保持岿然不动的人,这点细微的变化,都能预示他内心巨大的波澜。
裴昭却不愿意将心中猜测说出来,只说:“无事,只是先前确实听过与此事有关的传闻,原来找回的孩子是左太傅。”
话题回来,温沅芷:“所以说,当初知道宝藏的两大家族,现在都很惨,但发展地又都是最好,因为他们背后有窦氏撑着。”
裴昭颔首,“正是如此。”
这时,温临带着人回到凉亭,禀报道:“山腹是空的。”
他们几人砍断荆棘,翻过断壁山石,走进去的路十分艰难,沿途听到深处野兽的吼叫,在不能继续往前的地方,伏地探听,这里距离山顶还有很长的路,但山腹空荡,野兽的声音便是从腹部传出。
此行如此顺利,温沅芷并无意外,关心道:“能否进去?”
温临道:“属下明日带人就可以带人进去。”
“不,我要亲自进去。”
温临大惊,改口道:“山腹太深,而且山上藏有猛兽,想要进山,属下需要几日清理才行。”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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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芷点头,“好,那就等你清理完,动作要快。”
温临面容一肃:“是。”
裴昭道:“我手下有几个人,派来帮助你们。”
温沅芷笑:“当然需要你的人来帮忙,难道你想置身事外?”
裴昭:“......”
江澧兰:“好了,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众人回城,裴昭回府就召集手中的人,派了五十人前去帮温临,温临借此留下二十人负责客栈安全,只带了十人进山。
温沅芷和江澧兰则在城中又转了一圈,才回到客栈,此时金乌西垂,夕阳已经透过窗户,在地面上留下璀璨的光晕。
客栈里坐着个人,脸拉得比光晕里众人的影子还长。
朱逾白见到他们回来,积压了一日的怨气顿时有了发泄口,“你们好啊,都说是查案,查案查案,你们倒是出去游山玩水,把查案的事丢给我来办!有你们这么坑人的吗!我只是一个挂名,是你们添上去一笔的人,不是查案的主事!你们这么做就是本末倒置!”
“你们太过分了!还说是朋友!我对你们掏心掏肺,你们对我狼心狗肺,太过分了!”
温沅芷拉着江澧兰在另一张桌前坐下,命碧玉碧霞去准备晚膳,喝下一杯江澧兰倒的水,才淡然道:“你不要太过分,说话注意分寸。”
朱逾白一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时心虚,“那是你们有错在先,我说你们有错吗?”
温沅芷道:“过来坐。”
朱逾白怒气冲冲:“干什么?”
温沅芷:“给你交代啊,你不过来,我怎么告诉你?到街上嚷嚷,让整个颍川的人都听到?”
朱逾白的怒火顿时如烟吹散,火气泄了大半,坐了过来。
江澧兰笑笑,也倒杯水给他,温沅芷看他那样,讥讽道:“别做出小媳妇的模样,我答应你了,到时候给你添上名字。”
朱逾白没好气道:“这本来就该给的!本世子出了力的!我要的是你的道歉!你们撇下我,连句话都没有,不该道个歉吗?”
让温沅芷道歉是不可能的,江澧兰给他倒水已是温沅芷最大的容忍,更不允许他道歉。
温沅芷冷冷道:“那你是想知道我们今天去干什么了,还是想听我的道歉?”
朱逾白切了一声,“你们还能去干什么?蓝衣都说了,你们就是去游山玩水了。”
温沅芷眯着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蓝衣。
蓝衣上前拱手,“郡君见谅,今日属下和世子依照您的指示,在城里寻找百姓,询问季方在城中的情况,从民众的口中,我们得知季方的发妻是鸡鸣山脚下的人,世子命属下前往鸡鸣山寻找季夫人的娘家,这才在鸡鸣山脚下偶遇二位贵主,当时见二位贵主与裴大少爷相谈甚欢,属下这才没有前去打扰。”
朱逾白斜睨温沅芷,“你甭怀疑他,是我让他去鸡鸣山的,我们又不知道你们在鸡鸣山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