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海一声命令,从朱逾白手中活下来的护卫一拥而上,冲向裴昭身后的三十人。
三十人训练有素,各自功夫不弱,再互相高度配合,像一扇严实的大门,稳稳地挡在山口。
窦清海带出来的三百余人,只剩下仅二十余人,管事担忧道:“大人,此路不通,不如另想办法?”
窦清海咬碎了牙龈,逼出一个字:“撤。”
窦氏护卫如水潮一般褪去,裴昭折返去追温沅芷等人,鸡鸣山的背面已经不属于颍川,出了山,众人无处可去,在山脚下的一个庄子落脚。
天色微亮,庄子上的百姓刚刚开门,一名老妪准备给晨起的公鸡喂食,见到一行人身上沾了血,吓得赶紧往回跑。
裴昭跨步上前,用脚在门缝里,好声道:“老人家,我是颍川裴氏人,在山里迷了路才走到这里,我朋友受了伤,能否让我们进去歇息半日?我可以付租金。”
温瞳抬眼看裴昭,这几乎是他见过裴昭主动说过最长的一句话,没想到,说得还蛮利索的。
老妪先听说是临城的颍川裴氏,心下一松,再听闻对方会付租金,眼睛微亮,“你们付多少钱?”
“五两。”裴昭从怀里掏出银子,递到老妪面前。
老妪收了银子,赶紧开门,迎众人进屋。
这时,里屋又出来两个身强体壮的年青男人,见到几人立刻要取靠在墙角的锄头和木棍,动作才起,就被老妪一把吼住:“做什么!”
两个年青人看了眼几人,还未看清楚,就被老妪拽进了屋,温临眼见主人家要躲起来,立刻喊道:“请问,能否给我们两间有床的屋子?”
老妪看到他背上背着的人,讪讪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温临点头,背着温沅芷顺着老妪指着的方向,进了另一间内屋。
屋子里有两张床,并排放置,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着两张紧挨着的小床,温临有些迟疑,但就在他迟疑的功夫里,江澧兰已经一头栽下去。
江澧兰身体很虚,一路都是靠着对温沅芷的担忧支撑着,现下等不及寻来大夫,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几人不再犹豫,赶紧将二人放到床上,裴昭说道:“我先去找郎中。”
天色大亮,朝霞漫天,初春的风带着暮冬的寒凉。
许久之后,裴昭带着一名中年大夫回来,大夫给温沅芷和江澧兰把完脉,开了两副药方,得知江澧兰吸的蛇毒,叮嘱江澧兰也要喝一碗温沅芷的药,然后又替二人将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做完了一切才离开。
一碗药喝下去,温沅芷脸色红润起来,过了晌午便醒了。
午后阳光透过窄小方正的窗户,洒进屋子里,照在床上暖融融的,温沅芷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有片刻的恍惚。
她想起昏迷之前的情景,陡然一惊,一转头,就看见江澧兰安静祥和的面孔,距离自己只有一尺之遥。
昏过去之前,走了很长的路,她不敢发出声音让温临分心,走着走着,腿就失去了知觉,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她还要长命百岁,一条小蛇而已,不能要了她的命。
但一条小蛇会耽误温临营救三人的进程,江澧兰伤在脑袋上,稍晚一点就不知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她可以等,但江澧兰等不了。
温沅芷看着男人男人的脸,伸出手,在他鼻下探息。
当绵长而温暖的气息扑到肌肤上,她露出欣慰的笑容。
知道自己已经得救,温沅芷并不着急唤人进来,而是认真欣赏起江澧兰的睡容。
男人睡着之后,双唇紧抿,似是做了不该做的梦,眉眼比他醒着时还要凌厉几分。
这当真与众不同,寻常人等,睁开眼,眉目之间情感流露,睡着之后,双目阖起,遮挡住眼里的一切情绪,是故显得面目柔和。
他倒是相反,醒着时,面目比睡着时还要温柔和善。
可见这人平日有多装......
温沅芷心中耻笑,面子上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嘴角。
正玩的不亦乐乎,猛然见到睡着的人双眉一蹙,紧接着,拼接的双床一震,手指被一把攥住。
“可有不适的地方?”江澧兰睁开眼,问道。
他一睁眼,眉目顷刻温润,犹如春风拂过,万物复苏。
温沅芷想抽手,没抽动,换了个姿势,趴伏在他身边,回道:“我好了,倒是你,醒得比我晚,伤的比我重,是你给我吸的蛇毒?”
江澧兰头脑昏涨,“不然呢?你想让谁替你吸?”
温沅芷轻笑:“我发现你还真的挺爱吃醋的。”
江澧兰嘴角也扬起一抹笑,“大概是你太过闪耀了,身边都是男人。”
温沅芷故意呛他:“是吗?但是我最好的朋友是阿初啊,阿初是女人。”
江澧兰微顿,道:“女人更可怕。”
温沅芷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
温临等人听到动静,在门口请示,“少主,可以进来吗?”
温沅芷坐起来穿上床头的衣裳,朝外面应了一声,温临等人进来,见到二人都醒了,松了一口气,温沅芷问道:“我们睡了多久?”
温临道:“只有半日,窦氏的人就快要赶来了。”
温沅芷询问江澧兰,得知江澧兰恢复得差不多可以下床行动后,几人决定,立刻离开这里,但是去哪里需要好好商议。
回颍川是不行的了,是回京都直接将窦清海的罪证上呈中枢,还是去荆州发信给京都,等京都下令向窦清海治罪?
二者的区别是,届时捉拿窦清海的官员会有所不同,若是回京都,将证据呈交上去之后,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来颍川了,但若是在这里等,届时捉拿窦清海的应该是他们。
商议之后,温沅芷决定去荆州,温临带着剩下的暗卫,护送她和江澧兰前行,并派人前去客栈知会碧玉碧霞,这两人留下客栈,眼下不知急成什么样。
碧玉碧霞的确着急,鸡鸣山的爆炸声并没有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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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的百姓,一大清早,百姓们奔向告知。
“封城了,封城了。”
“昨夜听到了吗?鸡鸣山崩了。”
“听到了听到了,哎,希望这山崩能把山里的鬼都压下去,免得再出来兴风作浪。”
“胡说什么呢?那根本不是什么山鬼,是山贼,昨夜窦大人亲自率兵上山捉拿山贼,可惜,什么也没抓到,窦大人怀疑山贼进了城,所以封了城,正一家一户的搜人呢。”
“什么?封城?我还要去城外采药呢,这可怎么办?”
“那你还不快去,再晚就真的出不了城了。”
碧玉碧霞躲在二楼临街的窗户下偷听,闻言之后,对视一眼,立刻下楼准备离开,正在这时,街道上传来兵马的声音,“将客栈全部围住,不准任何人离开。”
碧霞跑到门口刹住,碧玉拉着她往后院跑,后院偏房的墙外有一颗大树,二人从墙头爬上去,躲在茂密的树枝中躲过寻过来官兵,在官兵专心砸门的时候,二人迅速下了树,冲着城外跑去。
到了城门口,果然城门准备关闭,许多百姓在门口抱怨,但无人敢上前阻拦。
二人用面巾蒙面,折返回城中,四处躲避搜捕过来的官兵。
城门关闭之前,裴昭进了城,回到了裴家,此时裴公已经醒了,得知裴昭回来,命人前去传唤。
传唤的人方一出门,就见裴昭已经跨过院门,向正屋这边走来,“大少爷,老太爷让您过去。”
裴昭点头,进了屋子,在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然后撩起衣袍前襟,跪在地上。
裴公背靠迎枕,此刻面色稍显红润,气色好,精神也好,见状,并不着急让他起来,而是发起了愣。
自从这个孙儿回来,他就将裴氏家主的位置交给了他,让他主持裴氏一应事务,从这半年来看,这个孙儿有大才,原本摇摇欲坠的裴氏在他的掌控下,稳住了局势。
至于他的身份,裴公不再往这方面想,人老了,一脚踏进黄土,最惦记的就是家族兴旺,至于血脉,裴家还有其他的子孙得以承继。
他发愣,是因为另一桩事。
半年前,他亲自进了一趟京都,裴氏先祖并非寻常人,曾是前朝开国元勋,创下丰厚基业,世代沿袭,到了今日,渐渐有了颓势之相。
虽然是前朝肱骨士族,但君上并未轻慢于裴公,听闻裴公正在京都寻亲,特派人邀请裴公入宫觐见,裴公就是在那一日,见到了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帝王之风的君上。
像,是真的像。
像他的父亲,也像他的母亲。
像他父亲身上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息,也像他母亲温柔和善的外表。
十多年前,他在山中有幸见到过那位姑娘,小姑娘站在山风之中,虽身穿棉布粗衣,却有令人不能小觑的气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睥睨一介蝼蚁。
“贪图不义之财,当年清正廉洁,脂膏不润的裴氏,竟已不堪至此,怪我大魏,积重难返,山河倾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