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大头今天给他闺女准备了不少好吃的。”杨大舅笑着去开门。
“好吃的也吃不下了，要是大妞的话让她别跑了，坐下喝口水。”沈默她们开始收拾院子里的碗筷。
杨大舅把门打开，外面站着的不是大妞，而是杨来顺。杨大舅脸上笑着的表情一变“你来干啥。”
杨来顺今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腹里空空，走到杨家外面一闻到肉香更觉得肚饥，这一开门肉味更重，馋的他咽了两口口水。
看杨大舅脸色不善，他心里有点发怵"我来看我儿子，你们说把别人孩子接走就接走，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怎么知道你们拉他去干啥了，是不是把他偷偷卖了。"
杨来顺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着理，便挺起腰杆，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说道。
二舅母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那没心肝的堂哥，快步走了出来。
“卖孩子？这种天打雷劈的事你杨来顺倒是能做得出来，水生在我们家有吃有喝，也用不着你操心，现在想起来孩子了，早干嘛去了？当初要不是我们把孩子接走说不定他早饿死了，现在倒是想起来你的是当爹的了，黄花菜都凉了。”二舅母语气讥讽。
杨来顺被二舅母说的哑口无言。
一听门口像是有争吵的声音，看来不是大妞，沈默从厨房里走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杨来顺一看杨大舅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也不跟他们争辩，开始在门口大喊“水生，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爹来了，这有人挡着不让咱们父子见面啊。”
说着说着就开始嚎了起来，“你那没良心的娘把咱爷俩一扔就不管了，现在又有人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老天爷，没有天理啊。”
他本来就是没脸没皮的人，杨家人既然不让他进去，他就一屁股坐在杨家门口不起，嚎的邻居都出来看咋回事，一看人多了起来，他愈加兴奋，嚎的更是大声起来。
一边嚎一边透过大门往里面看杨水生出来没。
杨家人被这一嗓子喊得都从屋里走了出来，沈默看着这个贼眉鼠目，行动猥琐的男人，又想起来杨水生刚来的时候瘦的跟竹竿似的身上还带着伤，对杨来顺也没什么好脸色。
杨二舅拳头捏的青筋迸起，要不是杨姥姥拉住他，他非得杨来顺知道知道什么叫疼。
杨水生本来在里面正帮着收拾东西，一听外面杨来顺的喊声，浑身如冻住了一般，然后脸色铁青，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杨家人给他让出来条道，沈默看他表情难看喊了一声水生，杨水生看她眼里满是担忧，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见也见到了，你可以走了吧。”杨水生的声音跟冰一样，冷的让人直打哆嗦。
一看杨水生出来了，杨来顺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他。
果然，杨水生穿了一身新衣服，身上的布料看着就不差，人好像也长高了不少，看起来过的不错。
杨家那么多人在，杨来顺也不好大剌剌地开口跟杨水生要钱，他眼睛一转“水生，看你过得好爹也就放心了，都是爹没本事，让你小小年纪就得出去做工，跟爹回家一趟，咱爷俩也说说话。”
杨水生脸上带出个冷笑“回家？我早就没有家了，你回去吧，我知道你想的啥，你的赌债我没钱替你还，就算是有钱我扔水里也不会去填你的无底洞。”
杨水生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杨来顺，眼神里透出嘲讽，杨来顺被他揭露了心思，心头恼怒，但是为了钱他忍下这口气。
“水生，你咋这样想你爹，你走之后我可再没赌了，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杨来顺一脸诚恳，像是真心悔过了一般。
二舅母有点担心杨水生被骗，拉了拉他的袖子。
杨水生笑出了声，当初家里发现杨来顺赌钱，把家里的贵重东西都卖了，他娘一气之下带着他回了娘家，杨来顺去接他们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跪在那里赌咒说再也不赌了。
后来没多久就原形毕露，催债的上门要钱，杨来顺把家里地都卖了，爷爷被气的一病不起，娘也走了。
“狗改不了吃屎。”杨水生每个字里都带着怨气，像淬了毒一样砸在杨来顺脸上。
一看杨水生不吃软的，杨来顺眉头一竖，眼睛一瞪，上来就要拽杨水生的领子。
“狗娘养的，翅膀硬了是吧，我可是你老子，敢这样跟我说话。”
一看杨来顺动手了，人群里一顿骚动，杨姥爷喊了一声大郎二郎，杨大舅和杨二舅上去掰开他的手上给他摁到了地上。
“真不是个东西，这孩子摊上这种爹真是倒霉。”
“可不是嘛，连他爹都被气死了。”
“还有水生他娘，长得多俊啊，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
邻居的议论声沈默听的一清二楚。
“放开我，我教训自己儿子管你们屁事。”杨来顺趴在地上脸色涨红。
“杨水生你别得意，你敢这样对你老子，你这是不孝，我告到县官老爷那里没你好果子吃。”
“好啊，你去告啊，大不了我就去死，让你们家断子绝孙，说不定我死之前还舍不得你这个当爹的，要带你一起走呢，咱爷俩一起去见我爷爷。”杨水生上前两步蹲下来在杨来顺耳边小声说道，黑漆漆的瞳仁里满是恶意，脸上带着嘲弄。
杨来顺看着他浑身发冷，一时没了动作，他说这话是认真的，这孩子从小不说谎，杨水生疯了。
在别人看来就是杨水生对着杨来顺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杨来顺就老实了下来。
“我们进去吧，不用管他。”杨水生对着杨家人笑笑。
看杨来顺确实没什么动静了，杨大舅和杨二舅也没再动手。
“你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杨水生最后撂下一句，便跟着沈默他们进了门。
其他邻居看没热闹了，也赶紧回了屋，免得一会儿杨来顺再发疯。
“水生，你跟他说了什么。”因为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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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前，沈默其实隐隐约约有听到一点，但是没听清楚。
杨水生抿嘴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就是让他不要闹了，否则姑父肯定要教训他的，可能他还是害怕挨打。”
说完他就继续去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把碗筷往厨房里端。
有了这场风波，院子里气氛也没刚才好，二舅母又把杨水生喊到屋里，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杨水生眼圈都有点红红的，但是看着脸色好了很多。
大舅母跟沈默在院子里坐着，欲言又止，沈默看她好几次想说话，末了又没出声。
“大舅母，你想说啥就说嘛，咱一家人，有啥不能说的。”
大舅母没想到自己那么明显，撑不住笑了一下，“你这孩子，眼睛毒着呢，我就想问问你那还缺人不缺，我有个娘家侄女，手脚勤快，人也利索，在家干活是一把子好手，本来她娘让她去绣坊干活的，可这孩子拿的起棒槌捏不动针，我想着你那要是缺人的话她能不能去试试。”
“行啊，我那人手确实不够，她来了还能跟大妞做个伴儿。”沈默想了想现在店里的活，哪个人都离不了，回头轮流休息，得有人顶上才好，况且，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现在的铺子有点小了，以后要是扩大铺子，那更缺人了。
“那敢情好，正好她家住的也不远，我和你大舅去接一趟。”大舅母脸上露出喜色。
大舅母也不坐了，喊着杨大舅把牛车牵出来，兴冲冲地坐上车就去接人。
李莲娘在屋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外面姑姑和娘亲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屋子里来。
“一个月三贯？”
娘亲的声音猛然拔高，莲娘听到姑姑说让她小点声。
“不止呢，包吃包住，还给做衣裳呢，你是没看到，我们家那几个穿着一水的蓝衣裳，别提多精神了。”大舅母脸上带了点骄傲。
外面的声音又小声了下去，莲娘听到爹笑了几声。
旁边的妹妹贴心的帮莲娘把叠好的衣裳放到包袱上。
王翠娘一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透着红光，满脸都是笑。
“你大姑可给你找了个好去处，说是做饮子店的，工钱给的高不说，还是自家亲戚，你表弟也在那里，不是什么苦力活，再没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莲娘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三贯，还没听说谁家出去做工能给到这个钱数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的来，但是自己大姑总不能害自己不是。
王翠娘一看包袱上的衣裳，都是些旧衣裳，莲娘身上那件还带着补丁，她眉头一皱“把之前给你做的那身新的换上。”
大舅母去接人，沈默在家还是有点苦恼的，沈家只有两个房间，沈母那张床上已经睡了四个人了，再睡一个着实有点挤得慌，杨亮他们那间房里杨大舅还在打地铺呢。
不行，老怎么下去也不是回事，看来得租房子了，租房子啊，得离店铺近，价钱还不能太高，回去得找人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