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桑落在得知自己又双叒叕被迫接单的时候,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钱没赚到,整天被CPU不说,加班倒是挺勤快,不是……你个封建君主玩什么资本家那一套啊?

    宫琰辰抿了口茶水,将茶盏轻轻放置在桌案上。

    “姐姐若不愿意,称病不去便是。”

    “别介!这可是欺君之罪,我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得。”

    你以为这能像二十一世纪体育课请假一般瞎胡闹?说生病就生病,一个月来四次大姨妈都没人管。

    这可是皇宫,真当那些御医是镇宅的吉祥物吗?

    小皇子闻言不置可否地笑笑,心里压根儿不把这当回事。

    “要说起办个秋猎而已,也不是个难事,只是……”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老皇帝算计,桑落心里有种占不着便宜就吃亏的心理。

    以前吧,还知道象征性地给点儿甜头,哪怕是太监连升三级也是那么个意思,现在可倒好,直接问都不问就被当做白嫖的劳动力,搁谁身上都不乐意。

    “姐姐不喜欢,我这就去帮你推了。”

    “诶,你等等!”

    这年头找个正经工作不容易,差不多就得了,难不成还想着跟老皇帝丁是丁卯是卯算工钱?

    真当自己有主角光环吗?

    “行了,不就是个秋猎么,这活我接了。”

    秋猎定于七日后举行,作为策划本次围猎的主要成员,桑落跟随着二皇子和六皇子提前几日来到了皇家猎场。

    御行猎场位于京都以北,占地面积广阔,既有一望无垠的草原又有茂密的森林,地形于狩猎极有帮助。

    平日里这猎场有专人养护,还专门饲养着方便狩猎之人捕杀的伤害性很小的动物。

    可以说,是个极适合古代权贵消遣娱乐的场所。

    桑落此刻负手而立,如同视察基层的老干部般巡视着猎场的一草一木。

    “地方是不错,风景环境也挺好,可要在这么大的地方玩点游戏,不得把那些平日里缺乏锻炼,连上朝走那九十九雕龙栈道都喘的大臣们累个半死吗?”

    “姐姐说得极是,此次狩猎,目的便是需要对他们进行一番磨练心性的历练,姐姐有何想法尽管放手施展,无需有任何顾虑。”

    这话,一听就没安好心。

    宫琰辰自觉地把自己和那群弱鸡大臣区分开,自己身强体健,八块腹肌,精力旺盛得连生产队的驴都难以望其项背,谁要和那群老家伙相提并论?

    “想法是有一些,细节还需要完善,对了,你们这些富家子弟皇室二代,是不是自小就开始学习骑马了?”

    “君子六艺,即便不精,也会些皮毛。”

    “那就好办了。”

    “看来姐姐心中已有想法,不知能否透露一下,让我提前有个准备,好在秋猎中一举夺魁,为姐姐争得些颜面?”

    宫琰辰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眼底是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不过幸好,桑落与其并肩站立,并未察觉到那一抹不该出现在此刻的诡谲。

    “你这是要明着徇私舞弊?”

    桑落没心没肺的,丝毫没有把宫琰辰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孩子争强好胜些,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投机取巧上。

    “姐姐就当疼我一次不行吗?”

    小皇子撒娇的本事信手拈来,像极了寻常家里被宠坏的幼子,仗着自己受到家人偏爱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有恃无恐。

    “好,疼你疼你,附耳过来!”

    宫琰辰淡淡一笑,从善如流地将侧脸凑了过去。

    虽只是初步的想法,却已能够勾起人足够的兴趣。

    宫琰辰双眸如绽放在秋日里的暖阳,看着桑落地眼神犹如这世间最极致难得的宝物。

    “此想法甚妙,便如姐姐所想,此次秋猎,必定令人耳目一新。”

    “真的?就这么决定了?不用跟二皇子那边商议一下吗?”

    “二皇兄自来不在这些事情上上心,想来不会有什么意见,全凭姐姐做主便是。”

    “那行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桑落心里有了底。

    虽说她手握二十一世纪流量密码,又承袭了上下五千年老祖宗的智慧,可纸上谈兵和实际操练还是有差别的。

    说句实掏心窝子的话,她私下里还挺怕事情办不好,砸了自己积攒这么久的金字招牌的。

    这口碑说大不大,但好歹也是个能够上的去台面的本事,轻易不能掉链子毁了这金牌策划的名头。

    办完了正事,压在胸口石头豁然敞开,桑落抬起头仰望天空,好好欣赏一番这塞外的美景。

    蓝天白云,碧草如波,这没有污染的景色让人一看便心情美好。

    她突然有了些兴致,回头看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小皇子,开口问道:“你会不会骑马?”

    宫琰辰听后一怔,怎么突然想到骑马了?

    自己的人设可是冷宫中长大的无人问津的可怜小皇子,按说这种自小培养的技能是不该掌握的,可要说不会的话,姐姐会不会觉得失望呢?

    宫琰辰看了眼天边的方向,斟酌了片刻,决定取个中,回答得模棱两可一些。

    “听学的时候有这门功课,所以会一些皮毛。”

    “那正好,你带我去骑马吧。”

    桑落一脸期待,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伸手拉起宫琰辰的手,朝着马厩走去。

    被猎场选中的马匹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千里驹,膘肥体健跑起来没什么颠簸感,再加上桑落坐在马鞍的前面,被宫琰辰有意的护在身前,所以她压根就不去考虑安全性,只负责肆意享受这种急速奔跑带来的酣畅淋漓的感觉。

    桑落双手向上伸展,迎着微凉的风,大声喊出了心底的压抑,这种感觉就一个字——

    爽!

    宫琰辰包容又宠溺地看着桑落,平日里的她虽然胆大又无拘无束,可到底有着一种肉眼可见装出来的成熟稳重,宫琰辰猜想,在那个他不了解的世界里,桑落一定是个没心没肺,内心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无需为生存而忧虑,也不必担心,是否一觉醒来再也没办法睁开双眼。

    那定是一种岁月静好,无忧无虑的生活,是长久生存在这争权夺位,朝不保夕的皇宫里所无法想象到的安全感。

    虽说桑落来到这个时代和宫琰辰无关,可被迫留在皇宫,参与到这稍有不慎满盘皆输的争斗中却是宫琰辰有意而为之。

    她难过压抑太久了,深谋远虑,步步为营,从来没有消停地过过一天日子。

    这都是宫琰辰欠桑落的,注定用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孽债。

    ——姐姐,能够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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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奇迹。

    秋日的阳光西沉的有些偏早,奔跑了不知几许的千里驹慢慢停下了脚步,载着自己的主人,漫步在身影斜长的光影里。

    桑落心满意足地依靠在小皇子的身前,回味着这放飞自我的休闲,或许在今后很长一段时光里,她都需要借用这段回忆,来抚平那勾心斗角,争权夺势所留下的痕迹。

    “真想永远留在这里啊。”

    桑落难得敞开心扉,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心中几乎快要忘记的记忆,她斟酌了字眼,如同描述想象力丰富的孩子的梦境一般,低声询问着小皇子:“你相不相信,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会有跑得比千里马还要快的车,还有像鹰一样可以载着人在天上翱翔的庞然大物?在那个地方,限制你行动的,只有人的想象力。”

    “可惜了,那个地方便捷是便捷,可是永远没有这么安逸又干净如梦境一般的地方,有的只有污染和各种噪音和垃圾,污染知道吗?就是脏东西把我们生活的地方都给玷污了,水不再清澈,夜晚的天空也看不到璀璨的星空,甚至连空中都不如这里的新鲜,让人觉得舒适无比。”

    说起前世的种种,桑落像打开了封印的语言能力似的,不断地说,不断地描述着记忆中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的事物,她像是打开了界壁,突破了次元,向小皇子输出着无法想象的新鲜事物。

    让宫琰辰向往,却又有些不安。

    宫琰辰眼睛虚盯着远方天地的交界处,他跟随着桑落的话语,想象着那么一个地方,他知道,那是桑落的家,是一个他可能穷尽一生也到不了的地方。

    若是将来,桑落如同来到这个地方一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她的那个世界,那么他该如何才能,寻找回他的桑落呢?

    环抱着的双臂无意识地收紧,他将桑落禁锢在能够触及的地方,掌控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内。

    谁都,不能带走桑落,谁都不可以。

    “哎呀你弄疼我了!”桑落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小声地抗议着。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其实吧,这些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哄你玩得。”

    桑落此地无银三百两找补了一句,她无法解释清楚发生在她身上的怪异,只能当作一个玩笑。

    宫琰辰噗呲地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那肆意又干净的笑容看呆了桑落,像极了她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故事里傲娇的小王子。

    可惜她知道,自己不是故事里纯洁善良的公主。

    她的双手沾染上了罪孽和因果,自是配不上如此美好的小皇子。

    也不知道这臭崽子以后能够寻觅到一桩什么样的姻缘呢——说起来,这崽子眼瞅着快十八岁了,这要搁二十一世纪也是一头会拱白菜的猪了。

    等到秋猎结束闲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帮他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

    虽说皇子的婚配轮不到她做主,可总不能被动地等着那个不着调的老皇帝给小皇子指婚吧?

    自古以来多少怨偶都是来自于包办婚姻,不能让自己辛苦养大的崽子走上这条不归路。

    桑落打定了主意。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似乎有一种难以磨灭的压抑感,像是即将失去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疼痛到,让她难以忽视——

    这到底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