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乾元宫有些不太平。
许公公忧心忡忡的——
老皇帝已经梦魇了好几日了。
这可把许公公给急坏了,身为内侍总管,为陛下分忧是第一要务,可梦魇这事,又岂是说替就能替的?
替是不能替,那就只能宣御医来,给老皇帝开些安神的汤药治治梦魇吧,可谁知老皇帝拧着劲,说死了不治,还把人家御医给轰了出去。
“陛下,您这是图得什么呀?”
许公公急得起了一嘴的疱疹,看着比老皇帝可憔悴多了。
“梦里……孤梦见熙儿了。”
燕贵妃,小字熙儿,这是宫里鲜为人知的秘密,可不巧,许公公正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
“那陛下您……”
“孤已经十几年没有梦到过她了,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的,还用人说吗?
许公公暗自叹了口气。
就梦里您那鬼哭狼嚎,求人家别走的样子,能好才怪了呢。
老皇帝倒是没这个觉悟,他穿着寝衣斜靠在床榻上,故作深沉的在那悲春伤秋。
“梦里,熙儿容颜依旧艳美,可孤已是垂暮,自觉配不上熙儿,无颜面对她。”
“陛下,那都只是……都是梦而已。”
“你说得对,都是梦,如果熙儿活到现在,也一定是个老太婆的模样,和孤也差不到哪里去,哼!”
“陛下,老奴说句良心话,燕贵妃那般的样貌,即便是过去十八年,也依旧是极美的。”
“那倒也是。”
老皇帝吃了鳖,嚣张的气焰下去了一些。
“只是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熙儿还怨不怨恨孤。”
“当年,孤自以为做到了万无一失,可却没有料到,熙儿她存了轻生的念头。”
哪怕当时,燕贵妃争辩一句,说上一句“不是她”,他都有办法带她安然破局。
甚至他都计划好了,为了补偿燕贵妃遭此劫难,等到她安全生产,若是诞下麟儿,便立为太子,承继大统,享千秋万代之尊崇。
可她……
一次,哪怕一丁点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留下的,只是一具未寒的尸骨,和孱弱啼哭的宫琰辰。
“熙儿,孤就让你如此痛苦不堪吗?”
老皇帝扪心自问。
自从熙儿入宫便是专房之宠,六宫嫔妃如同虚设,老皇帝甚至顶着满朝文武进谏的压力,再也不曾踏足过别的妃子宫门一步,除了前面所生的五名皇子和两名公主,宫中再无有孕的喜讯。
这难道还不够吗?
一国之君,肯为一名女子做到这种地步,依旧换不来丝毫的真心,只有无尽的悔恨和永生永世的别离。
这种苦,他一受,便是十几年。
“许培成……”
“是,陛下。”
“伺候孤安寝吧。”
“陛下,这才是酉时啊。”
老皇帝看了看窗外的斜阳,不置可否的说道:“孤还有很多话想对熙儿说,早些安寝,便多一些说话的时辰。”
说着,他裹上被子躺下,再也不想理人。
这一过,便是好几日。
万寿宴总算是到了,与去年的相比,今年肉眼可见凄凉了些。
不说别的,这御座周围原本是排满了席面的,如今只剩下了一张桌子。
小皇子宫琰辰面带和煦的笑容笔直地坐在那里,与前来攀谈的大臣们交谈应酬,一旁的桑落还是那张熟悉的娃娃脸妆容,只不过在细节方面更加的贴合自己原本的容貌。
桑落说了,总是用别人的脸不是长久之策,要日积月累的产生一些变化,让大家逐渐习惯,逐渐忘记易容的面貌,然后久而久之的接受她自己本身的容貌才是长久之策。
毕竟宫里面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玉棠宫的人还都好说,大家朝夕相处的,都知道桑落有着这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可若是一不留神来不及易容,被外人察觉出来她的样貌与大家所熟识的“桑落公公”不一样,那可是欺君的大罪,要掉脑袋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那张娃娃脸,远不如她魂穿的这具身体的原主脸好看,颜值决定了她行动的方向,这是她做出这项决定的原始动力。
正在热闹攀谈的时候,外面的礼官一句高喊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
“昭岚公主驾到——”
众人惊愕,怎么昭岚公主居然大老远的赶回来了?
要说这昭岚公主,也是个传奇的女性。
当初前皇后初怀有孕,年轻不知深浅,为了固宠将自己的一名远方亲戚带入宫中进献给了老皇帝。
那时候的老皇帝可没有柳下惠的觉悟,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子就把持不住,立马就给宠幸了。
等到那远方亲戚十月怀胎产下一名公主,前皇后才腾出手来整理后宫。
那些家世好的,恩宠深的收拾不了,自己手底下的人还不好收拾吗?
于是随随便便寻了个错处将那亲戚打入冷宫,找了个由头把大公主养在了身边。
养吧,还不好好养,给个口吃的饿不死就算完了,还指着她细心教导,视如己出吗?
那不能够,她的心思全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呢。
好在大公主自己争气,把该学的能学的私下里都学会了,待到及笄之时,出落得是亭亭玉立,才貌双绝。
老皇帝心里也得意啊,毕竟是自己的闺女,哪能真撒手不管啊,于是当朝点驸马,指婚给了平南大将军,两个人青梅竹马,也算是一桩良缘。
这些年大公主知道宫里有皇后在,自己这个碍眼的存在也讨不到好处,所以便随着夫君常驻边境,成婚后好几年都不见回来,如今皇后刚死,大公主总算借着万寿宴的名头,回归朝堂,为得是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懂得都懂。
随着那声唱礼,一名二十余岁的女子迈步进入浮光殿。
这昭岚公主长着一双惹眼的丹凤眼,五官精雕细琢,身段玲珑有致,一身公主规格的礼服将气质衬托的雍容华贵,
迈步时沉稳大气,身上的配饰纹丝不动,将礼仪演绎到了端庄极致。
“这位,便是六皇弟吧?”
那昭岚公主一进来就直奔主位,见到御座旁的少年,很容易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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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了身份。
只能说,人在南疆,这消息倒还是挺灵通的。
“大皇姐安好。”
宫琰辰上前淡笑行礼,语气既不生疏也不过分亲昵,将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昭岚公主倒是有些意外。
这小六从小养在冷宫,才放出来一年而已,居然能够将人际交往把控到这种地步,看来还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皇家的血统,哪怕未经雕琢,骨子里面的东西是甩都甩不掉的。
“六皇弟客气了。”昭岚公主很快将那一丢丢的惊讶压了下去,微笑着跟宫琰辰客套,“皇姐出嫁时,你才八岁,如今竟长这么高大了,还生得如此俊俏,真叫皇姐惊喜啊。”
“大皇姐谬赞。”
这话里有话的,到底想干什么?
不光宫琰辰听出来了,连一旁的桑落都觉得有问题。
跟这古代的人说话得转八百个心眼,累,真心累。
“瞧我光顾着高兴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说着,昭岚公主从身后拽出来一名一脸娇羞的年轻女子,指着她对宫琰辰说道:“这是丹罗,是你皇姐夫邢家的小妹,比你小两岁,这次跟着皇姐进京,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熟人照应,刚巧你们两个年龄相仿,不如,你有空了便带着丹罗在京里面多转转,算是帮皇姐一个忙可好?”
桑落一听心里无语,感情打得是这个主意啊。
这保媒拉线的活儿她还没出手,这边就先下手为强了。
居然想把自己的小姑子介绍给自己的弟弟,这是什么啊?拉帮结派,风险投资,为了将来的地位铺路嘛不是?
桑落心里翻了个白眼,悄悄开始打量起一旁的那位邢丹罗。
长得嘛……马马虎虎,小家碧玉型的,就是那种清秀温婉,却过分柔弱了些的类型,这一看就不是小皇子的理想型,没戏。
果然,宫琰辰连磕巴都不打,一口回绝道:“这不好吧,皇姐,孤男寡女结伴出行,对姑娘家的名声有碍,琰辰惭愧,不敢辱没了邢家小姐。”
“六皇弟啊,皇姐这边呢,先给你透个气,你这年纪到了,是时候相看皇子妃了,皇姐此次来之前已经书信过父皇,父皇也有意将丹罗许配于你,这家世样貌,就算不做正妃,做个侧妃也是富富有余的,皇姐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要避嫌吗?”
“哦?琰辰竟是不知,原来私下里父皇与皇姐已经敲定了我的终生大事,竟然也不知会我一声。”
“父母之命,金口玉言,六皇弟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昭岚公主说着自己先笑了。
“你放心好了,皇姐可是一心向着六皇弟的,这丹罗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样貌都是上成,六皇弟安心娶回去便是,喏,我看你身边还有位置,不如便将丹罗安排在你那边入座吧。”
昭岚公主手指的,正是之前桑落的位置,说完,还把邢丹罗往前推了推,邢丹罗扭捏了一下,顺势就要在座位上坐下来。
“且慢……”
宫琰辰举起手来拦了一下,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只听许公公那熟悉的嗓音在门外唱礼——“皇上驾到!”
生生将他想说的话,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