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总算是消停了几日。
其原因是,玉棠宫里那个被她坑了的小侍卫,到底是挨罚了。
本是想要给人求情,可谁知竟暴露了桑落的弱点——她不愿意因为她的缘故连累他人。
这其实也不算是弱点,毕竟“善良”这个词就算打到天边儿去也是形容一个人的优点,可奈何宫琰辰这人是真的狗啊,就是抓住了桑落这一点,成为掣肘她的一个重要手段。
桑落再冷漠,那也是个遵纪守法,从不提倡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五好青年,所以当那血肉模糊的小侍卫被人抬着日日搁到她眼前叫苦叫疼的时候,不怪她没出息,整个人当场麻了,动都动不了。
她怂,怂得晚上直做噩梦,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眼看着都要熬不下去了,只得在窗边竖起了小白旗,招呼着外面的人赶紧叫宫琰辰表态。
宫琰辰倒是来的迅速,只是人就站在门外面也不进去,远远看着那撕了半条中衣挂在窗边的举动,眼底都是冷漠。
“张立,依你看,此举为何意?”
张立是宫琰辰继位后,提拔上来的新任内侍总管,接替了之前许公公的全部职责,时刻侍奉在帝王身边。
“回陛下,奴曾在民间听说,若是久旱无雨,或许可在窗檐上悬挂祈雨之物,用以祈求雨神降雨,或许娘娘此举……意在祈雨吧……”
张立说的犹犹豫豫,心里忐忑不安。
说句良心话,他是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福气当任这内侍总管一职,当初陛下还未登基时,常服侍在身边的桑落公公那可是头一等的聪明能干,尤其是名扬西曙一事那在宫里是常被人津津乐道的美谈,有这一功绩在,那任谁也越不过桑公公去当这内侍总管去。
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邪性,陛下是继位了,桑公公也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有人说,桑公公生了急病,怕是人已经没了,也有人说,桑公公被陛下秘密送往别处,隐瞒身份当了卧底,为得是找出各地方的贪官污吏,甚至还有人编排说,桑落居功自傲,居然向陛下提出种种不合理的奖赏,因此惹恼了新帝,被秘密处死……说法千奇百怪,却谁也没能说到点子上。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太监转眼变成了准皇后被陛下软禁起来,这么惊掉人下巴的剧情连话本子都写不出来,谁又敢大着胆子往这方面去想呢?
总之,这内侍总管是被张立捡了漏,庆幸之余又难免战战兢兢,前有桑落这位朱玉,后有各路卷王虎视眈眈,他这人毫无优点,实在不明白他何德何能能够被陛下看上眼领了这头衔。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问过,陛下那日心情还不错,沉吟了片刻就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说:人傻有时候未尝不是一种优点。
宫琰辰提出疑问的时候,其实并没指望能够得到答案,毕竟,张立的优点确实在于人傻没心机,他的身边不需要多精明的人存在,要的只是一个愚忠的下人。
可是没想到,这次的问话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宫琰辰自己都没看明白桑落此举的用意在何处,要说旗帜自来以色彩鲜明为主,除了出殡时用的白幡,从未听说过挂白色旗帜的。
头一回见到,宫琰辰难免有些沮丧,桑落来自异世已是不争的事实,她那边的习俗与云起相差甚远,交流起来存在文化差异,在这种情况他很快便处于被动的劣势。
谁知这次他看不明白的事情,居然从张立的口中得到了一个还算合情合理的解释,瞬间心里有了底气。
原来,姐姐这是在挑衅自己啊。
宫琰辰心里有些郁气,姐姐几日不理睬自己,好不容易派人把他叫来,居然在窗边悬挂祈雨的用具。
这是何意?
不就是想看他被雨浇个透心凉吗?
就算是两个人吵架闹别扭,也不能想出这么气人的法子吧?
好吧。
宫琰辰承认道,桑落成功了,他确实被气到了,气得恨不能现在就推门进去,狠狠将其按到墙上强吻她,让她再也不敢这么跟他怄气。
可是他不敢。
如果这么做了,桑落就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陛下,要不要奴去把那东西取下来?”
“不用,孤乃真龙天子,难不成还能被此等妖言惑众的东西吓怕了不成?”宫琰辰额角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盯着那白旗说道。
“那……接下来,那名侍卫还需要被抬过来吗?”
“抬!为什么不抬?告诉凌莫,今日的朱砂染得再多一些,叫那侍卫喊得声音再凄惨一些,孤就不信了,就这她还是不肯服软?”
张立哭丧着脸领命而去,这陛下和娘娘怄气,为什么到头来苦的却是他们这些下人呢?
桑落鬼鬼祟祟的蹲在窗边腿都蹲麻了,结果还是没有等到宫琰辰的表态。
她眼睁睁地看着宫琰辰那个臭崽子匆匆而来,结果连个屁都没放就又走了。
就在桑落不明白宫琰辰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那名小侍卫准时准点的来她门外面报到了。
今天的他印出衣服的血看着比昨天更多了些,叫声格外的凄惨,简直比深夜里召集同类的老猫叫的还瘆人,听到耳朵里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桑落气得连着摔了两个最不值钱的杯子——
“好你个宫琰辰,长本事了是吧?我都投降了他居然还敢折磨我?”
桑落边说边抄起手边的第三个杯子,刚想摔忽觉手感不对,忙停下动作凑到眼前细细打量。
好嘛,古瓷,幸好没摔。
桑落好生将杯子放到了多宝柜最上面一层,双手摊平下压,长长的舒了口气。
跟他这人置什么气啊,反正自己都要走了,犯不上。
对于逃跑这事,桑落那是铁了心了。
竖白旗投降只是缓兵之计,为得就是让对手放松警惕,才能够在最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一击即中。
桑落掰着手指数了数,距离大婚的日子只剩下二十来天了,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但愿……司星南能够给力一些,否则,自己真就要深陷虎穴,再无宁日了。
宫里的人们越来越忙碌了。
帝王大婚,那是何等重要的事情,需要筹备的事情多不说,各个环节都决不允许出错。
从礼部定下日子的那一刻起,宫里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忙手里分配下来的任务。
当然,这些并不包括玉棠宫的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守在玉棠宫的人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看守好宫门,不让里面的娘娘踏出去一步,其余的事,天塌下来也不用他们管。
桑落郁闷地看着刚刚送进来的那身正红色大婚吉服,心里不免埋怨起司星南的不靠谱来。
自己给的提示还不够多吗?
线索藏得还不够明显吗?
怎么这么多时日过去了,还没有等来救援呢?
难道说真要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才能等来……
“呜呜……”
“嘘!是我,别出声!”
被人突然从身后捂住了嘴巴,桑落本能的想要出声喊救命,等到冷静下来,看清楚来人之后,心里总算是落了下来。
“阿克苏,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救你啊,我的阿达西。”
阿克苏自信一笑,露出了八颗闪亮的牙齿。
说起来,桑落的计划也是存在风险的。
她把一张极小的纸条藏在了中空的点心里面,样子有些像前世吃过的幸运饼干一般,若是那日宫琰辰挨个儿破坏掉那食盒里面的点心,自己的计划自然就暴露了。
幸好,之前桑落并没有给宫琰辰烤过幸运饼干,所以那黑心崽子只查看了食盒,却丝毫没有料到,他要找的东西就被藏在点心里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道理还真被桑落给玩儿明白了。
司星南拿着桑落的求救信,第一反应便想到了西曙国少主阿克苏——那个对桑落抱有好感,并言明一定会好好报答她的呆傻青年。
当初三人相识在同一日,阿克苏这人虽然缺根弦,但他身为西曙的少主,自是有能力救下桑落,并且能够全身而退,找他来救桑落,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便快马加鞭赶去了西曙,将桑落的处境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阿克苏。
原本以为,阿克苏会派遣一些高手前去皇宫里面营救桑落,谁知那西曙少主头脑一热,自己亲自带着人闯进云起国的皇宫里面来了。
“桑落你别怕,我一定会带你走的。”阿克苏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承诺道,接着,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语气格外生气的控诉道:“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宫琰辰,是个黑心鬼,他不是个好人,你还不信我,不仅不信我,还一直袒护他,现在是不是证明了,我的眼光是最正确的,他就是个最坏最坏的人。”
别说了。
这咕噜能不能掐了别播。
为什么连相处几日的阿克苏都能看出来宫琰辰是在演戏扮猪吃老虎,自己就那么缺心眼的一门心思走到黑,直到在死胡同里碰的满头包了才能醒悟过来?
枉她自恃聪明,其实才是最笨最傻的那一个。
“不过没关系,现在你看明白也不迟,我马上就把你救出去,你跟我回西曙,到了那边,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很好,不愧是我看中的阿达西!”桑落一听,情绪也被带动起来,“说吧,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准备怎么带我杀出重围,说出来让我先高兴高兴。”
“哼!自然是,就我一个人了!”
“什么?”
桑落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你个死孩子,要不要这么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