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潜伏在宫里面的武翎卫都出现在人前严阵以待。
宫琰辰目呲欲裂地看着将桑落护在身后的阿克苏,心里面想要杀人的念头愈演愈烈。
可是,他的面上却佯装的很好。
常年生活在深宫的日子里,教会了他如何很好的掩饰自己的内心,即便心中再如何的恨之入骨,表面依旧能够云淡风轻,甚至是和颜悦色的与之相处。
这种阴阳两面的处事风格,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宫琰辰的身体里,形成一个能够哄骗所有人的假象,他们的陛下,待人亲和,不到万不得已,从不与人交恶。
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认知的啊。
桑落苦笑到。
阿克苏显然还没意识到宫琰辰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他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云起皇帝,听闻你要强娶我的阿达西?没想到一国之君居然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我今天来没别的,就是要带走她,如果识相的话,便放我们平安离开,否则,我西曙的百万铁骑,也不是好惹的。”
阿克苏这话极有分量,毕竟那西曙国的铁骑名扬天下,所向披靡,是说出来足以震慑这个时期任何一个国家的存在,只可惜,这里面并不包括云起的帝王,宫琰辰。
此刻的宫琰辰已经被阿克苏要带走桑落这件事刺激得眼眶泛红,黑化值直线飙升,眼瞅着都要化身皇帝贝利亚,单枪匹马毁灭光之国了,桑落终于隐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宫……”
“姐姐也是如此认为的吗?”
“什么?”这话没头没脑的,在说些什么呀?
“姐姐也认为,孤的所作所为,是为人所不齿的吗?”
宫琰辰的眼眸里,暗藏着深黑色的漩涡,仿佛只要一个导火索,便能够引燃的剧烈核爆。
“我从未指责过你什么,宫琰辰,你有你的理想,你的责任,这些我都懂,只是我已经累了,我不想每天都用来和人勾心斗角,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时刻悬在头顶上,我想要的生活,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平等,自由,这些都是在皇宫里面无法实现的,所以,求你了,放过我吧。”
“平等?自由?孤是云起的皇帝,这天下没人可比孤更有权利和资格给予你你想要的,不仅如此,孤还会予你皇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都是旁人倾羡不来的,难道这样你也不愿意留下来吗?”
即使内心极度扭曲,宫琰辰的表情依然是卑微的,委曲求全的。
他知道桑落的心很大,所以才在意桑落是否是自愿的留下来,他不想每日都与之明争暗斗,在玩弄心机中消磨两个人之前相濡以沫的情谊。
但可惜,他失算了。
桑落站在主殿的屋檐上,眼眸微闭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抱歉,我志不在此。”
原来,轻描淡写的几个字,真是可以击垮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原来,自己所倚仗的希望,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那种抓不住自己心爱之物的无力感迅速侵袭了宫琰辰的每一根神经,他全身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抽搐麻痹,痛到无法自恃。
“姐……姐姐,你确定吗?”
确定要离开这座包含了我们无数美好珍贵回忆的地方,离开与你相依为命,共同扶持着走过无数暗夜的我?
宫琰辰的手指不由得在颤抖,整个人笔直僵硬的站立在那里,他在等待,等待一纸判决书,宣告他的未来之路将何去何从。
“我确定。”桑落毫不犹豫的答道。
数不清的火把将正殿前面的空地照得灯火通明,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屋顶中央,那个一言一行皆牵动着年轻帝王心弦的绝美女子,却没有人发现,在这光亮找不到的阴暗面里,那一张暗藏着诡谲,阴晴不定,却又俊美无俦的脸。
“既然姐姐执意要离开,那么孤只好……”将姐姐囚禁在身边了。
“来人。”帝王一声令下,那些兼具帝王暗卫职责的武翎卫伺机而动,在场之人皆垂首而立,侧耳聆听主子发号施令。
“皇后顽皮,立于高墙实在过于危险,你们上去,将皇后带下来,切记,务必毫发无伤。”
“是,陛下。”
“慢着!”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阿克苏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宫琰辰面带微笑发布了违背桑落意愿的命令,“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听到阿达西说她不愿意留在这里吗?你这是强人所难,是不道德的行为,我鄙视你。”
“鄙视孤?那不知西曙少主是以何等来身份鄙视孤?”宫琰辰脸上的笑意不减,眼底却是愈发的凉薄,“若孤没有记错,西曙少主并未递交踏入云起边境的文书,那不知少主此次前来,还深夜擅自闯入云起的皇宫,到底是何居心?”
“我、我……”阿克苏一时语塞,本就语言不甚流利的他,此时更是难以辩驳。
确实,他的闯入属于违背章程的,对于云起国来说,直接闯入人家家里更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与羞辱,这举动放在任何两组人之间,都是足以引发争斗的行为。
阿克苏无从抵赖,他甚至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西曙少主对上云起皇帝,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地位,他都是相对来说的弱者。
“怎么?无话可说了?既是这样,我想少主即便是被当做刺客抓起来,或是被孤的暗卫当场诛杀,也并无不妥吧?”
宫琰辰的话令桑落胆战心惊。
她直觉宫琰辰确实敢这么做,不仅能够无所顾忌的借机杀掉阿克苏,还可以将过错推脱到阿克苏自己的身上,毕竟,任谁也不会相信,一个擅闯皇宫的异族人,存的会是什么好心。
可即便是全天下人都不相信阿克苏,桑落也必须站出来,她还要保护阿克苏,那个仅凭一面之缘,便挺身而出救人于水火的耿直青年,值得她用与宫琰辰决裂的方式来护他周全。
不管怎么说,阿克苏此次陷入危机,甚至危及生命,起因只是愿意千里迢迢的赶来帮助她而已。
“够了,宫琰辰,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他人无关,放他走吧。”
“阿达西,你在说些什么?要走当然是一起走,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走呢?”阿克苏惊诧地抓起桑落垂在一旁的手,仿佛承诺一般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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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会带你走,就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你要相信我,西曙男儿说过的事便一定会做到,从不食言。”
“喂!姓宫的,你有什么都冲我来,我是一定要带阿达西走的。”
“好啊,西曙少主如此敢作敢当,那孤便成全你,来人,放箭。”
宫琰辰咬牙切齿地下了新的命令,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仿佛那终年不化的冰岩。
桑落也没有想到,宫琰辰居然这么丧心病狂,这在房檐上站着的,一个是西曙国的储君,一个是好歹曾与他朝夕相处过的人,即便是不念旧情,也不能冷血到如此地步吧?
“你是要逼死我吗?”桑落再也忍不住了,她失控地大声吼叫出来。
逼死?不!
宫琰辰心里忍不住辩驳。
那些是武翎卫,骑射造诣常人根本难以企及,别说这么近的距离,便是百米之外,也能够一击即中,绝无失手的可能。
他怎么可能,又怎么舍得伤害桑落?
可惜,这些机密除武翎卫之外,并无他人知晓,桑落也不例外。
宫琰辰收拾好心情,刚想解释一下,只听桑落苦涩而又颤抖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好,既然你想让我死,那我……就如你所愿。”
桑落绝望地从身后扯过一直背在身后的小布包,她动作缓慢地解开包裹,露出里面藏了许久的东西。
脚下的助燃物品被人点燃,在明灭的火光中,桑落手举着一样物品,平淡地看着下面脸色闪过恐慌的宫琰辰,一字一顿的说道:“这里面,是面粉,宫琰辰,我曾经教过你,明火遇到面粉,会发生什么样的现象,你,还记得吗?”
记得。
当然记得。
宫琰辰目不转睛地看着桑落,心底酸涩的扭成了一团。
桑落倾囊相授教于他的知识,如今却成为威胁他的致命利器。
那些他曾以为的岁月静好,相依为命的美好记忆,原来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念念不忘而已。
桑落,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助燃物继续燃烧,周围弥漫着刺目的黑烟,当浓烟滚滚,连下面的人都忍不住产生不适的咳嗽时,宫琰辰再也忍不住了。
“放他们走!”
歇斯底里的怒吼响彻黑夜,连远处栖息的夜莺都被震慑展翅离去。
桑落却如释重负,这一场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孤注一掷的豪赌,她终于赢了。
桑落选择了离开。
只是她逃离皇宫的那天,秋风微凉,漫天飞舞的落叶被风吹散,洒落在整个皇城,本就是人间最冰冷绝情的地方,因着她的离开,再没有了一丝人气与眷恋。
曾为先帝最年幼皇子的宫琰辰刚刚承继大统,众臣都暗道他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却又无人敢置喙他的任意决定。
毕竟一个连父兄都能够残害致死的上位者,又能指望他对旁人留有几分情面?
此时他站在九十九级雕龙栈道之上,凝望着皇宫正门的方向,心头流淌着鲜血。
桑落,孤究竟如何做,才能够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