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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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几日,棠下村的赵老汉要嫁女,于是提前便来到栗花村,与孙婆子定下了四月二十五日去他家做酒席。

    孙婆子来家与兰香讲了,三婆媳细细商量好做席面的事程。

    像是孙婆子擅长蒸菜、炸丸子、做汤,李兰香更擅长炒菜、焖炖之类,葛月红就厨艺一般,不过做凉菜和果子倒是一把好手,于是便定好孙婆子与李兰香占两口锅做菜,葛月红负责凉菜、果子与做好后分菜。

    这次嫁女宴的酒席要做十六桌,每一桌有八个热菜、两个凉菜、一道汤与一份果子,共计十二道。食材不需要她们担心,一般都是主人家定下了菜单子,然后自行采购来,她们只需负责做菜便是。

    虽说二十五日才是婚宴,但要做的菜多,前一日下午她们便一同去了棠下村,到赵老汉家先行把难处理的菜给处理好。

    这里地处江南地区,山多水多,除了婚宴上常有的大菜鸡鸭鱼之类,还会出现甲鱼、黄鳝这种河鲜。

    提前到棠下村,家中的赵老汉已经把自家年前开始饲养的鸡和鸭赶在一处,就等她们到了开始宰杀。

    十只鸡与十只鸭,都只养了四五个月,肉质很嫩。她们借锅灶烧了热水,然后便开始捉鸡捉鸭割脖子,把血放出来。

    盆中装一些清水,加适量的盐,一人捉住鸡的翅膀与爪子,一人提着鸡脖子,往脖子上割一刀,血便汩涌着冒出来滴进盆里,不多时就会凝固。

    杀完的二十只鸡鸭,得了一大盆的血,这血也能吃的,赵老汉就打算做成汤,晚上分给村里人吃。

    放血后可以开始拔毛。把鸡鸭丢进装滚水的盆里烫毛,不经过这一步骤的话,鸡鸭毛可难拔下来,尤其是鸭子羽管多,更是难处理。拔了毛后把肚子里清理干净,心肝肾、嗉子、小肠这些也不能丢,都是可以拿来炒菜吃的。

    三婆媳处理完这二十只鸡鸭,差不多花费了两个多时辰,还有明日婚宴要炒的芸苔菜,做丸子的蓬蒿,炒菜用得上的配菜,如辣椒、大蒜、姜葱之类的,全部都要提前洗好,明天便只需过一道水就能切了拿来用,要不然时间可赶不上。

    菜全部洗好已经到傍晚,她们便打算回去,其余剩下的鱼、甲鱼、黄鳝,因不好保存,且提前宰杀会失其鲜味,所以留待明天现杀。走的时候赵老汉装了两斤鸡鸭杂,让她们带回家。

    于是这晚,老宅与罗水林家中,吃得便是带回来的内脏,把它与河塘边折回来的野芹菜一起炒,香鲜无比。

    第二日天还未亮,李兰香就起身,再把宝珍与宝珠叫起来,要带她们一同去参加婚宴,宝银也会去。

    到了棠下村赵老汉家,他的婆娘与妯娌正在蒸包子与鸡蛋。

    这是她们这儿的习俗,成亲当日要挨家挨户给同村人发糖包子与红喜蛋,以示喜庆。

    糖包子里面裹的是白糖,讲究些的人家还会研磨黑芝麻和桔皮丁加进去,这样更香,做好后需在包子顶端点一个红点。赵老汉家里显然不想费这多功夫,就在白糖里掺了一些去年采回来晒干的干桂花,也算不错。

    红喜蛋顾名思义,壳儿是红的,象征着喜庆与热闹。要把鸡蛋染红,需要去药铺买苏木或者是茜草回来,这两种植物都可以染色。

    把茜草根放锅里煮水,滴一些醋进去,熬煮出色后浸泡鸡蛋使其上色,出来的颜色不是那种鲜红,而是比较暗的土红。有心的人还会浸泡鸡蛋前给蛋壳沾上花纹和字样,有趣得紧。

    赵老汉婆娘见着几人,连忙与孙婆子打招呼,她年纪只比孙婆子小一点,这次嫁的是她最小的闺女。打了招呼后分给她们一人一个糖包子与红喜蛋,让当做早饭吃。

    大人们很快吃完去做事,宝银也来帮忙,宝珍与宝珠就坐在赵老汉搬来的小椅子上,慢慢把鸡蛋壳剥了,边吃边看李兰香她们干活。

    昨天没宰杀的甲鱼、黄鳝,早上一起给它处理干净。

    甲鱼还好些,砍了头放血剖出内脏,切块加开水烫后,再揭掉身上土腥味重的表皮即可;黄鳝就要麻烦许多,滑不溜秋的,长相又类蛇,恐怖得很。

    葛月红与李兰香都不敢上手,还是赵老汉出马,捞出黄鳝把它们摔死,这才能接下来动作。

    三婆媳分好要做的菜品,孙婆子做香菇炖鸡汤、清蒸江团鱼、粉蒸肉、炸蓬蒿丸子;李兰香做干笋焖鸭、生炒甲鱼、爆鳝丝、小河虾炒丝瓜、清炒芸苔菜;葛月红做酱肉、黄瓜凉拌花生米、莲子饼。

    大人们忙活的功夫,宝珍与宝珠坐不住,跟李兰香招呼一声,想要在附近玩。

    李兰香应允了,但是今天来的客多,人又杂。有些个拐子,就喜欢趁这种乱的时候来拍花子,把小孩子拐走。于是李兰香叫上宝银,让他带两个妹妹去看新娘子,这个她们一定喜欢。

    果然听到要去看新嫁娘,宝珍与宝珠都很兴奋,她们都还没见过呢。

    三个人摸到赵老汉闺女的房间门口,这里堆了一群棠下村的小孩子围在门口,都是过来看新嫁娘,顺便讨吃食的。

    赵老汉的小闺女叫怜梅,上头有好几个哥哥,只生得她一个女儿,所以就取名怜梅—怜妹之意,便是叫她哥哥们爱护她。

    赵怜梅才十七岁,年纪小,生得白白胖胖,很有福气的样子,现正坐在镜子前,让请来的妆娘给她绞面。

    在古代,女子头一次绞面也称作“开脸”,一般在出嫁前进行,开脸过后就是成人了,也象征着从此以后从未婚女子转为已婚妇女。

    妆娘两只手拉着线,线的一端用嘴咬着,前后拉扯弹起,每弹一下,赵怜梅就表情狰狞地“哎哟”一声,把外面看的小孩子们逗得哈哈笑。

    “去去去,你们这些讨厌鬼。”赵怜梅驱赶他们,“再笑再笑,我就不分喜糖给你们吃了。”

    小孩子们连忙告饶,开始一个劲儿的说吉祥话,又是祝她婚后和和美美,又是祝她早生贵子的,招引地赵怜梅直笑。

    “够了够了,排队进来吧。”

    赵怜梅唤他们进来,一人抓一把桂圆干。轮到排在最后的宝珍与宝珠时,她不认得,好奇地问:“你们两个小丫头从哪里来呀?好像不是我们村的人吧。”

    宝珍乖巧回答:“姐姐好,我们是从栗花村来的,我娘在这里做酒席。”

    “哦~”这下赵怜梅知道了。

    本来乡下人嫁娶办酒席,为了省些钱,都是能自己操办就自己操办的,但是赵怜梅家里,她娘和婶婶还有几个嫂子,做菜都很普通,甚至可以说不好吃。这次她嫁人,要招待过来迎亲的宾客,为了不失面子,她老父亲才特地找了人来做席面的,说是还花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