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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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栀再次见到费南舟已经是年底了。费南舟要赶赴香港处理一个大case,她正好去那边出差,他带的法语翻译出了点事,不能如约到场,华瑞那边就联系了她。

    滞港的这一个礼拜,许栀私底下只见过他那一次。

    不过,其实那日白天也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有了更深的交集。

    起因是她和沈迪吃过饭回来时,路过弧形西餐区,恰巧听到有人在谈论他。

    “真的假的?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两个女明星?玩的够花的啊。”

    “千真万确,还是圈里有名有姓的,一个最近在演那部什么《清宫绝恋》,还挺火的。”

    许栀听不下去了:“道听途说的事情能这么胡说八道?你们认识他吗,了解他?凭什么这么胡说败坏别人名声!”

    两人是市场部的,本就是随口胡诌当个乐子谈资,乍然听到反驳声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费南舟身边的人。定睛一看,是她这个华康的小喽啰,面上顿时觉得挂不住。

    一人语带讥诮道:“你这么急着给人家辩解,瞧上人家了?”

    另一人道:“恐怕人家瞧不上你。京城来的公子哥儿,眼界可不低。而且说实在的,他们这样的人,真以为面上彬彬有礼骨子里就是那样吗?栀栀,你还年轻,还需多历练,不相干的人犯不着这样维护。”

    许栀气得发抖。

    有那么一瞬,她真的拼着这份工作不要了也要冲上前揍她们一顿。

    这时身后却插了道声音进来,约莫带着笑:“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声音低沉、磁性,像陈酿的葡萄酒,微风里好似都有了一丝沉醉的清香。只是,在这样的场合响起未免可怕,惊悚效果满级。

    回头,果然看见穿着白衬衣的费南舟从她们身后徐徐走来,臂弯里搭着件脱下来的西装,目光扫过她们时,鼻唇一侧似笑非笑地牵出了一道笑纹,然后才和另一个合伙人边笑边说地越过了她们。

    几人的背脊都有些僵硬,包括替他出头的许栀,面上也是如针扎似的一阵火辣。

    走远了,合伙人才笑着打趣他:“不追究?”

    费南舟付之一笑,继续往前:“什么事儿都要管,忙得过来吗?”

    “不怕名誉败坏?”

    “这点儿桃色绯闻,能败坏什么名誉?而且,我在外是什么名声你不知道?”他从鼻腔中哼出一丝笑意,嗤之以鼻。

    合伙人朗声笑起来。费南舟的恶名,早些年他就耳闻过,据说以前是军校生,老子是京城里的大人物,仗着他爸在南京横行霸道,根本没人敢惹。还以为是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见了面,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便觉得传闻不可信。

    晚上7点的时候,华瑞的周兴找到她,把一份文件拍她面前。

    许栀接过去看,发现圈出的是一些比较专业的商业术语,她心里也不确定了,道了歉,过来叩他的房门。

    夜晚,顶楼的楼道里很安静,地上铺着厚厚的消音地毯,隔着几步才有几盏黯淡的筒灯。

    许栀垂着头站在那边,穿不惯高跟鞋的脚被挤得有些难受。

    脑子里又乱七八糟想到了白日的事情,心里不免惴惴,背靠着墙壁吸了口气。

    门开了,费南舟站在门口。

    他已经洗漱过,鬓发上还有未干的水痕,身上也换了件衬衣。

    目光扫她,像是确认似的,看过便收回了,并没有停留。

    “进来吧。”他转身进了门。

    许栀这才忐忑地进去。

    还以为他住的是总统套房,原来规格和她住的差不多,区别只是他一个人住,他们两个人住罢了。

    许栀稍微四下里看了看,发现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习惯在晚上喝点儿酒,一沓文件旁边的烟灰缸里还有两个掐灭的烟头,空气净化器一直开着,屋子里倒没什么味道,只有淡淡的清香。

    一种冷调子的香味,不像是香水。

    仔细闻,倒有些像墨香。

    “又抽烟又喝酒的。”许栀忍不住脱口而出。

    费南舟怔了下,觉得好笑。

    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给教训了。而且,由于她语气过于自然熟稔,他没第一时间反驳她,以至于错过了时机,只能作罢。

    他欠身将烟灰缸里的烟蒂倒了,换上了新的水晶泥。

    许栀说:“文件。”

    他从最底下抽出一张,用随身的打火机压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在上面点了点。

    许栀自然地挨过去,盯着看了会儿,抬头的一瞬,才发现两人靠得很近。

    他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俊眉深目,鼻梁很高,一双凤眼微垂着,压出一道细长的浅浅的褶子。

    平心而论,他的长相是那种很斯文、很有涵养的类型,只有熟悉他的身边人才知道他发起火来有多么可怕。

    她小时候有次放学他有事没来接,叮嘱韩平去接她,结果韩平接的时候遇到个熟人忘记看着她了,回头她就不见了。费南舟暴怒之下,把韩平用电话线吊起来抽,后来她打了电话回来,奶声奶气地说她在刘阿姨家里吃冰棍,这事儿才作罢。

    许栀小时候就有些害怕他,最怕考完试考砸的时候了,他要事无巨细地问她的功课,为什么只考了这么一点分,最近都在干什么……这比骂她还要吓人,像把她装在一个瓮里慢慢煮。

    偏偏她不能跟他吵,要是跟他争吵,他能心平气和地教育你两个小时不带停的。

    许栀默默低下头,把他点出的地方都修改过来,然后给他检查过,道了歉:“我回头就重新打印一份给您。”

    费南舟点了一下头,靠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许栀等了会儿,见他没有别的话要问了,说:“那我走了。”

    快出门时想起什么,又停下,到底还是叮咛了一句,“烟酒伤身。”

    他终于睁开眼睛,瞟了她一眼。

    这一眼其实并不蕴含什么特殊意味,只蕴一点淡淡的探究。

    可他天生的狭长眼型,凌厉上扬,盯着一人时,锐利、幽暗、威严,总有一种忖度的思量。

    许栀只觉得心惊肉跳,好似陷入了一汪不见底的深井中,连呼吸都有些滞塞。

    不确定他是否看出了什么,或者觉察出了什么,许栀拔腿就要离开。

    费南舟此时开口了,声音清朗而和悦:“为什么要替我说话?”

    许栀的脚步硬生生的刹住。

    她没有回头,背脊僵硬。

    他也没急着追问,隔着一段距离静静望着她,可身上那种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让许栀不免慌乱。

    更慌的是他无意间点出了自己心里隐藏的秘密。

    他蛰伏在逆光里,光线很暗,以至于许栀看不清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幽深的目光探究似的在她脸上逡巡。

    有那么一瞬,她的心要跃出胸膛,从未有过的紧张。

    好在沈谦这时敲门进来,将一部专机递给他:“费先生,您的电话。”

    这个电话应该挺重要,费南舟只扫了一眼便拿着手机去了阳台。许栀松口气,连忙跑路。

    -

    许栀之后都没什么要紧的工作,待在公司里例行公事。

    年前的那几天,三环又下雪了,洁白的雪粒像撒盐似的漂浮在半空中。

    沐瑶喊她去滑雪,许栀却有些犹豫了,期期艾艾地在窗口探头探脑,朝外面张望:“我不会滑啊,而且好冷的样子——”手刚伸出去就接到了头顶滴落的一滴雪水,连忙缩了回来。

    “出息!不会你不能学吗?”就这样翌日把她也拖去了。

    去的是昌平那边的一处滑雪场,在山顶,占地很广,足有十条滑雪道,山顶的玻璃房内暖气氤氲,窗外雪粒飞扬。

    “原来你和商学长是师兄妹啊?那你之前怎么去做翻译了呢?”餐桌上,意外聚到一起的几波人里居然有杭家泽,从见面开始,他的眼睛就黏在她身上没下来过,像只哈巴狗。

    许栀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