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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人潮熙攘,娇小的少女嘴里还咬着包子,旁边身长玉立的许褚裁在视线余光中瞥见几个一直盯着他们的人。
“先逃出去吧。”
谢独春颇有些郁闷,逃出去,这不是废话吗?
前几天她莫名其妙醒来就在这座锦官城里,还被告知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接下来几天许褚裁都不同意她出门。
……
谢独春嚼着包子的动作顿了顿,其实本来一开始她也不信,毕竟和许褚裁不过点头之交,对方立场动机也存疑。
可当几天后通缉令明晃晃贴在城中的时候,她长叹一声,这下是真的落在别人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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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尼弥西斯,她郁沉的茶眸不动声色思忖着,她……不。
谢独春面无表情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肉,应该说是他?
啧,从穿越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如此失算,她也逐渐在对方事无巨细的照顾中迷失了自我,简直是以身饲虎。
虽然对方除了强吻,明显没有对她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但是想起那人漠然神色,仿佛面前都是卑微蝼蚁,只有看到自己时才会绽放笑容的样子——
她哆嗦了一下。
总,总感觉不太妙。
算了,想到反正现在都逃出来了,对武林人士来营救自己还不知情的谢独春心情也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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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他们在人潮中慢慢移动,看着男女老少左顾右盼兴奋的表情,谢独春有点疑惑:“他们怎么这么高兴?”
许褚裁正要回答,恰逢灯会,几个小孩童嬉笑着冲出来,冲垮了人潮的队形,
谢独春被挤得差点跌在地上,稳住身形后却发现旁边的许褚裁不见了。
……
嗯?!
这么快人就不见了?
她连忙回头四处看,却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人的身影。
不安的预感在谢独春心里弥漫。
眼下他们虽然改头换面乔装打扮,可身高做不得假,自己还算偏矮没什么辨识度,可是许褚裁至少是一米八几……
人头攒动,前面就是城中灯会的灯花树了。
亮澄澄一大片仿佛吹落星雨,来观赏的人络绎不绝,更有青年伙子和姑娘偷偷在树下相会。
她被挤着往前走,一方面也警惕躲闪着来自背后监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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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终于至人潮稀疏处甩开那些人,谢独春方才松了一口气,却有一双骨架分明的手在自己面前摊着一个小小的面具。
那面具极为精巧,眼角眉梢处绘了朱红水色的颜料,甚至还在面具的边缘有浮雕一般的小花。
她一怔,抬头对上许褚裁沉默内敛的眼睛。
“你买给我的?”
她试探性开口。
对方默默点头,毕竟这些日子拘着她不准出门,看得出谢独春都快被闷坏了。
“难得出来看到这样的景色,不妨停下来驻足欣赏。”
他就这样注视着天空白云,比起在宫廷里穿着靛蓝色官服的俶傥宦官,此刻他却更像寻常人家的公子,书生气,文雅,甚至有点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
谢独春把玩了一下小花面具,连花朵的浮雕都在自己指尖摩挲出冰凉的触觉。
古代人真会玩,没有3d打印技术都可以做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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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欣然戴上面具,原本化了妆刻意涂得黄瘦的脸被精巧的面具掩盖,只露出那样一双灵动的茶眸还有殷红的唇,反而显得她原本的美貌夺目。
“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个?”
戴着面具感觉不知为什么松快许多,这些天来东躲西藏的危机感在心头一扫而空。
谢独春仿佛真正是一个来看灯会的年轻女子,眉眼弯弯问旁边的俊秀青年。
而许褚裁则是有些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凤眸都有点懵然无辜:“我也要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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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钱要省着花,他以前在宫里做过总管也看过账本,银子若不节省着花,下头的官吏皇亲总能给你寻几个由头把钱都要完。
而如今他们俩出逃,谢独春平时早上要吃两个大肉包子,中午必带荤腥,晚上至少要有道汤的。
许褚裁为了维持这种生活水平都变成了冷面小郎君。
要钱买糖葫芦不给,要钱东买西买不给,除了吃饭其余一律不给钱,逼得没钱吃零嘴的谢独春这段时间都瘦了两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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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享受着灯会的谢独春大人却不计小人过,笑嘻嘻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骄傲道:“这些日子我在路上捡的,喏,拿去买个面具玩玩。”
纯真的目光仿佛要饭的小叫花子捧着碗给他看今天要得到的钱一样。
……
看得一向冷清冷心的许褚裁目光都有些飘忽起来。
自己有这么亏待她吗?!
几个铜板都能高兴成这样?!
冷面小郎君想起她之前被那金发女郎照顾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如今出门逛街都带有强烈目的性地四处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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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时陷入对自己艰苦朴素教育方针失察的愧疚,都没注意到被谢独春一路拽着拽到小摊面前,面前就有形色不同的面具。
“小娘子,你给你夫君也买一个吧?”
摊主调笑,许褚裁回过神志想反驳,谢独春却嘻嘻笑着不卑不亢道:“那我们夫妻有折扣吗?”
说完她还给了许褚裁一个wink的眼神暗示他赶紧承认。
许褚裁却不知为什么,先前在客栈老板娘那里扯谎时自己脸不红心不跳的,此刻这句话被她说出来,他莫名感觉脸上有点臊得慌。
……
“好好好,这小娘子牙尖嘴利的,见你和你夫君都这样恩爱,你选了我给你折扣就是。”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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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的少女开始仔细端详着摊里的面具,又仔细看了看身旁人的五官眉眼。
嗯……许褚裁眉骨偏高,鼻梁挺拔,自己平时还真没仔细看,其实他绝对是古代世界顶尖的帅哥了。
谢独春颇为认真的在心里点评了一番,随后迅速做出了决定:“就要这款吧。”
她纤细桃胭的手指捧起残缺的狐狸面具,这面具纸壳的边缘都有被火舌舔过的痕迹,只留下雾里看花般遮住一半脸颊的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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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则是尴尬一笑:“这……小娘子不如换一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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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之前点蜡烛的时候点着了,怕是没有其他的那么自然。”
谢独春却理直气壮:“就要这个,你开个价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强烈预感,许褚裁戴上这个绝对巨好看。
……
而老板看着后面排起的长队,今天办灯会的也不想开高价讨价还价的,便无奈一笑:“就收你两个铜板吧。”
她爽快付钱,一时迫不及待的心情溢于言表,她拉着许褚裁的衣角就往河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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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凉悠悠的在两人的脸上跳跃着八月盛放的芦苇花香,河滩边湿润的气息比海风更温柔地带来燃烧的霞光。
许褚裁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被抓着往前跑,衣襟仿佛自己的手被她这样拉着,她的鬓发蓬乱着欢笑,仿佛不顾一切地疯玩着嬉闹——
可孩子气的她是美的。
就算头发松散了,身上的衣裳沾上了地面的泥,就算她跑得岔气连故意画丑的黄色粉底都洇湿了往下巴淌。
……
可她茶色的眼睛还带着狡黠。
甚至呼吸就在自己咫尺之间,近得只要她一停下来就会撞进他的胸膛,小鹿般灵敏的鼻就会嗅到他绷带下伤口的血腥味。
……
而他不愿意在她开心的时候暴露自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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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裁垂着眼注视那只纤细的手,桃胭色的指甲,白皙柔软的掌心。
就这样揪着他的衣裳跑啊跑,那双手得意洋洋地捧过食盒;抢过包子阿呜咬一口;现在拿过残缺的狐狸面具。
她要为他戴上,要让他低下头,要让冰凉的指尖接触过他伤口都没有愈合的脸。
……
那是一种怜惜的情感吗?
许褚裁不知道。
可是他难以否认自己在对方这样的情感投射下得到的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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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
“好了好了,你太高了弯一下身子!”
谢独春拍拍手笑眯眯,手上的狐狸面具被她小心翼翼为对方戴上,他澄澈的眼睛里也因为痒意不自觉弯了一下,召来对方不满的轻轻捶打。
“赶紧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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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水宁静地流,仿佛小心承载着万千人们美好愿景的小舟;尖锐的月亮也朦胧了亮光,荡漾在水面莲花灯的暖光里消融。
灯下看美人,连她的轮廓都仿佛工笔小勾轻慢,他们坐在台阶上赏景。
许褚裁脸被面具的细线挠得有些痒,正要伸手取下来时却被一把按住。
“不许。”
谢独春目光大义凛然,对方难道不知道戴上这个他真的很像男狐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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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青年微怔着被按得略微往后倾了一些,却依然无辜着一双凤眸歪头。
他是皇后母亲和佞臣父亲的结合体,高雅上挑的丹凤眼却配上那样一张妖国祸民的脸庞。
比起溏溪的妖美狐媚,或许他更类似于蛊惑人心不自知的风雅,在雨打海棠里裹挟着自己不能见光的情与爱。
灯也暧昧,人也暧昧,他连呼吸都有些颤抖,却不肯推开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在幽静月色里轻诉狼狈心事地——
“今,今晚的月色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