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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谢独春与皇帝僵持不下之时,那位长春宫的娴妃却轻慢拢发,美眸睨了眼低头跪在地上的芙蕖。
“你以前是伺候那位谢姑娘的?”
美貌小三花顶着对方视线的压力,平复了一下心绪答道。
“是。”
而看着地上姑娘洗衣服洗得发红的纤弱手指,娴妃对自己心中猜想更印证几分,冷哼一声道。
“那她对你还真是好,一声不吭就把你指到浣衣局来了。”
艳丽女子旋即却展开一个微妙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点虚伪。
“本宫也知道浣衣局的日子苦,你若肯,本宫便把你拨到身前使唤,也不枉费了你这番好样貌。”
芙蕖原本听得心里一喜,毕竟自己这段时间在换浣衣局做活也实在辛苦,若能够被拨到炙手可热的娴妃身边,后半生简直衣食无忧。
“奴婢谢过娘娘!”
她头就要叩在地上,却被一旁的大宫女拦住,浑身珠翠的宠妃捂唇一笑。
“不过本宫还有个条件。”
她把玩着手上的金玉指套,目光漫不经心。
“替本宫,杀掉谢独春。”
……
而跪在地上的少女身形一晃,脸色倏然苍白却又不敢再与那双蛇蝎美目对视——
完了。
不管再怎么逃,她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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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狭长狼眸随意打量着面前跟自己谈条件的少女。
她坦白了自己之前和李权合谋时能够扳倒赵家的关键是「火药」了。
不过。
想要拖延时间的小春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陛下所想是我亦终日悬心,只是时间久远,我现下也记不太清了。不如陛下给我十五日时间,让我在太医院寻材觅药,或许能够觅得药方。”
……
“朕允了。”
而背过身的少女脸上早就乐开了花。
好啊好啊,终于可以调动工作岗位了。
这段日子伺候秦绍庭这个喜怒无常的阴暗b她已经受够了!
嘻嘻,这下去太医院能拖延时间不说,还可以倒卖药材!
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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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独春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敦睦嘉仁。着即册封太医院正五品院使,钦此。”
王德福公公一扫拂尘,平时和谢独春说说笑笑的胖老头此刻端起几分傲然,看着太医院全体跪在地上的太医和站的笔直满脸喜滋滋的少女。
……
又想起是皇帝赐予对方可以不用下跪的特权,王德福笑呵呵把御旨塞到谢独春手里。
“谢大人,这太医越往后可就仰仗您了。”
而对方表情严肃地捻了捻空气中并不存在的胡子,没问题。
以后后宫打胎药包的,太后苦不死人不偿命的中药包的,秦绍庭治阳痿的药包的。
就连王公公——
话说阉人要吃什么药啊。
给他吃点雌■醇变成伪娘吧。
她目光清澈又深情,看得肥肥的王德福花容失色:“谢姑娘……!请自重!”
而她满意一笑,背着手转身打量着太医院的太医们。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院使了。在我名下做事规矩要定——”
罔顾自己其实只有15天的上岗期,她傲然道。
“以后早晨除当值太医,其余人一律午时再到,早一刻到罚一钱银子。”
而大家虎躯一震,尤其是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医不可置信地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午时再起……?
真嘟假嘟?
他们这些老骨头每天早起还要坐轿子进紫禁城再徒步走到皇宫,这么多年苦不堪言呐。
反对早起的谢独春大人英明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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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
被折磨的太后极速衰老,原本在雍容华贵里还能勉强抬出尊严的老妇已经无力了。
太医院也不给治。
皇帝更是在膳食上苛待。
……
自己时日无多了。
躺在病床上时,她只觉得连目光都变得浑浊,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儿子。
10年而已。
那个玉雪可爱的少年仿佛还站在树下眼睛亮亮地对她这个生母微笑。
如今却成这般模样。
到底,是什么变了。
“谷青……”
她颤颤巍巍唤贴身嬷嬷过来,在对方的搀扶下勉强坐起身,蓬乱的白发带着点凄苦的味道。
“你说,太子这么多年了,还怨恨我吗。”
无声的沉默。
秦绍庭尚无一子半女,谷青也当然明白,太后指的是许褚裁。
而她也长叹一声宽慰道。
“太后想多了,太子……”
她又迟疑着想起对方从回京便没有来探望过太后,便把想说的话也咽了咽,只低声道。
“大约是在和周宇泰他们谋算着什么,这些日子忙,因而不得空罢了。”
而太后衰弱的眼睛瞥了眼话没有说全,替自己儿子隐瞒的谷青。
“可哀家听周宇泰说,他这些日子做些混账痴态,全心围着一个姑娘打转,还险些被皇帝发现他假死之事。”
久久见不到自己儿子的那股凄苦,全然在老妇人的心中化作了对那女子沉沉的妒恨。
“……”
这样的狐媚子迟早会乱了我儿的大事。
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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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
得知武林人士并未救出谢独春的王兴武此刻在都护将军府阖眼坐定。
“……”
陈正康啜茶,瞥了眼老朋友。
“此刻你忧心也无用。”
密探那边来报,苏益城早已暗中被皇帝盯上,虽然暗中不发,但已然派了十万精兵潜伏隔壁城池。
“回去就是送死,更何况……”
他手指慢条斯理抖落开一张密函。
“宫里头的线人来报,说你家主君与皇上器重的那位国师相识,至少命是保得住的。”
而银发的将军不置可否低头,粗糙长茧的手摩挲着边缘发烫的茶杯。
随后抬起头,那张恣睢的面孔上出现了几分傲气。
“可我王兴武纵横几十载,也未必不能解了这困局。”
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盯着自己曾经的上司。
“只要你肯助我。”
而上司老狐狸却意味深长一笑,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推辞。
“唉,老朋友。不是我不肯帮你,我在西域镇守了这么多年,安生日子也过惯了。现下又去趟这趟浑水,何苦呢?”
穿着儒雅的陈正康微微一笑仿佛文人,除了旧友无人再记得他十万兵马拿下西域的传奇。
新帝是狠辣,就连自己背后的外戚都是手起刀落的。
可无论再怎么放肆,他对边陲事务尚不熟悉,也暂时不敢动西域这派的势力。
男人饱经风霜的那张成熟面孔下,闪烁着精明算计光芒的黑色瞳孔一眯。
不过嘴上这么说,他也得趁早开始打算了。
几位总督先后在自家地盘上身陨。
皇帝亲信的江南总督也刚被敲打过从宫里放出来。
可即使如此还是抓了他的姐姐进宫当人质。
……
不过数月就风云变幻。
一切都指向了那位刚进宫的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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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
那位,与国师相识的少女。
而罔顾暗自算计的老狐狸,深知只有对方能帮助自己的王兴武漠然起身。
旋即,银发的将军嗤笑一声。
“嘁,不帮算了。”
他潇洒转身摆摆手。
“毕竟我家主君才能过人,敢招惹她的都全被灭了。”
他再最后一眼回头,目光里带着浓浓的玩味。
“老上司,打了这么多年仗你敢相信吗?只要一点火花,一小包炸药,就能颠覆时局,垄断疆土。”
而老狐狸见他神色不似作假,眯起眼睛。
“炸药?是何物,你且细细说来。”
……
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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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
又下雨了。
从长春宫出来失魂落魄走到御花园的芙蕖怔怔着感受着自己脸上的潮湿,纤长的睫低垂。
“这位姐姐,你不去躲雨吗?”
用手臂勉强遮挡着的小宫女与她擦肩而过,好奇地问了句。
而芙蕖只默默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雨中,想着被娴妃胁迫之事。
自己的命和谢独春的命。
哪个更重要。
……
可恶。
比起冰冷的雨水,自己的泪在潮湿的状态下仿佛更温热,在涴泞的脸庞里狼狈了。
自己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啊。
也太倒霉了吧。
看见原本送进宫给皇上的谢独春和江南总督的姐姐在御花园偷情拥吻,甚至……
想起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就那样和缓微笑着,拿手中的簪子毫不留情捅进许褚裁的肩胛——
小三花一激灵!
好,好可怕。
……
算了,还是先回浣衣局吧,今天的衣服还没洗完呢。
可有时候人倒霉起来真的喝凉水都塞牙。
“让开让开!纯妃娘娘轿辇!”
低着头走路没注意到前方的小三花被粗鲁的太监猛然肘击,踉跄着摔倒在雨里。
而一行人过去也没人在意。
她勉强扶着宫墙想慢慢站起,可重重摔在地上擦伤的腿部已然青紫。
剧烈的疼痛让生理性泪水溢出,还有倾盆的大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所以再也无法起身的她抱膝,绝望在这场雨里。
……
而刚从太医院拽拽出来的谢独春正哼着歌唱着曲准备去御膳房偷嘴,她打着一把伞,轻松愉快得恨不得在雨中高唱《雨中曲》。
而穿上官服漂亮得模糊了性别的少女却看见雨幕前方有一团瑟瑟发抖的影子。
雨实在太大了完全没看清那是个人的谢独春眼前一亮!误会成了是在雨里没办法逃跑的小猫!
她快步走上前拿着伞蹲下身,温柔地伸出手,语调轻得仿佛春水温润。
“小猫咪,跟我走吧。”
正好我带你去御膳房偷嘴。
而小三花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在对方能够遮住漫天大雨的伞下和那双茶眸对视。
脆弱涌上心头,她看着对方身上洁净的官服。
那么贵重,那么贴身。
……
好想要抓住这片浮萍,好想要从被威胁性命的绝路里逃生。
……
走投无路的芙蕖猛地想起她和女子拥吻的画面。
所以她,也是喜欢女子的不是吗?
……
把我带走吧。
她失去高光的眼睛就这样带着泪地微笑,声音里哽咽着。
“求您……疼我。”
而那双茶色眼睛瞳孔睁大!
欸?!
你是……拿着扫把舞得像金箍棒的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