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晚上,要上晚自习。
程三好在去教室之前,再次找到苏阿姨,向她借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了黎萍。
电话铃声足足响了十几秒,对面才接了起来。
“妈,是我。”
“嗯,什么事?”
程三好手指触摸着玻璃门:“……就是昨天我跟你说转学的那件事,你跟爸爸说了吗?他什么想法?”
“哦,这件事,我说了,当天晚上他回来我就与他说了,然后他打电话给了你们的班主任,她说没有性骚扰这一回事,只是有个男孩子喜欢你,在追你是吧?”
“不是,不仅仅如此……”
程三好不明白蒋华这样说的原因在哪儿,她极力想为自己辩解,但是黎萍对她没有什么耐心。
“好了,最近你爸公司事务繁忙,你就不要拿这种小事来给他徒增烦恼了。”
程三好握着手机的手死死地捏紧,搭在屏幕上的几根手指抠了抠手机上贴着的不锈钢化膜。
短短几天就发生了好几件令她崩溃失望的事情,当下的她这一次没有哭,感觉都已都已经开始慢慢习惯这种冷漠了。
挂断电话后,她将手机还了回去,背着书包去教室。
到达的时候,来的学生还挺多。
只要不是上课期间,里面总是闹哄哄的。
她喜欢从后面进去,一眼就看到她的课桌上,同桌江砚已经来了,低着头可能在写试卷。
她将自己的书包塞进桌子,书包拉链碰到桌子内壁发出一声细碎的噼啪声。
她像以往一样目不斜视,基本上不会关心旁边坐着的人怎么样,专心学习。
直到教室内放起新闻联播,她听到江砚旁边隔着过道的一张桌子上的同学喊她。
她看过去,本来想询问室友要干什么,但就是这一个扭头的动作,她看到了江砚嘴角的伤口。
虽然已经贴了一个创可贴,但嘴角的皮肤周围还是会有一些淤青的地方。
她微微愣住,室友却还在招手,说道:“借我一个英语本。”
程三好收回视线,低头翻起了本子,找的过程中,刚才的画面却久久没有散去。
她的唇角抿得紧,甚至有一点过分紧绷的感觉。
找到一个新的英语作业本,她起身,绕过同桌,给了室友。
“谢谢哈,放学后,我买个新的给你。”
“不用,反正我当初买多了,正愁没地方用。”
“啊,那好,爱你!”室友在头顶比心。
程三好摆了摆手,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周日的晚自习一般是班主任的,蒋华习惯在前两节课上新的知识,后面一节留给他们做作业。
程三好的数学是仅次生物这门科目以外最好的一门,她喜欢一步一步求证,通过一个个公式套出来,最终求解出答案那一瞬间的成就感。
但是现在她没有,虽然已经解除了好几个大题,但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其实能够猜得到,江砚嘴角的伤口是从哪儿来的,十有八九就是罗坤下的手。
但是他又是如何在如此严格的一中里下手的?校园每一个角落基本上都安装了监控,平时白天或者晚上都会有保卫科的人巡逻。
而在寝室也不容易,宿舍走廊楼道或者是洗衣房等等空间都安装了监控。
罗坤如果要选在寝室里动手的话,她看江砚的室友和他好像都相处得不错,经常在下午放学后去篮球场打篮球,想来不会坐视不管。
而且一旦被宿舍管理人员发现学生互殴的情况的话,是一定会被通报批评的。
她细细地捋着,手中的笔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白天动手太过显眼了,时间可能就是晚上。而动手地点就极有可能是从教学楼到寝室的这一段路。
众所周知,食堂前面的那条人行道基本上就是监控死角,而且旁边都是灌木丛或者樱花林,一不小心被拖到里面的话,的确会吃亏。
程三好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事情变得棘手了。
晚自习,罗坤没来,听人说是请假了,这更加映实了程三好的猜想。
虽然同桌脸上挂彩,但她觉得,他绝非是那一种忍气吞声不还手的人。
所以极大可能,罗坤脸上也挂彩了,不好意思出门,才请的假。
三节课很快过去,十点一到,下课铃声刚响,已经早早收拾好书包的学生,争先恐后出了教室。
程三好本应该在人流多的时候和他们一起离开的,但是今天,她没动,因为江砚没走。
直到人走得差不多,只剩下他们两个。
教室里安静下来,再过几分钟,整个楼道也安静了下来。
窗外的花坛里响起了蛐蛐声,晚风吹动蓝色的窗帘,飘过来的风中带着一丝凉意。
十五分钟后,右手边的男生终于停下了笔,简单塞了几本书丢进黑色的书包,照常单手提着一只书包背带就甩在了肩膀上,抬起大长腿往后门处走。
行至门边时,修长的手指搭上开关,微微用力,教室顿时陷入了黑暗。
程三好下意识“嗯?”了一声,非常疑惑。
没等她反应过来,白炽灯又在头顶亮起,少年还站在门边背对着她,似乎是侧了一下头,但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抬脚离开了。
虽然程三好很喜欢自己没什么存在感,但江砚实属是有点过分了。
可能习惯了最后一个人离开教室,下意识离开关灯,又在那电光火石间想起了教室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又才开了灯。
她的作业都写完了,没有纠结多余的东西,迅速收拾好书包,将教室内的灯关了,抓紧出了教室,跟了上去。
她隔着大概六七米的距离,远远地看着江砚的背影。
她不打扰,不靠近,只确保能够看得到人就行。
教学楼上过一层楼梯到达柏油马路,穿过柏油马路走上人行道,爬过一个很缓的小坡就是食堂门口的人行道。
校园里没有什么人,程三好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
到了宿舍,她往左侧看,见男生进了宿舍,整个走廊都很亮。
程三好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安心下来似的点了点头,抬起脚,往右侧走。
接下来的几天,程三好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也是照常远远地看着男生的背影,直到他安全到达男寝后,才放下心来去做自己的事情。
周三的时候,罗坤来上学了,虽然可能伤好了一些,但是脸颊两侧还是能看得出来又青又紫,还有一点肿,有点像一个发胖的猪头。
也不知是因为有了江砚的掺和,让他转移了注意力,还是因为自己脸丑不好意思在程三好跟前晃悠,总之上课他没再回头和程三好说话,下课也不会跟着她去厕所,一下子收敛了很多。
程三好刚要感到庆幸,没想到,下午的体育课上,那人还是一如既往。
他瞅准大家自由活动时间,找到独自坐在草坪中央没什么朋友的程三好跟前,与她搭话:“喂,程韵清,咱们和好,好不好?”
“你那天用书砸我的事情就过了,我对你说的话我也跟你说声抱歉,让我们的关系回到军训期间不好吗?”
程三好大脑空白了几秒,像是有些不理解他所说的话。
不怪蒋华说他脸皮厚,这罗坑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说话做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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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凭着心情来的。
他压根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我行我素行事。
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按理来说常人也该有羞耻心,可他像是完全没有。
程三好再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看开了一些,又被他拉入了可怕的噩梦。
她握紧手,像是借此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强撑着精神站起身,打算离他远点。
谁想被罗坤一把握住手腕,她顾不上体面,狠狠地一甩,抱着自己的手,绷着唇,戒备地看着他。
罗坤的胳膊虽然说骨头复位了,但是肌肉疼了好几天,到现在还是疼得不行,女生刚那行为,差点没让他当场痛得流泪。
他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脸痛苦地皱成一团:“妈的,你有病!好好跟你说话你听不懂是吧?还是说你现在在看我笑话?”
他见程三好不说话,冷笑一声。
可能是男生的自尊心在作祟,他急不可耐地向女生证明:“看到江砚那小子嘴角的伤了?那是老子打的。”
“我知道你们这些女生心里都是些什么想法,无非是觉得他帅,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罗坤笑了一声,满是嘲讽,“真是搞不懂你们女生的眼光怎会如此差劲,不过……”
他话锋一转:“很快,他就不是你们眼中的帅哥了,我会向你证明,我罗坤就是比他江砚厉害,你就应该站到我这一边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坤极为得意地笑起来,他像是提前预知了什么喜事一般,整个人的眉毛高高地扬着,神情非常怪异。
“韵清,早晚你会回到我的身边。”
他的话语犹如一条含着剧毒的蛇,从程三好的小腿一直蜿蜒缠绕至她的喉咙,窒息感再度席卷而来。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她却硬生生出了一层冷汗,打了一个寒颤。
—
今天晚自习结束后,她看着蜂拥而出的学生,在犹豫是否跟着大部队一起,还是留下来最后一个。
余光中,瞥见罗坤已经离开了座位。
程三好咬着牙,决定像前几天一样按照计划行事。
她没有什么办法,也没有什么本事,她只能尽量让无辜的同桌少一些危险存在。
如往常一般,江砚倒数第二个离开教室。
程三好等他走了两三分钟,才将教室的灯关了跟上去。
出门的时候没注意,一下与隔壁班跑过来的一个女同学撞在一起。
二人身高差不多,程三好又戴着眼镜,所以都被撞得不轻。
她鼻梁磕在对方的额头上,当即痛得她退后几步,蹲在了地上。
女同学的脑袋被撞,程度较之程三好也只是好了一点,因为额头破了点皮,是被程三好的眼镜给刮的。
两人缓过了那股劲,接着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程三好站起身:“没事吧?”
“我没事。”
“嗯,那你额头……中途我听见了一声响,应该是我的眼镜刮着你了。”
女同学的手还搭在脑袋上,说:“我真没事,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倒是你,你真的没事吧?”
程三好莫名笑了一下,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喜剧,主动结束了拉扯:“我真的没事,那大家既然都没事,我就先走了。”
女同学对她挥了挥手,下一秒,面前的女生突然靠近她,递给她一个创口贴,然后转身走了。
程三好出了教学楼,来到那一条柏油马路上,抬起目光的一瞬间,忽然瞥见不远处樱花树旁,背对着她的江砚,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围住了。
她心中警铃大作,甚至顾不得自己的鼻子还在隐隐作痛,抬腿就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