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年纪不小了,能再次遇见他不容易,你就别管我了好不好!”
贺新韵将男人护在身后,向面前的许淑平嚷道。
许淑平忧心忡忡:“他明明是奔着你在贺家庄的权势地位来的,你就看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我与他青梅竹马,若不是当年被我爹分开,这会儿我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为了等我一直没有娶妻,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娘,你就成全我们好吗?”
“你怎么知道他肚子里揣着什么,就凭他几句花言巧语,你就信了?”
“娘!”贺新韵失去了耐心,“你婚姻不幸,难道就见不得男人对我好吗?
许淑平嘴巴半张,实在难以相信这是自己爱护多年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贺新塬听了下人的禀报赶过来,只听到了这后头一句,连忙加快脚步挡在二人中间,对贺新韵道:“大姐慎言!”又对许淑平道:“前辈,我姐她口不择言,说了蠢话,您可千万别和她计较。”
许淑平一把将他搡开,喝道:“贺新韵!我养你到现在,不是为了嫁男人做娇妻的!”
贺新韵也不再压制情绪,斜着眼冷笑:“你总算说了实话!你爱我护我,原来都是算计。我现在看清楚了,就不会再受你的摆布!”
说罢她便拉着身后的男子跑了出去。贺新塬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跺了下脚,懊恼道:“这都是我的不是!”
贺新韵最后这句更加伤人,徐淑平跌坐在后面的榻上,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贺新塬见她如此,更加内疚不安,立刻上前劝解:“前辈,您别急,这都是大姐她在气头上浑说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许淑平无力地摇头:“她能在气头上说出来,就说明这些话在她脑子里滚了无数遍……”她长叹了一口气,声音越来越疲软,“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算是白养了她了。”
贺新塬摇头不住,却再也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话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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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淑平与贺新韵认了母女,初时温馨感人,人人称慕。月前却时常爆发出或大或小的争执,像今日这般把话说到极端还是头一回。而一切的源头正是刚刚被贺新韵护在身后的那个男子。
贺永芳被刺身亡之后,贺新韵接任庄主,除了无能惹事的贺新川,贺家本支中就只剩下贺永识的二子贺新塬一人,且他为人一向平和周正,在筹办贺永芳的葬礼时出力甚多,又行止有度,许淑平很是欣赏,便和贺新韵商量了,让他来帮着理事。如此,贺新塬便带着妻小赶在上元节前搬回了贺家庄,更方便自己每日忙碌公事。
以往,贺永识并不看重他,甚少把手底下的事情交给他去办,是以他对贺家庄务及情报秘术的了解也不比贺新韵多多少。但他悟性极高,一点就通。最开始他只负责管理庄内各项日常事务,慢慢地一些关于情报收集的事情许淑平也会找他。遇到从外面截获的消息时,许淑平也会让贺新韵叫上他一起分析商议。
原本一切都很平顺,三人同心,未让贺永芳的横死影响到贺家庄的运行。但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安稳的局面。
这个人就是贺新韵十五岁时与她互生情愫的那个庄户之子,名叫孙博。当年贺永诏得知自己的女儿对低贱的庄户之子心生爱慕,立刻将女儿禁足,同时将这户人家送走,这才断送了这段姻缘。
孙博和父母背井离乡,父母在外地开了个小铺子讨生活,他仍然成日读书以求功名。
据他说,他自离开贺家,心里就一直没能忘记贺新韵,渐渐地连书都读不进去了,考了两次科举都名落孙山,便收了心帮父母料理生意。父母要给他娶亲,他都以各种理由推据,最初说的是要安心向学备考,有了妻儿难免分心,父母也觉得有理,便同意成亲的事暂且搁置。可他如今已经不考了,父母便又张罗起这件事。他思之再三,心中仍旧放不下年少时的爱恋,便叩谢了父母的养育之恩,远来贺家找她。
但是他来的时候只打听到自己走后没多久,贺永诏身死、贺新韵不知所踪的消息。无奈之下他便四处流浪,逢人便打听贺家大小姐的下落,可一直也没有收获。直到年后,他再度起意,重回西河,终于听说失踪的贺家小姐又回来了,便忙不迭地上门,说要见她。
十年间,贺家的下人们基本都换了一茬,根本不认识他,还以为他是什么打秋风的小混混,立马就要将他打发出去。正好贺新塬那日带着人将妻小接到贺家庄,看到了他和门口小厮推搡争执。虽然他从没见过贺新韵当年的情郎,但这件事儿他是清楚的,便作主将人带了进去,让贺新韵自己去辨认。
贺新韵一听说孙博回来了,最开始也是难以置信,但真见了人便立刻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陪她放风筝、给他讲故事的孙博。十多年未见,当年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年皆长成了大人,眼睛里也有了些许风霜。贺新韵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个人,激动之余潸然泪下,也顾不上理会下人们诧异的脸色,立刻和孙博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当天,贺新韵兴冲冲地去找许淑平,要把孙博介绍给她。哪知许淑平的反应极其冷谈,把孙博晾在一边不说,和贺新韵单独说了几句话之后还不欢而散。下面伺候的人都看到了贺新韵带着孙博步出许淑平处时阴得能滴下水的脸色。
往日里,贺新韵每日除了偶尔单独处理公事,大部分时间都和许淑平在一起。然而从这天起,她便几乎时时和孙博腻在一处。虽然没有落下公事,遇到重要的也会和许淑平商议,但贺新塬发现,母女俩已经不如之前亲近了,除了探讨外间的消息或是庄内的防卫之外,贺新韵不会再多说一句,以往会特定安排给许淑平送去的吃食补药也渐渐断了。
更让许淑平心寒的是,每当贺新韵累了,孙博就会投其所好,要么着人精心排演一部话本上的故事,就在正厅前演给贺新韵看,要么就拉着贺新韵溜出庄子,到他们少时流连过的田庄、山峦去追忆往昔。渐渐地,贺新韵开始不理正事,无论大事小事都着人通知贺新塬去办。
许淑平把贺新韵叫去训斥了几次,反复叮嘱她身为庄主就需担起责任,绝不不可懈怠,却被贺新韵顶了回来:“我既然是庄主,那些劳神费力的公务不就该由下面的人来做么?”
贺新塬听说了这件事,也总是规劝她,可她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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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还说:“二弟,我才是庄主,你来教训我难不成也是想像你爹一样,窃取我的庄主之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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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塬是个和软的性子,听见她这样说,也只能闭上嘴不再多话,兢兢业业地把贺家庄内外打理妥当。
许淑平哀叹连连,贺新塬有意安抚,闲暇时也常送去补品,或是亲自过去陪着说几句话儿。
“前辈,贺家庄这边有我,您不用担心。”
许淑平点点头,但眉心依然皱成川字:“你很妥当,贺家就劳烦你多上心吧。”
“您说哪里话,我也姓贺,贺家本来就是我的家,我能不上心吗?”
“我年纪大了,每日训练这些新来的护院都要费去我不少心力。若不是你,贺家今日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大姐和孙博久别重逢,过于冲动了些也是有的。等过段时间冷静些了,她便会回来的。”
“哼!一天到晚只想着男人,没出息的东西!”
提起贺新韵,许淑平脾气便控制不住。贺新塬只好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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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庄外的山坡上,贺新韵头靠着孙博的肩膀,正在摆弄他刚刚给自己扎的稻草小人,一言不发。
孙博小心问她:“还在生气呢?”
“没有。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别和义母总是吵架,她是长辈,说的话也都是为了你好……”
“她是长辈怎么了?是长辈就可以控制我的人生吗?当年我爹都不能这么粗暴地对我,她只是我的义母,凭什么!”
“可你总是为了我跟她争执,我……我心里过意不去……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
贺新韵立马坐起来,攥住他的手:“你别这样说!你要是不来,我下半辈子怎么办?我已经没了爹和娘,好不容易认了个义母,可她……总之,有你陪我我才开心,你可别又丢下我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孙博看着她焦急到要掉泪的样子,心疼地把人揽进怀里,“我既然来了,就肯定不会走。你的下半辈子我来照顾,好不好。”
“这才对嘛!”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别的,贺新韵的心情舒展了不少。
孙博便接着劝道:“我说句真心话,你可别恼。你要是恼了,我以后可就再也不敢在这件事上说话了。”
“你说,我听着。”
“刚刚你和义母说的话太过了,她听了得多伤心啊。一会儿回去,我去找她认个错吧,你正好顺着下来,也给她低个头。咱们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僵着我怕你难受。”
“我不要!”贺新韵把自己从他怀里拔出来,身子转向一边,又闹起了别扭。
孙博无奈摊手,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过了一会儿,贺新韵才转过来,闷闷不乐道:“她是救了我,我也很感激她,这些都不是假的。可是……她做这些也并非完全没有私心。若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她一直养着我将我隐藏起来,实际上是为了我爹留下的藏宝图。根本不是单纯地为我的安危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