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嫌隙(二)
    说起许淑平养育她的目的并不单纯,贺新韵的眼泪便有些止不住。孙博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温柔地给她擦着眼角,一边又道:“你别胡思乱想,义母不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什么!”贺新韵打掉他的手,身子坐开些许,“许淑平虽是女流,但心和男人一样狠。我把她的喜好样样放在心上,百般讨好她,她也总是淡淡的。她好像没有心,看人总是要把他们分为有用无用。如果我对她没有例用价值,她是不可能让我待在她身边十年那么久的。”

    她说得这样笃定,孙博不免也信了几分,故而问道:“你说的藏宝图是什么?她真的是为了这样东西才把你藏起来的吗?”

    贺新韵瞧了他一眼:“你没听说吗?”

    “我又不是江湖人,到哪里去听说你们江湖上的事情?”孙博摇头。

    贺新韵点点头,同他讲起贺永诏和天魄门的关系、苏明启临死前对他的托付,还有父母横死和数月前贺家庄中群豪聚集讨要藏宝图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孙博听罢,啧啧称奇,“这江湖上的传奇可比话本子上的故事跌宕起伏多了。”

    “我的爹娘就死在这副藏宝图上,你还说风凉话!”贺新韵抱起双臂,不满地瞪着他。

    孙博马上赔罪:“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随口感叹,没有要取笑你的意思,也绝不敢对贺庄主和夫人有任何不敬。”

    见他伏低做小,自己只要稍稍不如意便会道歉讨好,贺新韵满意极了,很快便消了气:“藏宝图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之前我爹让我和娘送去天魄门的信,她从来都没给我看过,我爹真正的死因也一直瞒着我。直到这次江湖人要来贺家庄逼问藏宝图的线索,她才安排让我回来。名义上说要给我爹报仇雪恨……哼!可若要如此,为何早不来,非到这个时候才来。还不是因为藏宝图之事渐为江湖所知,天魄门再也太平不下去了么。”

    “让你回来,就能解决你说的这个藏宝图的难题吗?”

    “那当然!小时候我爹写东西的时候时常让我陪伴在侧,他的笔迹、用笔的习惯我都知道,他的任何秘密都瞒不过我。要找一件我爹留下的、藏在贺家的东西,除了我还有谁能办到?”

    “可是贺庄主故去多年,他即便留下了什么东西,也应当湮没难考了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如果是真正重要的东西,我爹肯定不会随便乱放的,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二叔害死了我爹,我爹肯定不会将秘密吐露给他,所以说,二叔虽然做了十年的贺家家主,却从来都不知道贺家庄中还有一处他不知道的地方。”

    “什么地方?”贺新韵说得如此神秘,勾起了孙博的好奇心。

    “密室!”

    “贺庄主把藏宝图放进了密室!?”孙博也跟着兴奋起来。

    贺新韵得意点头。

    “那你知道密室在哪吗?”

    “当然。”

    “那你去密室瞧过了没?可找到了那副藏宝图?”

    贺新韵突然暗了脸色,“我去了,也找到了藏宝图……”

    “然后呢?”

    “然后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交给许淑平。所以就还没有把它取出来。”

    “怎么了呢?”

    “我不想给她。给了她,她肯定会把我一脚踹开。没了这件东西,我在她面前可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你担心的也对。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行事保险些为好。”

    孙博说完便陷入了沉思,半响又道:“可你也不能一直拖着吧,义母迟早会逼问你藏宝图的下落,你势单力薄的,能瞒多久?”

    “我也发愁。你别看我现在是贺家的庄主,但庄里大小事,哪一件不需要经过许淑平的过问?庄里的护院由她训练,警卫由她部署,贺新塬明显也倒向了她。我茫然四顾,孤立无援,如果不把这个藏宝图交出去,只会不断被架空,直到连这最后的筹码都失去了。”

    “就没有别的法子吗?既然这幅图这么重要,与其攥在手里不如让它发挥出价值。义母只是暂时和你生了龃龉,你若把东西给她,她遂了愿,也就不会为难你了呀。”

    “不不不,不能这样……”贺新韵也动起脑筋,“不过有句话你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既然是筹码,那便应该发挥筹码的作用。”

    “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孙博瞧着她眼底渐渐升起喜色,似乎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故有此问。

    贺新韵把他拉进一些,低声对他道:“我要是出门就太惹眼了,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吗。”

    孙博立刻点头:“当然愿意!”

    “你就不问问我让你做的是什么事?要是我叫你杀人越货可怎么办?”

    “只要是你让我办的事,就算是赴汤蹈火我都不会推辞。”

    贺新韵也笑了,伸手摸摸他的脸:“只要做好这件事,咱们有了靠山,我就可以再无顾虑地让你做我的夫婿了,你明白了?”

    “我懂了,我一定用心办好!”

    第二天,孙博便以回家探亲为由离开了贺家庄。贺新韵一直将他送出庄外十里才慢慢往回走。回来时,许淑平正在书房等她,贺新塬也在边上。

    她极不情愿地坐在下首,既不行礼问候,也不问许淑平到这里来为了何事。

    贺新塬知道母女俩自昨日说了重话之后便再没有见过,自然也不曾有过和解,便站起身,给贺新韵倒了杯茶:“虽说已界三月,可大清早也还是寒风阵阵的,大姐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贺新韵不好拂他的面子,端起来喝了一口。

    贺新塬又道:“前辈一早起来就要找你说话。听说你去送人,便一直在这里坐等,到现在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贺新韵不接他的话茬,他便有些为难,再次开口之前,许淑平先出声道:“我不和你说别的,若不是天魄门那边出了大事,我也不会来找你,坏了你的兴致。”

    贺新韵闻言便又想与她理论,可许淑平却不关心她要做什么说什么,径自从自己袖笼里取出一封已经拆封了的书信,道:昨夜收到远骥来信,紫璇被人掳走了。”

    “什么!紫璇她不是刚回天魄门没几天吗?!”贺新韵惊呼。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上再和许淑平置气,立刻从她手上接过信,飞速读了起来。贺新塬也马上走到她身侧,一并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信。

    信是长风镖局的总镖头齐建霄写给文远骥的,上面说紫璇到了金陵后,帮忙查找无故失踪的齐雅雯,刚刚找到线索去追,然后便也不见了踪影。据齐建霄所说,对方深思熟虑,行事隐蔽,除了在街面上带走齐雅雯母子之外,再也没有露出其他行迹。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立刻修书,让文远骥也赶快想办法追查紫璇和瑾瑜母子的下落。

    显然,文远骥为了让许淑平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将齐建霄的来信原原本本地誊抄了一份。

    两人看罢,还没有说话,仍是许淑平先道:“贺家庄外那一次,紫璇就差点遇险。这次的事很可能只是魏菘泽的新一轮尝试。这回他们竟然把长风镖局也牵连进来,可见为了得到紫璇是不惜代价的。”

    “事发时齐总镖头就在金陵,也没能查到对方的半点痕迹,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吗?紫璇她本来就身体不好,看日子如今至少也被囚禁一个月了,这可怎生是好?!”

    和许淑平虽然生了嫌隙,但贺新韵和紫璇从小相伴长大的情谊是抹不掉的。听闻紫璇有危险,她是真心着急担忧。

    “我家的情报网还伸不到江南去,如果文门主的爱女是被江南那边的势力掳走的,我们也爱莫能助啊。”贺新塬也道。

    “用不着遍查江南,直接查魏菘泽在哪里。”

    “魏菘泽?您是说故门主的三弟子?”贺新塬问。

    “对。”

    “找到他就能找到紫璇吗?”贺新韵问。

    “不好说,因为我们不知道具体是谁操办的这件事,也不知道如今紫璇被藏在那里,但这是最快的法子。”

    许淑平站起来,在书房中踱步:“这一项所有阴谋的背后都有他的身影。与其做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不得要领,不如直奔核心。他一直隐于幕后,只让卢金良等人替他出头,就是不想暴露自己。我偏不让他如意,只要我们找到他的老巢,便可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前辈所言有理。不管门主爱女被谁掳了去,肯定都是魏菘泽的主意,找到了他,紫璇姑娘在哪也就有眉目了。”贺新塬附和道。

    “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他从此以后断了窥视宝藏的念想,让他从此不能再作怪。”

    “可魏菘泽势力如此强大,我们要如何才能让他乖乖听话呢?”

    “他要是不肯收手,我便以天魄门的名义诛杀叛徒。人都死了,还怎么争?”

    以天魄门如今的能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贺新塬心道,不过他还没有胆量直接说出来。

    “那还等什么,我们来看看,那些消息点有可能打听到魏菘泽的下落。”贺新韵道。

    “魏菘泽潜藏多年,自然不会轻易在江湖上露出自己的痕迹。但人过留声雁过留痕,即便他再小心,要操纵这么多事情就不可能不留下一星半点迹象。”许淑平便走便道,“那几个上太白山逼宫的天魄门旧属,咱们一直派人盯着,若有什么行动咱们必然清楚。从今日起多安排些人手,顺着往下挖,不仅要关注他们在做什么,还要看一看都在和谁接触,接头人的上封又藏在哪里。”

    “我明白了,这就去办!”贺新塬答应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