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亲子鉴定X小三
    在伏黑惠眼里,伏黑甚尔只能勉勉强强算是一个好父亲。

    他生母早亡,父亲带着他入赘伏黑家改姓伏黑,没过多久又丢下妻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伏黑惠的继母也是常年久不归家的类型,陪伴两个孩子生活的时间屈指可数。

    只留下伏黑惠和继姐伏黑津美纪相依为命。

    那时两个孩子一个在读幼稚园,一个刚能勉强自己照顾自己,继母没有在家的日子里,仅靠着所剩不多的存款和一些好心的居委会大婶的帮扶,开启了幼儿自主求生的生活。

    就在伏黑惠因为年纪太小,开始记不清混蛋老爸的长相,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伏黑甚尔回来了。

    伏黑惠忘了那天具体是周几,总之是傍晚,他自作主张地走出门,想下楼帮发烧的津美纪丢掉一袋已经分类好的垃圾。

    彼时楼外暮色四合,云霞仅余片缕晖光,町内夜灯沿街逐一亮起,勉强为昏暗蒙昧的楼道照亮出一片空间。

    伏黑惠拖着垃圾袋走到电梯口,努力踮脚按下电梯按键,电梯上行,门扇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双手插兜站在里头,或许是压根没留意到他的存在,仅仅抬腿往前迈了一步,便将他一脚撞倒在地上。

    “哦?”男人低头,看着坐在地上还攥紧着垃圾袋口的小小的惠,既没有道歉也没有嘲讽,单一的音节里大概什么情绪也没有。

    他很高,也很壮,年幼的惠踮脚加伸手勉强能够到他的大腿,哪怕是主动在小男孩身前蹲下,高大而充满威慑力的身形都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小山。

    伏黑惠牢记居委会大婶教导他和津美纪的十九字真言,[遇到陌生人,不听不看不搭话,赶紧回家不害怕],撑着地面抓紧垃圾袋爬起来,装出一副又凶又孤僻的不听话模样,沉着小脸迈开短腿,趔趔趄趄踉踉跄跄地准备转身退回家里。

    被那男人伸出胳膊拦了下来。

    那简直就是铁臂,伏黑惠竭尽全力地推了两下,不仅没有推动,还被反作用力带得再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而那男人压根也并不将他蜉蚁撼树时紧张抗拒的神态放在眼里,只是神色略带茫然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居然长这么大了,叫……什么名字来着?”

    “是叫惠吧?”

    没等伏黑惠反应过来这人是他爸,一个身着洛丽塔小裙子的小女孩从伏黑甚尔身后绕了出来。

    小女孩比他大了没几岁,稚气的咬字方式也还有些奶声奶气,肌肤雪白,红瞳幽暗,微卷漆黑的墨发披散在肩头,打扮得又精致骄奢,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贵族家的小小姐。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尊没什么生气的人偶娃娃。

    她提起裙摆,朝伏黑惠行了一个优雅可爱的宫廷礼,说话的语气却很不客气,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就对着他直呼名字:“惠,叫上津美纪收拾一下东西同我们走吧。”

    “你不确认一下究竟是不是他?万一是我认错了呢。”他实质意义上的生父伸手揪了一根他的头发,扭头开玩笑似的同小女孩说着,“要不先做一个亲子鉴定?”

    “甚尔,”小女孩面无表情,老气横秋地幽幽叹了口气,“不要做人渣。”

    “而且你俩长得这么像,总不可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虽然做完亲子鉴定确实会更靠谱一点。”

    “嗨以嗨以——”伏黑甚尔无所谓地选择服软,“小小姐既然都这么说……”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男人的话。

    幸好出门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几步的距离,伏黑惠趁着他们还在说话,躬身绕过男人伸出的手,一口气冲进家里狠狠甩上了门。

    踮着脚飞快锁完门,小男孩赶紧费劲地推了把椅子压在门上,怕椅子重量不够,他又努力去拖了一个堆满杂物的箱子过来;等到门口堆满令他安心的阻碍物,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才算渐渐平静下来。

    以防万一,他警惕地撑着四肢爬上杂物堆,趴到门上的猫眼往外看。

    门外只能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个子同样还没男人腿高的小女孩不在视野范围内。

    “一定是你太凶了。”但是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把惠都吓跑了。”

    “我很凶?”

    “对自己有点认知吧,对于小孩子来讲,你的体格就和野生黑豹学会直立行走没什么两样。”

    “啊,好麻烦……现在怎么办,你还坚持要带他走吗?”

    “我不是说了吗?你已经完·全卖给我了,这个[完全]里就包括你的儿子,还有你的继女。”

    他们说的话伏黑惠有听没有懂,他的心神完全紧张地注视着自己掌下按着的门。

    门在动。

    他满头大汗努力堆砌起来的防线,轻而易举地产生了动摇。

    怎么办……

    因为自力更生而被迫早熟的孩子,手脚冰凉颤抖地爬下杂物堆。他什么也做不到,他只是一个刚学会在姐姐上幼稚园的时候,蹲在家里自己陪自己玩的孩子。

    门被生生推开。

    哗啦啦——杂七杂八的物品碰撞着掉落在地上,门后一片凌乱狼藉。

    小小的惠咬着牙,提着比他高的扫帚,挡在通往津美纪房间的过道前。

    “出去!”

    小男孩的发音甚至还带着一点稚龄特有的因为咬字不清而引发的可爱的黏连感,表情却很凶,“不准过来!”

    “你看,我就说你很凶吧。”小女孩回头冲男人摊手,“惠都不认得你这个爸爸了。”

    ……什么,爸爸?

    伏黑惠无限绷紧的情绪骤然一顿,抬起头第一次努力认真地打量那个男人。

    除了这间继母留下的小居室和为数不多的存款,他和津美纪什么都没有——新的生活费也得等继母下次回来,这个男人如果是坏蛋,完全没必要撒谎来骗他。

    所以是……他的爸爸?

    小男孩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小到能做到这些、思考到这些就已经可以称之为天才了。

    他看着男人陷入犹豫,犹豫到最后,还发着烧听到动静从房间里扶着墙出来的津美纪也发现了两位来客。

    年纪更长、对继父印象更深的津美纪认出了伏黑甚尔,在交谈过后便欢欣地接受了森奈央提出的带他们两人走的要求。

    与其在家艰难自力更生,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家一趟的妈妈回来,还不如跟着继父过上正常小孩的生活。起码为了有人可以看顾一个人在家的小惠,不至于让她在幼稚园里都天天担心惠在家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津美纪也会同意跟跟她走的要求。

    伏黑惠同样默认了这一选项。津美纪还在生病,家里没有大人,如果能有靠谱的成年人来抚养他们,津美纪的病就能好起来。

    只是……

    个子还没桌子高的伏黑惠背着两人偷偷拉姐姐的衣摆,又不放心地偷瞄了眼身后的高大男人,带着几丝不安、防备,以及一些微妙的、想要亲近但又犹疑的近乡情怯。

    他小声又问道:“他真的是我爸吗?”

    “是甚尔叔叔啦!”津美纪察觉出弟弟的忐忑与踌躇,安抚地用小手拍拍惠的肩膀,又认真地一边比划一边努力解释,“像这么大……这么高的男人,头发黑黑的,眼睛是绿色的,嘴角边还有一道疤,和甚尔叔叔一模一样。是惠的爸爸哦!”

    “那……”伏黑惠皱紧小小的眉头,不安心地再次暗暗觑了眼那位打扮精致华贵的小女孩,“她是新姐姐吗?”

    伏黑津美纪这下也有些迟疑,同样扭头小心地望了眼:“会不会是甚尔叔叔……又再婚了?”

    两个小朋友猫猫祟祟地探头偷窥商量半天,都觉得自己的打探方式及谈话音量控制得精妙无缺,且在讨论过后,不约而同地怀疑起伏黑甚尔找到了新的下家——毕竟,当时身着洛丽塔小裙子的森奈央,看起来真的太像是富婆家娇养长大的大小姐了。

    随后这个猜测很快又得到了另一种层面上的证实。

    伏黑惠和津美纪跟随森奈央和伏黑甚尔抵达横滨,以两位新成员的身份加入了大小姐旗下的[羊]组织,刚花了一段时间记住街道巡逻的路线,没多久就遇上了森奈央的母亲。

    赛丽娜夫人是位利落直爽又不失温柔浪漫的意大利美人,出手阔绰,为人大方,面对伏黑甚尔带过来的两个小拖油瓶,不仅没有丝毫不满不自在,还宽容地表示巡街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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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连跑步都还跑得摇摇晃晃的小鬼该干的活,并派人送他们去上幼稚园。

    虽然她很忙,与他们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在那短暂的相处时光里,惠和津美纪都感受到了来自可靠的成熟女性温柔的关怀。

    面对这样完美的女性,伏黑惠和津美纪完全理解甚尔叔叔/混蛋老爸为什么要找下家了。

    尽管没法立即亲昵地改口喊赛丽娜夫人妈妈,但惠和津美纪已经渐渐认可了新妈妈和新姐姐的存在。

    本来事情就应该这样正常发展下去——

    直到惠别别扭扭地喊了快一年的“奈央姐姐”,突然在某一天看见以往来接森奈央和他放学的坂田银时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风度翩翩、身着黑色西装风衣的男士。

    他冲着森奈央弯下身露出微笑,而森奈央也勉为其难地张开手抱了抱他,神色平静且前所未有地乖顺道:“爸爸。”

    !——!!!

    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伏黑惠的脑子,小男孩强按住心下不安,一边竖着耳朵紧张地听父女俩闲话家常,一边捕捉信息迅速捋清人物关系。

    所以,奈央姐,是赛丽娜夫人和这个名为森鸥外的男人结婚生下的孩子;

    赛丽娜夫人和森鸥外,一个久住意大利处理公务,一个常居于战场,聚少离多;

    但他们并没有离婚。

    那么……也就是说……他爸伏黑甚尔……

    ——为了傍富婆,竟然趁虚而入趁其不备当了小三?!!

    ——他不仅成了小三带着嫁过来的拖油瓶,还曾恬不知耻地想对当事人喊妈妈和姐姐?!!

    在尚且稚嫩的年纪里,跟着坂田银时不经意间看了数部豪门家庭狗血伦理剧的伏黑惠,在那一刻小小的心脏里涌过无数的想法,无数的情绪,以及无数的脏话。

    那天是立秋。

    夕阳西下,老树昏鸦,桥下波光粼粼的河道里飘过一只眼熟的人形绷带,伏黑惠背着小书包低着头慢吞吞跟在两位受害者身后走,越走脚步越慢,越走背脊就越佝偻,险些就要被无形的道德压垮了小身子。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也不是一个上幼稚园的小孩能处理参与的事。

    谁家小孩连100以内加减法都没熟练掌握,就要先去考虑自己当了小三的爸爸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啊?!

    伏黑惠一边痛恨人渣老爸,一边偏心地认为赛丽娜夫人说不准也是受了欺瞒;一边心虚不已不敢抬眼看苦主,一边又忍不住揣测当初奈央姐主动来找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

    河岸边草皮茂盛,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却没人勇敢地跳出来大喊那边的薯片半价,打破此地死一般的深沉。

    斜照的余晖打在小男孩沉甸甸的心上,满满当当盛漫了本不该他这个年龄所要考虑的忧愁。

    伏黑惠攥紧背包肩带,视线从河岸边的泥土路转移向不远处走下草坡,正在打捞人形绷带的父女俩——他的目光停留在森奈央身上。

    尤其最关键的是……

    他不知道还可不可以继续称呼她为姐姐。

    ……

    当然,这些黑历史一般的心事伏黑惠是永远不会说给别人听的。更别提阐述后来发现一切只是一场他和津美纪先入为主的思维乌龙,羞耻到连续三天都不敢直视森奈央的事。

    面对好奇的吃瓜群众,他面上只是很淡定地将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归为了一笔带过的前情提要。

    “我离家出走多日的老爸回来接我和津美纪到了横滨。”

    “他说他在奈央姐那里欠下了巨额贷款,于是让我和津美纪也跟着他一起给奈央姐打工还债。”

    “不过没过多久,我和津美纪就被奈央姐的母亲赛丽娜夫人送去上学了。”

    “为了支付我和津美纪的学费,我爸在奈央姐那里欠下的钱更多,只好一直给她打下手。”

    “后来大概在我七八岁的时候,他跟随奈央姐参与了横滨里世界史上产生尸体最多的“龙头战争”。”

    “也正是因为这场战争,咒术界冒进的举动引来了奈央姐的注意。”

    ——才致使老家被端的悲剧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