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章余天的房间,原本很难过的三人此时更加的沮丧了。
宋延年和李长乐在房间内没有帮上一点忙,此刻心情出奇的差,有种想要毁了一切的冲动,想立刻杀到武家,将人全都宰了。
可惜,他们不能,所以更加憋屈。
路上的石子快被李长乐踢的烂开,却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徐乐延见状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感觉有些头痛。
倒不是他觉得这两个人怎么着了,他是真的感觉头有些疼。
宋延年走在身侧,第一个发现了徐乐延的不对劲,急忙问道:
“你怎么了,头很疼吗?”
李长乐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仔细瞧了瞧徐乐延。
“生病的人因该少思考,现在我们都不在章余天的房间了,你还是让你的头好好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回了房间你就去睡觉,晚上行动的时候我们叫你。”
“好。”徐乐延没有推辞,他也不想拖朋友们的后腿,眼下好好休息的确是他此刻最应该做的事。
徐乐延睡得很乖巧,盖上被子后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李长乐看着有些好笑,拽着宋延年指了指徐乐延的小脑袋瓜,二人嘻嘻哈哈的走出了里屋。
刚一出来,宋延年就叹了口气,这让李长乐很是疑惑。
“你干嘛?”明明刚才还在一起笑,怎么一瞬间就又幽怨上了,她好不容易才从气愤中缓过来,这人怎么还哀怨着?
“没干嘛。”宋延年想自己独吞烦闷的情绪,不想让李长乐平白和他一起承担他的难受。
可他又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自顾自的天人交战了半天,还是拉着李长乐坐在了门外的石凳上。
“我觉得我们两个好像有点儿天真,在这次的事件里好像没什么作用。我就是……就是……”宋延年想了半天形容词也抓不准自己究竟该怎么表达,只能垂头丧气的说道:“我有点儿难受。”
他本以为长乐会反驳他,比如:你说自己就好,不要带上我啊!或者:确实你在里面没什么用……之类的话。
但李长乐只是静静地看了看他,而后撇过头,平静地说道:
“好吧,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她将手抬到眼前,看着自己布满了薄茧的手,有些感怀。
“我原以为,学武是天下最有用的一件事。学成之后就可以像叶大将军一样上场杀敌,保家卫国,成就一番伟业。但在剑南的这些天,我觉得自己好像想岔了。这里的每个人,说话都不直接。想要什么偏要说自己不想要,不想做什么偏要说感谢给他这次机会。好人也有开小差的时候,坏人坏的也不是那么纯粹。我们一直以来直来直往的方式仿佛突然间没什么用了。”
李长乐说的很乱,但宋延年此刻能懂,因为他也是一样的感觉。
“我们能如此不谙世事,还能过的有声有色,大抵还是我们的身份给了我们恣意的本钱吧。”
“那是自然。”李长乐也清楚这个道理,她甚至还有一句话没说。她觉得好像这句话只要说出口,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和梦想此刻都会被自己的虚伪击碎。
若不是她是李牧然的女儿,她那个开玩笑似的将军梦,怕是连想的机会都没有。
“我好像有些理解当时在威风寨,乐延的难过了。只能看着不能出力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李长乐垂下了头,当时安慰乐延的话她还记忆犹新,可如今却一个字都劝不了自己。真的好难受,看着乐延生了病还要和她们到处奔波。
“没关系。”宋延年拍了拍她的肩膀,瞬间变得开朗起来。
“只不过剑南的战斗不适合我们而已,但凡有出力的地方,咱们二人只管闷头往前冲便是。而且,就算我们借了长辈的光又如何呢?我们意识到了眼前的问题,借着父辈们为我们创造的机会继续替天下惩善除恶,也不是一件坏事。而且凭我们的身份做起事来更加事半功倍,不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吗?”
“你说得对,但是,明明是你最先难受的,为什么转头开始安慰起我来了?”
李长乐不是很能看得懂宋延年这种突然的身份转变,斜着眼睛看着他。
“总不能两个人都难过的互相抱怨啊,总得有一个是好的才行嘛!不然我们一起诉苦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反而这种情绪会一直积压在心底嘛。”
“好吧。”
李长乐的快乐来得很突然,她就是这种心情来的快去的也快的人。大多数的时间,她都是很快乐的。
她的眼神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清亮,她对于剑南接下来要如何处理依旧没有头绪,但有一点她分外清楚,那就是她知道自己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剑南。
有宋延年的陪伴,夜晚来得很快。
李长乐走到床边,轻轻地叫起了徐乐延,并塞给了他一些糕点。
“吃些东西再走,你已经错过了午饭,得吃点儿什么垫吧些肚子。”
徐乐延没拒绝,虽然他现在的胃口依旧很差。
宋延年看着徐乐延的脸色感觉他似乎好了一些,有些放下心来。
“别拧着眉毛吃了,这可是书因自己做的糕点,长乐忍痛省下了几个给你吃,你最好是全吃掉,不然某人怕是会气死。”
“哦?竟是书因亲手做的吗?”徐乐延将那糕点拿到眼前仔细地瞧了瞧,可惜没看出什么差别。
“说起来最近都没怎么瞧见她,我原以为她会一直和我们一起讨论呢。”
徐乐延对解书因的观感还不错,当初几次冲撞都恰到好处,总觉得他们会是一路人。可惜自打上次过后就再没瞧见她。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说到这个话题,李长乐颇感遗憾。“但解书韫告诉我们,在剑南,女子是不能一直同男子在一起玩儿的,更遑论商讨事情。”
“歪理。”宋延年撇了撇嘴,有什么不能一起玩儿的,他们和长乐从小就一起玩儿,也没见谁说三道四。
“是书韫的意思?”徐乐延有些惊讶,按照他的了解,解书韫不该是这个性格。
“不是。”宋延年反驳道:“是他家里长辈的意思,自打上次书因同我们一起听齐誉的信息后便被她们家的长辈知道了,不过听书韫的意思是长辈们没有直接苛责书因,只是话里话外透露了这个意思。反正结果就是书因不能同我们一起了。”
李长乐咂咂嘴,她也说不明白是世家家风太严,还是她们家的家教太松散。仔细回想起来,好像京府的名门贵女们也是如此。
唉……李长乐抬头望向的窗外,若是女子都当如此,会少了多少快乐啊……
“走吧。”徐乐延飞速地吃完了手中的糕点,换上了宋延年递给他的学士服。便像之前一样,和二人一同钻进了菜桶。
解书韫一早便等在了外面,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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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的原因是他一直在对菜农嘱咐些什么。
将盖子盖好,菜车便缓缓地动了起来,解书韫的声音也在此刻传来。
“由于我们将地牢的学子们带了出来,书院附近的监视变得多了起来,你们进去以后一定要小心。”
“难不成他们混进学院了吗?”解书韫不说没用的话,既然叫她们进去以后也要小心,那定是书院内有什么问题。李长乐这才想明白了解书韫让她们换上学士服的用意。
“不确定,但有一些人好像最近和外面的人取得了联系。”
“你是说书院中出了叛徒?”宋延年对此有些震惊,他们明明都为了公平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怎么会在此时突然叛变?
“应该不是,根据我们的调查,是武家买通了一些学子的家人,意在向书院里传递消息。”
“可这群学子对武家还有什么用呢?”宋延年不解。
“他们不知道你们早就进过书院了,此时买通书院的学生,将怀疑引向魏、解两家,再多说几句皇室的用意。武家可以很轻易的将自己从中摘出去,并获取大量的支持。”
“获得学子的支持?”徐乐延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努力思考着其中的联系。
“需要获得大量的学子的支持,那就意味着,武家要有大动作了。”
“正是如此。”解书韫眼角晦暗,漆黑的眸子此刻深如潭渊。
大抵是上次李牧然的恐吓,武家似乎是有些急迫了。确实,原本他们也没想过上面会派李牧然前来,还带了个皇子。
这让他们的进展推进的畏首畏尾,不过如果武家知道李牧然怀疑武家叛变的事儿,那就必须尽快将剑南的事做个结尾,让李牧然尽早回京府才行。
“我还是送你们到这里,再远就不行了,你们小心些。”
“知道了。”
几人的声音瓮翁地从桶内传来,解书韫点了点头,便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你怎么不自己告诉他们?”良久,解书韫突然出声,身后不知在何时突然多了个身影。
“他们不大喜欢我。”
“哦?”解书韫挑了挑眉,颇感意外。
“而且,我也不太喜欢他们。”那人虽然蒙着面,但依旧能看得到他好像飞速地翻了个白眼。
可惜,解书韫并未瞧见。
“陈时先生倒是直白,这种事……告诉我……好吗?”
解书韫回过头,看着溶于夜色中的陈时,有些好笑。
大概他是真的不太喜欢他们三个吧,才会连掩饰都不做。
“不重要的事,你知道又如何?”陈时对表现出的厌烦并不在意,而是突然正色,谈起了正事。
“他们几个不能有事,你同我保证过。”
“自然。”解书韫也正色道:“就算不同你合作,我也会保障他们的安全。”
陈时对后面的话并不在意,于是继续说道:“你三叔的下落找到了。”
“在哪儿?”
解书韫有些焦急,虽说解家并不如武家强势,在剑南只手遮天,但找个人对他们来说本该并不费力。可事情的关键人物,他的三叔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这让他十分困惑。
陈时也没打哑谜,直接告诉了解书韫具体的位置。
“剑南郊外八里坡,你三叔被囚禁在武家练私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