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齐誉再没说过话,不知道是不是宋延年那十分诚恳的建议刺激到了他的内心,他干脆坐在那儿闭目养神,不闻身边任何事,尤其是宋延年的。
怎么办?
宋延年对着徐乐延和李长乐挤眉弄眼,他好像把人惹生气了。
徐乐延摇摇头,示意问题不大。齐誉不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最大的可能是他真的困了,找个由头心安理得地休息。
李长乐也觉得齐誉不太像真的生气的样子。
不过仔细回想,齐誉好像真的没动过气。他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和谁都能聊得来,同谁都能说到一起去。
像个花枝招展的大孔雀!
也不怪姜夏第一眼就看上了他,他这家伙总能找到对面的人最在乎的点,不论是否有意。
换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个才能不是?
青痕和蒋逸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此刻刚刚从马车上出来。
李长乐见状,便打算和他们几个也一同上去休息一番。
齐誉倒是没用人叫,青痕他们刚一下车,他就睁开了双眼,高高兴兴地赶在李长乐前面钻进了马车。
李长乐回头朝着宋延年指了指齐誉。
“看吧,这家伙就是想休息了!”
宋延年摊手,总之没生气就好。
青痕和蒋逸在车上的时候并没有用到被子,所以齐誉上去的时候,被子还是规规整整地放在那边。
因此,他也不客气,拿起一条被子就将自己卷成了个卷,歪倒在了座位上。
“你未免也太舒适了吧!”李长乐一上马车就看见了如此场景,有些羡慕齐誉的好心态了。
“人生的困境以后多得是呢,何必为难当下?先享受了再说。”齐誉回应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真的是困到不行了。
李长乐也不再拿他打趣,将被子分给了后上来的乐延和延年,几个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就准备小眯一会儿。
徐乐延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线索成团地往脑袋里挤,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得闲便想理线索的想法。
可谁知刚一歪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马车毕竟不比床铺,几个人睡的都不大好,除了齐誉。
姜姒过来叫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睡得腰酸背痛。
醒来后的宋延年倒是吓了一大跳,他看着地上的齐誉,十分疑惑又无奈。
“我说你怎么跑到地上睡去了?”
齐誉缓缓睁开眼,将手从“被卷”里抽了出来,伸了个大懒腰,揉着眼睛回答:“坐着睡不舒服嘛,又伸不开腿。反正有被子在,你们的马车又干净,干脆躺下来咯。”
李长乐使劲一跺脚,她恨呐!她怎么就没想到可以躺下睡呢?
齐誉看着李长乐愤怒地脸,笑着打趣:“郡主别气嘛,下次换你来睡。”
“那你呢?”李长乐可不信他会那么好心,把这么好的位置让给他。
“咱们有四个人,有一个人睡地上,其他三个不就可以躺在座位上了嘛?”
齐誉刚说完,迎面便飞来了一脚,齐誉飞速起身打算冲出马车,却被李长乐一把拽了回去。
“开玩笑,郡主!您别介!”
姜姒听到了拳肉碰撞的声音,伸向车帘的手收了回去。
里面好像在忙,她还是不打搅为好。
“哎!郡主,长乐!长乐!我错了还不成吗?”
叮铃咣啷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李长乐神清气爽地走出马车,和在一旁等着的姜姒露出了十分爽朗的微笑。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姜姒也朝着李长乐笑了笑,见齐誉最后一个从马车中走出,打算在这儿说些正事。
有些事,她还是不大想让姜夏知道。
“姜方然离开了,行李也一并收拾走了,应该是打算住进少女村。”
“他去那儿做什么?找知州?”宋延年不大喜欢那个姜方然,可以说姜家人除了这两姐妹,他都不待见。
“或许是,毕竟那河下的密道通往少女村,他……”
“他也知道那个密道?”若真知道了,可不是个好事啊,宋延年可不想再听到什么坏消息了。
“应该不知道,但那群渔民下河以后就不好说了。”
“那就还好,他不是为了那道住进少女村,不然我们的行踪太容易被暴露了。”毕竟他们昨夜去的时候没想着掩盖足迹,若是真的被发现,很容易判断出曲林县的外来者进了那密道。
真到了那时……宋延年缩了缩脖子,得想个法子阻止那群渔民下水。
徐乐延定在原地,看着姜姒的双眼,随后叹了口气。
“姜姒姑娘,有些话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和我们说了。”
姜姒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她再次抬起时,眼神中多了些伤感和犹豫。李长乐说不清她到底从那眼神中感受到了什么,她只知道有一种绝望与痛苦,借着破庙的灰尘,传到了她的眼中。
“你若是……”李长乐上前一步,她觉得姜姒一直没和她们说明的话,好像隐藏着她难以提及的痛。
“没事。”姜姒抬手,示意李长乐她没事。她看着李长乐的眼睛,笑了。
姜姒笑起来很好看,和姜夏很像,但与姜夏不同。
“我本来也是打算在这里告诉你们我知道的全部的。”
齐誉刚刚就一直在忙活,姜姒话音刚落,他就招呼着几人过去。
只见齐誉将几处大石头围成了一个圈,刚好够他们几人面对面地交谈,石头上面还用姜姒给他们的棉被铺好,坐久了也不会太痛。
想起现在还有些痛的屁股,齐誉心里有苦难言。
“到这边来说吧,总之,这大概会是个相当长的故事,不是吗?”
姜姒看了齐誉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掠过了他,走到一处石头前坐了下来。
姜姒坐下后,还小心翼翼地将垂下的被角拿起,折了一下,搭在了另一个石头上。
这是姜家特质的棉丝被,冬暖夏凉,这个齐誉真的是好生浪费啊……
“嗯……”真到要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姜姒还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果是岷江之间的权力斗争,那个离她太过遥远,她自知对这种东西的认知并不准确,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清了下嗓子,在大家都坐好后,开了口。
“我出生于那四个被征兵的村落,想必你们都猜得到。”
几人点点头,确实,按照姜姒对少女村的熟悉程度,很难猜不到这一点。
“所以我一出生就被带到了少女村,长到八岁前,我的生活都还算正常。有块破布遮着身子,也饿不死,唯一的痛苦就是隔几日就要被带去试虫子。”
姜姒看了看齐誉,齐誉也终于知道了那处仓库里的虫子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为什么要试虫子,和我同龄的几个孩子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少女村就是一个不用问为什么的地方。那里只有服从,没有别的,想死都不行。意外也是发生在我八岁的那一年,那一年,少女村里来了一个长得和我极为相似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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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的眼睛有些朦胧,似乎跳过了时间,回到了她和姜夏初见之时。
那天……倒是很冷。
她躲在一处矮棚取暖,少女村其实有供暖的火炉,但都不是她们这群人可以享用的东西。
芝霞姐姐告诉她,那些都是客人才可以用的,她们连接近都不行,除非她们有客人。
姜姒没有问她什么时候才可以有客人,她不傻,芝霞姐姐的身上现在还在流着血,每次姐姐们回来,都是带着一身的伤。
血腥味在这个地方,并不稀奇,甚至整个村子都被浸染了这种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让人恶心、生厌。
芝霞姐姐刚被叫走了,据说是有几个大人物要来,她和几个十分漂亮的姐姐都被叫了过去。
大通铺了少了大半的人,变得更加寒冷。姜姒觉得待不住,看着明明还活着却像死了的一群女孩,她觉得自己也快死透了。
匆匆跑出房间,冷冽的寒风如刀一般割过脸颊,强烈的痛感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一点人的气味儿。
实在不行,就这样冻死在这儿也不错。
姜姒蹲在矮棚旁,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手臂,就这样想着。
她不想变成姐姐们那样,那样活着其实还不如死了。
“这么冷都不知道拿火炉取暖,这里的人难不成都是傻子?”
一个十分稚嫩的声音传到了耳边,姜姒以为自己被冻出了幻觉,她抬头居然看见了梦想中的自己。
穿得暖暖的漂亮衣服,从上到下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她大概是快死了吧。
可下一瞬,她就被那个女孩踢倒在地。
“我说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没听到我在同你说话?”
好吧,不是梦。姜姒既然没能死成,便不想再搭理这个女孩。
少女村的女孩都是一样的,她穿得再华丽,也是一样的。
可是下一瞬,一件衣服被扔到了她的头上,盖住了她的视线。她瞧不清路,不小心摔倒在地。
后面那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你没病吧?这么冷的天,连鞋都不穿?”说完还自顾自地嘟嘟囔囔。
“二哥净骗我,这里哪有好玩儿的东西,傻子倒是不少。”
姜夏穿着她的夹棉锦袄,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姜姒的身边,将丢在她头上的袍子帮她穿好。
“我说你不是真是个傻子吧?那我岂不是又走丢了?二哥可没告诉我怎么回去啊,看我抓到他不叫爹爹打死他!”
姜姒头一次感受到温暖,她说不上来那种感受。
她低下头,闻了闻身上披着的棉披风,上面有着很香的气味。
是什么?
是因为有这个味道,所以才会让心里也暖暖的吗?
姜姒看着根本没顾着看她的姜夏,她手忙脚乱地帮着姜姒系棉袄的扣子,姜姒有种直觉,她大概根本不会自己穿这个东西。
也对,仙女怎么会需要自己穿衣呢?
姜夏的手抖抖索索地揪着那惹人生气的棉袄,怎么这东西在她身上的时候就没这么讨人厌?
正要将这外袄撕碎了狂踩的姜夏,突然听见了小傻子的声音。
嘶哑且暗沉。
“你要去哪儿?”
“你会说话?”姜夏的烦躁突然变成了欣喜,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还在气头上。
这傻子会说话就行,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她那个不靠谱的二哥。
“我要去……”
“什么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