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晏礼眼中生疑。
“与那军师勾结的宫人,是在凤仪宫里当差的,名唤兰心。”鸦青道:“若是一般宫婢也就罢了,但这兰心不仅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还是当初从陆府带进宫里的。”
换言之,就是陆氏的家仆。
这确实有几分棘手。宁晏礼思忖道。
高门的贵仆,又是皇后的心腹,这样的婢子往往活得比一些士族女郎还要体面。
若说她被淮南王府收买,是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因此,要是将此事捅破天,就会被淮南王府反咬一口,说是陆皇后派人向李淑妃下毒在先,这虽不能掩李淑妃换子欺君的罪过,但却会叫李洵转移对陈氏和淮南王府的怨怼。
而且这毕竟是陆彦的家事,他不好在明面上插手过多。
见宁晏礼沉吟,鸦青又道:“大人,眼下还有一事。”
“何事?”宁晏礼道。
“流萤传来消息,淮南王世子昨日离开昭阳殿后,与东宫那位女史私下里见面了。”
宁晏礼凤眸微凝。
在他用玉簪试探后,李慕凌就敢在光天白日里与她相见。
二人便这么迫不及待吗?
“大人?”鸦青看他又半晌不语,以为身体仍有不适,遂关切道:“大人是否要歇息片刻?”
话音将宁晏礼的思绪打断,他倏地看向鸦青,淡道:“那副画像呢?”
鸦青愣了愣:“哪副?”
为抓细作,他们派人绘制的画像不下百副,宁晏礼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让他一时蒙住。
宁晏礼漆黑的眸光射来,鸦青浑身一凛,不知是打通了哪道关窍,他脑中顿时灵光一闪,恍悟道:“啊!大人说的是那一副!”
他随即又道:“那副就在偏殿书房中,臣这就前去取来。”
“不必。”宁晏礼起身,在鸦青讶然的目光中朝偏殿走去。
殿外日光正盛,暖意铺在院中,叫人忍不住犯困。
在廊檐下打盹的屠苏,忽而感受到面皮上刮过一道冰冷,他蓦地打了个冷战,刚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墨色身影从面前走过。
屠苏惊讶道:“大人,你怎么不好好在寝殿休息,霍大人临走前可是有过交代的——”
说到一半,一记眼刀飞来,后半截话被他咽回了肚里。
这时,跟在后面的鸦青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从我方才进殿就发现大人心情似乎很是不好,这几日你说话小心着点儿,别总惹大人不悦。”
“我——”屠苏瞪眼道:“我怎么就惹大人不悦了?”
宁晏礼迈入偏殿,一眼就瞧见卷筒中用绢帛包好的卷轴。
他将绢帛拆开,把卷轴在案上铺开。
那个清媚撩人的女子又出现在他面前。
“那不是陆氏小姑吗?大人总看她的画像做什么?”屠苏趴在窗上,低声道:我记得上次那玉簪,大人也没还给人家……”
说到此处,他突然转头看向鸦青,错愕道:“大人不会是动了凡心了吧?”
“你说什么呢?”鸦青剜了他一眼:“大人是……怎么会?”
“大人虽然……但他也是人啊!你几时见大人用这般神色看哪个女子了?”屠苏往殿内指了指,说得愈发笃定。
见宁晏礼视线久久盯在画上,眼中神色莫测,鸦青也犯起了嘀咕:诚然,他家大人往日里对女子的态度只有两种,对普通的无视,对怀疑的上刑。
若照以往,这女史早就被抓来拷问,何必等到现在?
“有事就进来,不要在窗前挡光。”
宁晏礼的声音忽然从殿内响起,将二人吓了一跳,鸦青埋怨地看了屠苏一眼,屠苏讪讪一笑,将他推在前面,一前一后进入偏殿。
二人进殿时,宁晏礼已提笔蘸墨,在那画像上洋洋洒洒勾勒着什么。
屠苏伸头看去,不禁睁大眼睛道:“大人,这好好的画,为何要改?”
鸦青闻言也走上近前。
只见宁晏礼笔尖快速流转,轻描重墨,几笔下来,画中女子媚眼浮出笑意,眸光波动,竟似秋水荡漾,花般的笑靥明显比方才更加清隽,还透出一丝机敏狡黠。
看着画像上逐渐鲜活过来的女子,鸦青不觉怔住。
这已经不是相像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东宫那位女史活脱脱出现在了眼前。
宁晏礼撂下笔,冷眼端详女子的面容。
本是用来辨认细作的,故这画像只至胸肩,没画到半身。
看着女子双臂的线条在纸张边缘戛然而止,他想起晕倒前眼中浮现的画面。
玉棺中的那个断臂女子,果然与她一模一样。
若非要说出不同,便是现在的她还活着。
“大人,你这画得也太像了!”屠苏目瞪口呆地看向宁晏礼。
要在心底将那容颜描绘了多少次,才能画到如此境地?
待画干了,宁晏礼刚将画像卷起,屠苏乐呵呵地伸手去接,“大人是要将这画挂在哪?”
却闻宁晏礼道:“把这个交给司白。”
屠苏一愣,转眼向鸦青看去,鸦青似乎明白过来:“大人是要将那女史……”
“杀了。”宁晏礼道:“在宫外找机会动手。”
.
东宫仪仗在朱红府门前停了下来。
青鸾掀开帷幔,抬头看向门上的烫金匾额,宁府二字显得格外刺眼。
那夜与宁晏礼的针锋相对还历历在目,虽然她搬出李昭和陆氏,让宁晏礼一时忌惮没有对她动手,但刚时隔两日就要走进宁府的大门,这让青鸾莫名有种深入虎穴的紧张感。
随行的小太监已候在车边,青鸾提起裙摆,由他虚扶着迈下牛车。
后面跟着两排宫人,个个手里捧着漆木托案,上面都是李昭一样样挑选的,有药材,有补品,还有青鸾做的点心。
点心是李昭磨她现做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快日落了才到宁府。
看着那些东西,青鸾轻舒了口气:毕竟自己今次是代李昭前来,宁晏礼大概不会过分为难。
但为求稳妥,她还是留了个心思,特意没让人提前通传,以防宁晏礼知道是自己前来,心里提早生出别的打算。
于是,待一切备好,她才让小太监前去通传。
朱红的大门被轻轻叩响,开门的是张生面孔,但看那身银甲,应是宁晏礼的影卫。
那影卫听小太监说完,连忙进去通报,不出一会儿,就见鸦青带着数名影卫开门走出。
“女史代太子殿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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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府中有失远迎,实在失敬。”鸦青走到青鸾面前,恭敬伏手道。
“殿下不想叨扰太傅大人休养,故特意交代莫要提前通传,只将心意带到即可。”青鸾客气回礼。
她向鸦青身后看去,见到身后的屠苏,面上不由得浮出温和笑意。
屠苏也笑了笑,只是神色有些不大自然。
这稍纵即逝的不自然却被青鸾看进了眼里。
屠苏心性淳质率直,是个藏不住事的,见她时这般表情,想必宁晏礼对她的怀疑,已不止于赵鹤安的死。
“这些都是殿下的心意,还望长史代太傅大人收下。”青鸾抬手让宫人将托案呈上。
宁府乃是非之地,她只想赶紧办妥差事速速离开。
鸦青携众人躬身拜道:“大人风寒不宜外出,臣等便代大人谢太子殿下厚恩。”
待宁府众人将赏赐接过,青鸾微笑:“既如此,奴婢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她盈盈一拜,转身欲走,却忽闻鸦青道:“女史留步。”
青鸾回身面露疑问,“长史还有何事?”
鸦青拜道:“太子殿下日前送来的功课大人已做好批注,还请女史随我入府为殿下带回。”
“太傅大人病中未愈,奴婢风尘仆仆不便进府,以免将污浊气带入府中,使大人病情加重。”青鸾眸色微沉,但脸上还保持着笑容:“就劳烦长史帮奴婢进府取来,可好?”
鸦青却不买账,“东宫福泽深厚,女史怎会身带污浊之气?女史莫要说笑了,大人还有几句话,想亲口托女史带给殿下。”他抬手引道:“女史,请吧。”
青鸾心中了然:看这架势,这鸿门宴倒是不赴不行了。
她莞尔一笑,回头与一个小太监道:“你先回东宫禀报殿下,就说我随长史入府去见太傅大人了,以免迟迟未归,殿下久等心急。”
那小太监得令,翻身上了一匹快马,朝宫里去了。
看着小太监远去的背影,鸦青笑道:“女史思虑周全,鸦青实在佩服。”
青鸾朝府门走去,眼中似笑非笑,“与你们大人打交道,若不思虑周全,是要吃大亏的。”
日暮西沉,青鸾随鸦青走在偌大的府院里。
府中虽少有人住,花草却被修剪得很好,适逢眼下正是枝繁叶茂的季节,一眼望去,错落的亭台游廊间,尽是花红翡绿。
其间,一道流水蜿蜒穿过小桥,向院落深处延伸而去,更显风雅清新。
看着眼前景致,青鸾不禁想起阴暗的刑室殿,很难想象,这两处所属竟是同一个人。
走了好一会儿,鸦青将青鸾带入一间殿室。
屏风帷幔,木几铜炉,萦绕的沉香是宁晏礼平时用的那种。
殿中安静,仿佛除了她和鸦青就再没旁人。
青鸾看到斜阳在地上拉出的斜影,莫名感到几分寂寥。
“大人,臣将女史带到了。”鸦青对帷幔中说道。
“进来吧。”是宁晏礼的声音。
鸦青将帷幔一侧拉开,露出殿内轻纱盈动,重重烟帐映出矮几和坐具,以及床榻的一角。
青鸾怔住。
她本以为鸦青带她来的,是府中迎客的殿室或是书房,却不曾想,这分明是宁晏礼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