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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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阴霾霾的天气,宴白带着于齐在侯府打理各种事务,院落里的花草枝叶几日没有整理,开始显得杂乱无章起来。

    顾言行色仓皇地出了门,也没有多余的吩咐,宴白便自己摸索着,能看见的活都处理好,操起剪子,修剪起花草来。侯府门外一骑华骝绝尘而至,一披甲军士匆匆下马,大步跨上台阶,将一藤纸案卷递到侍卫手里,“南阳王府邀帖,请广陵侯前往竟州,带回军符和颜都尉。”

    侍卫听罢一惊,抓着卷纸急忙跑入府,带起一阵风匆匆经过,刮得在一旁扫洒的于齐顿时一愣。宴白见值守的侍卫一脸惊惶,停下了手里的活,“何事?”

    “都尉,南阳王把少主扣下了。”

    “……”

    苍翠掩映的竹林中,雀啼婉转,云烟绕膝,风如月在小院落里支了张桌案,握扇的手背在腰后,提笔描画婆娑竹影。

    “风如月!风如月!”

    他闻声望去,见宴白踏破薄雾,匆忙走来,“怎么?想我了?”

    “……”宴白拧紧了眉头,“南阳王把少主扣在竟州了。”

    风如月像听了什么喜讯,兴致勃勃地站直了身子,“喔嚯,出息了。”他放下笔,转向宴白,“那我俩是不是能到竟州探春一游?”

    “你能不能有个正经?”宴白眉目拧作一团,满脸地嫌弃。

    “宴白,我是认真的……我是说,我们得去救他,嗯?”风如月一副打趣的模样。

    宴白看着风如月,气恼又无奈,“我们谁演谁?”

    “你自幼与顾言一同长大,自然是你来演他最娴熟啊,我嘛……”他展开折扇,摇了摇,“我嘛,演我自己便可,你那大剑,我也拿不动不是?”

    宴白定了定神,毅然决然地模样,“好,我们需快些出发,我回府准备一下。你快些过来。”

    风如月笑着摆摆手,示意宴白快去。

    顾言和晚宁在南阳王府住得颇为无聊,两人住在一间厢房里。晚宁毫不客气地占领了床榻,顾言则自动自觉地睡着地板。顾言每日打坐练功,擦剑习武,晚宁则每日都往厨房跑,不是为了找吃的,而是为了销毁萝卜……厨子们见每日买回的萝卜都无端坏掉,最后决定不再采买。

    “今日怎么不去厨房了?吃腻了?”顾言见晚宁今日愣愣地对着荷塘发呆,松散的发髻一只银簪随意的别着,他好奇地走过去。

    晚宁回过头,无所事事的日子总会使她困顿不已,她迷迷糊糊地看着顾言,“阿宁啊,你吃萝卜吗?”

    顾言默默吸了口凉气,“我不爱吃萝卜。”说着便转过身往屋里走,生怕晚宁突然给他端出一盘萝卜。

    “啊~那就好,厨房的萝卜全都坏掉了。”晚宁志得意满地转回身去。

    顾言听闻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晚宁的背影……

    广陵侯府的车马一刻不停的往竟州城赶,宴白穿着顾言在家时穿的衣袍,头发半披,竟也显得风姿翩翩,皎皎如玉,袖口的银线云纹借来车厢外的光线,幽幽闪烁。

    转过山岭幽谷,终于到了竟州地界。

    “你觉不觉得我们可以停下了休息一晚?”风如月浑身像爬满了蚂蚁,他觉得自己再不下地舒展舒展,整个人会坏掉。

    宴白忧心道:“那南阳王虽短舌迟钝,但王潜素爱与他交往,若王潜在府内,我怕少主会吃亏。”

    “他吃亏?他什么时候吃过亏,虽有菩萨心肠,却生的一副阎罗模样,谁敢给他亏吃?”风如月觉得实在不适,整个人摊开在车内,四仰八叉地伸展四肢,“你就放心吧,他脑子比你灵光。”

    宴白无可奈何,只能嫌弃地看着他。

    直至马车缓缓驶入城内,风如月才坐起身子,他撩开帘子往外瞧,瞧得一眼颓败之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面色担忧。

    下了车,宴白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沉,竟摆出一副罗刹面孔。风如月抖了抖坐得发皱的袍衫,跟在宴白身后。

    两人慢慢走上台阶,宴白装作腿脚无力,呼吸不畅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到值守的军士面前。

    “还请通传,广陵侯顾言拜见大王。”宴白拱手鞠了个躬。风如月学着样子,也鞠了一鞠。

    那军士上下打量了宴白一番,转身走进府去。

    “报!广陵侯到了。”

    正殿的歌舞骤然中断,刘宣疑虑重重地看着王潜。

    王潜眸光一转,放下杯盏,期待很久的好戏将至,他难掩地兴奋起来,“快请进来。”

    宴白和风如月跟在小厮穿过园景,走向正殿,风如月见那园景明暗有秩,参差有度,石若逐云,不禁点头赞叹。宴白需扮得身体孱弱,所以走得很慢,风如月则看得尽兴。

    来到大殿中,宴白拱手一拜,“拜见大王。”

    刘宣忙站起身,示意道:“侄……侄儿快快请起,来人,赐……赐座。”话音刚落,屋后便有婢女抬着坐榻和案桌,摆在大殿左侧。

    风如月跟在身后,也不施礼,王潜看得恼火,“广陵侯,这位是什么人?竟如此无礼?”

    “在下风氏后人,族中掌事,官家曾赐风氏恩典,非见官家,不必行礼。”风如月悠哉悠哉地一边调整坐姿,一边说道。

    王潜被气得不轻,连他都要行礼,这小小风氏,居然还有特赦。

    “王大人莫怪……这也是天家规矩……并非……并非如月不肯遵循礼法。”宴白故作孱弱姿态,语气是有气无力,一句三喘,“不知我家都尉,现在何处?”

    “颜都尉玩忽职守,小侯爷,你可得好生约束才是。”王潜抬手示意小厮去传顾言和晚宁。

    “王大人好生气派,小人在竟州也颇感雍州之强盛啊。”风如月抓起一颗团子,放进嘴里。

    刘宣天生的短舌使他每每在此种情境里百感焦急,说话的速度跟不上脑子,脑子的速度又跟不上别人的脑子,只能眼巴巴看着,呆愣愣听着。

    顾言和晚宁被带到殿中,顾言单膝叩拜,“拜见大王,少主。”眼神里尽是狠戾和隐忍。

    晚宁低着头,不敢看宴白一眼,“奴家见过大王,侯爷。”顾言在余光里瞧了瞧她。

    “侄……侄儿,这……这军符,还……还你。”刘宣把案桌上的军符递向宴白。

    宴白缓缓站起身,刻意一副难以迈步的样子,刚往前走了两步,便顺势绊了一下桌腿,桌上吃食件件洒落,宴白整个人往前倒去。

    晚宁见状,条件反射般一瞬间冲上去,一把拉住宴白的手腕,往自己肩上一扛,揽着宴白的腰将他稳稳扶住,两个人几乎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