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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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

    秦娇娇有些许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下的周昭寒。

    “女郎在想什么?”

    周昭寒并没有回应她的疑惑,反而轻声开口换了个话题。

    这目光太纯然,让秦娇娇情不自禁地开口:“我在想,太子妃是什么样的奇女子,才能配得上殿下。”

    太子轻轻笑了下,他说:“孤没有太子妃。”

    周昭寒的眸光浮动起麟麟的金光,他说完这句话后,那些麟麟金光宛如细沙在眼眸中旋转、沉淀,似乎凝聚着莫名的风暴。

    再一看,他神色平静,刚才的危险气息又好似错觉。

    秦娇娇听后有些茫然,“殿下怎么会没有太子妃?”

    周昭寒是储君,是当今陛下二皇子,比周朝歌还要大些时日——怎么会还没有太子妃?

    按理来说,想要嫁他的人,普天之下,应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周昭寒没回答她,而是说:

    “孤行冠礼的时候,是在大明寺,千尺台阶上不止有文武百官,还有泱泱百姓,他们有步履蹒跚者,一步一叩;有老少儒童,目光澄澈。”

    “那一刻孤站在最高的寺庙,回头望去,竟然看不清云雾之下的长安,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窜动的人头...这是我大周的子民,他们把孤当做神明。”

    秦娇娇有些出神地望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她想,确实是个如传言般的神仙人物。

    “秦女郎,依你之见,孤如何才能不负他们。”

    周昭寒平静地问,他看着还没他肩高的小姑娘似呆了般一动不动,心里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静了有半响,周昭寒抿住唇,几欲转身。

    却听见那女声定定。

    秦娇娇:“我不懂治国,也不懂百姓,生在罗绮之家,只会享乐,所以殿下,我只能说一点点愚见。”

    “但说无妨。”他喉咙微微动。

    “耕者侍田,渔者侍河,臣者侍君,而为君者,侍民。”秦娇娇突然看向周昭寒璀然一笑,“那么殿下,既然百姓奉您为神明,自然是因为您过往功绩,九州四海,无人不知,雷厉风行,公正严明,不动私情,如仙。”

    “殿下如此行事,在我看来,已经算得上是不负百姓,不负天下了。”

    周昭寒微微一笑,眉目舒卷如画。

    他身上凛然贵气如千秋之雪,让人一眼就觉得心悸。

    “是啊,”他颔首,“神明无情,所以大道运行,天衍其一,人伦纲常,周转无误。孤若要做百姓眼里的明主,那么在四海未平之前,孤又如何成家?”

    “孤若成家,那必有私心,又如何对得起天下芸芸者?”

    秦娇娇心里很佩服。

    可她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照周昭寒这个说辞,天下哪个君王没有妻妾,难不成个个都算辜负百姓的昏君吗?

    再说,四海升平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日后等他登上皇位,还要坚持,那不就又成了后继无人么。

    忽然,她又听见这仙人低低地笑了。

    周昭寒:“秦女郎,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什么?”秦娇娇错愕。

    方才若是别人说这些话,她必然是嗤之以鼻。

    可说这话的人是周昭寒,她于是便觉得,理所应当是这样。

    如此,竟然是说笑的么!

    “骗你的。”周昭寒背过身领路,秦娇娇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情。

    “娶妻于人都是一生的大事,孤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秦娇娇想这话说的在理,周昭寒是储君,他的妻子就是未来的国母,谁坐在这个位置,身后又该是哪家的势力,确实是个麻烦的事。

    可她不知道。

    可她若做过和周昭寒一样的梦,就该知道,他方才一开始说的话并非说笑。

    而是意有所指。

    ——周昭寒要做这人间的活神仙,要做百姓眼里的太子,他就绝不该,绝不能,沉溺儿女情长。

    在梦里,他登基之后,霸占了弟妹,杀了幺弟。

    把秦娇娇困于手心。

    而这样的荒唐,也只是一开始。

    他为她建百尺高的摘星楼,看着浩浩荡荡的黎民北迁;也为她建横跨天山的锁月桥,把万丈悬崖变成白骨累累的平地。

    南唐奇珍,天下异宝,只要秦娇娇想要,周昭寒就跟混了头一样,无所不应。

    梦里的一切是这么的真实。

    以至于他现在走在她前面,真真切切地看清那在梦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妖妃,竟不由自主地荡起了凛然杀意。

    秦娇娇美么?

    周昭寒想,确实是美的。

    兄弟同心,今日周朝歌那面红耳赤的模样,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周昭寒。

    可是,她越美,就越证明了这梦的真实性。

    周昭寒想,不如就趁现在,趁他还没对她起什么心思,趁梦里的荒唐还没发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她。

    这样他还是天底下万人敬仰的储君,未来一片坦途。

    “女郎,到了。这里是太和殿,我父皇的书房。”

    周昭寒垂下眼眸,掩住神色,面上仍是滴水不漏的笑,谦逊有礼。

    太和殿。

    殿两侧立着龙凤呈祥的柱子,四个穿着紫衣的太监站在门前,这些太监似乎都生了同样的一副面孔,笑眯眯地。

    其中有一个似乎是管事的,一见两人来了,就欠了欠身,去给周斯帝通报。

    等他出来的时候,先是笑着跟秦娇娇说了句请,然后才仿佛看见晾在一旁的周昭寒。

    “太子殿下今日可算是来了,叫圣上盼了好久。”

    周昭寒:“王公公客气了,不知道父皇最近身体如何。”

    怎么又是一个叫王公公的,秦娇娇想。

    “哎,圣上这几日可是好,前些的风寒也痊愈了。”

    周朝历代皇帝,代代都是有个性的。

    周祖帝好人妻,四大诸侯,他抢了三个诸侯的妻子。

    先帝好字画,之前的朝野动荡腐败丛生,就是因为他只提拔那些写字好,或画画好的文士,而不管百姓死活。

    而如今这位周斯帝,座下有四子五女,年逾五十,上补先帝之疏漏,下创如今之盛世。

    乍一看,似乎是一个很正常的明君。

    实则不然,他身上也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

    譬如周斯帝不爱闺房之乐,只在登基后的三年大肆宠幸后宫,以致大公主和九皇子之间,竟也只差了三岁。

    如今的周斯帝,已有十多年不曾踏入后宫半步。

    再譬如他格外的爱寒,凡是常居的宫殿,一定要以寒玉为引。

    秦娇娇踏在寸寸寒玉上,冰凉的触感几乎要透过鞋底直直抵上她的脚心。

    她呼吸平静,盈盈一拜——是早在家里练过千百次的万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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