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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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山假水。

    宫廷御花园,彩蝶飞舞,红色的纱与黄色的纱化作了舞女身上的披帛。笙箫声与古琴的铮声相合,在这样的晨光下显得躁动悠扬。

    “殿下,真没想到今日您会出席。”

    声音纤弱,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可欺。

    周昭寒收回望去某处的视线,回神看向立在他身前的女子,忽而展颜一笑。

    女子穿着青荷色的长纱衣,眉毛被眉笔勾画的细长,让原本只得三分的得天独厚,变成了十成十的风情。

    见他笑了,女子刚刚还有几分羸弱的气质一下子变得诚惶诚恐。

    ——周昭寒实在是生得太好,以至于单凭皮相不带感情的一笑,竟让这女子有几分被偏爱的错觉。

    是中书令的女儿,魏婉。

    历朝来,中书令是帮助皇帝在宫廷处理政务的官员,负责直接上奏密折,责任重大。这也意味着,一般情况来说,朝堂之中除了皇帝,没人敢惹中书令;甚至,还多的是人想去巴结。

    周昭寒能认出魏婉,因为陈家给他的名册里,她排首位。

    而被认出的魏婉神情一变再变。

    长安里,最不缺的就是风流韵事,其次便是才子佳人。但即便如此,正如青州女郎对于慕容雪狂热到不讲道理的推崇外,长安女子也有另一个她们自己的美梦。

    ——储君周昭寒。

    在长安这块不大不小的地方内,一块搬砖下能敲死三个七品官。

    就算是后位听起来再光鲜亮丽,陈皇后小二十年的阪依佛门也应让人感到身份背后的艰辛。

    所以长安人喜欢周昭寒,很大程度上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这个。

    换句话说,就算是如今的太子是周朝歌,而周昭寒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皇子,也照样会有大把的姑娘对他趋之如骛。

    因为。

    这里的人都有一条共识——

    那就是比周昭寒显赫的没他博学,比他博学的没他实干,比他实干的人,没他好看。

    事实上,哪怕算上那个几乎和他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气质迥然的弟弟周朝歌,再不挑点,把周斯帝年轻时也算测在内——

    任这长安涌来了多少秀俊少年,雅如慕容雪、文如贺潮生、动如李承晚,这大周赫赫有名的太子殿下,好像俊美地总能让人一眼就看见他。

    魏婉不是长安人的例外,她本应前年就出阁的,可她看着周昭寒的太子妃之位还空着,就同父亲求了再求,终于拖到了今日。

    事实上,长安一早就有消息说太子殿下要出席这场挂着羊头卖狗肉的“赏花宴”。

    她早知道这场宴席上有谁,刚刚只是...找个借口同他搭话。

    “魏姑娘,替孤向你父亲问好。”周昭寒温声说。

    魏婉脸上的喜色原本还内敛着,听了这话便像碗中的水般快要溢出来了。

    她忍着激动平复心情向前行礼,道谢谢殿下。

    然而就在她盈盈一拜的这一刹那,身后也正有一人巧笑嫣嫣地顺着天光露了出来。

    周昭寒的瞳孔猛地一缩。

    或许为着夏日没做好避暑的缘故,秦娇娇的肤色较初来时多了几分麦色,在像剥了皮的鸡蛋的一众姑娘的映衬下,她已然有些地落了后风。

    可或许正是托了这微深的肤色,她的五官竟瞧着比来时还要的张扬,还要的力挺。

    如山一样比直的鼻头,才撑起了那峰一样的眉英气。

    最难得的是在立体的五官下,她还有着能融化这世上任何铁石心肠的眼眸,有着如樱桃一般浑圆的唇珠。

    此刻正用这样的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那涉世未深的蠢弟弟;正用这样的唇,轻飘飘地说出一大堆惑人心智的奉承之语。

    而周朝歌,也确实不负周昭寒暗暗在心里骂的那句蠢,正手忙脚乱地强了宫娥的活计,为秦娇娇沏茶。

    “女子之高低,不在于色相。

    在于品格与才能。

    稍微些有头有脸的人家选新妇,都要外能主事,内能拢财,这其中,对晚辈乃至平辈口齿伶俐的好些,对长辈则要温顺听话的好些。”

    这是那个太学最酸腐的老学究讲的话。

    后来李承晚曾偷偷和周昭寒说过,别看老学究这样,十几年前也是个狂人,为了娶个美貌寡妇,把自己亲娘活生生地气死了。

    后来约莫是后悔了,才会在太学的课闲屡次三番地抨击时下女子卖弄之风。

    可是人活一世,谁能免俗。

    饶是周昭寒心里清楚秦娇娇的内里并不如她外表的那样可亲,反而是野心勃勃,男人敢做的事她做,男人不敢做的事她也敢做。

    在梦中,她把自己当做另一种人见人爱的钱币,同周朝歌换了地位,同周斯帝换了权利...

    而他周昭寒,则是把能给的,不能给的,全都献给了她。

    但如今,他的躯体竟也和思想做了分离,一个在拼命警告着危险,另一个却在说,看一眼,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魏婉屈膝行礼后挺直身子,却见对面的玉人却好像突然泄了气,显得有些疲惫怠倦了。

    世家官家养出来的姑娘大约都是极有眼力见,极懂适可而止的,因而魏婉再是再多不甘——不明白自己只是一行礼,怎么太子殿下先前对她的兴趣就都消失了...或者是不是家里请的那个宫中退下来的嬷嬷教错了她行礼的方式?

    此刻魏婉也只好、只能挂着体面的笑暂退一旁。

    那厢。

    “秦娇娇,本殿听说你们青州人能喝酒,你会喝酒吗?”

    周朝歌坐在秦娇娇对面,这是他求了陈皇后好久后才得来的安排。但他这个时候又恨这赏花宴不能和游神一样给自己带个面具。

    没了面具他就总爱乱说话。

    说些或许会惹秦娇娇生气。

    比如现在,沏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地想到了青州人爱喝酒,然后没话找话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脱口而出的时候才觉得不妥。

    哪个大家闺秀能承认自己会喝酒,是个酒瘾子?怕是旁人这么一说就好双颊滴血地生闷气了。

    谁料正在他垂头丧气地下一秒,秦娇娇竟略微迟疑地说,“我若说我不会喝,殿下会不会笑我?”

    周朝歌的担忧其实没错,但谁让青州人的脑回路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