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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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都说,青州是个荒芜的地方,哪怕是冠以世家之名的秦府,也只是个九流世家,断然教不出什么名门闺秀。

    旁人都说,青州的女子野蛮彪悍,她们会骑马也会打猎,唯独不会娇滴滴地坐着。

    秦娇娇想,他们说的大抵都是对的。

    “唰——”

    箭羽命中兔子后,她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拎起野兔子的两只耳朵。

    常年的打猎经验告诉她,要把兔子的耳朵打出什么样的绳结,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才不会跑了。

    她舒出一口郁气。

    “第二十九只,秦娇娇,你是不想给这山上留活口呀。”

    略带调侃的声音从树后慢慢幽幽地晃了出来。

    来人似乎并不想掩饰自己的踪迹,跟在秦娇娇身后晃了一路,见她一直没有搭理自己,这才忍不住冒了出来。

    他和秦娇娇极熟稔。

    所以说话间自带一种老友相见的不客套,和只需开嗓就能确定对方会认出自己的底气。

    秦娇娇没回头。

    她只是沉默了几秒。

    接着挽弓,拉开,仰头。

    她的背脊极薄,在骑装的映衬下显得漂亮比直。

    那剪头对准头顶的太阳,接着嗖地一声穿过高空,森林中的鸟一下子齐刷刷地飞开。

    此起彼伏的鸟叫声交响。

    在空气中擦出零星火的箭就从天上回了地下,最后垂直地坠入土地,扎在男子的脚下。

    “慕容雪,再往前走一步,你如此箭。”

    被认出来的慕容雪好脾气地笑了笑,他行云流水地将箭从地上拔出,毫不介意地夸赞随口道:“秦娇娇,你的准头还是很好么。”

    秦娇娇背对着他,嗤笑了句:“哪里,世子过誉了。”

    “我的准头还是不够好,这箭才没落你身上。”

    慕容雪咧嘴笑了。

    硬要说的话,他其实和周昭寒是一种类型的长相,只是周昭寒就偏温润些,让人想起公子如玉。

    但慕容雪,你见他的第一眼,想到的只是冷。

    他是少年意气与初出茅庐的锐气结合,不抬眼看人的时候已是艳绝人寰,等抬眼看人的时候,会让旁人觉得周围温度都要直下八度。

    可竟没几个人知道。

    这样的一幅皮囊下,藏的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贱心性。

    “秦娇娇,你也就嘴上说说罢了,你若真想要我的命,我一开始就不会再有机会说出第二句话。”

    他说。

    秦娇娇听了后气笑了,她终于转身,双手环抱质问他,“你当不我知道你?”

    “你的武功,大内第二,不敢有人称第一。他们都只当你去寺庙里养病,却不知道你是去求师的。我箭法再精准,也只是个三角猫功服,你要躲开,轻而易举。”

    说罢,她蹙眉审视了慕容雪一身,终于露出了笑。

    “海棠花倒底还是从你身上摘下来了。”

    慕容雪往日是纯色的圆领长袍搭着海棠花样式的腰带,如今腰间挂着的金革要带极其地冷硬,什么花纹装饰都没有,只能看出质地不凡。

    慕容雪忽然咳笑了一声。

    这声气弱的咳嗽,忽然将他的整个面目都衬得生动无比,就像是只能开放一个昼夜的昙花,在一刹那,美得惊人。

    “你怎知?”

    秦娇娇一共见过他三次这个模样。

    第一次是他被人刺杀,要送去寺庙养病的前夕。

    在那一次,慕容雪这个连鱼都没杀过的世子爷,第一次动手。

    杀得就是人。

    第二次是他母亲病逝,他站在棺木前不悲不喜。

    然后在他的父王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提起刀转身,砍了祁王府新进的侧妃。

    还是人的血,从他的刀下蜿蜒的流。

    似乎每一次,他这样病弱的一声咳嗽后,就会像菟丝花一般以旁人的生命作为养分,然后继续活下去。

    他又一步逼近。

    秦娇娇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气让人有一瞬间地放下所有戒备。

    “你怎知?”他盯着秦娇娇。

    秦娇娇镇定地推开他,“什么我怎知?”

    怎知他身上没有海棠花么?

    她心中有些微妙的预感,如果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恐怕会发生些不太好的事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于是秦娇娇生硬地换了话题,“我听说,你要娶元家的表姑娘为妾,还要娶冯家的三小姐为妻?祁王妃丧日未满三年,慕容雪,你可莫要旁人抓到把柄。”

    “秦娇娇,”被她推开后,慕容雪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正常,刚才的危险气息也消失殆尽。

    此刻正毫无顾忌地张开双臂,躺在松软的草地上。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了。”

    慕容雪把视线放空,能看到天际飞翔盘旋的鸟儿。

    它们和人不一样。

    它们能触摸到风雨云,它们的世界里只有活着、死亡或是繁衍。

    如果人也能这么简单的活着就好了。

    “你但凡要纳的妾室和元家没关系,我也懒得管你。”

    秦娇娇坐在他身侧。

    他们是认识多年的人,当过朋友,也当过恋人。

    就算如今已没什么关系。

    就算如今已彼此之间剑拔弩张。

    两人中也仿佛有一种另类的默契与信任,好像天然地规定了什么时辰能打架,什么时辰打不了架一样。

    “元家现在翻不出什么风浪了,你不用担心。”

    慕容雪将祁王的计划托盘而出。

    他似乎并不担心秦娇娇对他出手。

    “但留着他们一个希望,能从元家的手里多拉出几个商队的价值。”

    “冯家,是我母妃的意思,你知道的她是长安冯氏的人,而祁王府也确实是需要一个长安的眼线。”

    秦娇娇听了后说,“其实你没必要和我说你们的打算说的这么详细的。”

    阳光照在身上总是暖的。

    秦娇娇抬起手遮眼,看着光线从她的手上蹿过,就像是跃动起舞的精灵。

    慕容雪,我今天心情不好。

    她想说。

    她也大概明白对方知道——每次秦娇娇憋了一肚子火气后,就会上山打猎,她百发百中,次次上山一身轻,下山串几米麻绳的猎物。

    慕容雪正是因为猜到了这点,才会在这荒郊野岭看到她后跟了一路。

    秦娇娇最后还是没说。

    慕容雪马上就是别人的丈夫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他和她其实都要保持好距离。

    秦娇娇想了想,最后干脆利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拉开弓箭。

    她做的最漂亮的姿势其实是挽弓。

    因为教她的人告诉过她女子的力量天生不如男性,要想成为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她只能通过日复一日的训练,用技巧和熟练弥补不足。

    后来果然没错。

    她盯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