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状虫子的口器蠕动着,刺破了阿九白皙的手心。
血珠顺着伤口渗出,阿九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伏令年催动神识,想直接将这恶心的虫子幻影斩破。
然而,蝴蝶状的虫子并未消散。
它们攒动得更加厉害,口器不断颤动着,显得尤为恐怖。
它们不是幻影?
伏令年心中浮现出这个想法。
在幻灵塔中,居然出现了在现实中也未尝见过的古怪虫子。
若那只是幻影,是想象中的事物,那也算不得多可怕。然而,若说这虫子现实存在,便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了。
就在伏令年想着要如何将它们解决时,刚刚还异常活跃的虫子不知为何一只接一只抽搐着躺倒在阿九的掌心,再无动静。
阿九垂眸,声音很平静:“噬魂…子虫。”
五指收紧,伏令年听见了软壳被碾碎的破裂声。
虫子化为碎屑,掉落于地面。
“子虫?”伏令年抓住了这个词。
“难不成还有母虫?”伏令年问。
这个名称让她联想起了传说中的蛊虫,修仙界中亦有蛊修这样的“职业”,先前伏令年也听沈聿泽曾经提过这一类的修士。
“有。”阿九有问有答,却不会解释。
“这是蛊虫吗?”
“是。”
“你是怎么知道这种蛊虫的?”
“吃…不好吃…头会很疼。”
阿九这回倒是说得多了些,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你吃过这种蛊虫?”伏令年试着解读:“你为什么会吃蛊虫?”
阿九未立即回答,沉默了一会,她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吃它们…它们吃我。为什么…我不能说…师兄说,不能告诉…别人…坏人…”
莫说阿九这一段话说得痛苦,伏令年听着也很痛苦。
关于蛊虫的问题她一时间是没法弄清楚了。
“坏人…你是坏人吗?二丫…?”阿九突然道。
“我?”伏令年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是大大的良民啊。”
阿九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伏令年的玩笑。
再替阿九清理了一遍手上的污垢后,伏令年再次放出神识,带着阿九寻找这一层幻境的出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伏令年竟真通过重重幻象寻到了一块特殊的区域。
拽着阿九,伏令年将白玉剑刺入其中。
熟悉的吸力袭来,伏令年眼前一花,除了阿九以外,周遭的一切皆变得模糊起来。
当混沌褪去,四周再度清晰之时,伏令年再次看见了一片被血迹染红的土地。
恍惚间,伏令年还以为自己未曾离开阿九的幻境。
掌心传来牵扯感,伏令年侧头看去,见到了阿九的面孔。
阿九的目光灼灼,落在不远处的一具“尸体”上。
伏令年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尸体,但可以看见的是,她华贵的白色的衣袍已然被鲜血浸透,红黑发紫。
不知道这又是何人的幻境,一开场又是如此具有刺激性的场景。
与之相比,伏令年都要觉得自己遇见的幻象十分温和了,就是不知道她为何会产生如此强烈的生理反应。
就在伏令年考虑着要不要靠近查看之时,远处忽地燃起焰火,红彤彤一片,染红了漆黑的夜空。
血淋淋的白衣女子忽地挣扎着起身,她怀中死死抱着什么物什,拼命往远离火光的地方奔跑。
然而,受了重伤的她已是强弩之末。
还未逃离,火光燃起之处,几道黑影快速逼近。
看不清面孔的黑衣人无视伏令年两人,如饿虎扑食般追着女子而去。
伏令年和阿九紧跟其后。
几人一同跑到了一片小树林中,女子脚步踉跄,栽倒于地。
几个黑衣人紧跟着围了上去。
他们未有立即出手,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女子伏在地面,吐了好几口鲜血,手中却依旧紧紧抓着那看不清全貌的物什。
“杜娘,把剑交给我们。”
其中一位黑衣人开口道,声音冰冷,听不出男女。
“别再负隅顽抗了,”另一人声音也难以分辨,只能勉强听出意思:“从鹤川就是一个废物,引气自爆又如何,不过一死。带着赤霄投奔一个仅有元婴期修士的小宗门,你就未曾想过这一天?”
“你们…是如何知晓的?”杜娘似乎已然绝望,失去了反抗的欲望。
“呵…”最开始说话之人笑了一声,讥讽道:“把剑交给我们,予你一个痛快的死法。至于如何知晓,我们不是早便同你说过了吗,任何事物都逃不出祂的眼睛…”
就在此时,杜娘忽地俯身“哭”了起来。
她身体颤抖着,哭泣声宛若杜鹃啼血,声声泣泪。
然而,当她抬起头时,伏令年才惊讶地发觉,杜娘在笑。
——哭和笑是极像的。
她似笑似哭,嘴角上翘,颇有一股决然之意。
在黑衣人们都未反应过来之时,杜娘猛地扯开手中的事物。
在层层包裹下的东西,不是赤霄剑,而是一截骨头状的事物。
一条条散发着滢滢的光芒的丝线浮现,如鬼魅般划过几个黑衣人的脖颈。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黑衣人居然便如此被斩喉了。
惊人的变故以后,杜娘握着骨头状事物的手从指尖开始破碎,青丝变为白发,似乎在一瞬间便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
就在这时,林外忽传来声响。
一个小孩跑了进来。
小孩穿着体面的衣袍,见到杜娘的一瞬便惊慌地跑了上去。
伏令年看得真切,那小孩正是缩小版的从承言。
“娘!”小孩看着杜娘此时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
“言儿…”杜娘用仅剩的一只手抚摸着从承言的面颊。
“离开这儿。”杜娘目光不舍地在他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猛地将他向其中一个方向推去:“他们是来取赤霄剑的,你快走,离开这儿!”
从承言不愿意走,但杜娘的手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后,他便像被控制了一般,身体违背他的意志,朝着远离杜娘的方向奔去。
还未等他彻底跑远,树林外却又走进一个人。
那是一位身着张扬红衣的女子。
她面目有些模糊,但伏令年能清晰看见她锐利英气的眼眸。
女子未发一言,手中长剑却猛地朝杜娘刺去。
随着杜娘的胸膛被刺穿,耳边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声:“娘——”
这不是小从承言的声音。
伏令年侧头望去,才发觉长大版的从承言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
他面色灰败,双眼泛红,眼中透着痛苦与疯狂。
看到他的那一刻,伏令年便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是真正的从承言。
然而,此时的从承言状态明显不对。
他眼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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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物,看不见就在他不远处的伏令年和阿九。他的眼中只有缓慢倒下的母亲,与杀害了她母亲的凶手。
他没有犹豫,朝着凶手冲了上去。
报仇!
这或许便是他心中此时唯一的想法。
他速度极快,伏令年甚至没来得及阻止。
挥剑,攻击。
赤霄剑在从承言手中光芒大盛,气势惊人。
然而,他未能如愿将面前的敌人斩杀。
一把剑架住了他的攻击,色如火烧,剑身如玉——这是赤霄剑。
红衣女子手中的赤霄剑上还沾染着杜娘胸膛温热的血液,两剑相撞,剑气涌动。
从承言双目赤红,杀意浓重,近乎凝如实质。
伏令年见此场景,眉头蹙起。
他的状况太古怪了,似是完全沉浸于幻境中无法自拔了。
又联想起孟如烟的话语,看来从承言的确是陷入心魔了。
就在伏令年打算出手做些什么时,却听红衣女子开口说话了。
“看啊,你手中的赤霄剑…它曾经饱饮了你母亲的鲜血。你看,它与你如何契合啊。”红衣女子笑道:“哎呀,怎么这副表情。你很恨我?你在害怕我?那为何不用这把剑,杀了我?”
红衣女子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声音不大,却回荡于在场几人心中。
从承言似乎受到了刺激,攻击更加猛烈,也愈加没有章法,近乎是乱打一通。始终无法对对方造成实质的伤害。
“为什么呢?”红衣女子的声音平稳而冰冷:“因为你只是刚刚晋升金丹期的小修士,你太弱小了,只能看着仇人高高在上。你只能卑躬屈膝,自以为隐忍的当一个小弟子。你甚至不敢同你的好友坦白这一切。你是个弱小的、可悲的胆小鬼啊…”
“他人都以为你天赋异禀,只有你知晓,你压根就不是什么天命之人。赤霄剑能归于你的掌控,不过是因为母亲的死亡。你当真是赤霄剑真正的主人吗?”
伏令年知晓,他们此时正处在从承言的幻境当中。
在幻境当中,真假参半。
幻境中浮现的事物,多是幻境所有者内心最恐惧或忧虑的部分。
伏令年对自己的幻境有所猜测,神识海中奇怪的种子,梦境中的意象,桃源村一行的遭遇……许许多多的事件积累到一起,使她内心积聚了许多不安。
因此,她的幻境中才会出现那样一株树苗,果实中才会结出那没有睫毛的眼球。
对从承言而言,亦是如此。
他所见到的场景,红衣女子所说的话语,实际上都反应了他平日的所思所想,心中的恐惧与忧虑。
从内门考核开始,伏令年就发现他最容易受到幻境的影响。
这与他的童年的遭遇以及内心的郁结脱不开干系。
从承言拿了复仇龙傲天剧本,是伏令年以前调侃的说法。她知晓从承言有悲惨的身世,却不知晓其中具体。
而在这场幻境中,伏令年目睹了从承言宗门被灭的画面。
这或许是当时从承言的亲眼所见,他所恐惧的,无法忘怀的画面。
令伏令年最为震惊的,是那位红衣女子。
与那几个黑衣人不同,红衣女子的声音很清晰。
伏令年能明显分辨出这道声音来自一位女性,并且,这道声音于伏令年而言并不陌生。
那日,从承言与江玉忻一战,后被赤霄剑袭击。
出现在众人面前,自称为绯月峰峰主的、那团红色光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