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讲台之上，陆教授一番肺腑之言；教室之中，同学们深受感动。
双方互相鞠躬行礼约有一分钟，待陆教授起身后，常开心用激动得隐隐有些颤抖得声音带领大家向他问好：“老师好！”
陆教授：“同学们好！请坐！”
开学第一课，正式开始。
然而，事实比较出乎众人的意料，陆教授恢复了最开始的温和与平静，将双手摊开给大家看，“这节课其实时临时开通的，没有教材没有课本没有讲义，每周二第一节，主题不定，所以没得预习，但是希望大家认真听讲，因为期末考试的时候我不会划重点的，每一节课都是重点。”
这样的上课模式很新鲜，虽然大家都一头雾水，但是不妨碍好奇，因此逐渐感兴趣起来。
“在上课之前，我们先讨论一个问题。”陆教授说，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人类发展的基础是什么。
写完了教授回身看向底下的同学们，“自由发言，不必拘泥于本专业，思维发散点，越广阔越好。”
所有人，包括符伊年在内，都有些迷茫、好奇，并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农大吗？”
“第一节课就探讨这么深刻？”
“太难了吧？我想不出来。”
陆教授等大家“讨论”了一会儿，随便指了个男生，“这位同学，你有什么想法吗？”
男生挠了挠后颈，“教授，说错了怎么办？”
陆教授：“不用在意对错，因为我也没有标准答案。”
这下子同学们更懵了，这算什么？怎么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呢？这不合理啊。
然而不论合理与否，教授提出了问题，还点了名，这位男同学就不得不回答了：“应该是商业吧。经济发展了才有繁荣，才能进步。
“嗯，有道理，经济贸易。其他人有别的看法吗？”
“我觉得是人民。”一个女生说，“人民才是当家作主的。”
陆教授颔首，“群众基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农业也算吧。”又一个人说，“没有粮食吃不饱，还怎么发展？”
陆教授依然是点头，“天生万物，唯厚五谷。”
陆教授看向下面在座的学生们，他们有的沉思有的依然迷茫，他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教授笑起来。
“我再强调一遍，没有标准答案，我这里没有，课本里没有，但是知识中有。那么知识是什么？”陆教授的目光在学生中间扫视，“知识，是你自己。”
陆教授说到这里，话音一收，“好，开始上课。”
“我这里有几组数据，大家看一下。”陆教授回身在黑板上写下几组数字，告诉他们，这是去年华国GDP总值及三大产业各自产值占比、CPI指数、城乡储蓄额、GR（黄金储备）、FxR（外汇储备）等。
“老师。”这时候，米仙花突然举起手来，“哥德坡和呲坡一是什么？”
课堂上突然安静了。不止米仙花，符伊年也在疑惑，“哥德坡”和“呲坡一”是啥，老师没有写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嗤笑了一声，接着在男生坐着的那一侧响起大大小小的起哄笑声。
米仙花猛地红了脸，她知道自己肯定是闹了笑话，可是真的不能怪她啊，她虽然是她们高中成绩最好的，但是真的不会外文。米仙花的眼睛已经红了，她用力咬着后槽牙，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符伊年坐在米仙花的右后方，想出声安慰她，却碍于在课堂上不好出声。
“不要笑！”陆教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瞪了几个男生一眼，转头看向米仙花，“这位同学来自哪里？”
米仙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老师，她来自滇省春城下面的山区。”常开心替她回答。
符伊年跟着补充，也算是解释，“老师，米仙花是她们高中考得最好的，但是整个县都没有英语老师。”
陆教授点头，表示了解，“诸位同学，我国幅员辽阔，民族众多，经济水平不可一概而论，或许在有的已经熟练掌握了不同的外语，可是仍然需要知道，在很多地区，有的儿童甚至连小学都读不完，更何论外语。”
“何不食肉糜啊，同学。”陆教授语重心长地说，“要认识差距、承认差距、缩小差距，尽力消除差距。”
教授不愧是教授，几句话就将刚刚那些自觉高人一等的男生说得低下头去。
教训完那些人，陆教授转回来重新安抚米仙花，告诉她不要气馁要自信，“以前没有学过没关系，从现在起学，很快就能掌握，学校有图书馆，里面有各种词典和相关书籍，握相信你，一定可以学会的。”
米仙花受到鼓励和鼓舞，用力点头，“老师，我会努力的。”她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教学继续。
符伊年听得很认真。她一早就有过计划的，要认真听课，把课上时间完全利用起来，这样下课后她才有时间去施行自己的创业大计。
不过，真正实行恐怕要等到明年了，毕竟明年才是真正的改革开放之年。
陆教授的课讲得很有趣，就是时间太短了，好像才听了一会儿下课铃就响了。一节课四十五分钟，除开开头的介绍和讨论，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实际讲课时间也就二十分钟，所以下课铃响后，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下课之前，陆教授给同学们推荐了几本相关著作：《乡土中国》《四千年农夫》《国富论》《资本论》……
“这些是我认为你们至少应该知道的几本书，最少要读一遍，如果读不了原著，可以读译本，我希望你们读完后，可以写下心得或感想。我相信，每一遍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随着陆教授一声“下课”，全班同学起立鞠躬，“老师再见！”
送走了教授，符伊年戳了戳常开心和马悦，示意她俩看向男生那一侧，之前笑米仙花的那几个人，又在互相挤眼睛撞肩膀，甚至开始模仿米仙花用拼音读法念26字母表了。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走到男生那里，常开心和马悦站在符伊年身边两侧，像是护卫一样，听她用十分标准的发音对两个男生说：“W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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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以为二人笑话米仙花必定英文非常好，肯定能懂她说得是什么，结果两个人一头雾水地看向符伊年，根本就没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更何况这句子的典故和隐喻了。
符伊年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对牛弹琴白费一番口舌，然后又觉得十分好笑：这么简单的句子都听不明白，竟然还有脸笑话别人。
于是符伊年一脸无语地拉着常开心和马悦回了座位。
“年年！你刚刚说的什么？”马悦拉住符伊年的手，激动且好奇地问她，“真好听，虽然我没有听懂。”
常开心也很好奇，不过她倒不是一点都没明白，“前面那句话我大概明白，就是说没有面包就吃奶油蛋糕，是不是？”说着看向符伊年，希望得到她的肯定。
符伊年点头，“直译就是这个意思，要是用我们老祖宗的话说，就是：何不食肉糜。说他们几个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民间疾苦呢。”
刘洋给符伊年竖大拇指，“我猜就是这个意思，后面那句话是骂他们比路易十六那个玛丽王后还讨厌，是吧？”
符伊年给刘洋比了两个大拇指，“就是这个意思，那个玛丽王后和晋惠帝是一样的角色，都是生活奢靡腐化、不知民生艰苦的当权者。”
米花仙知道这三个人是去替自己出气去了，尤其是符伊年，你们不是嘲笑她不懂英文吗，那我就用你在意的点回敬你，“以毒攻毒”无外如是。
米仙花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若干年后有一个专门的词来表示这种说法，叫“用魔法打败魔法”，“回旋镖”来得迅速。
米仙花很开心，她十分真诚地同符伊年道谢，谢谢她帮自己出了一口气，“只是下次不要这样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万一他们生气了找你麻烦怎么办啊。”
“他敢！”符伊年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怒视着男生那一侧，“要是敢找我麻烦，那就要做好被我找麻烦的准备。”
几个人交谈的声音不高，男生同他们隔了两排并不能听清他们说些什么，但是当符伊年冷脸怒视的时候，之前起哄嘲笑的几人都感受到了她的怒意，不自觉地低下头或者心虚地转移了目光。
不知道是符伊年展示的那几句英语震撼住了他们，还是她这一眼怒视压制了他们，总之麻烦并没有找来，反而让她在后来的团委工作进行的很方便很顺利。
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虽然今天算是第一天正式上课，但是其实课程一点都不轻松，每一节课的课程内容都又多又杂，还有很多陌生的专用名词。
如同符伊年之前同祝镕说的那样，因为浪费和耽误了十年之久，学校和教授们简直恨不得将整本课本的知识像填鸭一样教授给他们，这样就能将时间节约下来，或者挽回一些曾经错过、消失的时光。
所以即便后面不再有课，符伊年也没有立刻离开教室，而是认真整理笔记，做到能把每个知识点都吸收消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