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学期的第二次月考过后,华咏章和班主任请假,最近被打乱节奏的局面终于有所缓解,华咏章首先决定去一趟辽城。
去看看外婆,再去体验一下被两个表哥吹的天花乱坠的辽城春光。
时老师这次没直接批,他欲言又止:“这次又请假这么久,有什么打算?”
华咏章不假思索:“去探亲。”
时老师想着最近探听到的消息:“我怎么听说,你家里对你……”
面前一直游刃有余的女孩忽然面色一沉,周围的空气无形中仿佛都降了几度。
时老师被这股子莫名其妙的气氛压的喉咙一紧,张了张嘴,只感觉这个话题必须得谈,于是旁敲侧击:“主要是你师母她,比较关心你,所以让我问问你,现在外面传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你家里真的那样吗?”
华咏章平静道:“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这几乎是一个对近期传闻全盘默认的态度。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时老师觉得华咏章现在完全能在学校横着走,无论是考试名次,还是她目前在付校长心目中的地位。
但这孩子特别克制守礼,除了爱请长假,再没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了。
十五岁,不骄不躁,四平八稳,他都自愧不如。
最近很有些匪夷所思的传闻,让时老师第一次关注到华咏章的家庭,大约是传闻太离谱了,他觉得无论他从哪个方面都理解不了,甚至他觉得这些应该全是谣言。
但是现在看来……
假期最终自然还是批了,但时老师回家和爱人聊起这个,双双唏嘘。
传闻最早起于华咏章租住的家属院,当初华元璋上门要钱,帮她的邻居里有一位就是警察。
家属院的邻居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也都知道租在这里的小姑娘是附近镇一中的学生,是个好孩子,早起晚归,勤恳读书。尤其是凌佳租到附近以后,因为凌妈妈的交际,附近都知道这儿住着个“小状元”。
之后华咏章从华家出来,带伤回到家属院,她有意避开众人的视线,毕竟没有谁喜欢没事晾晒伤疤。
华咏章也厌烦了从前的自己。
把伤疤一遍一遍扒出来给人看,博取同情,之后呢?恐怕在别人眼里,这不过是近代版“祥林嫂”。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次明明她什么也没对外说,却收获了一大堆关怀,无论真情还是假意,其实她那阵子都觉得厌烦。
是的,明明她曾经求之不得的关心和在意,向天无数次祈祷救世主降临,哪怕只是降下关心,没人撑腰也能聊以慰藉。
她居然全盘想推开。
只是这种来自陌生人的关怀,让她在养伤的那段日子里无数次心理防线崩溃。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然后她就彻底想通了。
明明在心里已经下了无数次决定,一定要勇敢,一定要舍弃,一定不能再圣母包子下去!一定,一定!
可是还是要吃了许多苦头,受了非人待遇,依然想要用一个仪式隔断和血亲的关系,她不想承认,但是她内心深处,其实无数次期待着有一天,父母和哥哥能痛哭流涕的跟她忏悔,说他们错了,他们不应该,都是他们不该那么伤害她!
这种无用的渴望支撑着她度过了上辈子,重生回来又多次重蹈覆辙。
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被陌生的关怀打的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她才在某个幽深的夜里,忽然明白过来。
她不需要什么仪式,不需要证明什么,更无需验证家里对她的不公是错的。
这世上的黑白对错哪有那么重要啊?
明明她此刻的呼吸更重要。
不与傻逼论长短,自然也不当和无关紧要的人浪费生命。
这一次她终于不是逃避了,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就算世界马上就毁灭了,她只想与她在乎的人,最后相拥,在宇宙洪荒中碎成一捧你中有我的尘埃。
别的人,无关紧要。
传闻恰巧从家属院传出,在北城小吃得到验证,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播至校园。
华咏章早察觉到了,她最近每次一靠近同班同学,那群人就像忽然被掐住喉咙一样失语,罗慧芳跟她说:“这事准是庞娇娇传的,她嫉妒你嫉妒的要死,好不容易抓住你的污点……”
华咏章嗤笑:“照你这么说,如果不被家人爱就算是一个人的污点的话,那应该有很多人这辈子生来就是污点。”
罗慧芳怔怔的半天合不上嘴。
有些人骨子里总有些奇怪的癖好,喜欢一个人,就会激发隐秘的窥探欲和过剩的同情心。而讨厌一个人,他的呼吸声都觉得吵。
华咏章通过这件事,倒是多了一些人类观察图鉴。
这些天里,凡是听到她传闻的,有人一脸八卦,有人满面关心,还有些人,心思藏不住了。
就连素来高冷的钱斌,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仿佛她是什么新晋的易碎品。
对了,钱斌现在是她同桌。
华咏章又不是真的年少无知,早就从对方别别扭扭的态度中猜出了七八分,对方既然没有恶意,她自然也不会火力全开。
“别用那副瞻仰遗容的眼神瞧我,我活得好好的呢。”她难得开个玩笑,却被年轻男生骤然深痛的眼神一激,立刻便觉得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月考成绩还没出来,钱斌便转移话题找她讨论考卷,华咏章心不在焉的拎起书包:“有点事忙,你跟别的同学讨论吧。”
钱斌觉得她心情不好,便想明天再讨论也是可行的,可惜华咏章直接消失了十天。
时间其实也是一种相对论。
在钱斌的角度来说,十天时间漫长到仿佛没有边际。
而对郑老太太来说,十天就是她和宝贝小五的眨眼之间。
老太太压根闲不住,给她置办了好几件衣服,得亏这个时候做衣服都往大了做,而以华咏章现在的生长速度,衣服刚刚合身。
说是给她做衣服,但华咏章严重怀疑老太太的小心思!
换衣服的时候她非要凑到近跟跟,毛手毛脚的非要帮她,然后撩起她的衣服左看右看,看完尤觉得还不对,许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于是把金霏叫进来看。
华咏章猜到她的意思了,解释也没用,只得大大方方撩起衣服来:“看吧,真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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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以后他们谁也别想欺负我。”
金霏皱着眉忍了半天,晚上等卢吉安回来,抱着丈夫就哭:“……你是没看到啊,咏章那孩子身上有多少陈年旧伤,真吓人啊……妈以前过得什么日子啊?难怪她死活要在那个家里,她还守在那儿呢,咏章都被打成那样,难怪当初她非要我们把妈接走……这孩子就是在赌啊,要是我也没良心,她们该怎么活啊……”
卢吉安好不容易给妻子顺好毛:“我这里,恰好有另一个版本,要不要听听?”
金霏有些茫然,卢吉安的话她都明白,但是放在一起就觉得很魔幻。
在卢吉安口中,他大哥那个许多人等着看笑话的长孙卢铮,这几个月里忽然开悟了,再不闹着搞文学了,回家接受家族企业了。
卢铮从小就聪明又叛逆,是个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偏偏小聪明又多,让卢大哥那房上下操碎了心。
没想到,三个多月前和华咏章的短暂会面,改变了卢家磨破了嘴都劝不动的卢铮。
卢吉安感叹:“卢铮那小子嘴硬,好在在辽很好骗,哄哄就都说了……”
金霏一时间哭笑不得。
卢吉安看妻子的反应,猜到她没往心里去,于是放了一剂猛料:“你是不是以为她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
金霏不解:“她不就是小孩子嘛?”
卢吉安无奈:“卢铮当初不想回家工作,他爹的意思就是把路堵死,让他自己去撞,碰壁碰多了就知道回家了。但是大哥有多溺爱这个大孙子你是知道的,私底下叫我帮忙,卢铮都以为自己是绝对的靠自己冲破了卢家的束缚,终于才进了辽城最大的书局……”
前奏铺垫太多,金霏都困得昏昏欲睡了,卢吉安只好放大招:“但是前阵子卢铮要辞职,他们书局领导直接求到我这儿,想尽办法也要把他留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金霏懵懂的摇头,卢吉安把她完全拢在双臂间:“这都是你的功劳!”
他闷笑一声:“有你在,卢铮才有咏章这么个姑奶奶,她的稿子有多难求你是不知道,书局那边都摊牌了,卢铮可以走,得把惊鸿客介绍给他们。”
金霏到此时也只是觉得丈夫大约是为了哄她开心,才用了夸张说法。
华咏章到辽城的前三天都忙着和卢家春游,到处玩儿,第五天开始,卢家迎来了三位来历不凡的客人。
说来历不凡,但又讲不来出处,金霏只认识其中一位姓王的,是卢吉安的领导,但瞧着姓王的又做小伏低的厉害,只避重就轻的介绍说:“这两位是容局和马局。”
他们开门见山要见华咏章。
金霏一时都拿不准另两位的来历,难免生了揣测。
偏偏这时候,她的两个儿子带着一老一小刚到家,门一开,众人就见一个头顶着两个花环的小姑娘先进来了。
辽城四月初,春寒料峭,但花儿们倒是已经争先恐后的开了许多,难得没课连着周末,卢家二兄弟兴冲冲的回来招待小表妹了。
看完花,在北给华咏章编了一个花环,在辽一看不甘落后,就也编了一个丑巴巴的,华咏章为了端平一碗水,一路上顶着这两个花环,自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