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正值凤凰花花期,火红的凤凰花开了个满树红,军区大院的门口道旁恰好种了一排,是以这个季节看过去,格外的赏心悦目。
华咏章专门去树下捡花,可惜看来看去,没有一朵觉得满意的。从枝头坠落的凤凰花,或多或少都残破了。
她低着头专心的看了一朵又一朵,等贺襄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找到一朵心上花。
“在找什么?”贺襄停在她面前。
“在等你。”她扔掉刚捡起来的那一朵,抬头看过去,不是错觉,贺襄真的高了一大截,她逆着光看过去,有一瞬间看不清他的脸,倒是被他头顶不远处的一朵花吸引了视线。
她眼睛一亮。
贺襄以为她又要扑过来,立刻稳住脚。结果她绕过他,踮着脚去够那根树枝,她原地起跳,没摸到,贺襄则一抬手就帮她把那枝树枝压下来了:“要哪朵?”
华咏章没摘花,忽然笑容甜甜的望向他,那双眼仿佛在赞许他与她的默契,然后她指着那一排花:“你帮我摘一朵吧。”
“一朵够吗?”
华咏章点点头。
摘完花两人就默契的一起往前走,半晌,贺襄有些不习惯的起了个话头:“不是说在等我吗?什么事?”
华咏章端详着手里的花:“其实也没什么事。”
贺襄停下脚步:“那你来南城是有什么事?”
华咏章没说话。
贺襄无奈:“好吧,那你能告诉我,你跟你家里是怎么回事吗?”
华咏章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贺襄接着往前走,避开她的眼睛。
“……贺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华咏章没想到只是叫他的名字而已,自己差点说不出话。
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呼唤他的名字都会心跳加速。
她深吸一口气,小跑着跟上贺襄,反正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走到一个公园外边了。
老式的公园有一圈矮墙,贺襄没回答她,反而带着她找到一处断墙那儿:“敢不敢翻进去?”
断墙里面就是一片竹林,贺襄打头阵,在前面分开竹子,她跟在后面,很快就进到公园里面了。
一进去迎面就是一条不大的人工湖,贺襄叉着腰站在岸边看了一会:“游过湖吗?”
华咏章摇头:“这个看起来有点深……”
贺襄发出一阵笑声:“不是叫你游水,走吧,这儿能坐船。”
说是船,其实就是竹筏子,贺襄轻车熟路的去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解了筏子的绳索:“敢不敢试试?”
“我能拒绝吗?”华咏章低笑一声,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到小马扎上。
贺襄在另一头:“坐稳啦,乱动我们就一起翻船啦!”
华咏章老老实实的坐好,手都不敢摆,贺襄划了两下就收浆了,任由筏子随风飘:“我上次来这边,还是三月份,恰好是周末,遇到你姐姐了,你过年都不回家,她不说我都猜到了……”
华咏章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开心,二者兼而有之吧。她不会说,在某个时刻,她以为贺襄也像她一样,冲破了时空的桎梏。
见她低头沉默,他捞了一把湖水,远远对她弹了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
“什么都可以说吗?”
“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说。”贺襄认真的回道。
“那在你心目中,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贺襄失笑:“嗯,一个小孩,闹离家出走的小朋友,爱哭鼻子的小姑娘,胆子又大又小的。”
“没了吗?”华咏章掩不住的失望。
“啊……我想想。”贺襄把手伸到水里:“嗯,一个可爱的小孩……”
“靠岸,我要下船。”华咏章捂住耳朵:“怎么全都是小孩?”
贺襄哈哈笑:“上了我的贼船,没那么好靠岸,我无聊死了,又打不了球,你就陪我吹吹风吧。”
起初华咏章还有因为某些原因点生闷气。
但很快她就因为解锁了新的贺襄而开心。
到中午饭点了,上岸之前,她再次追问:“你经常和女孩子游湖吗?”
这个问题已经明显到不容贺襄装傻了,于是他收起嬉皮笑脸:“如果我说是,你会不开心吗?”
华咏章点头,快速说:“不会啊。”
两人就都笑了。
贺襄摆弄了一会船桨,两人上了岸,贺襄去还船桨,华咏章站在木屋外等他。
她手里还握着那朵凤凰花,只是过了一上午,花朵失去了一些水分,刚刚船身晃动的时候有片花瓣还被她捏碎了。
贺襄看了劝她丢掉:“你喜欢这花?路边到处都是,等下我再给你摘。”
他以为华咏章会犯倔,谁知道她“啪”的就一扬手扔水里了,准备了一大堆话的贺襄:“……”
“那你刚刚还那么宝贝的捏了一路?”贺襄都服了。
华咏章不答反问:“你知道凤凰花的话语吗?”
贺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思念和离别。”
华咏章笑了一下,她一点也不意外。
“你笑什么?”
“贺襄……”
“啧,没大没小的,喊师父。”贺襄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手居然轻松的伸过来捏了一把她的脸。
华咏章脸上绯红一片。
之后的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等上菜的时候,遇到了个熟人。
华咏章瞧瞧那人,在想要不要假装不认识……结果那人目光和她相撞了就径直走来了。
“好巧啊,蒋……先生。”华咏章见避不开,就主动打了个招呼。
“巧吗?”蒋子丞抱臂扫了一眼贺襄:“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华咏章放下茶杯,严肃脸:“有什么急事吗?”
“你觉得在这里说方便吗?”蒋子丞依然笑眯眯的,但语气里含着不悦。
华咏章皱眉,她把蒋子丞打量了一遍,确实有几分风尘仆仆,但这厮这个天气西装革履的,真叫人看不透。
“那你说去那里说合适?”
贺襄全程没说话,比起蒋子丞的敌意,他稚嫩许多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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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平静。
“要我提醒你吗?你今年参加了什么考试?”蒋子丞看着她那副不在状况内的样子就来气:“你不关心自己的成绩吗?”
“哦,这事我安排好了。”华咏章说完,颇有点鬼鬼祟祟的瞄了贺襄一眼,见贺襄正看着她,就立刻对他笑笑。
蒋子丞解了解领带,最后干脆脱下西装,精心挑选的西装被他胡乱团成一团:“你出来一下。”
两天前接到那个电话开始,他就马不停蹄的从沪城赶到北城,半路上得知她人在南城,又一路到南城来,来了才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要报南城的华大。
清北都不去,非要去华大,华大都有谁啊?
就是这个人,这个毛头小子是吗?
他,蒋子丞,年少有为,无往不利,居然拜给这样一个人吗?
华咏章不明所以的跟出去,到了外面,她换上公事公办的模样:“蒋副局,这下可以说了吧?”
蒋子丞叹了口气:“首先恭喜你,年前马局从你那拿到的几个方向都有了新成果了。”
华咏章惊喜不已:“真的?太好了!”
蒋子丞轻笑,都是她,以一己之力把选拔中明显居于劣势的马继业提到正局之位,而作为当日人事竞争中的输家,他也没有被打击到,家里人在乎正副,而他自己其实恰好最喜欢研发。
马继业当正局,他还是不懂太多科研,推进科研的力量,还是来自他蒋子丞的手。
从小到大,只要他想,没有他得不到的,无论是科研的进程,还是数不清的女孩的垂青。
所以那趟列车上,他一时兴起做的局,最后圈住的是他自己。
小姑娘看向他的眼睛明明带着情动,但他再看,她就别开了脸。
有的花刹那就开,有的花需要等待,他得不到刹那的惊鸿一面,也可以用耐心浇灌一朵花,但……
但直到被喊去做笔录,他掏出证件自证清白,又走流程,又叫人作保,他才得以出来,而始作俑者早就跑的没影子了。
事后办案的工作人员尴尬的给他道歉:“不好意思,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尾随了一路,极大概率是人贩子……”
人贩子?有他这么高大帅气的人贩子吗?
出了警局后同行的几个朋友还在感叹,当然免不了要骂举报者不做人,蒋子丞却沉默了一路,他们都当他是被拂了面子不开心,但在他二十四岁的人生中,这件事实在离奇的浓墨重彩。
没错,凭他的脸,凭他的家世学识,他从来没有媚眼抛给瞎子看的经历,未免,太清奇。
就在他苦于如何制造偶遇时,她居然主动找上门来。
他惊讶于她的敏锐,但凡她迟一天来,他就要去她的学校制造偶遇了。
她就像一个迷。
加工兔毛的机器……原来设计的时候并不是做那个用途的,但她提出问题,他就能连夜解决问题。
他以为,作为“合伙人”,他们的关系至少进步了。
没想到,等着他的还是生疏的“蒋先生”,还是“蒋副局”。
蒋子丞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