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咏章罕见的起了一丝愧疚之心，于是诚恳的对蒋子丞说：“谢谢你啊，还麻烦你跑这一趟……”
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出乎意料的惊喜砸下来，她正幸福的眩晕，所以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高考她撂下笔其实就在心里估了分，今年的数学罕见的增加了两道附加题，这种奥数性质的题对很多人来说简直是噩梦，而她见惯了后世的教辅，写起来可谓得心应手。
英语失分大概是听力部分，她学的哑巴英语，听听力很吃力，她只能保证其他板块多捞点分。
估完分她就想，应该是稳了，要是今年华大录不上，她就再复读一年，都重开了，不挑战梦中情校说不过去。
高考考了这么高，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
而蒋子丞气不过两分钟，想想他的目的——他是来报喜的，不是来怄气的。
华咏章的反应让他很不满意：“你觉得我从沪城千里迢迢跑过来南城给你报信，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恰好来出差？”华咏章悄悄退开一步。
蒋子丞叹气：“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是不是当我开玩笑？”
华咏章立刻点头。
蒋子丞捏紧手里的西装：“那我再重申一遍，我是认真的。”
“这……”华咏章想到上次签合同的时候，那才是她和蒋子丞见的第二面，蒋子丞居然直接跟她告白了。若她没有重生，没有先遇到贺襄，面对优秀的直球选手蒋子丞，她大概，还是会如此刻：“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华咏章低下头，抓了抓脸，绞尽脑汁开始委婉：“我们差了十岁，而且我……”
“是九岁，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
“你觉得不是问题，我觉得有问题！而且，而且根本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关键是我有喜欢的人。”华咏章说着向饭店内望去，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贺襄撑着下巴往外看她。
“就是他吗？”
华咏章收回视线：“蒋先生，谢谢你来这一趟，我现在要先回去吃饭……”
“吃饭？好，正好我也没吃。”蒋子丞非常自如的进了饭店，大马金刀的往她边上一坐：“服务员，加一副碗筷。”
华咏章气的脸都红了，她来之不易的饭局！
蒋子丞坐下后就自来熟的开始连环十问：多大了？哪的人？在读什么专业？家里还有什么人？喜欢惊鸿客还是逆旅者？对赵惊鸿最后的告别怎么看……
贺襄听得一头雾水。
蒋子丞看他的反应，也缓缓打出一个:？
华咏章埋头吃饭，蒋子丞看出她的逃避果然不再把话题往小说上引了。吃完饭贺襄去付钱，蒋子丞叫住他：“这顿我请。”
不等贺襄推辞，他就拎着西装起身：“主要是为了庆贺咏章同学的好成绩，你还不知道吧？她拿到了北城榜首。”
贺襄短路了几秒，看着他无知的眼神，蒋子丞默默的磨了一下后槽牙。
合着这位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都参加高考了？我记错了吗？先恭喜你！”贺襄拍拍自己的头：“想好报什么学校了吗？”
华咏章这下没对蒋子丞翻白眼了，她轻轻对贺襄点了点头，笑容有些拘谨：“等一下我给学校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应该差不多。”
以她对蒋子丞的了解，对方不至于开这种玩笑。
出了饭店的门，三人谁也没提离开的事，贺襄没开口问，华咏章也没说，蒋子丞更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华咏章，一时间有些尴尬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流动。
好在很快就到了一座电话亭前，贺襄停下脚步，示意她去打电话。
华咏章进去前，走到蒋子丞边上小声警告：“不要乱说话，我想到一个新课题，晚点给你。”
蒋子丞脸上泛起满意的笑意，华咏章这才拉开门走进去。
差不多十五分钟后，她终于挂了电话，揉了揉脸出来。
付校长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传来，有些失真，因此华咏章不得不把话筒拿远一点，破音加上电流的的呲呲声，有点伤耳朵。
很显然，十五分钟的电话根本不够发挥，付校长全程：“去清北，选清北，算校长求你了，我们镇一中真的很需要一位打破纪录去清北的！去清北吧……”
华咏章：“校长你听我说……”
付校长：“去不去嘛？”
华咏章：“……我现在人在南城，晚点我回去再说吧。”
她挂了电话出来，就见十五分钟前还不熟的两个人此刻热火朝天的在聊着什么，嗯，发生了什么事？
她跑过去，蒋子丞在给贺襄点烟，贺襄高一点，青春气息扑面的阳光少年，叼着烟看似娴熟的抽了一口，结果鼻子喷出两股烟，然后开始猛咳。蒋子丞瞧着斯文，叼着烟，气质骤然就变了，此刻眯着眼嘲笑对方。
贺襄咳了两下，脸都憋红了，蒋子丞对他喷烟圈：“哥们儿，你这样不行啊，得练。”
华咏章颇为无语：“吸烟有害健康。”
蒋子丞看一眼她的脸色：“你们不是都喜欢这种范儿？”
“何以见得？”
蒋子丞低头，烟圈从他唇缝间轻轻喷出：“小贺，你说这样酷不酷？”
贺襄笑了笑，显见是认同的。
华咏章不懂他们男生的脑回路，她垮下脸用沉默对抗，贺襄果然把手里的烟丢到地上：“听蒋哥说清北招生办都给你们学校打电话了？不知道怎么夸你，你准备读什么专业？”
华咏章想说话，看看蒋子丞，顿时又有种哑火的感觉，最后干巴巴的说：“我想读华大。”
贺襄皱眉：“蒋哥说我还不信，华大也就在南城这边名气大点，真要说师资什么的还是得看清北……”
“或者沪城的闵开，排得上前五，还有个王牌文学专业……”蒋子丞在边上补充。
华咏章停下脚步：“你真的希望我去京城读清北？不希望我在南城读华大吗？”
蒋子丞别开脸，用力的吸一口烟，泄愤般的走远去丢烟头了。
贺襄沉默了。
华咏章深吸一口气：“别的我都不问，这个对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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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贺襄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觉得蒋哥说的对，你还小，不知道什么选择对自己好。”
“所以呢？”华咏章觉得脸在升温：“你懂我的心意吧？”
贺襄顿了一下：“我大概，猜到一点。”
“你什么感觉？”华咏章盯着他的眼睛，贺襄垂下眼睛：“我，我觉得你太小了……”
“你不要躲，直视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华咏章逼近一步。
贺襄下意识的退开一步，所以不等他说话，华咏章就让开了：“算了……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对不起。”她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香囊：“这是我去九安山为你求得的平安符，收下吧，最近打扰了。”
贺襄被她这一套搞得不知所措了，一张口就结巴了：“你，你，你是要……要走吗？”
“嗯，我要走了。”华咏章对他笑笑：“你怎么这样？你不知道拒绝吗？我以为你没有拒绝就是默许。”
贺襄哑口无言。
华咏章继续道：“你这样都能单身这么多年，不合理，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十个姑娘拍拖？”
贺襄摇头，华咏章抬手制止他：“好，不用给我解释了，我相信你的人品。”
“那就这样吧。”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收起恋恋不舍，转身就走。
围观了全程的蒋子丞连忙小跑着跟上去，走了足足一条街，他出了一身汗，还没搞清状况：“不是，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奇怪？”
“没有他，你要不要考虑我？你去读清北也行，愿意到沪城读就更好了……”
“你哭什么？旧的一去新的就来了……”
“闭嘴。”华咏章擦掉眼泪：“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
“不能，现在你难过，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蒋子丞正色道：“虽然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可耻的很开心，抱歉。”
“你可以不要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吗？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的过往吗？”华咏章眼睛里还挂着泪水，却忍无可忍：“你不过就是看上我能给你提供帮助，明明看上的是我的能力，偏偏还要装作对我这个人感兴趣，不累吗？你要是了解我，就知道我最讨厌你这种傲慢的花花公子！”
蒋子丞愣住。
说完，华咏章才觉得有些不妥。
蒋子丞却自嘲一笑：“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但你真的不一样，咏章，你可以随便抽查，你的故事我全都看了无数遍，虽然你在故事中说，人不需要自证，但是在感情上我实在做不到最优解。”
他伸手去擦她挂在脸上的泪珠：“不要难过，是我太心急了，我可以……”
华咏章猛的退开了。
蒋子丞收回手：“我的真心，时间可以证明。”
华咏章有些尴尬：“对不起，材料我明天给你……”
“为什么你总是在说材料？”蒋子丞叹气：“我不是为了材料来的，我到北城，是想亲自为你庆祝，我到南城，是怕你错过报考时间。”
华咏章愣愣的看向他身后，蒋子丞转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