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洞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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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戈知道自己在做梦。

    倒不是像之前那样有奇奇怪怪的人跟她说话,而是梦到自己胸口着了火似的烧的疼。

    青戈觉得自己是魇着了。

    可她醒不过来。

    疼痛如同一只有生命的触手,一点点深入,最后几乎深入骨髓。

    “停下……停下……”

    青戈满头大汗,低声呢喃。

    可是疼痛的触手不肯停。她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一丝冰冷戾气在心底悄悄升起。

    转盼之间,屋内光影已失。

    我说,停下!!

    屋外庭院,容迟和容冼几乎同一时间感到一股无形威压从某处直逼而来,两人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在察觉到威胁的一刻,平躺在桂花树下的身体已经不能移动分毫。

    下一刻,两人看到本是秋日才绽放的桂花树,却突然肉眼可见地绽开一丛丛、一簇簇的淡黄小花,只米粒般大小,却满园飘香……

    让人惊怖的变故只持续了一瞬,转眼威压消失,刹那绽放的桂花也随之枯萎凋谢,败落的花瓣不及掉至地面,便于树梢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

    容迟和容冼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青戈所在的二楼房间。

    妖类五感敏锐,容迟和容冼更是从战场上磨炼出的观察力,刚才他们虽然被莫名的力量禁锢无法移动,但仍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股力量出现的源头。

    “你带回来的是谁?”容迟皱眉问道。

    “食物。”容冼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语气轻描淡写。

    容迟眉心皱得更深。

    容冼毫不在意,一边俊朗的眉毛轻轻挑起,露出一抹兴味笑意:“不过她体内好像有洞冥草。”

    容迟闻言一顿。

    洞冥草是一种传说中的仙草,据传生长在极北之地一个叫钟火之山的山巅,常人难寻。洞冥草可以克制妖物,哪怕只是一片小小的草屑,佩在身上也可不受妖类蛊惑。

    若是凡人食用了洞冥草,那此人的一滴血都可灼伤妖物邪祟——不管是纯血妖类,还是半妖。

    容冼当时是追寻着那个叫崔岩的民警去到镇北的烂尾楼的。那些被杀死的人,就像废旧麻袋一样堆叠在一角。看到眼前的尸山血海,即便容冼都忍不住小小惊讶了一下。刚刚异变的妖因为愤怒、迷茫和恐惧往往最是暴虐嗜血,但像眼前杀疯成这样的也少见。

    他是听到青戈的惊呼才奔过去的,可已经晚了。容冼很确定,他当时清楚看到,崔岩锋利的妖爪已然洞穿了那个年轻女孩的胸膛。

    容冼当时猛扑过去并不是想救人,他只是想制住崔岩。但他很快发现,崔岩那只布满鲜血的妖爪如同放在火油上煎烤灼烧一般,一边发出呲呲的声响,一边升腾起阵阵烟雾。年轻民警凄惨的嚎叫声在空旷的破楼内久久不绝。

    容冼挑了挑眉。

    能造成这样的伤害,说明这个女孩体内很可能有洞冥草。

    这就有趣了。

    更有趣的是,他发现那个被洞穿胸膛倒在地上的人类女孩,居然没死……

    听完容冼的话,容迟有点知道他为什么带回青戈了。

    若她身怀罕见的洞冥草,必然不是普通人,并且极有可能知道妖类的存在。

    所以,她是猎妖师?

    想到这种可能,容迟皱了皱眉。

    他和容冼已经活了四百多年,寻常的猎妖师伤不到他们。但他一向谨慎低调,轻易不想暴露行踪,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容冼却笑了,恶劣地看着面前的兄长:“怎么?要不要杀了她?”

    容迟知道他是故意的,容冼从不肯放过任何挑衅他的机会。

    容迟习以为常地转开目光,淡淡说:“等三日后她体内的洞冥草排尽,一问便知。”

    洞冥草虽是妖类的克星,普通人食用后却不能在身体中久存,最多三天,即会自体内完全排除,不再有任何效用。

    妖类能蛊惑凡人,擅操纵人心,除非精神意志异常坚韧的人,否则少有人能在妖力的控制下说谎。至少几百年来,容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所以,他们只需确定,这个神秘女孩身上没有其他洞冥草,然后静等三日即可。

    三日后,想从这个女孩身上知道什么,一问便知。

    **

    青戈这次没再做梦,很平和地醒了。

    她第一时间闻到熟悉的消毒水气味,立刻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

    因为眼疾,小时候父母带着她辗转过多家医院,直到最后不得不死心面对小女儿将永远眼盲的事实。所以青戈对这种味道很熟识。

    她伸手摸了摸胸口受伤的位置,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不知是因为这个发现,还是因为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自陌生的地方醒来,已有点习惯,这次心里并不怎么慌乱。

    后背和脖颈的皮肤能感到阳光的清浅暖意,该是白天。

    手撑在床侧,正准备摸索下床,青戈猛然意识到,病房内还有第二个人!

    她的感官一向敏锐,可这个人像是刻意收敛了气息,她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与她之前下楼梯时一样,这是她第二次毫无所觉地被一双眼睛围观。青戈觉得自己这次大概知道这双默默注视的眼睛是谁。

    “是……是你吗?”她以为自己还算镇定,出口才发现声音仍是有些颤抖。

    对方果然不再刻意隐藏气息,青戈马上判断出,他就在她床边,应该是坐在一张椅子上。

    容冼确实坐在病床边一张椅子上,双腿交叠,懒懒地靠着椅背。椅子两条前腿悬在空中,只靠两条后腿险险地维持平衡,如同被技艺高超的杂技人员操纵,半空悬的椅子一动不动。

    听到青戈的问题,容冼身体往前一压,椅子两条前腿落地,在地板上磕出“哒”一声轻响。

    同时,两人倏地一下靠得极近。

    青戈一动不敢动,只有一阵因他突然靠近而起的气流,轻轻带起她垂在耳侧的一缕轻软发丝。

    过了足有五秒,青戈才反应过来,窘迫地往后仰起头,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

    容冼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青戈绯红的脸颊和耳垂。这只瞎子小白兔的智商也一样“小白”,心里想什么全在脸上了。

    “是我。”容冼说着收回身体,重新靠回椅背。突然嗤笑了一声,盯着对面白兔的脸颊:“说的好像我们认识一样。”

    青戈轻轻舒了口气。她并没有发现,听到这个还并不算十分熟的声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