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旧事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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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戈虽然异常紧张羞赧,但并没有昏头。

    这个人面对异性太没有边界感了,要么一向如此,要么故意如此。

    青戈直觉容冼应该属于后者。

    可是为什么?这是她所不明白的。

    青戈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不止是这自称两兄弟的关系看来并不融洽,她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们是兄友弟恭还是兄弟阋墙都跟她没有关系。

    奇怪的正是这,她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像要从她身上获取什么东西——至少现在为止青戈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是他们想要的。可这两个彼此不睦的人又表现得仿佛把她这个陌生人留在家里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这两个人都还算客气,并没有要伤害她的倾向。

    面对容冼“抱她进去”的提议,青戈强自稳定心神,轻声说:“不用了,谢谢。”

    两兄弟目送她磕磕绊绊、但很有耐心地摸索着向院内慢慢走去。

    容迟最先收回视线,目光落到容冼脸上:“你想对她做什么?”

    容冼纳罕:“你现在对我的‘食物’都这样关心,我有点受宠若惊。”

    容迟知道容冼这么说只是为了气他,青戈身上有洞冥草,容冼不会动她——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我只有一个问题,”容迟换了个换题,“你抓到崔岩了吗?”

    虽然他假扮崔岩的家人为他向警局请了假,还在那栋烂尾楼周围设置了一道结界,阻止人们靠近,但这些都隐瞒不了多久。事件一旦曝光,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你真的只是想问这个?”容冼看着他,“你不觉得奇怪吗?就算是刚刚异变的半妖暴虐嗜血,但仍尚有人类的意识。可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该杀的也杀了,人心也吃了足有一打,崔岩还是像一只只知杀戮的怪物,几乎完全泯灭了人性。”

    容迟沉默着听他说完。

    “你还记不记得?”容冼的声音飘起来,又沉下去,“当年被妖血强行转化的容家军也是如此。”

    他之前说容家军是因为久等援军不至才全军覆没,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容冼一直不愿面对——那些因特殊妖血而异变的容家军,杀到最后甚至不分敌我,开始攻击和蚕食自己人。

    容迟闭了闭眼。他当然没有忘,怎么可能忘?午夜梦回时,这是烙印在他心底最深的伤疤,别说只过去了四百年,哪怕四千年、四万年,这疤痕都不能减退半分。

    “所以你抓到崔岩了吗?”容迟又问了一遍。他知道,容冼既然心中存惑,便不会轻易将崔岩杀死,最大的可能是将他抓起来,慢慢解开这个埋藏了数百年、甚至更久远的秘密。

    让容迟意外的是,容冼居然给了否定的答案。即便异变后的崔岩因为某种原因比其他妖力量强大,但也不可能是容冼的对手。

    “发生了什么?”容迟问道。

    容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换我问你了,你为什么回来?”

    容迟目光一闪,脸上却未露出任何表情:“我每过几十年都会回来一趟,这你知道。”

    “是吗?”容冼一笑,“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医院的那位于医生长得和锦儿一模一样?”

    容冼那天在医院停车场就是在抓崔岩,于微突然出现,他太过震惊,否则崔岩不可能逃脱。

    那一瞬间,容冼真的以为又见到了锦儿,但他很快发现了她们之间的不同。被所有人宠着长大的锦儿永远是活泼跳跃的,美丽,任性,恃宠而骄。那位于医生即便疲惫异常,却依然耐心地为他指路。她不是锦儿。

    听容冼提到于微,容迟神色一变,瞬间欺近:“你做了什么?”

    后天异变的半妖,因为体内妖血的影响,本就易怒残暴。容迟控制力惊人,不止一百年来再未食过人心,连性格亦修炼得看起来比普通人还温柔随和。他一直保持得很好,只有容冼喜欢不停地来挑战他的底线。

    “淡定,兄长。”容冼“好心”提醒道,“你这是迫不及待地自曝其短吗?”

    “所以你才会带刚才那个女孩去医院。”

    容冼耸肩:“不然呢?”

    “你想做什么?”

    容冼笑问:“突然出现一个和锦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兄长不感到好奇吗?还是,你其实早就知道?”

    “锦儿已经死了。”容迟退后一步,移开视线。

    北山锦,是从小与他们一起长大的表妹,五岁时便被舅舅送来将军府。有一年舅舅舅母来京看望,途中遇到山匪,不幸双双殒命。那一年,锦儿才九岁。自此便长住将军府。

    那时候祖母还在世,老祖宗怜她幼年失怙,便将她养在身边,如对亲孙女一般。母亲因只生了他们兄弟二人,一直想要个女儿,对锦儿更是百般疼惜。

    那时候啊,时间悠长得仿佛过不完,他们比赛长高,长大。长大后,兄弟二人就可跟随父亲上战场杀敌。锦儿说,她会和姑姑、祖母、还有桂花树,一起等他们凯旋归来。

    容家军惨败那一年,北山锦只有十六岁。她等到的不是他们归来,而是一道圣旨,短短几句话重如雷霆,定下容家谋逆叛国的罪名。九族被诛。

    “你亲眼见到锦儿的尸体了吗?”容冼锐利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兄长,话落却又反悔,“即便见到又如何?安知不能起死回生。”

    “锦儿已经死了。”容迟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坚定,“你见到的那位于医生与锦儿毫无关系。”

    一片静默。

    老宅门口的一棵高大古树在春日暖风中舒展着新抽出的娇嫩叶片。

    传闻数千年前,庇护神州大陆的最后一位神祖神陨命消,她的血肉散入山川大地,万物得其滋养,纷纷生出神识,所以才有了妖类的诞生。

    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位神祖残留的灵气越来越少,妖类的生存日渐艰难。若再早生个千年,也许这棵古树也能得神灵滋养,修成个树妖什么的。

    这样想着,容冼懒懒开口,说的却是与心中所想毫不相关的一件事。

    “你知道舅舅舅母并非死于普通山匪之手吧。”

    容迟一怔。

    容冼继续说:“舅舅舅母只有锦儿一个女儿,爱若珍宝,为什么舍得送来将军府寄养,还隔一两年才来看望一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