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意外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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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容迟没有撒谎,祠堂内的封印确实无人能打开。容冼试过了——他找到了神巫族的人。

    之前查探青戈和徐颖的接触时,容冼无意中发现,徐颖居然有一个会巫术的奶奶。这是一个暴躁的老太太,不光一眼看穿他的半妖身份,在毫无防备之下,还被她用神巫族的那些法术来了个下马威。老太太还警告他离徐颖远一些。

    传闻人类最早的术法,起源于神巫族。据说神巫族是神明在人间的仆人,为神明在人间代行职责。所以远古时,但凡天灾、兵祸,常能看到神巫一族的身影。

    但神巫族四千年前突然间被一夕灭族,后世只流传下来一些符咒、咒语。现在也有一些专修此道的人,被称为巫师、法师、方士、术士……称谓五花八门,但与曾经的神巫族都不可同日而语。

    容冼没想到还有神巫族后人存活于世,若不是因为封印,他不会去主动招惹这些人,跟猎妖师一样,他们也是妖类一族的天敌。

    据容冼所知,近世出现过的最强大的术士,是百多年前,一个被称为玉心的法师。无人知晓她的确切来历,只知道她力量强大,死在她手上的大妖、小妖无数,震慑妖族数百年。很多妖、甚至猎妖师,怀疑她是神巫族的后人。

    后来这位玉心法师突然隐去神迹,有人说她遁入名山大川,闭关修行去了,也有说她遇到强大的妖祖巫寄尘,不敌被诛。总之,再未有人见过她。

    平息镇这位徐氏老妇,也自称是神巫族的后人。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想震慑容冼,容冼都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抓了徐颖,给她喂下妖血,逼迫徐氏打开祠堂的封印,否则就在她面前杀了徐颖,让她看着自己的孙女变成妖。

    神巫族是神明在人间的使者,代表神明除邪祟、守太平,而半妖,被视为违逆天道而生,变成妖的神巫族会丧失所有神明所赋予的灵力,也被认为是阖族的耻辱。所以不光神巫族,那些修习法术的巫师、法师之流,宁愿死,也不愿为妖。

    容冼这个威胁很到位。

    容迟说他疯了。

    呵,他早就疯了,四百多年前就疯了。

    但是,徐氏的力量根本不够,几乎耗尽生机,封印仍是纹丝不动。

    容迟说祠堂的封印是一位力量强大的大能所设,普通的巫师或法师根本不可能打开。即便是神巫族,传到现在,血脉和灵力几尽稀薄,也没用。

    如果不是容迟阻拦,容冼也许真会盛怒之下杀死徐家那对祖孙。

    是那个叫恒春的男人提醒他:“为什么不用那个女孩的神奇血液试试?”

    容冼当然清楚他说的“那个女孩”是谁。

    **

    青戈根本不知道,她待在房间的一天一夜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面对容冼说需要一点她的血的要求,青戈将汤匙放下,淡声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容冼说:“不能。”

    青戈没有太意外。

    “‘一点’是多少?”这个还是要问清楚的。

    容冼拿出一个细小的玻璃瓶,放到她手边。

    青戈拿起来摸了摸,是一个跟实验室里的小试管差不多的玻璃容器,确实只能装下“一点”。

    她点点头,没有再做无谓的反抗。

    将小玻璃瓶还给他,她抬起手,搁在桌面上,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仿佛能看透他身体中所有的卑劣、冷酷、自私……

    容冼以指为刃,在她掌心划开一道血口。

    青戈瑟缩了一下。

    她虽然目盲,但从小到大父母和沈俊辰将她保护得很好,没有受过什么伤。那次胸口重伤,青戈觉得真疼。

    这一次,只是手掌上一条小伤口,为什么仿佛更疼了呢?

    真的好疼。

    容冼手里的细小玻璃瓶很快被鲜血填满。

    他皱了皱眉,她之前胸口受伤时,几乎是以常人数倍的速度痊愈,这次只是一条细小伤口,却并没有快速恢复的迹象。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青戈突然说。

    容冼没说话。

    青戈惨然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在你身上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气息,可是……”

    可是有一个声音又告诉她,不对,若是他,不会这样对她的……

    容冼将瓶口封好,什么都没说。

    青戈亦平静地收回手。

    “伤口需要包扎。”青戈听到他说。

    “不用了。”

    “手。”

    容冼不由分说,将她的手重新拉过去。虽然妖血能帮助她愈合伤口,但现在小镇不太平,若发生意外,她很可能就要跟人类的身份告别,变成他这样不人不妖的怪物了。

    消毒,敷药,包扎,动作很熟练。

    “容冼。”青戈轻轻开口道。

    “嗯。”

    “我想回家。”

    容冼缠纱布的动作一顿,然后又继续,淡淡道:“可以。这里的事情我会很快解决。”

    他抬起头,声音不自知地低了一个度:“你等等我,行吗?”

    微怔了一下。

    青戈其实想说,她可以自己走。可心里知道,他虽然问着“行吗”,却并不是真的征询她的意见。

    须臾,她轻声说:“好。”

    想了想,她又问:“我的血可以帮你救出那个想救的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拿人手短,容冼这次倒没有对她的探问发脾气,给了回答。

    可惜回答是:“不知道。”

    “那,这里除了妖,还有别的……吗?”青戈又问。

    “有妖,自然有猎妖师。”容冼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还有一些会巫术、法术的巫师、法师什么的?”

    巫术、法术?

    青戈目光微动,有让人穿越时空的法术吗?

    容冼有点好笑,这只小白兔刚才“装可怜”是为了套他的话?

    演技真差。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调笑道。

    青戈脸红了红,见他愿意回答,便继续问道:“妖都会随意伤人吗?”

    “不全是。”容冼说,“妖类比你想的复杂得多,虽然跟人一样,妖也有好有坏,但妖都远比人类强大。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遇到妖,你只需记住一点——有多远跑多远,明白了吗?”

    青戈嗯了一声,心里却想,那你呢?

    这一句没有问出口。这不是个好问题,两人之间的氛围好不容易有所缓和,青戈不想惹怒他。

    “最近几天这里可能会不太平,”容冼最后说,“你最好不要出房门。”

    两天后青戈就切身感受到了这种不太平。

    她没有出门,但挡不住别人上门,尤其对方还不是普通人类。

    容冼和容迟都没在家,只有青戈一个人待在宅子里。

    她正等在楼梯口,因为前天她“无私贡献”出自己的血液后,作为“回报”,容冼这两天总是很准时回来“投喂”她这个闲人。

    临近中午,现在应该是容冼回来的时间了。

    走进来的两个人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青戈立刻判断出,这是两个陌生人。

    如同一只在丛林中遭遇危险的小动物,青戈登时脊背绷直。要躲开已经来不及,青戈知道对方看到了她。

    “你们找谁?”她尽量冷静地开口,“容冼和容迟马上回来,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在客厅稍等一下。”

    她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轻笑,笑声很温和。

    “青戈小姐,您好。原谅我冒昧造访,不知可否赏脸一叙。”

    青戈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来找她。

    青戈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犹豫不定,她已经多次切实论证过这个“神奇”的世界有多危机四伏,可此刻她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对方似是也不着急,并不催促。

    青戈又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已经过了容冼惯常回来的时间。

    他出什么意外了吗?

    与楼下这两个人有关?

    正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青戈心神一松——他回来了!

    容冼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异样。

    青戈“看”到他,下意识想下楼,容冼抬手阻止,又想起她看不到,皱眉,却见青戈真的犹豫着停住脚步,没有再动。

    容冼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走向客厅的不速之客。

    “容将……容先生。”恒春首先开口道。

    来人正是恒春和那个始终跟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少女。

    “恒春先生出现得这样及时,是亲自来给我解释的吗?”容冼声音中有克制的怒意。

    恒春毫无意外,含笑道:“看来你已经试过了。”

    是,容冼的确已经用青戈的血试过了。

    他一直以为这个叫恒春的男人将他重新引回平息镇,必定跟他的目的一样,也是为了打开祠堂的封印,那里或许——不,是一定,也封印着对他极其重要的人。

    所以对他所说,用青戈的血液破解封印的建议,容冼心底是有几分相信的。为此他又去找了徐颖的奶奶,那老妇说青戈的血液中确实蕴含着强大的神秘力量。容冼逼迫她借用这股力量打开封印,结果……

    想到这,容冼的脸色更加难看。

    结果,封印不只没有打开,还被加固得更加牢不可破了。

    几乎是青戈的血液被灵力牵引着触到封印的同时,原本透明的封印结界闪过一道强烈的红光,容冼等人瞬间被震得倒退数十步。

    恒春笑容不变,缓缓说:“青戈小姐的血液能克制和灼伤妖类,贵府祠堂下封印的正是妖,从理论上来说,她的血确实不可能帮助破解封印,而是会加强。”

    容冼爆喝一声:“你耍我!”人已经一齐冲过去。

    恒春依旧面不改色,他身边那个面容稚嫩的少女欺身向前。

    容冼甚至没有看清她手中何时多了一柄剑,只觉得脸颊一凉,而后一阵灼烧。

    他立时后退,终于看清,那竟是一柄桃木剑!

    木剑沾到他的血,亮起一圈金色光芒,而后又归于平静。

    桃木剑造成的伤愈合极慢,容冼脸上的伤亦然。他抬手摸了一下脸颊上的血。

    一只妖身边居然跟着一只猎妖师。

    “斯辰不是猎妖师。”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恒春缓缓道,“她只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一只妖对除妖的东西感兴趣,有病!

    但只是刚才小小的对决,容冼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