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全本免费阅读
莲心狡黠道:“陆伯父亦畏惧于‘河东狮吼’乎?”
河东狮吼正是本朝的典故。苏东坡的一位朋友陈慥之妻十分生猛,一旦听见陈慥在外宴饮,便会愤怒地摔打起来,吓得陈慥连连认错。
为此,苏东坡还特赋诗一首,赶来嘲笑:“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①。”
“河东狮吼”也就从原本的佛教中用于形容佛祖威严的词汇变为了“惧内”的代表。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此叫法在现代已成为常用语,但在南宋也只是少数人晓得的轶事。
不过,虽不晓得内情,光看莲心的表情,也能猜出莲心的言下之意了。
陆游叹口气,摇摇头。
这叹气不是因为被莲心一个小孩子像模像样地教训,觉得面上无光,而只是叹自身际遇罢了。
他是回想起来,他和妻子之间的事,总要一吵架就牵涉到表妹。
每一次起了矛盾,每一次争执,最后都要以王娘子将唐琬拉出来,嘲讽他“你就是还想着你的那表妹吧!”作为结尾。
久而久之,他也懒怠与王娘子再交待些什么了。
她非要误会,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摆了摆手,“小丫头,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去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说着方要走,腿却不知为何像陷进了泥地里一样,拔不出来。
陆游的目光,疑惑地下移。
莲心正抱着他的腿!
陆游目瞪口呆:这孩子怎么还随意抱人呢!
但见一旁连她三哥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多管闲事去教训辛弃疾家的孩子。
便只板起脸,想要去搀着莲心胳膊,叫她起来:“在地上打滚,成什么样子?没有小娘子的娴静。”最后还是没忍住,教育了一句。
莲心却笑嘻嘻:“陆伯父不答应我留下来,我就不撒手!”
一边和辛三郎对了下眼神。
陆伯父的嘴,不说严不严吧,反正是挺像漏勺的。前日他和王娘子吵架,气冲冲和几个侍从诉苦,门都忘了掩。
随后,不出一炷香,连这处宅子的看门狗都晓得了陆伯父还在用着一个发黄包浆的菊花枕这件事了呢...
总之,只看陆伯父这嘴,也绝不能叫他先走!
到时候等他将辛弃疾的谋划说漏了嘴,再去补救,那可就晚了!
莲心抱住陆游的腿,嗷嗷叫唤起来。
引得门口的狗也不甘示弱地直嗥叫。
辛三郎则在一边平静地劝:“罢了,不要无礼,伤嗓子。你喊一会,让它替你喊一会就是了。”
陆游:“...”
倒是挺有理有据,但你这是劝吗?!
陆游哪见过这么赖皮的路数,一时间真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手的困窘——这词还是从辛弃疾那里学的——陆游也生了不少儿子,但那些儿子都被他教得规规矩矩,见了他都要恭敬行礼听训,谁知道辛弃疾养孩子是这样的!
就在陆游大为困扰时,莲心突歪了下头,疑惑道:“陆伯父连与王娘子解释一番都不肯,便执意要走。难道是因为不喜欢王娘子么?”
喜欢?
这种情爱之词,也是能宣之于口的吗?
陆游简直从没这样大窘过:“什么喜欢不喜欢!不可胡言!”
本来不打算挨上辛弃疾管教儿女之事的心思也抛到了脑后,转身斥责辛三郎:“你就是这么任你妹妹口出狂言的!”
辛三郎认错态度很良好,应道:“是。”
转身对莲心:“怎么可以说陆伯父不喜欢王娘子?他二人夫妻伉俪,情比金坚。”
莲心赶紧“哦哦”,给陆游赔礼:“陆伯父,是我说错了,您不要和我计较呀!”
陆游眨眨眼,有些晕:“...”
嗯?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好像也不是想叫人议论他喜不喜欢王娘子的事来着?
最后还是莲心机灵有眼色,嘿嘿笑着拉住陆游手臂:“陆伯父,我人在隆兴府,都听说过你所写的‘钗头凤’。你就教导教导我嘛!”
宋人内敛,哪有与人公然在外议论自己写的情诗的?
何况,面前的可不仅是这尚懵懂的小孩子,还有个已近成年的郎君呢...
陆游下意识朝辛三郎看去一眼。
莲心也随之看去。
另一旁,不知说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辛三郎早已袖手走到了另一边,突然对一棵秃柳树赏入了迷。
也许是察觉了莲心看来的视线,他还笑了下,随即又很快微抿了唇角,继续赏起了结冰的湖面。
看来她要速战速决了。
不然,再叫三哥继续去赏这光秃秃的园子,真该叫侍从们怀疑三哥审美了。
莲心也在心里偷偷一笑,转头看向陆游:我三哥都快躲到湖的另一头了,你还不肯和我这个小孩子说说实话?
陆游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莲心赶紧保证:“我绝不会将陆伯父与我讲的话与任何人说。”
想了想,又补充:“三哥也不说。”
陆游无奈摇头:“你三哥是你爹爹最宠爱的儿子,他什么不知道?我这老头子那点事,早就叫人知道了个底儿掉啦。”
说完,大约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终于坐了下来,道:“你想知道,告诉你就是了。”
钗头凤的故事在现代早就被大家叹惋过无数回了,莲心听陆游简略地自述了一遍,除了陆游只道自己休弃唐琬而不提他母亲喜恶之外,倒没听出什么不一样。
莲心便好奇问:“那陆伯父为何要娶王娘子呢?”
这样多年深情,诗诗泣血,何必为难自己呢?
陆游道:“情和孝,两难全啊。”
说完,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袍角的灰,“我与你说,你现在肯定也听不懂。只要以后记着这话就是了。”
莲心没起身,仍抱着膝弯,抬头看他。
“我确实听不懂。”她笑嘻嘻问他:“那看来,‘孝’是要比‘情’重的喽?”
陆游叹道:“也许是吧。你要说我无情吗?”
“不是的。我是在想,陆伯父若真择‘孝’而舍‘情’,那么为何要对王娘子也如此冷淡呢?”
莲心小声道,“陆伯父的母亲为伯父择了王娘子作妻子,伯父都没有对王娘子推心置腹的好,又怎么能算是‘孝’?”
这是“情”和“孝”两头牵挂,却两头都没占上呀。
陆游愣在原地。
冷风盘旋,吹得他的面色也有些受寒似的发白。
直到辛三郎从一旁转了出来,“说什么呢?远处就能听见你们论‘孝’。莲心要与陆伯父学孝道么?”
他看着莲心给他使的眼色,略一颔首,转向陆游,微笑:“那莲心是找对了人了。”
莲心挺起胸膛,骄傲:“那是!陆伯父还要留下来教我何为孝道呢!”
陆游默然无语,也是被缠得无力反驳了,只得叹了口气:“只要你们不嫌我几个整日吵闹,那我也就搅扰了。”
辛三郎不接这话,只微笑:“父亲必得高兴得拉着陆伯父痛饮一场。”便将陆游又请回了轩室中。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陆游之后是不是要依言改善和王娘子之间的僵局,反正莲心该说的都说了,也暂且算劝住了要离去的陆游。
辛三郎轻轻摇了下袖子。
一直拽着他袖子的莲心感受到袖子上传来的力道,心领神会。
再往后,也不是他们两人该管的地方啦。
她便笑道:“陆伯父,我们走!”
...
纨绔出门必备:豪奴,银子,以及一双扬到脑袋顶上的眼睛。
辛三郎在府中没出来,他不在,莲心自觉需要担起纨绔的带头作用,便倒背着手,迈着外八字大摇大摆地走着。
看见走在她身后的韩淲、陆游等人掩面的掩面,扭头的扭头,莲心还噔噔跑过去一一纠正:“不对,涧泉哥哥,纨绔要这么走路!”“陆伯父,你得学学我!不要那么板正啦。”
街上的百姓看见小大人一样的莲心,都发出了善意的哄笑。
韩淲的脸都难得被笑红了一回。
这是前几日作恶多端,上天才赐下莲心来折磨他啊。
他无奈按住莲心还要摆弄他的手:“别弄涧泉哥哥了。”他蹲下,“你想要什么?...不如这样,只要你放过涧泉哥哥,哥哥就给你买糖人如何?”
咦,他嫌丢人了?
这是莲心的第一个想法。
因为他嫌丢人,所以她还能交换到别的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