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顿宵小那些年》全本免费阅读
“证人与证物……”苏顺慈抬步往前走，身影被月光拉的斜长，“既要以科举舞弊一事要挟龚斯年交换利益，那这证据恐怕就是要谈的条件了。”
“太子是否会因此放过龚斯年？”
程滦跟上她道，“他们若是谈拢了，揭穿舞弊一事无疾而终，那贸然出头的王绥之，就会变成一个任人攻击的活靶子。朝堂之中，孤臣难行，他势必会去寻……”
“苏顺慈，他已然不是局外人了。”
微凉的声音落在耳边，她后知后觉地蹙了眉，方才自己那般与王绥之言语逼迫，不过是想借这刑部之力，与自己一同揪出与北凉私通的太子。
现下却才看清，王绥之在通过容姬接触到科举舞弊的那一瞬，这位刑部侍郎，已然是太子的局中棋了。
“便是谈不拢，李永衍送王绥之的这道功，无论在里还是外，也足够左右其立场了。”苏顺慈略一垂眸，轻笑着开了口，“他明日一定会来。”
程滦看着那熠熠生辉的清眸，嘴角莫名扬起一道笑。
总能在死局中寻生路，她这人，还真是有意思。
夜，悄无声息地爬过山头。
次日，大理寺。
赶早打钟上班的诸位小官吏有些奇怪，少卿大人的私院里突然热闹的很，送果盘的侍女，端点心的小厮，往来换茶的侍从，还有一溜排队进门等着奉菜的厨子。
真不怪他们念叨，就算是皇亲，这架子也忒大了些吧，那隔壁审堂和案馆的大人们连个奉茶的小厮都被喊走了。
李元白直冲着窗户连打了两个喷嚏，才晃晃脑袋舒畅地转过头来。
“这四月飞絮实在恼人，该叫他们在廊道上多撒些水了。”
他顺手带上窗扇，将飘扬的春风隔绝在屋外，而后俯身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靠着书案，偏头打量起苏顺慈已翻阅过的半摞册子，微微叹声道，“人都没精神了，也不多吃些东西，我给你备这许多补身的羹汤，才喝下几碗，一早上单看这册子，你可看出花来了？”
“歇会儿吧，晨初敲鸣冤鼓送进来的案子，大理寺的人都没着急呢，你劳烦什么。”李元白夺过她手中正看着地这份卷宗，抬手又招呼人送进一份候在外间的吃食。
苏顺慈眼前隐隐一黑，“小舅，我在侯府将养着好呢，”她抬手夺回那册子，“真不用补。”
“不对劲。”李元白细细探详着她的神色，嗅出一丝熟悉的味道，“你是不是惦记上程家那小子了？”
苏顺慈翻页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即向李元白看去，“他生的好看，我惦记惦记怎么了？”
“你——阿慈果然豪爽。”
“行了，”苏顺慈挥手打断他，“说正事，小舅，关于苍镇灭门一案，我想查查北凉暗探。”
“你，你年底便要与太子完婚，怎么还放不下旧事？”李元白一下便着急道，“你这是在自讨麻烦知道吗？”
“这麻烦就算我不讨，它自己也会找上来，景和寺一事上，北凉就已和苏家老夫人合谋，这才有我不治身亡一场闹剧。”
“什么？！”
苏顺慈对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予以确信，紧着问道，“小舅可知，北凉暗探在京都养了个商队。”
“我记得当年我娘离京后，您曾被陛下任为北凉都使，多次往来两国之间领返商队，此间通商细节，您能否给我讲讲？”
李元白微微蹙眉，劝诫的话语堵在喉咙里，默了半晌，还是没说出口，他只一条一条与她详解道，“当年，我朝与北凉初放通商，尚管理甚严，只有几支官商队伍领着几位皇商人士，涉跋北境，通商贸易。”
“北凉盛产战马、皮革、香料一类，却乏茶盐布帛，铁器、药材、谷粮等。而我朝物产丰饶，其上品类，大多不缺，甚有佳品辽阔。”
“两国贸易，我大濋可说是占尽了上风，尽虽如此，于商之中，我朝亦有所缺。”
“战马？”苏顺慈精准发问。
“没错。”李元白点点头，“北境善养马，而我国自十七年前失云州六城后，国内极乏养马之地，普通马匹还可应付，战马却是远远不足。”
“是以，当今女皇才开两国通商之便，。”
“那这通商究竟由何人管辖？”
“初始时，一应由枢密院下辖，现今通商越频，事情繁杂，便大多都交到户部去了。若非说由何人管辖的话，那便是如今户部侍郎——齐德庸。”
‘齐’之一姓勾起苏顺慈烟眉两蹙，“户部尚书呢？”
“前些日子才告老回乡，如今，这尚书之位正好空悬。”
“也就是说，齐德庸很有可能被提拔为下一个户部尚书，我若想挖出点皇室与北凉通商的消息，还得从他手底下想办法。”竹笔身敲着额头，苏顺慈两拢烟眉越聚越浓。
李元白瞧她这犯愁的样子，手中茶盏一提，转了话头，问起她今日来的目的，“阿慈，你都在这等了好半晌了，到底要等谁啊？”
“报——刑部王侍郎请见。”
“人来了。”
堂屋正门处，一素衣宽袖的清秀男子被小厮领将进门，苏顺慈正衣敛色，早就绕出案前与人拜礼，“见过王大人。”
抛去威压的官服与昨日伪装的锦袍，今日出现的王绥之，一身素袍，背脊挺拔，颇有些读书人的朴素坚贞之气。
“王绥之？”李元白大惊出声，“你叫他来做什么？”
“见过李少卿，苏小姐。”
“王大人请。”
“哎！”李元白一个侧步挡在苏顺慈身前，双眉一紧，警惕地看向王绥之，他肩后探出一颗笑盈盈的脑袋，“王大人肯来，是想明白与我合作了？”
王绥之眼眸一垂，随即抬首看她，郑重拜了个礼，“王某想守初心清明，不愿深陷党争，做无为之斗。”
“你倒是看得明白。”苏顺慈将他虚扶起身，将桌上那桩凌晨送上来的案件详册，递了过去，“今日晨初，有位妇人携子于大理寺前，鸣冤击鼓，控诉当朝太常寺少卿石青山抛妻弃子，整整八载。”
“王大人瞧瞧？”
“不是，我大理寺的案子你怎么能给他一个刑部侍郎看呢？”
“愿闻其详。”
“你闻，你闻什么闻！你给回来，姓王的，你给我离阿慈远一点！不准坐她旁边！”
李元白气哄哄地看着王绥之将自己扒拉开，与苏顺慈并肩坐在案前，双拳在空中挥了个寂寞，硬是没敢往前真碰到王绥之一下。
苏顺慈回头瞧了眼，蹙眉忍笑道，“他是不是怕你啊？”
“幼时同窗，李大人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被我抓着打过几次戒尺。”
“哦，童年阴影。”
苏顺慈点头表示理解，但上一辈人的恩怨，不管不管。
此刻，原地乱转的李元白被王绥之叫住，“李少卿，大理寺的案子，还是该有大理寺的人说明，请坐吧。”
“这是我屋，我想坐就坐。”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