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生坚定地说:“宁大哥的仇,咱仨一起给他报。”
话说到这个份上,晏青云知道好友是不可能走的了,不再劝说,心里有些感动。
既然撵不走,便好好谋划一番,三个人的力量肯定比一个人大,自己在侯府独木难支,有了两个好朋友帮忙必能事半功倍。
“那你千万小心,有别人在的时候还是把我当主子。”晏青云嘱咐着。
“我都晓得,放心吧,晏大哥,你快起来别跪了。”
“不,戏既然开场,我得演到底。”
晏青云把貂裘还给叶兰生。
“貂裘我不能穿。”
“为什么不能穿啊,天多冷啊。”
“我还嫌不够冷,最好能生一场病。”晏青云一挑眉,“你明白吗?”
叶兰生福灵心至,“明白了!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了。”
晏青云满意地点头,“明白就好,你去帮我叫侯爷过来。”
“好。”
叶兰生应下,拿着貂裘跑了。
太阳向西沉去,云朵遮住阳光,天阴了下来。
风吹起丝绸里衣,飘飘荡荡,带走最后一丝暖意。
晏青云冻得脸蛋通红,双手抓了一把雪,用雪搓手保持温度,等着谢予臻到来。
江玉容采取罚跪这种相对温和的处罚措施来试探谢予臻的底线,晏青云也想借此试探谢予臻心中自己的重量如何。
又下雪了。
晏青云抬起头,让雪花落在脸上。
冷,但很爽。
脸冻木了,不再觉得难忍。
膝盖和手掌发麻,指尖刺痛。
飘飘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晏青云身上,给他穿了一层雪衣,他闭上双眼,感受每一片雪花带来的冰凉与纯净。
冷风吹透了身子,像一根根针,直往皮肤里钻,又像一把钢刀,割掉他的血肉。
渐渐地,他的轮廓越来越模糊,如同冰雪覆盖的山峰,最后与整片天地融为一体。
“青云!”谢予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晏青云猛然睁开眼睛:
来了!
……
“主子,侯爷就要来啦!”
春桃追着江玉容焦急地说。
“奴婢看得真真的,晏青云的小厮拿了件貂裘给他,俩人耳语几句后小厮跑了,肯定是去向侯爷告状!主子不能坐以待毙,快想想办法呀!”
江玉容面沉似水,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茶杯盖,手指发颤。
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动,也不出声。
睫毛轻颤,显然内心十分不平静。
春桃急得在地上转圈,不停说下去:“晏青云为什么不穿貂裘,宁愿在雪地里冻着?还不是为了让侯爷看了心疼?
狐媚子,就有这么多心机!魅惑主上,奴婢咒他不得好死!
不过话说回来,万一侯爷看见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样子,真心疼了可怎么办?
那狐媚子旁的不说,长得确实有点魅主的本钱,连奴婢看他跪在雪地里都觉得很好看,有那么几分妖气仙气,甭管什么气吧,反正侯爷就吃这一套。
以前侯爷娶妾,从没这么上心过,对待这个晏青云,和以前那几位都不同。
没进门,先建了云香居,听说昨儿又叫了好多人去云香居伺候。
恐怕侯爷这次是动真格儿的。
主子你还在这稳如泰山,火都烧到眉毛了!”
春桃扑到江玉容膝前,仰起脸,眼里闪过狠毒之色:“主子,我现在去拦截那个小厮,不让他告状,怎么样?”
江玉容不置可否。
春桃一咬牙:“主子,从将军府我就跟着你,你一声令下,我什么都愿意做,你想不想晏青云……”
春桃眼神狠戾,目中射出可怕的光芒,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玉容有了反应,抓住春桃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这样做,这会引起侯爷反感的。”
春桃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奴婢实在不懂,主子又不是没杀过人,为什么这回对晏青云如此心软?”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杀过人不代表这次还要杀晏青云,如果晏青云死了,那就彻底成为侯爷心底永远不能得到的宝贝,侯爷会怀念他一辈子的,我怎么打得过一个死人?”
江玉容放下茶盏,站起来踱步。
“不要去阻止晏青云的人通知侯爷,更不要私下对付晏青云,我想看看侯爷在我和晏青云之间选谁,我不信侯爷心里没有我……”
门外跑进来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叫道:“主子!侯爷来找晏青云了!”
谢予臻来得很快。
天空中的雪花像撕碎的棉絮一样飘下,密密麻麻覆盖大地。
大雪如同一把刷子,给树木、房屋、亭台、假山刷出一层白色,银装素裹的天地之间,晏青云静静跪着,如同一座雪雕。
谢予臻沿着小路过来,见到的就是一身素白,天然去雕饰的雪中仙子。
“青云!”谢予臻叫了他一声。
雪雕出现裂纹,雪花碎裂,那人回眸,露出一张比雪还白的脸庞,点缀着两颗黑漆漆的眼。
晏青云想说些什么,嘴唇哆嗦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谢予臻一把抱住晏青云摇摇欲坠的身子,连声呼唤,“青云!青云!”
晏青云柔若无骨地倚靠着他,被他半拖半抱地拽起来,双腿无力地垂下,谢予臻揉了揉他冻麻的腿,拂去他衣服上的雪花,手掌贴住他后心,给他输送真气。
随着谢予臻全力输送,晏青云感受身体涌进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后汇聚在心脏处,消融冰雪,驱逐寒气,僵硬麻木的身体慢慢缓了过来。
“好些了吗?”
晏青云低头颔首,“嗯。”
“还冷吗?”
谢予臻紧紧抱住他。
晏青云摇头,“没事。”
谢予臻嘴唇贴在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冰冰的触感,像在吻一块冰。
谢予臻沿着额头一路吻下去,双手捧住他的脸,如同捧住什么稀世珍宝,闭了双眸,虔诚地吻着他冰凉的脸蛋。
轻轻地啄,满怀温情似的。
晏青云没做抵抗,任由他的吻落在自己脸上。
谢予臻练功原因常年体温偏低,如今晏青云和他一样冷了。
两个人像两个冰块,在冰天雪地里相拥取暖,触碰的地方互相抵触,谁也没有融化,除了棱角刺伤彼此之外,没有得到一点暖意。
晏青云随他亲着。
“我已经听说了,我来了,谁也动不了你。”
晏青云红着鼻子,故意软软地叫:“侯爷……”
冻了半天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哑,比平常更加柔弱。
靠在谢予臻肩头,呼出的白气喷在谢予臻脖颈处,他的身体似乎没有重量,脸色极其苍白,眼神充满哀伤和无助,显现出平常绝不会有的脆弱之态。
他平常总是很硬朗,很坚强,很有主意。眼下他十分虚弱,像溺水濒死之人抓住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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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牢牢抓住谢予臻,让谢予臻能够体验到被人全心全意依赖的满足感。
他忽然发现其实谢予臻很吃这一套。
他一边做柔弱之姿,一边感觉别扭,实在不愿去看谢予臻,移开目光。
偶然瞥见谢予臻袖口有几滴黑红色的点子,目光一凝。
谢予臻注意到晏青云的目光,随之去看。
发现晏青云的目光落在袖口上,谢予臻举起袖口,在晏青云面前晃一晃。“你在看这个?”
“这是……?”
“血迹。”
谢予臻不用晏青云问,自己主动说出来。
“我刚杀了我的第七房小妾。”谢予臻嘴角上翘,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买通府里大夫假装怀孕,今天我请新来的叶大夫诊治,这才揭穿她。叶大夫说没怀孕,她说怀孕了,两人说法不一,我懒得再去府外找大夫验孕,直接用手刨开她的肚子看看。”
谢予臻用沾过血的手,摸上晏青云面颊。
“我的手伸进她肚子里面,果真没有孩子,我又顺便捏碎她的心脏,她没叫一声就死了。”
上一世,谢予臻也是用这只手掐死晏青云的。
一股令人想吐的感觉涌起,晏青云硬压了下去,没吐出来。
跟这种喜怒无常动辄杀人的家伙在一起相处可真不容易。
晏青云把脑袋放空,制止自己去想那些不应该想的事,把心变成一座冰雕,紧紧封闭起来。
谢予臻的大掌如同寒冰,摸到哪儿,就在哪儿激起鸡皮疙瘩。
晏青云在他掌下颤抖。
瑟缩着肩膀,想躲又不能躲,想退又不能退。
他偏过头,躲开那人灼热的视线,赞了一句:
“侯爷杀得好。”
“哦?杀得好?你听了不害怕?”谢予臻有些意外,“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该死,敢骗侯爷,侯爷该把她脑袋剁下来扔到乱葬岗,尸体剁碎喂狗,让她死无全尸,死后不能超生。”
“哈,想不到你会这么想。”谢予臻笑道,“那可不行,我只会对我尊敬的人才给予那样的死法。”
晏青云也跟着笑。
勉力调动五官,在僵硬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来,笑得阴恻恻的。
“侯爷说的是。”
“青云,你不觉得我很残忍吗?”
“当然不。”
“你变了好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现在是你的人,当然不能和以前一样,你没听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既然嫁给侯爷,以前的晏青云就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全新的我。”
晏青云倚在他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都喜欢。”
谢予臻对上他的眼。
“你善良我喜欢,你狠毒我也喜欢,除了你之外,旁人皆蝼蚁,你不嫌弃我行事过于狠辣就行。”
“我怎么会嫌弃侯爷呢?”
那小妾虽然用假孕骗人,但无论如何罪不至死,她是你的女人,也曾和你同床共枕,也曾与你一起有过快乐时光,你直接刨开她的肚子,谢予臻,你还算个人吗?
既然旁人皆蝼蚁,那我又凭什么特殊呢?喜欢我的时候,我是特殊的,不喜欢我了,我也是蝼蚁吧。那我整个人的价值就在于你喜不喜欢?
谢予臻,我当然不会嫌弃你了。
我只会希望你赶紧去死吧,可别留在世上再祸害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