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蝶舞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装饰典雅的百花楼内,光影交错,歌舞升平。

    谢予臻包下整间百花楼,楼里除了他没有别的客人,所有人只伺候他一个。

    他躺在宽大的贵妃榻上,一边观赏歌舞,一边拎着银酒壶,往嘴里倒酒。

    细细的酒柱从壶里流下,落在嘴巴里,一丝酒水也没溅出,喉结上下滑动,酒液吞咽入腹,化作火焰灼烧五脏六腑,最后在脸上烧出一抹红。

    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几缕发丝沾着些许汗珠,与平日的严肃形象大相径庭,手指敲打扶手,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晃动。

    平常精光四射的眸子如今有一丝迷离,微微眯起,望着前方台上的舞姬们。

    舞姬们身着艳丽服装,舞姿轻盈曼妙,裙摆随舞步翻飞,脸上洋溢着热情甜美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妩媚与诱惑,竭尽全力取悦百花楼内的大金主。

    可惜谢予臻早看腻了她们的舞蹈,并没有沉浸在美妙的歌舞之中,周围的欢乐与他无关,整个大厅内灯火璀璨,莺歌燕舞,他像被一个透明罩子困住,自成一体,无法融入到环境中。

    别人越热闹,越衬出他的孤寂。

    他好像一匹误入繁华的孤狼,身在此处,心老天涯,神望旧巢。

    舞姬们一曲结束,行礼退下,烛火熄灭,四周暗了下来。

    不知道百花楼要搞什么名堂,谢予臻兴致缺缺地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看着。

    舞台上空传来几声响动,似是有人在幕后拉动铁丝,正在牵引着什么东西。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悬停在上方。

    灯笼重新被点起,只见一个丈许见方的金属鸟笼稳稳停在半空,上面蒙了一层红布,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谢予臻略略有些好奇。

    这是百花楼讨自己高兴弄的新节目?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鸟笼里传来,像是山间野花,又像雨后初晴的森林,如同在和人捉迷藏般,细嗅时又杳无踪迹。

    在满屋的妓子脂粉气和浓烈刺鼻的酒气中,显得淡雅悠长,余韵无穷。

    如果不是谢予臻鼻子灵敏,几乎都要忽略。

    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鸟笼里是什么?

    谢予臻眼睛一凝,盯住鸟笼,被勾起好奇心。

    随着幕后人员的动作,红布一点点掉下,露出鸟笼里的景致。

    里面有一名男子,蜷缩着身体,趴在笼子正中,手臂上绑着由彩绸做成的翅膀,狭长的翅膀折叠在一起,还没完全展开。

    男子穿一袭白衣,白衣采用半透明的丝绸面料,如同夜空中流淌的银河,闪烁着点点星光。

    一声悠扬的笛声响起,继而古琴等乐器加入,笼中人开始舞动。

    双手向上做出种种优美姿态,模拟一只正在破茧而出的蝴蝶。

    他抬起头来,面上戴着一个蝴蝶面具,把整张脸遮盖得严严实实。

    站起身子,脚尖轻点笼底,身体随之旋转。

    手臂跟着做出各种动作,每一个动作都流畅优雅,又带有一定的力量感。

    他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引导观众的目光,让人的心跳随着他的舞动而起伏。

    连同谢予臻在内,在场之人都被他吸引,端茶倒水的龟奴和刚刚跳罢的舞姬们也在全神贯注地望着他,屏住呼吸,无暇他顾,大厅里一时之间静了下来,只有他舞动的风声。

    他在笼中不停旋转,白衣下摆展开,如同花瓣般层层叠叠,整个人变成一朵盛开的花。

    铁丝牵引着鸟笼慢慢接近谢予臻,当距离谢予臻最近的时候,他在笼子里连翻几个跟头,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衣袂飘飘,身姿如仙。

    显然这人会轻功,身上有内力,不是普通舞者,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不是百花楼内的小倌。

    谢予臻的兴致完全被他勾起,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

    其他人也被这一幕惊呆,纷纷抬起头去看他。

    乐声越来越高亢激昂,在最高点时戛然而止。

    他停下舞步,蹲下来,双手抱头,丝绸做成的翅膀一点点张开,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一对五彩斑斓的蝴蝶翅膀。

    翅膀上坠着的细碎宝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金色丝线在翅膀中缓缓流动,这使得翅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跟真的蝴蝶翅膀一模一样。

    所有人屏息凝神,心醉神迷,看着从来没见过的别出心裁的“破茧成蝶”,心中赞叹,说不出话来。

    便在此时,鸟笼门打开,他扇动着巨大的蝴蝶翅膀,从笼子里一跃而下,翅膀映照着明亮的烛光,更加绚烂夺目。

    他轻盈地飘落在谢予臻面前,单膝跪地,翅膀微微颤动。

    一股清新的香味散发出来。

    谢予臻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是你?”

    谢予臻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悲。

    “是我。”

    舞者右手揭开蝴蝶面具,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庞。

    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睛,眼神清澈如水。

    刚才的舞动导致领口大开,露出锁骨处的蝴蝶胎记,随呼吸一起一伏。

    脸上出了一层薄汗,在晕黄的烛光中闪闪发亮。

    “这叫什么舞?”

    谢予臻的目光落在他的蝴蝶胎记上。

    “蝶舞。”

    晏青云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抬头望着谢予臻。

    “你怎么来这儿跳舞了?”

    谢予臻表面平静,可他捏着酒杯的手却渐渐收紧了。

    “想见你,就来了。”

    晏青云跪在他脚下,肩背弯出恭顺的姿态,背后的翅膀呼扇呼扇的。

    “你会想见我?”谢予臻嗤笑一声,笑意丝毫未达眼底,“见我干什么?”

    “想跟你说三句话。”

    晏青云满头乌发柔柔垂下,衬得脸色更加瓷白,眼睛却黑亮黑亮的。

    “那你现在见到了,说吧。”

    谢予臻的眼睛幽暗如墨,眼里布满阴云,并未因晏青云难得的顺从而有半分减轻。

    晏青云左右看看,环顾四周。

    “请侯爷屏退左右。”

    “不用了,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话快说,别耽误本侯看歌舞。说完一句了,下一句,来。”

    本来见情况不妙想悄悄退走的龟奴和舞姬们一听谢予臻这样说,不好再走开,聚拢到一起,站在晏青云身后,尽可能离俩人远一些,给他们留出空间。

    他们敏锐地感觉谢予臻和晏青云之间的气氛很不正常,无人敢离开,更不敢吱声,低下头生怕一会听见什么不该听的,看见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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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看的,牵连到自身。

    他们不在,那是二人世界,他们在场,那就叫大庭广众。

    谢予臻故意要在大庭广众下给晏青云难堪。

    “还有两句,说吧。”

    许是背光的缘故,谢予臻的脸庞被光影切割,一半明亮,一半隐入黑暗,给人一种幽幽的如同暗鬼般的错觉。

    晏青云支起上半身,挺直了腰杆。

    现在他几乎与坐着的谢予臻一般高了。

    他还是不太愿意仰望谢予臻。

    或许应该做出一副乖巧的姿态,那更有利于引发谢予臻心软,同时又清楚地知道,谢予臻爱的从来不会是真正乖巧的人。

    那样的人会引发谢予臻的心疼,没法引发谢予臻的敬重,他想要达到目的,就得和别人不一样。

    通过在牢里斗了这么久,他已经能摸准谢予臻的脉。

    于是他适当展露一点自己真实的样子,没有像一开始入府时那样伪装娇软,而是给谢予臻看见他本来面目中的倔强和硬朗。

    他的神情冰冷而正经,有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越是这样,越显得独特,明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无疑是十分新奇的,毫不费力吸引众人目光。

    屋内点了许多八角宫灯,散发出暧昧的暗光,到处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脂粉香、酒气、石楠花的味道,在空气中混乱纠缠。

    谢予臻所躺的贵妃榻旁有一道屏风,上绘美人图,人物姿态妖娆,表情媚惑,见证百花楼里夜复一夜的狂欢,也见证无数过客的匆匆来去,无人停留。

    百花楼是欲的温床,任何人到了这里都难免染上几分放纵之色。

    放纵之后,将得到短暂的欢愉和更加长久的寂寞。

    晏青云拉低自己领口,将蝴蝶胎记完全展露。

    在谢予臻有些惊讶的目光中,继续露出瘦削的肩头。

    现在他光着上身了。

    失去衣物的遮挡后,他的身体被烛光染上一层莹润的白。

    蝴蝶翅膀仍旧在背上,几根铁丝与下面的金属腰托连接在一起,固定住翅膀。

    光裸上半身的人却长了一对流光溢彩的翅膀,有一种怪异的魅。

    原本低下头的龟奴和舞姬们不由自主偷偷去看他。

    他集所有人的目光于一身。

    化作一只蝴蝶妖精。

    不必起舞,已经惑人心神。

    “看歌舞有什么意思,不如看我。”

    晏青云的声音很轻。

    像一片羽毛划过谢予臻心尖。

    微微地挠了那么一小下。

    谢予臻心魂巨震,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片阴影遮上来。

    晏青云伸开翅膀,裹住自己和谢予臻,形成一个由两片翅膀组成的奇异空间。

    谢予臻眼前突然黑了下来。

    所有的光芒消失,周围暗得让人心慌意乱。

    晏青云主动凑上去,吻了吻谢予臻的脸蛋。

    谢予臻感到一股奇异的酥麻感瞬间从脸蛋被吻的地方传遍全身,微妙而强烈,那一刹那,他竟然心脏钝痛,连呼吸都忘了,更说不出一个字来。

    然后他听到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传来的冷清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

    “最后一句,我认输了,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