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回家(三)
    晏青云被宁知远带到床上,眼看着宁知远压下来,晏青云不由得紧张起来。

    眼睛垂下,不敢看他,一只手抵住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揪住床单,把晏平新换的床单都快要揪破了。

    之前他们逃亡途中风餐露宿,就算能住客栈也是两张床分开住,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般亲密。

    不知为何,他就是免不了很紧张,眼神怯怯的,躲躲藏藏不跟跟他对视。

    感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逼得他无处逃。

    对方的目光有若实质,仿佛正在一寸寸扒下他的衣服。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没错,他十分清楚宁知远想干什么,说实话他自己未必不想。

    可他还是慌慌张张说:“我,我去沐浴,你也去洗一洗嘛。”说完不等宁知远说什么,自己先红着脸跑了。

    等到进了浴桶,与宁知远一墙之隔后,他的情绪才平稳下来,仔细一想,有点后悔。

    刚才跑什么呢?

    真没出息!

    就应该大大方方留下嘛!

    可是宁大哥会不会嫌弃我曾被谢予臻……

    心立刻刺痛了一下。

    不是很重,是微微的持续的钝痛。

    一些曾以为早已遗忘的东西从心灵深处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一点点翻上来,终至占据全副心神。

    洗澡水很热,屋里水汽蒸腾,朦朦胧胧,晏青云再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从心底泛起凉意。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晏青云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原来,我并没有逃开谢予臻……

    为什么?为什么偏要想起他来?

    为什么明明逃离了侯府那些记忆还要阴魂不散跟着我?

    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忘记?

    会不会下半辈子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中?

    宁大哥已经醒了不是吗,有宁大哥在,一定可以忘记那个恶魔。

    不要再想!停止!

    晏青云将身体沉入水中,直至灭顶。

    水里冒出咕嘟咕嘟的水花。

    良久,才从水里浮起,抹一把脸上的水,双手使劲揉了揉脸,长出一口气。

    拿起毛巾,用力地搓洗着身体,好像要把那些并不存在的脏污好好洗干净。

    ……

    晏青云比宁知远先洗完澡,回到床上,穿着贴身里衣躺下,心里想着等宁知远出来,等着等着,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宁知远出来看见的就是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晏青云。

    屋里没点灯,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照在晏青云脸上,给他披上一层轻纱。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小小的阴影,两腮鼓起,像只可爱的小松鼠。

    宁知远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碰了碰他雪白的腮。

    他不满地撅起嘴巴,睡梦中动了动嘴唇,继续睡去。

    宁知远弯下腰,凑近他的脖颈,闻到一股混合了青草香气的味道,抬起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他一无所觉,什么都不知道,睡得像个婴儿。

    宁知远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望着他的睡颜,眼中射出柔柔的温情,融化了浑身的戾气和冰冷。

    蹑手蹑脚上床,和衣睡在他身边,从背后搂住他,安心地闭上眼,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晏青云醒来时已不见宁知远踪影,从床铺的印子知道昨晚宁知远睡在自己旁边,揪起衣领,往里瞅一眼,安然无恙,没有痕迹,暗暗叹口气。

    怎么什么也没发生啊?

    晏青云有些懊恼地揪着自己头发,把头发揉成一团。

    宁知远端着水盆和毛巾进来,见他睡眼惺忪,一头炸开的乱发,满脸呆滞,忍不住笑道:“快洗漱,伯父要去赶集卖药材,咱们帮他拿东西。”

    晏青云刚想跟宁知远说昨天晚上,晏平跟在宁知远后头一挑门帘,“快点起来,太阳都照屁/股了还睡懒觉,以后成家了,这么懒可怎么养活家人?”

    晏青云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吐了吐舌头,觑着宁知远,心说我已经成家了啊,我家人不用我养,他可厉害了,什么都会,我只需要躺床上睡觉就好。

    宁知远显然知道晏青云的意思,宠溺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给晏青云找出换洗衣物放在床边矮几上,摆好热水,拿着毛巾,侯在一旁,一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小厮样。看得晏青云憋不住想笑。

    两人之间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全靠眼神互动,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又暧昧又和谐的氛围,亲密得融不进第三人。

    晏平瞅了瞅自己儿子,再瞅了瞅宁知远。

    怎么他们俩表现出来的不太像好朋友?

    还是说现在的年轻人交朋友就是这样的?

    晏平按下心中疑惑,出去准备货物。

    晏平以行医为生,平日经常上山采药去城里售卖,今日家里多了两个年轻人,主动承担背货的任务。

    晏青云和宁知远一人背了个装满药材的大背篓,晏平拎着个小挎篮,三人乘坐同村里正的驴车一同进城。

    晏青云和宁知远本来有马,怕太招摇,没敢骑马去,宁知远建议入乡随俗,不要引人注意,所以三个人就像正常的农户人家一样去赶集。

    驴车除了他们仨,还有其他去赶集的三姑六婆。

    他们第一次见到宁知远,啧啧称奇,从娶没娶媳妇问到家里还有什么人,问得宁知远都有些招架不住。特别是其中一个婆子笑着打趣说,要是不说宁知远是晏青云的好友,还以为俩人是一对儿呢。弄得宁知远有些尴尬,晏青云则乐于看他尴尬,在一旁笑得极其开心。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引起晏平的注意,暗暗留意观察下,愈发觉出古怪来,心里翻来覆去嘀咕一路。

    进了城,晏平与村人分别,来到平常总去的摊位上摆摊卖药材。

    晏青云说饿了,吵着要去吃小时候总吃的炒年糕。

    晏平叫儿子随便去逛去吃,自己去药馆推销老山参,留下宁知远看摊。

    没多久,晏青云带着一袋子炒年糕回来,递给宁知远,“快吃,尝尝看,我小时候的最爱。”

    宁知远接过来:“你之前不是说小时候最爱是糖葫芦吗?。”

    “我也喜欢年糕啊,”晏青云一挑眉毛,“难道我只能有一个最爱嘛?我有好多最爱的。”

    宁知远被他逗笑了。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阳光照在晏青云身上,他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宁知远根本没有办法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他很少这么轻松,回到家乡,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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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远看得出他活泼多了。

    晏青云拿起一整块年糕塞给宁知远,“你咬大一点,吃完了我再去买。”

    宁知远还是选择咬一小口,这样若是晏青云不够吃,自己这里还有,等晏青云吃完了,他再把剩下的吃掉。

    晏青云趁没人,悄悄趴在他耳边说:“昨天晚上我睡着后,你对我干了什么?”

    “你觉得我干了什么?”宁知远反问道。

    “你是不是什么都没干?”

    “难道你期望我干点什么?”

    “当然不,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晏青云双手一摊,“你不要平白污人清白。”

    宁知远勾了勾唇,笑意从眼底漫出,伸手一按晏青云后脑勺,迅速亲了他脸蛋一口。

    晏青云吓了一跳,赶紧左右看看,还好街上没什么人,其他摊主都没往自己这边看,拍拍胸脯,追打着宁知远。

    宁知远当然不会被他追到,两个人绕着摊位跑来跑去。

    他们不敢离开摊子太远,笑着打闹起来,最后晏青云刚刚摸到宁知远衣角,抬头一看,爹爹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吓得急忙放下拳头,在衣服上搓了搓手,讪讪叫了一声:“爹。”

    晏青云掩饰地往晏平身边凑,没话找话:“爹,你这么快就回来啦?山参都卖完啦?这次卖了多少钱?”

    晏平瞟了儿子一眼,冷哼一声:“我再不回来,我怕你把摊子给拆了。”

    晏青云狗腿地给晏平捏肩:“不会的不会的,就算我爱胡闹,宁大哥也会管着我的嘛,哦,宁大哥?”

    晏青云飞了宁知远一记眼刀,叫他配合。

    宁知远点点头,对着“岳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且这位岳父还不太满意自己,并不想让儿子跟自己在一起,这种情况下宁知远只有沉默地干活,在听到晏平说山参都卖完了准备收摊之后,麻利地把剩下的药材装进自己背篓。

    晏青云也赶紧跟着一起收拾摊子,捡起药材往自己背篓扔,过了一会收拾完了,宁知远没说话,直接拿过晏青云的背篓,把半篓子药材倒进自己的背篓,动作自然得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宁知远主动替晏青云背药的举动让晏平的神色缓和了些。

    三人一同出城回家。

    晏平一路上反常地沉默,好像有什么心事。

    晏青云不敢招惹他,走在晏平身后跟宁知远搞小动作。

    宁知远敏锐地察觉到晏平的不对劲,冲晏青云猛使眼色,意思是叫他问问他爹怎么了。

    晏青云跑上前几步,“爹,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你在想什么呢?”

    晏平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宁知远,再把目光落回自家这个一脸幸福的傻子身上,狠狠剜了儿子一眼。

    开口问宁知远:“不知道宁公子准备在寒舍住多久?”

    这个问题问的宁知远和晏青云都是一愣。

    宁知远不好说准备一直住下去,晏青云替他回答:“宁大哥帮助我逃脱军营,对我有大恩,我巴不得他住一辈子才好,爹,你怎么突然问人家这种话?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既是长住,那便不好和云儿一起挤一间房,显得咱们薄待了恩人。”

    晏平说出真正目的:

    “一会咱们回家之后,我收拾出东边最大那间客房,宁公子以后便住客房吧。”